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走投无路之下,我转头将自己卖给了京城纨绔贺惊鸿,成了他后院里最受宠的通房。
我成为臭名昭著的罪臣之女后,未婚夫沈瑄果断将我抛弃。
走投无路之下,我转头将自己卖给了京城纨绔贺惊鸿,成了他后院里最受宠的通房。
后来宫中赏梅宴上,昔日的未婚夫摇身一变成了公主的驸马。
再见我时,他恼羞成怒地将我拉到一旁:
「你好歹也是世家贵族出身,怎可如此堕落?我若是你,便自我了断,死了倒也干净!」
身后传来男人轻嗤一声。
我也可笑地拍开面前人的手:
「伺候他一个,总比伺候千万个好,我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1
父亲斩首那日,恰是我十六岁的生辰。
年关落下的雪压满了整个上京,我立在沈府门前,银白落了满身。
浑身几乎冻到没有知觉,终于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有人下了车,来人披着大氅,看见我时微微一顿。
如果是从前,他定然会着急万分地走上前握紧我的手,问一句:「明月儿冷不冷?」
可如今,沈瑄只是神情复杂地别开了头,他身后跟着下来了一位贵夫人。
我连忙上前,却被护卫拦下。
「沈夫人,我父亲是冤枉的,他一心为国,怎会通敌?沈伯父身为大理寺卿,公正裁断,求您看在以往我们两家交情上,让沈伯父暂且救我父亲一命。」
然而沈夫人闻言只是扬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宋明月,你父亲通敌已经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情,况且你已经冠以奴籍,形同贱婢,往后便莫要纠缠,辱了我沈府门楣。」
字字句句割在我心上,指尖掐在手心直到渗出血迹。
沈瑄立在沈夫人旁边,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我冷冷地看向他。
沈夫人见状,立刻开口:「婚约已然作罢,我儿是新上任的探花郎,独得公主青睐,你走吧,莫要痴心妄想。」
雪一点点落下来凝在我睫毛上,以至于眼底有些冰冷的湿意。
他看我一眼,又皱着眉头将脸别开,仿佛从前那个温存小意的人不是他。
我深呼吸一口气,笑了:「沈瑄,你也是这么想的?」
他冷然开口:「你我如今,云泥之别。」
好一个云泥之别,我忍着心口的钝痛,努力将脊背挺直,试图保持一点最后的尊严。
身后一群人追了上来,有人将我拉到一边,一巴掌呼到了我脸上。
「贱奴,竟敢逃跑!给我带回去。」
「哎哟公子,夫人,是小的错,没看好这贱奴,让她乱跑冲撞了贵人。」
嘴角渗出了一丝血,我被人按在地上跪着,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看见沈瑄扶着沈夫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大门。
「几时了?」我撑着力气问。
「什么?」
「几时了……」
身旁按着我的人看了看日头:「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即时问斩。
我喉间一丝腥甜涌了上来,意识骤然陷入了黑暗中。
梦里爹爹带我去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手中的线突然崩断了,我忙不迭去追。
终于捡到了风筝,我回头想找爹爹,他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看着我微笑。
我朝他跑去,那段距离却似乎有无限长,怎么都够不到,爹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模糊成一个点。
「哎……雪地待久了,高烧退不下去……贺公子您看这……」
「老子花了大价钱,你个庸医诓人的吧?怎么还不醒?」
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几个人围着我。
「哎?醒了,」一个男子坐在我床边,脸上若有似无地笑,「我说美人儿,你可让小爷费了不少心思。」
这人身上穿着件大红袍,手里拿着柄桃花扇,皮肤极白,一双凤眼多情。
是个俊秀风流的美男子,如果忽略他脸上那抹轻佻的笑的话。
我视线凝在他脸上,只觉得有些面熟。
2
「你们看,这小美人儿盯着我瞧,指不定就是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他扇子在手心一打,无端显出点骚包气质来。
我终于想了起来,曾经在某个花宴上见过他。
贺惊鸿,上京城出了名的浪荡子。
此人是北安侯府的一个庶子,据说成日流连花街柳巷,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公子哥儿,极不受家中重视。
后来听他们说,贺二是风流病犯了,听说奴营又来了一批家道中落的新美人,想着来看看。
结果看到我晕着被带回来,一时间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公子,这姑娘在军妓的名单里头,您若是看上了……」
贺惊鸿坐在一旁众星捧月,闻言轻笑:「怎么?横竖都要去做军妓的,不若将她纳做本公子的通房,也算抬举。」
「这,可她是罪臣之女,若是您执意要……」
他们在一旁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只呆愣看着头顶的床帐,心里全然麻木。
如同一件商品待价而沽,日后说不定还要被各种玩弄。
我微微张嘴,狠了心瞬间咬向自己的舌头。
一双手却卡住了我的嘴,我感觉唇间有了血气,贺惊鸿的虎口处渗出血迹。
「这么刚烈?做小爷通房委屈你了?」贺惊鸿眉眼冷下来,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伺候我一个,总比伺候千万个好,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是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吗?
爹爹一生清廉正直,却被诬陷是乱臣贼子,比死更可怕的是真相永不见天日。
活着,唯有活着才有一丝为他正名的可能。
我松开了嘴,贺惊鸿吃痛地甩了甩手。
「长得如花似玉,属狗的,咬人这么厉害。」
以往不是没有贵公子纳奴籍之人为妾或者通房,但他们大多爱惜羽毛,妾室往往都要挑家世清白的女子。
也许像贺惊鸿这般混不吝的,倒是不在乎什么名声。
贺惊鸿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迅速将我带回了他自己在外头置办的院子。
但因戴罪,奴籍不可脱,只是从流放变成了家奴。
红帘帐暖,屋外飘着雪,贺惊鸿突然开始解衣服。
我心中警铃大作,不住往后退:「你要干什么?」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上前来将我圈在怀中,鼻尖几乎触到我的脸。
这距离令我感到不安,贺惊鸿眉头高挑,扬起一抹带些邪气的笑:「你猜我要干什么?」
他鼻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别开脸,心中百转千回后,苦涩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从前种种已成过往,往后都是他人之附属。
贺惊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要看到我心里去。
许久后他退开,用下巴指了指里屋:「还不快去给爷放热水沐浴。」
我松了一大口气,忙不迭跑进去了。
背后贺惊鸿轻轻地笑,带着些揶揄。
屋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在床边局促地坐着,心里不停打鼓。
算了,不管他怎样,我都当被狗啃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活下去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
一阵脚步声,贺惊鸿走到我面前,他头发湿哒哒几缕搭在额前,遮住一双多情的凤眼。
「你难道不知道,通房是暖床用的?」
我脸色有些发白,半晌后才开始哆哆嗦嗦地解自己的扣子。
贺惊鸿静静地看着我,突然一把制止了我的动作,将我整个人抱起来扔进被窝里。
然后他自己也躺了进来,偏头吹熄了烛火。
黑暗中我心跳如鼓,贺惊鸿却安分地闭上了眼睛,甚至中间还留有一些空隙。
原来暖床真的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
「对了,过几日长公主办赏梅宴,届时你同我前去。」他的声音传来。
3
赏梅宴人来人往,大多是从前熟识的世家子女。
他们立在远处指指点点,或是唏嘘或是嘲笑,无数道目光汇聚到我身上。
我立在贺惊鸿身后,垂眼安静,只当自己并不存在。
贺惊鸿某种程度上脸皮厚得能够上城墙,行事放荡不拘一格,这种场合他竟然敢把我带去,还浑然不觉别人的异样目光。
我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沈瑄。
他原本众星捧月立在那边,圣上新点的探花郎,又家世出众,俨然成为各大世家公子小姐追捧讨论的热门人选。
正在出神,贺惊鸿一把将我捞进怀中,凑到我耳边道:「怎么?还没忘掉那小情郎啊?」
这姿态过于亲密,我下意识想将他推开,但贺惊鸿力气大得出奇,我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沈瑄目光扫到了这边,他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公子哥儿在一旁拱火:「哟,沈兄,这不是你那落难的未婚妻嘛,怎么在别人怀里?」
沈瑄闻言镇定了神色:「慎言,我同这位小姐早已毫无关系。」
虽然如此,他目光还是紧紧盯在贺惊鸿搂着我的一只手上。
人都慢慢聚集了过来,有从前一起玩耍的名门千金,自从家门生变后,她们便也立刻同我划清了界限。
此时看到我同贺惊鸿的亲密模样,一个个捂着帕子轻笑:「当真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宋明月,从前你可是一等一的才女,如今也沦落到和这般不上相的纨绔厮混在一处。」
贺惊鸿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将我搂得更紧了。
「落难的凤凰那也是真凤凰,穿花衣的走地鸡插再多彩羽也飞不上枝头,各位,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这话意有所指,刺得几个大家闺秀脸色青白:「你骂谁是走地鸡?」
贺惊鸿一摊手:「我可没骂你,我骂的是走地鸡。」
我原本心情很是不好,听到贺惊鸿这么一闹腾,忍不住笑出了声。
贺惊鸿偏头见我笑,一双凤眼愉悦地眯起来,牵了我的手道:「诸位让让,做甚都堵在这边?本公子忙着带美人去踏雪赏梅,对了沈探花郎,你那眼睛不要总是落在我这美人心尖尖儿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同我共侍一妻呢。」
沈瑄握紧了拳头,脸色更加难看:「你……」
贺惊鸿不屑地哂笑,带着我走了。
等到梅林中无人处,我挣开了他的手。
「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这是你的乐趣吗?贺公子。」我冷声道。
虽然在人前装作不在意,然而那些难堪终究密密麻麻地啃噬我的心房。
贺惊鸿折了枝梅花,对着我的脸比了比:「宋明月,你连这些都面对不了,往后还想面对更多?」
我一怔。
他将梅花插入我的发间,似乎十分满意,大冬天拿着把扇子装模作样轻扇:「为什么总是在乎别人的眼光?你不曾有愧于任何人,却因为出现在那里而感到羞耻。」
「你在羞耻什么?是羞耻于成了我的一个婢女?还是羞耻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如今比尘埃还低,难以忍受他人对你从追捧到蔑视?」
我一言不发,握紧了掌心。
4
是啊,该羞耻的不是我。
勾践尚且卧薪尝胆,这点讽刺又算得了什么?
贺惊鸿静静瞧着我,突然开始吊儿郎当地笑:「你知不知道整个上京城多少闺秀排着队想同本公子春宵一度?我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宇轩昂才华横……才华就算了,那可是一等一的春闺梦里人,你今后能同本公子夜夜良宵,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刚建设好的心理防线瞬间倒塌,我面红耳赤:「谁要同你夜夜良宵?」
但同时我又无法反驳,因为我的确是被他花大价钱从奴营买回去的,一个可随意打发买卖的低等婢女。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长公主与沈瑄,他二人走在一处在说笑什么,沈瑄贴心地为长公主挡去树枝。
长公主神情羞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沈瑄动了女儿家的心思。
「我就说做什么突然搞个赏梅宴,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贺惊鸿挑挑眉,「哎,你原来怎么看上那小白脸的?」
我偏头看贺惊鸿,他生得标致俊秀,一双凤眼潋滟多情,总是穿着身大红袍招摇过市,分明比沈瑄更像小白脸。
沈瑄对待长公主的神情我再清楚不过,那是我曾经想要托付终身的人。
他同我海誓山盟,同我郎情妾意,却转眼物是人非。
他们走近了,沈瑄冷不丁看到我与贺惊鸿,步子一顿。
我扯了身旁贺惊鸿的袖子,他一脸不解:「干什么?」
下一秒我转身,双手勾住他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贺惊鸿手中的扇子啪地落到了地上。
不远处沈瑄眼睛瞪大,骤然间脸色变得苍白。
他竭力将握紧的拳头藏入袖中。
长公主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异样,看到这一幕只是尴尬地咳了两声。
我眼角余光瞟到这一切,不由得微微勾唇,放开了贺惊鸿。
这位流连花丛的公子哥儿似乎被亲傻了,待在原地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长公主或许是知道贺惊鸿平日里放浪形骸的做派,因此放弃了一些礼仪规矩的说教,只训斥了两声:「贺二公子,注意分寸。」
沈瑄一言不发盯着我,似乎要将我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这时贺惊鸿上前,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美人在怀,情难自禁。」贺惊鸿拿扇子扇风,也不知道他哪里热,「公主您慢慢逛,微臣这就走了。」
贺惊鸿拉着我就走,身后那道视线如芒在背。
等到一个地方,他停了下来,有些严肃地盯着我瞧:「你别告诉我,刚你亲我是为了气他。」
我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有一些这个原因。」
贺惊鸿唇抿成一条直线,竟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生气了,或许是在生气我利用了他。
但我不理解,像他这样的花花公子,又不是没被人亲过,更放浪形骸的事应该也做得不少,被我不明意义地亲一下,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站在原地有些无措,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为什么跟着他?」
5
是沈瑄,他已经跟公主结束了约会,不知怎么走到了这里。
我觉得有些好笑:「沈公子,你我如今形同陌路,我跟着张三也好,李四也罢,与你何干?」
沈瑄冷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贺二是个不讲规矩又没出息的人,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能有什么好?去流放就好了?做军妓就好了?」
沈瑄一噎。
「别忘了我当初是怎么求你的,我求你救我父亲,让沈大人重审案件,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不跟着他难道跟着你,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这些?」
「我……」他嘴唇有些颤抖,「明月,我不会真让你去做军妓,路上关系我已经打点好,等到一个地方就会有人将你调包,再之后我会想办法将你接回我身边。」
「然后呢?接回来之后呢?你迎娶你高贵的公主,我会成为一个你永远见不得光的外室,一个情人?」
他神情复杂,或许是被我说中了,无言以对。
半晌才出声:「明月,我也是无奈之举,你终究戴罪之身,做不得我的正妻。」
谁稀罕做你的什么正妻?
我只觉得好笑,还没来得及出口反驳,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
「沈探花,我说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做?」
贺惊鸿表情很冷淡,连身上大红色的衣衫都难以冲淡他眉眼的一片阴郁。
他缓缓走过来,挡在我身前:「又想要长公主许你的高官厚禄,又想要心上人,你想得倒美呢?」
沈瑄积攒的情绪终于爆发,狠狠一拳挥向贺惊鸿,被他轻松躲开。
「我安排得好好的,你偏要来横插一脚,把明月从我身边抢走!」
贺惊鸿也不是个好惹的,二话不说还了一拳回去。
沈瑄是个文人,躲不过这迅猛的一拳,愣生生在眼睛上被打出一团淤青。
贺惊鸿扯出一个不屑的笑:「你说,要是长公主知道你还惦记着从前的未婚妻,她会怎样?」
沈瑄一怔,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拉住了贺惊鸿:「走吧,他如今风光无限,别给自己找麻烦。」
贺惊鸿对沈瑄有种莫名的不爽,他凑到沈瑄耳边一字一句道:「我会跟宋明月长长久久,夜夜笙歌,我会跟她一生一世,子孙满堂。」
尽管知道这是故意气沈瑄,但贺惊鸿这番话仍旧令我心惊肉跳。
沈瑄突然大笑起来:「就凭你?绣花枕头草包一个,你爹巴不得你赶紧滚蛋,别辱没门楣,还一生一世,你也配?」
「宋明月,我等着你后悔回来找我的那天。」
贺惊鸿撸起袖子还想再来点传达真理的拳击,被我使劲拖拽着赶紧走了。
「公子,你没必要为了我得罪沈瑄,他如今是炙手可热的新臣,长公主看样子也十分中意,得罪他没任何好处。」
「毕竟我只是你一个无足轻重的婢女,因小失大,着实不好。」
贺惊鸿顿了顿,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老子就是不能容忍别人觊觎我的人。」
「不是我说,你以前也是眼瞎,怎么看上这种货色?」
我无言以对,无可辩驳。
「反正人都已经得罪了,」贺惊鸿沉沉地看过来,「你能不能再亲老子一口?」
我没理他,径自往前走了。
「哎?不是……」他追了上来,「我都为了你得罪沈瑄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何况你那会儿还利用我气他,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他絮絮叨叨让我烦得不行,于是抱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贺惊鸿浑身僵直在原地,但仅限于浅尝辄止,我迅速松开了他。
他一路上都安静如鸡。
这人,莫名其妙。
6
贺惊鸿并未将我带回他在北安侯府的家,而是长期将我安置在外面一处别院。
外头传言贺惊鸿沉迷美色,同我醉生梦死。
相反,他刚开始还常来看我,后面渐渐减少了次数,不怎么看得到人了。
下头人都在讨论贺惊鸿对我不过只是「救风尘」的一时兴起,很快便对我这只金丝雀失去了兴趣。
我并不在乎这些,这样反而十分方便我去调查一些父亲的案子。
父亲的罪名是向敌军泄露情报,并且贪污军饷,导致当时边关一战惨败。
他们在我家中搜出了父亲与敌军来往的信件,各种证据一夜之间层出不穷地冒了出来。
这个案件几乎在几天之内就迅速拍板,像极了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局。
然而做这个局的人是谁?
重重迷雾挡在眼前,我夜里为此辗转反侧,突然窗户被推开,有个人掉了进来。
我心头一惊猛然坐起:「谁?」
那人穿着夜行衣,我慌乱不已,正要高声呼喊时被他猛地上前捂住了嘴巴。
「是我。」
「贺惊鸿?」我闻到了一丝血气,「你受伤了?」
月光照进来,打在他脸上有些苍白。
贺惊鸿气息有些虚弱,我将他扶到床上,正要扒开他衣服看看伤口,被他一把拦住。
贺惊鸿扯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又开始口无遮拦:「怎么,这么迫不及待跟小爷亲热?」
我没理他,扯开衣服后看见肩上延伸至后背长长的一道刀伤,看上去有些可怖。
刚好房中有些药膏,我简单给他处理了下。
贺惊鸿全程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刚包扎好,他一下将我翻身压在了床靠里的位置。
刚想挣脱,贺惊鸿紧紧将我搂在怀中闭上了眼睛:「睡觉。」
他似乎很累了,睡着后眉眼柔和,没有了一贯的戏弄调笑。
我没有问他伤是怎么来的,贺惊鸿有属于他自己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醒来,贺惊鸿已经离开了,躺过的地方还留有余温。
年关将至,外头的雪下得更重了,下人们开始给院子挂灯笼贴对联。
往年都是我与父母一起过年,如今身陷囹圄冷冷清清。
我暗中不断查找父亲案子的线索,然而每次寻找到关键的地方,冥冥中都像有一双手在阻挠我前进。
我并没有放弃,花费了不少精力找寻到从前在我家中伺候过的仆人,顺藤摸瓜后,终于找寻到了一个常做洒扫的婆子。
她跪在地上坚称自己毫不知情。
我冷笑:「听说你儿子好赌,原先欠了不少债,如今却听说你在老家的生活过得不错,哪儿来的钱?」
婆子眼睛提溜转:「你管我哪儿来的钱?当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呢?」
我点点头:「我的确不如从前了,但你,我还是收拾得了的。」
转眼有两个仆人将一个男子带进来摁在地上。
「娘,娘!救我!」
「儿子!」婆子大惊,「你要将我儿子怎样?」
「可惜啊,你儿子赌性不改,如今将你那点家底挥霍干净了,又欠了不少,」我气定神闲,「如果你还不说出实情,别怪我把他交给赌坊老板。」
「说出实情,我还能考虑帮你们把欠债还清。」
婆子神情左右为难,苦着一张脸狠下心来:「大小姐,是老奴对不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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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都没想到,查来查去,会查到沈家头上。
指使婆子偷放伪造信件的是个不起眼的马夫,然而顺着线索探下去,那马夫却与沈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笑,可笑至极。
我竟然曾经去求着仇人救我的父亲。
然而我一无所有,能有什么能与他们抗衡?
除夕夜,外头响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我摆了几个小菜在桌上,以及几副空碗。
往年这时总是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如今只剩我一人。
本以为今夜就会这么过去,我正有些怅然若失,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风吹了进来。
是贺惊鸿,他落了满身风雪,手里拿了两瓶酒。
我有些惊讶:「怎么有空过来?」
贺惊鸿眉眼带笑:「让我心肝宝贝似的美人独自在此处过年夜,本公子怎可能如此不解风情?」
「我以为……」
我以为无人会将
来源:桔子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