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本的凝固到表演的流动——评《口头传统与英雄史诗》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04 14:04 1

摘要:在《口头传统与英雄史诗》一书中,作者阿地里·居玛吐尔地(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对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玛纳斯》学”的研究情况进行了详细的整理,完善了相关学科史的书写,开拓了《玛纳斯》研究的国际化视野。

在《口头传统与英雄史诗》一书中,作者阿地里·居玛吐尔地(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对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玛纳斯》学”的研究情况进行了详细的整理,完善了相关学科史的书写,开拓了《玛纳斯》研究的国际化视野。

20世纪90年代,阿地里·居玛吐尔地在新疆阿合奇县开展了一系列对柯尔克孜族史诗《玛纳斯》的田野调查与采访工作,对当时记录在案的44位玛纳斯奇(《玛纳斯》的传唱者)从出生时间、生活地区、演唱内容、演唱篇目、学艺方式等方面进行了系统划分和分析,并于1994年前后多次对大玛纳斯奇居素普·玛玛依跟踪采访,也正是在上述搜集、整理玛纳斯奇演唱成果的过程当中,他再一次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即“千年史诗《玛纳斯》是一部活形态的,以口头方式演述、传播的史诗。其文本也是在‘表演当中创编’的”。由此,他指出史诗歌手表演时的特定语境、史诗语言程式的丰富性以及听众情绪的支配性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这些都指向了《玛纳斯》史诗的“活态性”。

顺着这一思路,阿地里·居玛吐尔地对所搜集到的各类《玛纳斯》异文进行深入研究,考证是谁在何种场合下第一次演唱了《玛纳斯》,其在口耳相传过程中又出现过哪些唱本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汇聚在一起,引发了对日益成为一门显学的“《玛纳斯》学”在世界学术史范围内的肇始与发展问题的思考。他发现早在16世纪初波斯文成书的《史集》中便载有玛纳斯和盟友抵御外敌卡勒马克入侵的故事,这后来被证实为是关于《玛纳斯》史诗最早的记录,而“《玛纳斯》学”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丝绸之路沿线国家,或者是西方国家,已经形成了由史诗学、民俗学、人类学、比较文学等多领域的矩阵式研究规模,具备了跨学科的学术研究价值。

首先,阿地里·居玛吐尔地依照历时的线索,对不同时期、不同地域“《玛纳斯》学”研究的不同阶段和成果进行了系统性观照,详细列举了其中的代表性学者和观点,并对他们的标志性成果进行了深入分析,归纳出老中青三代《玛纳斯》研究的队伍,至此,中国《玛纳斯》研究的学科发展史得以明晰,本土化理论体系得以构建,他还进一步推动了史诗跨学科研究在方法论上的创新,并通过与国际对话不断提升《玛纳斯》研究中国学派的全球影响力。其次,阿地里·居玛吐尔地对19世纪以来国际“《玛纳斯》学”学术史脉络进行了梳理,在这其中他发现了两个关键人物——乔坎·瓦里汗诺夫和威·瓦·拉德洛夫,并对他们的贡献给予了重新评价。在阿地里·居玛吐尔地看来,正是这两位学者,将《玛纳斯》史诗从只在玛纳斯奇口中传唱带入到各国学者的研究视野之中。接着,阿地里·居玛吐尔地对外国学者在《玛纳斯》研究领域所取得的成果也进行了梳理,一方面凸显了中亚与中国新疆在史诗传播中的枢纽地位,另一方面证明了《玛纳斯》史诗在世界史诗中的地位和价值。

在完成上述学科史脉络归纳与总结的基础上,阿地里·居玛吐尔地认为,《玛纳斯》史诗今天之所以能“从雏形发展到基本形态的形成,不断加新的内容,走向史诗艺术的高峰。每一个发展环节都离不开各个时代玛纳斯奇的加工、润色、即兴创作”。所以,他更多聚焦于玛纳斯奇的活态表演实践的形成过程,从史诗文本的多样性、史诗的学习与演唱过程、史诗的传承方式几方面入手,去考察玛纳斯奇如何在表演当中处理史诗文本多样性与口头流动性之间的动态平衡,以完成“表演当中创编”,延续史诗的艺术生命和价值。

阿地里·居玛吐尔地在长期全面、深入的《玛纳斯》史诗田野调查中,搜集、整理了大量玛纳斯奇们演唱的一手资料,他发现过往口头传统中过于强调口头创作的集体性,而忽视了个人的作用和价值,这恰恰与《玛纳斯》史诗表演中个人的创造性以及这种个性化在史诗中的凸显相背离,因此,他提出玛纳斯奇既是史诗的创作者,又是史诗的传承者,同时还是史诗语言艺术的加工者。在这个基础上,应该明确玛纳斯奇作为史诗表演艺术的核心要素的地位。口头文本虽然有其程式化的语言和结构,但每一个文本本身都是由史诗歌手演唱创编而成的,并由此建立起与其他要素间的关系。所以,史诗歌手的研究是史诗研究中必不可少的环节。阿地里·居玛吐尔地首先对“玛纳斯奇”这一术语的来历,玛纳斯奇的等级划分进行了严谨的考证,进而从文本多样性入手,按照时间线索,由19世纪乔坎·瓦里汗诺夫和威·瓦·拉德洛夫的手抄文本出发,到世纪之交发现的五位《玛纳斯》演唱大师们的唱本,再到20世纪以来口头和书面双重路径传播的文本时代的开启,将在此过程中口头文本所遵循的传统和玛纳斯奇个人的创新一一列举展示出来,他们“每一次演唱都是史诗文本产生、文本传播、文本再生的文化传播事件,呈现史诗传统的延续性和变异性特点”,这就证明玛纳斯奇的演唱才是口头史诗的生命。不单是玛纳斯奇,《格萨尔》的创造者仲堪,《江格尔》的创造者江格尔奇也都是他们各自民族英雄史诗的生命之源。

认识到史诗和史诗歌手之间具备这样一种从“凝固化”到“活态共生”的关系后,阿地里·居玛吐尔地对玛纳斯奇的学习和演唱进行了深入的观察和细致的剖析,他发现很多玛纳斯奇的学艺过程都存在各种不同传说,但是总体来说,家族内部传承和师徒传承是两种最主要的传承方式。玛纳斯奇即兴表演的口头文本,与整理本、手抄本、译本间存在相互作用的关系,而非孤立的静态产物,口头文本与书面文本之间最终形成一定的文本层积体系,实现口头演述的层累性发展,这也是整个《玛纳斯》史诗演唱传统得以继承与创新的重要步骤。

可以说,《玛纳斯》史诗作为柯尔克孜族古代生活的百科全书和重要的精神图腾,其生命力不仅体现在宏大的叙事与英雄主题的结合上,更在于其作为“活态史诗”的文本多元形态与玛纳斯奇的演唱融为一体。(徐 寅)

来源:团结报党派e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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