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师因归沩山省觐，沩问：“子既称善知识，争辨得诸方来者，知有不知有，有师承无师承，是义学是玄学？子试说看。”师曰：“慧寂有验处，但见僧来便竖起拂子，问伊诸方还说这个不说？又曰这个且置，诸方老宿意作么生？”沩叹曰：“此是从上宗门中牙爪。”——《五灯会元》仰山慧寂禅

师因归沩山省觐，沩问：“子既称善知识，争辨得诸方来者，知有不知有，有师承无师承，是义学是玄学？子试说看。”师曰：“慧寂有验处，但见僧来便竖起拂子，问伊诸方还说这个不说？又曰这个且置，诸方老宿意作么生？”沩叹曰：“此是从上宗门中牙爪。”

——《五灯会元》仰山慧寂禅师

仰山慧寂在仰山开山说法后，一次回沩山去看望自己的师父沩山灵佑。

沩山就问他：“你现在也是弘法一方的大和尚了，对于来自天下各地的参学之人，你是如何辨别他们有没有领悟佛 法？是有师父传授还是自学？是本分衲僧还是只懂义理的学者？”

慧寂就说：“我有一个可靠的方法来验证。只要有学人来参，就在他们面前竖起拂尘，问他们四方各地的大和尚们如今还说不说这个。接着又问，对于这个，各方长老都是怎么说的？”

听了慧寂的方法，沩山说道：“你这个方法可是宗门传下来的厉害手段啊！”

拂子，又称拂尘，是一种于手柄前端附上兽毛或丝状麻布的器物，相传拂尘最初就是用于驱赶蚊虫的。

往昔，追随佛陀的僧团于坐禅之时，常饱受蚊虫叮咬之扰，令人苦不堪言。因戒律森严，僧人们不可杀生，面对这些蚊虫，唯有驱赶。

于是，慈悲为怀的佛陀应允比丘们手持拂子以驱赶蚊虫。随着佛教东渐传入中国，拂子亦随之漂洋过海，踏上这片古老的土地。

自唐代以降，禅门之中盛行持有拂子之风。每当住持上堂讲法，便手持拂子，向大众娓娓阐释深奥的教法，此等举动被称作“秉拂”。

自此，拂子逐渐成为一种权威的象征，它宛如一把神秘的钥匙，时常被用以指代那难以言喻、玄之又玄的佛性。

慧寂的勘验之法就是在学人面前竖起拂尘，然后问他们如今的长老们还说不说这个？

这个到底是什么？显然不是指的拂尘本身，那就是拂尘所代表的佛法、佛性吗？也不可草草。

如果学人在慧寂面前大谈经典，阐述佛理，那就被慧寂勘破了，只是“口头禅”而已，根本就没有领悟。即使说得天花乱坠，充其量是个博学多闻的学者，却非本色衲僧。

但有言说，皆无实义。无论如何阐述佛理、解说佛性，都不是。这也正是慧寂竖起拂尘的原因。

见拂尘的那个，才是一切的根源，宗门脚下一直在参的也就是这个。这个就是自己、就是能生万法的“我”。当然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只要有所说皆是有别概念。

那怎么办？只能觉察、感受。面前竖起拂尘，除了有个拂尘在，还有见拂尘的那个在。我与我的感受是统一的，心物不二，万物与我为一。

如是本色衲僧就不会在慧寂面前大谈一通佛理，而只需要一个动作或一个眼神就能让慧寂心领神会。

只要是善知识，都是会说这个的，只是说的方法可能会不一样。

如是临济义玄的弟子，在慧寂问出这个问题时，很可能就大喝一声。响来闻声的那个，就是见拂尘的这个。闻声的那个是你，见拂的这个是我。我与你的本来，无有二致，都在当下呈现。

这就是“临济喝”，所以慧寂说这个方法能验证出学人的师承。

当然，如是德山宣鉴的弟子，很可能夺过拂尘就向慧寂打来。打来知痛的那个，就是见拂尘的这个。知痛的是你，见拂的是我。大家仍然是同根同源。

如果是云门文偃的弟子呢？就没有这么凌厉的禅风了，很可能在慧寂面前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再来一声“咦？”保管叫慧寂疑惑不解，正疑惑的那个是谁呢？答案就在这里了。

如果是天龙和尚的弟子，在慧寂问话之后，一定会在慧寂面前竖起一根指头。你看，这根指头，是不是你问的那个？见指头的是谁呢？慧寂如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如果不知，我多说也无宜啊！

如果是南阳慧忠的法嗣，定会向慧寂眨一眨眼，慧寂当下便能对上那“秘密作用”的答案。

慧寂问各方长老是怎么说这个的呢？就是指的宗门教下的接引之法了，“临济喝”、“德山棒”、“赵州茶”、“云门三问”、“天龙一指禅”等等，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

方法虽然不同，但无一不是指向那个正在看世间的自己，不在外面，而在里面。不是这个，而是见这个的那个。

最后沩山灵佑点评的这句“这都是宗门传下来的厉害手段”，正说明祖师那里只有接引学人的手段，而不是有个什么高深的法门。

师父无法可传，弟子无法可得。师父的一切造作，都是指月之手，本无实义。如向祖师们的言行中领悟，只会越陷越深。如能从祖师的手段中反观，当下见 佛。

然而，寻声逐色是人的天性，是无始以来集聚的习气，而反观自心则需要慢慢练习，这就是虽然无法可得，也要修行的原因。说不用修行，佛 道天成，那也是口说般若。

修行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除去着相住境的习气，慢慢养成不被外境牵着鼻子跑的习惯。

来源：青云塾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