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爸见过大世面，有商业头脑，他主动借给我大舅钱，让我大舅开个食杂店。

我大舅抠门的要死。

爸爸去世，办丧事，我去他家食杂店买个罐头。

一共31块钱。我说，30行不行。

大舅沉默了。

气得我把一百块扔那……直接走了。

我家就我大舅隔路。

我爸和我大舅几十年不往来。

我两个舅舅，都和我家在一个村子。

大舅开个食杂店，大舅妈平时务农。

两口子可谓是天造一对。

大舅这个人抠门的要死，大舅妈嘴不好，谁家办喜事都不喊她。

我小舅在外面读书。

姥姥去世之后，小舅常年不回来。

哥俩也不联系。

甚至，小舅的手机号，大舅都不知道。

我爸开大货车，常年不在家。

偶尔回来买盒烟，去大舅的食杂店，一盒火柴大舅也要给钱。

我妈去买东西，也是不能差钱的。

一次，我家没咸盐了。

我去大舅家食杂店，我兜里没钱，我妈给我喊住了。

让我拿着一块钱。

对，我大舅家不赊账。

大舅的吝啬不是一天两天了。

姥姥活着的时候，除了过年，大舅拎来两袋子桃酥，两个罐头。

平时，他啥也不给我姥姥买。

村子里来杀猪的。

很多人都说我大舅太抠了。

我大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买了一点肥肉膘子，让我大舅妈烤成荤油，给我姥送来。

我妈直接给我大舅骂了。

我爸对大舅也是恨之入骨。

可能都是男人的原因吧，我爸口头不说，实际上从不和大舅来往。

姥姥的葬礼费用，我家和我大舅，还有我小舅平摊。

我妈提议，我小舅在外面打工挺困难的，就算了。

大舅家我大舅不做主，我大舅妈做主。

凡事提到钱，我大舅就闭口不谈。

然后，我大舅妈直接说，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给我妈气哭了。

我爸病危。

爸爸叮嘱我，就是穷死也别和你大舅张口。

爸爸病危期间，我妈管大舅借钱。

我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大舅再次沉默了。

我妈直接开骂了，你还是不是个人。

当年，我大舅家没钱。

我爸那时候和我大舅的关系还行。

我爸常年开车，经常往南方跑。

我爸见过大世面，有商业头脑，他主动借给我大舅钱，让我大舅开个食杂店。

也就是说，大舅的发家，我爸也是有功劳的。

这可能就是我爸对大舅恨之入骨的主要原因。

自己当年帮他创业，去买烟，一盒子火柴他也要钱。

爸爸的葬礼，爸爸的好友都来了。

葬礼是我妈自己张罗的。

来人太多，我妈说，去食杂店买个罐头，当两个菜吧。

此时，我刚刚打工，兜里也不是很宽绰。

大舅妈怕我家管她家借钱，早早地去了娘家。

而我大舅自己在食杂店里坐着。

我说，大舅，两个罐头三十一，少一块行不行。

这是我几十年来，第一次和大舅张口。

我以为大舅会给我这个面子，何况，我爸刚刚去世了。

大舅再次沉默了。

我咬着牙，给他一张一百的。

大舅找我钱，很从容。

从那一刻，我发誓……

从此以后，和大舅的关系就彻底断了。

几年后，我在哈尔滨成家立业。

妈妈得了胃癌，来哈尔滨住院。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大舅竟然也跟来了。

他说，是来伺候我妈妈的。

他在我家客厅里尴尬地坐着。

我妈让我去给他弄点吃的。

我犹豫了一下。

媳妇煮了一碗面条端给我大舅，他狼吞虎咽地吃了。

“你晚上住哪？”我冷冷地问。

其实，我不想让他在我家住。

当然，伺候他姐姐，他也是应该的。

大舅尴尬地笑了笑：“我自己去楼下，开个旅店就行。”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接下来，大舅一直在医院伺候我妈。

我工作忙的狠，只能晚上去医院。

直到有一天，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手术需要十五万。

我刚刚成家立业，房贷车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存折里只有两万块钱……

我无助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你有吗？”我转头看向坐在我旁边的大舅。

大舅看着我沉默了……

那一刻，我真的想骂街！

我想把心中所有的怨恨和不满都发泄出来！

但，我没有……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开。

晚上，我和同事借钱，但是只借到了一千块钱。

无济于事。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医院窗口，准备和医生商量能不能缓一天再交钱。

大夫告诉我，交完了。

我愣住了……

“谁交的？”我急切地问医生。

“你家属交的。”

我去病房，发现我大舅妈来了。

大舅妈正在给我妈喂馄饨。

我妈已经三天不吃饭了。

看到出来，我大舅妈来，我妈很高兴。

我和大舅在走廊尴尬的坐着。

手术很失败。

医生问我，还救不救。

我直接崩溃了。

我大舅站起来说，救，必须救，她是我老妹子。

之后，大舅走了。

下午，大舅给窗口又存了十万。

最后，妈妈还是走了。

大舅蹲在走廊里发呆。

大舅妈哭的不像样子。

回村子发丧，那天的风特别冷，刺骨地寒。

我和媳妇睡在冰凉的炕上。

大舅妈来给我俩烧炕。

“舅妈，你咋来了？”我裹着被子，声音有些颤抖。

“傻孩子，这么冷的天，你俩咋睡啊？”

大舅妈一边扒拉着炕洞里的柴火，一边絮絮叨叨，“我给你们烧烧炕，暖和暖和。你妈这个人……”

大舅妈的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炕就热了起来。

她又给我们包了饺子。

半夜起来，我看我大舅蹲在我妈妈的灵前，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什么。

凌晨，我老舅从外地赶回来了。

老舅和大舅一句话没说。

葬礼结束后，我回到了哈尔滨。

老舅又打工去了。

听老舅说，临走的时候，他去大舅家的食杂店拿了一盒烟，没给钱。

大舅没敢说什么。

之后的几年，我很少再回村子。

直到有一天，老舅得了肺癌，我才匆匆赶回老家。

老舅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躺在炕上虚弱无力。

大舅忙前忙后地照顾着他。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舅病危住院的那段时间，大舅和我一直守在他的床前。

老舅的所有医疗费用都是大舅给交的。

老舅住院半个月就走了。

我和大舅始终都没有说话。

不久后，我媳妇怀孕了。

孩子出生的时候，大舅妈特地赶来了。

她和我媳妇一直都联系。

两人的脾气都是嘎嘎火爆的那种。

舅妈给我扔了5万块钱说：“咱家没人了，钱你们花吧。”

之后，大舅妈一直帮忙照顾着我媳妇和孩子。

当我再次回到村子的时候，大舅家已经锁门了。

邻居说，他们已经回山东养老去了。

我让媳妇给大舅妈发信息，问大舅能不能接电话。

舅妈说，你大舅挺好的，他睡下了。

我孩子五岁的时候，我带着他去山东看大舅。

我想给大舅一个惊喜。

但当我到的时候，却只看到大舅妈一个人在院子里晒地瓜。

我问，舅妈，大舅呢？

大舅妈瞬间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孩子，你大舅他已经不在两年了。”

第二天，我们去祭拜了大舅。

大舅妈说：“你大舅这个人，一辈子都是仔细人，你们也别挑理啊。”

“你大舅这个人确实抠，但他对娘家人却一点也不抠；他这辈子，自己身上没花几个钱。”

我走的时候，舅妈塞给我媳妇三万块钱，说是给孩子的。

我们死活不肯要……

舅妈说：“咱娘家人，现在就剩下你们几个晚辈了，怎么还能让我把钱，带进棺材里？”

回来的火车上，我一直睡不着。

想想我大舅一辈子，落了一个抠门的名声。

可，我妈妈的病，我老舅的病，两人住院，抢救都是我大舅花的钱。

至少有四五十万。

葬礼的各种，也是我大舅一个人张罗的。

几年后，舅妈回东北一次。

在老房子和我媳妇住了两个晚上。

舅妈说，你大舅临死的时候说了，有时间回来是给我老妹子和我老弟上上坟。

舅妈还说，你大舅这个人，最听你姥姥的话了。

你姥姥活着的时候，告诉你大舅，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管你两个亲姊妹。

还有，我大舅其实也是个狠人。

我妈和我老舅一直身体不好，常年有病。

我大舅一辈子没敢要孩子。

可这些，他临死的时候，和谁也没说。

大舅妈说，她们那个年代出生的人，就这样。

一辈子操不完的心，一辈子遭人恨。

我大舅和我妈差十五岁。

和我老舅相差快二十岁。

我妈和我老舅一辈子没管我大舅借出一分钱。

最后，还是我大舅掏几十万，给他们救命。

我想，这就是骨血，或者代沟吧。

来源：赵主任微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