摘要：她拉下脸，「你一个家庭主妇能有什么事，吃我儿住我儿的，还不会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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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新房第六天，婆婆不打招呼，带一大票亲戚来给我暖房。
我婉拒：「先安排你们住酒店，今天家里有事。」
她拉下脸，「你一个家庭主妇能有什么事，吃我儿住我儿的，还不会下蛋！」
「要不是我培养出优秀的儿子，你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我懒得解释。
「家庭主妇」没啥能耐，全款买了两套房而已。
至于生孩子，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婆婆从来没有边界感，就喜欢在我和老公生活里插一脚。
这毛病得治。
不过也无所谓，过了今天，她和她儿子都要滚蛋了。
1
搬进新房第六天，我在卫生间，指纹锁「滴滴滴——验证失败！失败！」连续报警。
「哎呦喂！这破电子门敢不认我？」婆婆尖利的声音刺破防盗门，随即「咣咣」砸门，「青青，你窝里孵蛋呢？出来迎我啊？」
门刚拉开条缝，挤进来五张涨红的脸，是老公的姑姑和大伯，还带着他们的孙子。
劣质烟味混着汗臭瞬间在客厅炸开。
他们拖着行李箱进来，完全忽视玄关的地毯。
俩淌着鼻涕的熊孩子，手上还有辣条的油汁，一路顺着米色墙布摸过去。
婆婆「咣」一脚踢回门，震得我心慌慌。
「妈，您来也没提前……」
「大老远来给你暖房，怎么一点不热情？」她甩开鞋，四下看看，「门口怎么能挂镜子？破财！风水你懂不懂啊！幸亏我来了！」
她招呼大家：「我晾晾汗脚，你们不用换鞋，踩脏擦呗，反正青青没事干。」
大黑鞋印瞬间布满客厅，又一路延伸到各个房间。
俩孙子把沙发当蹦床，跳起来够垂下来的水晶灯流苏，玩到尖叫。
婆婆像主人一样领着姑姑大伯参观，得意地炫耀：
「买房的时候我给他们不少建议，还可以吧？」
姑姑摸摸这摸摸那，眼里透着贪婪：「装修也花不少吧？还是青青会设计，真好看！」
「切！」婆婆轻笑，「她除了花钱懂啥？这个家全靠小刚，她也就能给做口热乎饭。」
她不知道，就这口热乎饭，我美食视频号粉丝千万，这个家的每一平米都是我广告费砸出来的。
她不喜欢我比她儿强，所以我从来也不挑明。
今天更不是和她计较的日子。
2
主卧卫生间突然传来清脆碎裂声，我冲进去时，满屋浓烈香水味，地上是香奈儿5号的碎瓶子渣。
婆婆捂着鼻子：「这什么狐媚子味儿！难怪你生不出孩子，赶紧都扔了！」
顾不上一地狼藉，我关上卫生间门压着声音：「妈，你们来，小刚知道吗？」
「知不知道的，有什么关系吗？」她拧眉不高兴，「给我儿子暖房还要提前打报告？」
「我可得好好给你们看看风水，这乱摆乱放会影响你们夫妻感情，不孕不育，你懂不懂啊？」
「谁家卫生间放一支花？这不有病吗！」说着抽出熏香扔纸篓里。
她一直都这样，没有边界感，尤其喜欢在我和张小刚生活里插一脚。
该管的不管，比如张小刚偷吃。
不该管的瞎管，比如我的生活。
可从买房到装修搬家，张小刚再三和我保证，这次绝不让他妈插手过问。
现在突然带人来，还对我的家指手画脚，我心里别提多堵得慌。
眼看张小刚接飞机也要回来，客人看到这场景，多尴尬。
无奈，我好言好语和她商量：「妈，今天家里有事，旁边就是五星级酒店，我给你们开好房，等忙过这几天，我和小刚陪你们转转，好不好？」
「转什么转？」婆婆推我出去，「说了是来指导你家装的，你不赚钱也要心疼小刚好不好？这么大的房子不住，出去开房，烧包！」
她嗓门大，引得姑姑大伯他们探头看过来。
我急得搓手：「妈，小刚接飞机就要回来了，朋友好不容易才约好的，还有大事要谈……」
「你们去酒店啊！」她一屁股坐沙发上，「青青，不是我说你，小刚那么忙，你还指挥他跑东跑西，我们来都没舍得用他接。」
哦，原来她以为张小刚是忙我一个人的事？
「不是，」我耐心解释，「今天的事也跟小刚有关……」
「行啦行啦，」她不耐烦摆手，「小刚耳朵根子软，都是你撺掇的。」
「这半年装修，他不给我汇报，也不让我帮忙拿主意，由着你背后乱搞，搬家都不让我看日子，胡闹！」
「你看看，一屋子白家具，知道的是新房，不知道还以为医院呢。」
全屋设计我都遵循欧式简约风，白色基调，搭配淡灰软装，点缀一些绿植，房间开阔通透，是我熬了大半年的心血，她一句话全盘否定。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
姑姑眼珠转转，「嫂子，年轻人和我们想得不一样，你别生气。住酒店就住酒店，我们回去也能跟老街坊吹牛，来大城市住了五星级酒店。」
「你可拉倒吧，来儿子家被媳妇撵出去住店，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大伯往地上弹弹烟灰，一脸不满，「我弟要活着，弟妹也不至于这么委屈，寡妇婆婆，难当啊！」
说着烟屁股扔地上，用脚狠狠搓搓，「今天我替我弟做主，弟妹就住这，哪也不去！」
「我看谁敢撵你！」
3
盯着地上一团黑灰，我啥也说不出来。
就见大伯气哼哼往卧室拖行李，轮子拖出两道黑印。
我赶紧按住，「大伯，行李先放衣帽间，晚上我给你们送酒店。」
「家里真不方便。」」
这一屋子闹哄哄的，客人来了还能谈正事？
婆婆推我一把，「我们让你哪不方便？你赚钱不多管事不少，你要搞清楚，家里谁赚钱多谁说了算。」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自行分配房间，完全忽视我这个女主人。
「她姑和我睡主卧，大伯和小刚睡次卧，青青带着俩孩子睡书房，正好促进感情找找带孩子的感觉。」
姑姑发现厨房准备的甜品，立刻招呼俩孩子，「随便吃。」
嘴里塞满也拦不住她哔哔：「青青，你这不挺会做饭嘛，每次回老家你不下厨，感情是不稀罕给我们做呀？」
「这果盘我们都没见过，进口水果吧？啧啧，你花起小刚的钱真是一点不心疼啊！」
「不是姑姑说你，小刚一个人赚钱不容易，你这又是大房子又是吃好的，以后再要孩子，小刚得赚多少钱？还不得累吐血？」
「你要留出钱孝敬你婆婆，她勒紧裤腰带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小刚，不容易。」
「她来了你不让她进屋去住店，回去还不被人笑死？」
「寡妇妈一辈子不容易啊！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苦情戏，百唱不厌，我都听腻了。
总之小刚的钱是大家共享的，唯独我不能花，没苦硬吃。
他们眼里我就是好吃懒做，不忠不孝，就会花钱的败家女人。
爱谁谁吧，我懒得解释。
张小刚最多半小时就进门，今天的事黄了，他们母慈子孝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婆婆不是没有边界感，喜欢在我和老公生活里插一脚嘛？
正好，这次好好治治她这毛病。
不过治不治得好都无所谓，反正她和她儿子要一起滚蛋了。
4
「还有二十分钟到！」收到张小刚信息，婆婆在卧室喊我：
「玩手机什么也不管了？一屋子人等着你呢，被子呢？」
我打开储藏室，陪着笑脸：「家里备用的东西都在这，需要什么随便拿。」
「嗯，这还差不多。」婆婆满意地叫姑姑：「看看有没有合用的，就当自己家。」
姑姑一点不客气，扎储藏室一顿翻，摸着啥都喜欢。
「城里人讲究，这被子呀洗漱用品咱们用过，人家也嫌弃，走的时候带走吧？」
婆婆看都没看，装逼：「不值钱的东西，你愿意背都背走。」
呵呵，她管上千的羽绒被，上百的牙刷牙膏叫不值钱的东西？
要不是直播有赞助商，这些东西我都舍不得买。
以姑姑的做派，婆婆发话，走的时候我的储藏室估计会被洗劫一空。
这哪是暖房，简直就是鬼子进村！
正腹诽，张小刚来电话：「青青，我和陈总马上进地库。」
「好啊！」我知道他开着车载免提，不好多说，挂了电话给他发条信息：「你妈来了！」，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一屋大黑脚印，分散的行李，乱扔的垃圾，乱弹的烟灰，沙发上弹起的俩孩子。
当初觉得婆婆是寡妇，老公是独子，没有妯娌纠纷，结婚后我和婆婆一定会相处得像母女。
没想到婆婆强势护犊子，生怕我比她儿子强，不停打压PUA我。
「结婚就辞职吧，女人升职加薪哪有那么容易？小刚养得起你，你生孩子照顾好家是正事。」
「小刚在外辛苦，穿衣吃饭得有个人好好打理。他在外风风光光，你也跟着有面子不是？」
她巴不得我把小刚捯饬成帅哥，我邋遢成帅哥他妈，一辈子臣服在小刚脚下。
哪怕张小刚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也一句不能问。
结婚这些年，张小刚别的没进步，背着我偷腥、和稀泥的本事见长。
但我不能赌气耽误事，客人陈总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没办法，我再次尝试去和婆婆商量。
5
可迈进主卧一看，我只想骂娘。
梳妆柜上的化妆品被推到一边，一座做工粗糙的送子观音像摆在正中，墙上仿真莫奈画上盖着「早生贵子」的十字绣，床头还贴着一道黄纸，上面朱砂红三个大字：催生符。
再看俩熊孩子，正拿着我的口红在飘窗上涂鸦。
「青青别见怪！」姑姑磕着瓜子笑，「让你提前感受一下家里有孩子是什么样，孩子乱画家里才有烟火气。」
主卧卫生间突然传出抽水声，大伯提着裤子晃出来。
「青青，你家厕所咋没手纸，我看台子上有几张纸，凑合了一下。」他晃着手里撕一半的纸。
我倒吸一口冷气，一阵眩晕。
这是我带进厕所看的选品合同。
「搞什么，都给我出去！」我实在忍不了，冲俩孩子喊了一嗓子。
俩熊孩子愣了片刻，「哇」一声哭了。
姑姑搂着俩孩子哄：「青青，你发这么大火干嘛？不就是画两道子吗？不比你墙上的画好看？」
大伯抱起他孙子，「青青，你这是骂孩子呢还是骂大人呢？嫌弃我们直说，你吓唬孩子干嘛？」
婆婆更是二话不说把我推出去：「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在这吆五喝六耍威风！」
「妈，那是我化妆品不是画笔，墙纸画坏重换是大工程，催生符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乱贴……」
「你别没完没了？」婆婆指着我鼻子骂，「从进门你就给我脸色，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老虎不在猴子称霸王？小刚马上就进门，我看你怎么收场。」
说着哄俩孙子：「没事，奶奶就爱看小孩子画画，随便画！白家具不就是给人画的吗？」
姑姑马上笑了，「嫂子，你要有孙子，估计得宠上天哦！」
婆婆白我一眼，「我倒是想宠，没有啊，成天横吃竖睡，就是生不出孩子。那几个倒是怀过，可小刚一个没留……」
姑姑赶紧捅捅婆婆腰，使眼色。
我就当没听到也没看到，沉沉气，悄悄退出主卧。
「场面已经失控，你妈真给你长脸。」
发完信息，我关上书房门做我自己的事。
外面如何天翻地覆，与我何干？
6
张小刚秒回：「到地库了。」
「你陪着陈总看工作室，妈的事交给我。」
估摸着几分钟就有热闹看啦，我走出书房。
可看到客厅一幕，我差点疯了。
我花一年时间拼好的乐高中世纪城堡被俩熊孩子推倒，大伯还帮着拆，掰不开用牙咬。
「住手！」
我彻底怒了，我的心血呀！
一屋子人瞬间愣了，片刻，俩孩子又开始大哭。
「青青你疯啦？一个积木而已，你至于吗？」大伯连忙哄着俩孩子，脚顺带踢城堡，「几个塑料块而已，谁稀罕！」
看着坍塌的城堡，我的心跟着碎了。
姑姑一旁阴阳怪气，「瞧瞧，我一开始就说住酒店住酒店，你们偏要留下来看人家脸色。」
「这下好了，一会儿功夫孩子哭俩回，再哭出个毛病，还不是我们的麻烦？」
「人家会给你看病钱？」
「走走走，回老家，多余来这一趟。」大伯抱孩子拖行李就要走。
「我看谁敢撵你们走？！」婆婆大喊一声，伸胳膊拦在门口，「青青，给姑姑大伯道歉！」
「嫂子，别拦我们，还等人家亲口赶我们走？」
「弟妹，委屈你了，让我们走吧，我们高攀不起。」
这一唱一和的，合着就我不是人呗？
高攀不起？每次伸手要钱理直气壮的，当我傻呀？
看着散落的乐高，我无奈深吸口气，摆摆手，「好好，都别走，踏实住着吧！」
戏唱这份上，真正的观众还没进门，你们怎么能走呢？
7
「滴滴！」电子门锁适时打开，张小刚把陈总让进来。
俩人显然一愣，瞪大眼睛。
场面超出他们预料：客厅一片混乱，杂物乱扔，到处散落着乐高零件，还有俩流鼻涕的孩子呜呜哭，沙发上各色污渍。
空气也不好，汗臭、脚臭、辣条味混合着。
看着张小刚扶额，我特想笑。
陈总是他一直想接触的投资人，他运作了大半年人家才看在我的份上愿意来聊聊，特意空出半天行程来家里看看。
聊好了，他就可以加入我们公司，专职做商务。
他原来的公司早就黄了，他妈不知道他已经失业半年，失恋半年。
我公司的投资人接纳他的条件就是拿下陈总。
如今看来，有点悬。
张小刚搓着手，「青青，你带陈总去隔壁工作室，我先收拾一下这里。」
「好，陈姐，我们去工作室。」我招呼陈总。
她虽然家产上亿，但也是我粉丝，我们之间很随意。
没想到婆婆突然凑上来，「你是青青的朋友？正好你给评评理，我嫌弃我求来催生符……」
陈总倒退一步保持社交距离，眯眯眼：「您是？」
「这是我妈。」张小刚赶紧拉住婆婆，「妈，这些事以后再说，我先带你们去酒店……」
「放手！软骨头！」婆婆大喝一声，「苏青青的朋友比妈金贵呗？她来了我就得滚？」
陈总深吸口气，「阿姨，您可能误会……啊……」
话没说完，一个苹果核砸在陈总头上，不知哪个熊孩子使坏。
大伯在一旁没呵斥反而笑着表扬，「孩子眼睛最亮，看得清好坏人！」
张小刚快疯了，「妈，这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不要给我添乱！」
「哟哟哟，原来我们来暖房是给人家添乱？！」姑姑不乐意了，「嫂子，看见了吧，娶了媳妇忘了娘，城里的媳妇果然厉害！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说着抱起孩子又拉开要走的架势。
婆婆脸上挂不住了，一跺脚，指着张小刚开始哭嚎：「小刚，今天当大伙儿的面，还有她这什么朋友，你必须教训一下你媳妇，不生孩子不孝顺老人，挑唆老公和婆家对立，你让她滚出去！」
「妈，你不要闹，让客人看笑话……」
「你媳妇这德行，她朋友也不是什么好鸟，别替她打马虎眼，你要不把她们撵出去，我，我就跳楼！」
说着爬上窗台探出半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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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刚顿时脸煞白，抱着婆婆腿央求，「妈你下来，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陈总突然笑了，「张先生，你说请我来说见见独立女性青青的美食工作室，」她环视四周，目光停在骑在窗户上的婆婆，「我看见的却是传统女性的破坏力，我还有事，先告辞。」
说完拍拍我肩膀，「处理家务事也很耗费精力的，你ID做那么好，不容易呀！再会！」
「陈总，陈总……」
张小刚整个人崩溃了，想拉住贵客，却被婆婆死死拖住：「让她走，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犯得着你求她？」
我忙跟出去，「陈姐，我送你。」
一路上我不停地和陈总解释道歉，希望她再给一个机会，投资我投资张小刚是一样的。
陈总看看我点点头。
「我考虑一下。投资你，你的ID会给我带来回报，我们双赢。投张先生，他带着我的钱进公司，有多少能用在你身上？看他今天唯唯诺诺的，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爽快男人。」
果然是大佬，犀利果断。
一直以来觉得婆婆性格再强势，反正不住在一起，没当回事。
现在看来，就算不在一起，只要她出现，我们就必须听她的，否则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打着寡妇妈妈的幌子道德绑架，左右张小刚的决定。
张小刚显然对他妈也束手无策，处理家务事黏黏糊糊。
也或许，外面的花太多，早眯了他眼乱了他心。
9
回来看到婆婆已经下来，正坐沙发上哭诉：
「我当太上皇来了，不就是个女人嘛，至于把我们都撵出去吗？」
姑姑旁边拱火：「可不，看着干瘦，估计也是个生不出娃的，青青成天就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能学好？」
「你们怎么就不听我说呢？人家是大佬，我请来的金主，不是一般的女人。」张小刚在一旁气得干跺脚。
可惜他跟婆婆关注的不是一个纬度，婆婆很不屑，「大佬？青青一个家庭妇女还能认识大佬？谁信呀？她就是受这些狐朋狗友影响不给我生孙子！」
我实在忍无可忍，冲进卧室撕下那道「催生符」，黄纸上的朱砂咒文沾一手血红。
「苏青青你疯了？」婆婆尖叫着跳起，「这是我三步一跪从泰山求来的！」
我望着符纸上鬼画符笑出声。
「当初在泰山拍美食特辑时，我见过那些兜售符咒的小贩，十块钱能买三张。」
我将符纸举到她面前，「您要不来，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吗？」
婆婆怔了怔，我指尖发力，黄纸「刺啦」裂开一道口子。
「你儿子已经失业大半年了，你今天要不来，他现在应该拿到刚才那个女人投资意向书了。」
「恭喜你，搅黄了你儿子的好事！五千万，噗，没了！」
碎纸片雪花般飘落，婆婆突然暴起扑来，手指抓向我脖颈。
我闪身避开，她重重撞在餐边柜上，上面的流离花瓶应声落地粉碎，随即响起婆婆嚎啕大哭声。
「反了！反了！」大伯拍案而起，烟灰缸震得哐当响。
他孙子正啃咬一块乐高，被吓得一愣，口水顺着蓝色塑料块往下淌。
张小刚突然冲过来攥住我手腕，掌心粘湿，攥得我生疼。
「快扶起我妈，给她道歉！」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领带还是今早我帮他打的温莎结，此刻正随他急促的呼吸起伏，像条勒住喉咙的绞索。
「道什么歉？」我甩开他的手，「道歉能换回陈总的投资意向书？能换回五千万？还是你商务总监的位子？」
姑姑听见动静，手里举着我的面霜从主卧跑出来，「闹什么？我还说这雪花膏够香的，给我装两瓶带走……」
「放下！」
我的声音让所有人愣住。
婆婆趁机揪住儿子哭嚎：「看看你娶的好媳妇！生不出蛋的家庭妇女还敢顶撞长辈！」
「你离开我儿子屁也不是，饭也吃不上。」
我不说话，径直走向对门，开锁后感应灯次第亮起。
我大敞开门，一百平米的美食直播间纤尘不染，专业补光灯在防尘罩下静默。
打开手机银行APP怼在他们面前：「让你们开开眼，看看家庭主妇的工作室和存款。」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姑姑贪婪地盯着屏幕数，大伯惊得烟灰掉坐垫上，烧出焦黑一片。
婆婆突然尖叫：「怎么还有套房？你哪来的钱？你不就是做做饭发发朋友圈……」
我点开电脑美食账号后台，一千三百万粉丝数在液晶屏上跳动。
墙角整排的商用烤箱映出众人扭曲变形的脸。
烤箱是我上个月刚签下的合作商务，够买婆婆老家一套三居室。
「这么多年，张小刚那三瓜俩枣的钱勉强够填你家窟窿，够给外面的女人买几件化妆品，家里所有开销都是我在扛，他已经失业半年！」
我拿出房本摔他们面前，「这两套房子是我自己全款买的，跟他没一毛钱关系。」
张小刚懊恼地一拳砸门框上，早上他精心打理的发型此刻像团乱草。
全村唯一全日制本科、优秀励志好青年塌方了。
婆婆突然瘫坐在地，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工作室，「不会的，不会的，你怎么会比小刚强？」
「小刚外面……你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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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响起视频通话铃声，是陈总。
「青青，方便吗……」
她看到视频背景声音戛然而止，「看来张先生家务事还没处理完。」
「现在就处理。」我跨过碎玻璃片，碾着符纸残骸，「正好让陈总看场精彩直播。」
张小刚拽婆婆的手僵在半空。
婆婆突然挣脱儿子，枯枝般的手指戳向屏幕：「装什么装！你们这些不下蛋的鸡...」
「妈！」张小刚爆喝声震得吊灯摇晃，水晶流苏簌簌作响。
她这个在亲戚面前永远温顺的儿子，此刻脖颈青筋暴起似盘踞的蚯蚓。
姑姑手里的面霜「啪嗒」掉在地毯上，乳白膏体溅上她起球的裤脚。
这个在菜市场为占五毛钱便宜能吵半小时的女人，突然发起抖来。
我倚着直播台按下遥控器，遮光帘徐徐展开。背景灯自动射入，婆婆额头的淤青在强光下紫得发亮。
「半年前，张小刚说想创业。」我调出银行流水，数字在屏幕上滚动，「注册资金八十万，其中七十六万是我的广告费，也就是说我是大股东。」
张小刚松开他妈，领带歪斜着跌进椅子，这个位置本该是他给陈总演示商业计划书的地方。
「上周他说您托姑姑买安宫牛黄丸。」我点开检测报告，「市价一千块的药丸，姑姑要三千，铅含量却超标八倍，姑姑，你是救人还是害人？」
婆婆踉跄后退，踩到乐高零件险些摔倒。
姑姑突然尖叫着扑向设备：「关掉！快关掉这些！」
「这是触控屏。」我挡开她沾满面霜的手，「你要按坏了，真赔不起！」。
我指尖轻划，一张照片跳出来——大伯的儿子正在赌桌上卡牌。
「不可能！」大伯烟头烫到手才惊醒，「我儿在外地当老板…….」
「那是个皮包公司，他跟张小刚借钱干项目都是说谎。」我放大工商信息，「他去年六次飞往澳门赌钱记录需要看吗？」
这么多年张小刚的钱就填了这些窟窿，亲戚们捧着婆婆，她压根不知道儿子的钱进了谁的口袋。
「不可能，都是假的！」婆婆抄起苹果砸向屏幕。
「通」一声，屏幕裂成蛛网。
陈总视频里忽然轻笑：「青青，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家庭主妇。对你我越来越感兴趣了。」
「曾经我就是一般的家庭主妇，」我扎起散乱的长发，「偶然机会，我发现每月转给婆婆的巨额营养费，变成了堂哥赌场的筹码，还有，有女人给我打电话让我挪窝。」
「所以，我做了视频直播，成立妇女互助会。」
张小刚猛地抬头，血色从脸上褪尽。
这个总说「妈在老家不容易，我们不能在身边尽孝，多给点钱吧」「青青，我只爱你一个」的男人，此刻脸在不停地抽搐。
「小刚你听妈解释.…..」婆婆去拽儿子衣袖，被他触电般甩开。
她精心策划的暖房催生大戏，终于在她最爱的观众面前塌了台。
我走到飘窗前拿起口红继续孩子们的涂鸦。
正红色，张小刚去年送我的，他说是圣诞限定款。
我在专柜查到他购买记录，正红色叫「荆棘玫瑰」，专柜价880。
他同时还买了两只淡红色，叫「柔情蜜意」。
我突然发力，膏体在玻璃上折成两截。
有些关系，断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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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传来电子锁提示音。
物业经理带着保安出现：「苏女士，需要报警吗？」
催生符碎屑被穿堂风卷起，粘在婆婆冷汗涔涔的脸上，她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等等！」姑姑跪着蹭过来，「青青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公公的棺材本，婆婆的拆迁款，我给她的营养费，」我蹲下身与她平视，「你拿这些钱的时候想过是一家人吗？需要我帮她起诉你吗？」
她张大嘴巴，看看我，看看婆婆，缩回身子。
保安「礼貌」地帮我送他们去旁边的酒店。
比起损坏十几万的触摸屏进拘留所，酒店显然是他们最佳选择。
陈总在屏幕那头看得津津有味。
「我决定了，明天十点带着计划书来洲际酒店——只要苏青青女士，还有个投资人也要追加。」
张小刚立刻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手机在我手里震动，医院APP推送最新报告。
张小刚的精子活性检测单在锁屏跳动，0.17%的数值红得刺眼。
我按下截图键，把这张迟到的检测单发进了家族群。
家族群的提示音一直炸响，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扣在茶几上。
浴室传来哗哗水声。张小刚在里边待了快一个小时，皮都快搓掉了。
半夜，门铃监控响了。
监控画面里婆婆抱着陶罐蜷成团，路灯把她影子拉得老长，保安在一旁探头探脑。
「苏女士，她非要见您。我们拦不住……」
我没开门，隔着门禁系统问：「大半夜的您这是唱哪出？」
陶罐"咚"地磕在监控摄像头上，「我亲自给你炖了当归乌鸡汤，补气血.…..」
「里面加了砒霜还是鹤顶红？」我放大监控画面，预制菜的陶罐上写着「晟昊酒楼」。
她突然对着摄像头咆哮：「苏青青，你让我进去！小刚电话怎么打不通？你们年轻不懂，那个体检报告肯定是机器坏了，别人怀过.…..」
自始自终，张小刚一直没从书房出来。
「回去吧，明天安排车送你们回老家。」这是我最后的友善。
我关掉监控，进书房。张小刚正抓着手机发呆，家族群未读消息显示99+。
三舅公的语音条最长，点开是夹杂痰音的嘶吼：「……张家怎么出了你这个骡子！」
我打开电脑，美食账号后台涌进十万条私信。
热搜榜上#不孕渣男软饭硬吃#的话题后跟着爆字，网友把催生符做成鬼畜，纸屑特效飘满弹幕。
「都是你干的，你早计划好这一切？」张小刚眼球充血。
「还有陈总助理，她同步录屏了。」我点开热搜视频，刚好是婆婆骂陈总是「不下蛋的鸡」那段。
他突然砸过来手机，「毒妇！」
我侧身避开，手机重重砸在窗户上，防爆玻璃应声炸裂。
他用力过猛，身体重重跌倒摔在茶几上，「哗啦啦」玻璃碎一地。
夜深人静，巨响声立刻引来物业。
物业经理举着摄像机，镜头扫过地上的碎玻璃：「苏女士，需要去医院吗？」
我捂住流血的手背——其实是方才捡玻璃碴划的。
「帮我报警，家暴！」。
张小刚蜷在沙发角落抱着腿吸冷气，像个被抽走棉花的破布偶。
警车红蓝光划破夜空时，邻居们的手机都悄悄探出来。
楼上的美妆博主顶着面膜喊老铁：「家人们看我隔壁，不孕渣男软饭硬吃还家暴，年度大瓜！」
凌晨，我在笔录上签字时，陈总的消息跳出来：「今天照常？」
「照常！」
晨光漫进派出所调解室，辅警打着哈欠换班。
张小刚突然抓住我袖口：「青青，这么多年……」
「对呀，这么多年，外面的人给你这骡子怀了几个？」
我冷冷甩开他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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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派出所，陈总的玛莎拉蒂停在路边，她摇下车窗递来咖啡。
「张小刚会不会找关系删帖。」
「让他找。」我抿了口咖啡，「已经晚了，网友扒出他三个情人都流过产，有两个刚联系我，求我不要曝光，张小刚赠与的财物都可以还给我。」
陈总笑了：「看来伤得不轻？」
我低头看结痂的手背：「没事，伤口浅。」
「我说的是他。」后视镜里，张小刚正扶着腰一瘸一拐进药店。
早高峰的车流涌动如河，我点开美食账号发新预告：「今晚八点直播教做当归乌鸡汤，抽奖送同款砂锅。」
陈总旋开车载音响，肖邦夜曲环绕车内，我们好久都没说话。
「其实我离过两次婚。」她转动方向盘突然开口，「第一个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第二个卷走我公司一半钱。」
我摩挲着咖啡杯腰封上的印花：「我知道，现在他们一个在送外卖，一个在牢里捡肥皂。」
车载香水混着冰美式的苦涩在密闭空间发酵。
陈总降下车窗，秋风呼地灌进来：「等会见到另一个金主，你主聊。以后，资金运转你全权负责。」
「你不怕我卷款潜逃？」
「你会看上那三瓜俩枣？」她瞟了眼我手机屏幕，直播间预约人数突破五十万，「你要的是这个。」
进停车场，我把喝剩的咖啡连同昨夜一并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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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补光灯亮起的瞬间，我抬手调整麦克风。
镜头外，陈总抱着胳膊斜倚在德国烤箱上，她今天涂了那款「荆棘玫瑰」的大红口红。
「当归要选岷县产的，纹路像老树年轮的最好。」我把砂锅端到镜头前，热气在柔光箱里蒸腾如雾。
弹幕突然炸开。
【我也要加入妇女互助会】
【正遭遇家暴离婚路上】
礼物特效淹没了食材特写。
场控在提词器上打出一行红字：在线人数破百万。
「今天抽二十个砂锅。」我旋开老抽瓶盖，「顺便送妇科体检套餐，三甲医院VIP通道。」
弹幕变成一片「哈哈哈」的海洋，有人把「体检套餐」刷上热搜。
陈总突然入镜：「加码十台洗碗机，抽给在离婚路上的家庭主妇们。」
直播间瞬间卡顿，程序员在后台紧急扩容。
下播时已是深夜，编导捧着数据板语无伦次：「破平台纪录了！品牌方问能不能加播…...」
出工作室走廊外蹲着个穿卫衣的姑娘，袖口露出青紫掐痕。
「苏姐，我能跟你干吗？」她眼底燃着熟悉的火，「我会剪辑，能连续熬三个大夜。」
陈总递给她一瓶水和一枚银质徽章：「明天带你见律师，家暴案需要证人。」
「然后再说入职的事。」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次第亮起，我摸出震动的手机。
婆婆的语音条：「小刚高烧四十度，你不闻不问，良心被狗吃了？」
车窗玻璃映出我没来得及摘掉，直播时领口别着「妇女互助会」的银质徽章。
这是上周一个受捐姑娘们送的，刻着「灶王爷眷顾拿锅铲的人」。
陈总用平板看财报。
「真要去医院？」她没抬头问。
「送个果篮。」我摸摸兜里的录音笔，「他姑姑的安宫牛黄丸案，需要关键证据，离婚净身出户太便宜他们了，给他们一个善终。」
车经过街角离婚律师楼的霓虹招牌，橱窗里新换了标语，电子屏滚动着「经济独立是最高级嫁妆」。
手机突然弹出银行到账通知，本月广告分成七位数。
我把金额截图发进互助会群聊，配文：「明日采购十台助农冰柜，姐妹们荐品。」
群聊瞬间跳出几十条语音，贵州的腊肉、阳澄湖的蟹粉、新疆的奶疙瘩…..天南海北的口音汇成暖流。
陈总感叹：「当年我要有这群人.…..」
她没说完，伸手拧开音响，爵士乐流淌出来。
我在便签本上画新工作室的布局图，笔尖在「法律援助角」处顿了顿，画了颗小小的爱心。
车经过跨江大桥时，某栋大楼依旧挂着「妇女节快乐」的灯牌，虽然三月早已过去。
「过时了。」陈总笑出声。
「没过。」我按下车窗，江风鼓起衬衫，「刚刚好。」
来源：冬瓜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