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叫甄善美,今年五十五岁,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退休女工。
老伴叫戚国栋,以前是单位的司机,开了一辈子车,性子又急又直。
我们两口子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我们的儿子,戚承祖。
儿子争气,名牌大学毕业,娶了个好媳妇,叫俞静姝。
儿媳妇静姝,人如其名,文文静静,知书达理,对我这个婆婆比亲闺女还亲。
亲家公俞翰林和亲家母俞敏之都是知识分子,我们两家虽然家境不同,但处得一直很和气。
我以为,我的晚年生活,就会在这样平淡的幸福中,安安稳稳地度过。
直到那天,一个电话,把我们这个家的平静,彻底打破了。
那天我正在家包饺子,电话响了,是儿子戚承祖打来的。
他的声音都在抖,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激动。
“妈!生了!静姝生了!”
我手里的擀面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生了?男孩女孩?”我赶紧问。
“龙凤胎!妈!您有孙子,还有孙女了!”
哎哟!我当时那个高兴劲儿,感觉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龙凤胎!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我们老戚家,这是祖上积了什么德了!
我挂了电话,眼泪就下来了,赶紧给老伴戚国栋打电话报喜。
老戚在电话那头也是半天没说出话来,就听见他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哎哟,哎哟”地喊。
我俩当时就决定,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我要去医院,亲自照顾我的好儿媳,伺候我的大孙子、大孙女!
我把家里那只养了三年的老母鸡给炖了,又装上早就准备好的小米、红糖,大包小包地就往医院赶。
一路上,我的嘴都合不拢,见人就想说,我当奶奶了,还是一对龙凤胎的奶奶!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在医院里等着我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盆从头浇到脚的冰水。
那盆冰水,是我的亲家母,俞敏之,亲手浇给我的。
我提着大包小包赶到病房的时候,儿媳俞静姝刚从产房出来,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儿子戚承祖正端着一碗红糖水,小心翼翼地喂她。
亲家公俞翰林和亲家母俞敏之也在,脸上虽然也带着笑,但我总觉得那笑意里,藏着点别的东西,有点不太对劲。
我放下东西,赶紧凑到婴儿床边。
两个小家伙,并排躺着,那么小,那么软,一个穿着蓝色的小衣服,一个穿着粉色的小衣服。
我的心啊,一下子就化了。
“哎哟,我的大孙子,大孙女,快让奶奶好好看看!”我伸出手,想摸摸孩子的小脸。
就在这个时候,亲家母俞敏之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却像一颗炸雷。
她说:“亲家母,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当时还乐呵呵的,以为她要商量孩子满月酒的事,就说:“亲家你说,什么事?”
俞敏之顿了顿,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儿,然后一字一句地对我说:
“我们家静姝,这次生了一儿一女,我们老两口的意思是,那个女孩,也是先出生的姐姐,能不能……跟着我们姓俞?”
什么?
我当时脑子“嗡”地一下,彻底懵了。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孩子,不都应该跟爸爸姓吗?
自古以来不都是这个规矩吗?
我儿子叫戚承祖,我的孙子孙女,不就应该姓戚吗?
怎么就要姓俞了?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看着亲家母俞敏之,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问:“亲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旁边的老伴戚国栋,那火爆脾气,一听这话,脸立马就沉下来了。
但他看在儿媳妇刚生完孩子的份上,强压着火气,没出声。
俞敏之叹了口气,说:“亲家母,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唐突。但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
“我们家就静姝这一个女儿,将来我们老两口走了,这俞家的香火,就算是断了。”
“我们不是重男轻女,只是我和他爸爸俞翰林,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念想,希望有个孩子能继承我们的姓氏,将来逢年过节,也能有人记得我们俞家的祖宗。”
“现在正好是龙凤胎,一个男孩跟你们姓戚,继承你们戚家的香火。一个女孩跟我们姓俞,也算了了我们老两口一桩心愿。这不是很公平吗?”
公平?
我心里噌地一下就冒起了火。
这算哪门子的公平?
你们家的香火是香火,我们老戚家的香火就不是了?
孙子孙女,都是我戚家的骨肉,凭什么就要分一个出去,跟你们姓?
这要是传出去了,外人会怎么看我们老戚家?
会不会说我们家戚承祖是个上门女婿?
说我们老戚家连个孙女都留不住?
我越想越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老伴戚国栋就忍不住了。
他沉着声说:“亲家,自古以来,孩子都是跟父亲姓的,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哪有说改就改的道理?”
“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什么香火不香火的?孩子只要孝顺,姓什么不都一样吗?”
亲家公俞翰林,一个平时很儒雅的男人,这时也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话是这么说,但人活一辈子,总得有点念想吧?国栋大哥,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个念想,对我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看着病床上的儿媳妇俞静姝,她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看看她的父母,又看看我,满脸的为难和歉意。
儿子戚承祖站在中间,脸色铁青,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呢?
一边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一边是刚为他生下孩子的妻子和她的家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
那一刻,病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刚刚还洋溢着的喜悦和幸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尴尬,和一种说不出的憋屈。
我看着那两个还在熟睡的小家伙,心里五味杂陈。
我的孙女,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抱一抱,怎么就要变成别人家的孩子了呢?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难道我们老戚家,就真的要吃这个哑巴亏吗?
那天在医院,我们两家人不欢而散。
我跟老伴戚国栋回到家,他气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戚国栋的孙女,凭什么要姓俞?他俞家是金山银山还是皇亲国戚啊?”
“承祖也是个没出息的!自己的孩子姓什么都做不了主!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窝 囊 废儿子!”
我听着他的骂声,心里也堵得慌。
我劝他:“你小声点!这事儿跟承祖有什么关系?他夹在中间最难做!”
“那你说怎么办?”戚国栋瞪着我,“难道就这么算了?让我的孙女管别人家叫祖宗?”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一想到我的孙女,那个粉粉嫩嫩的小人儿,以后要在户口本上写上一个“俞”字,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这已经不是一个姓氏那么简单了。
这里面,有我们老一辈人的尊严和面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这个家,彻底被阴云笼罩了。
儿子戚承祖每天都找我们谈,说尽了好话。
他说,静姝的爸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们就是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求我们看在静姝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的份上,先别跟他们计较。
他还说,姓什么不重要,孩子永远都是我们戚家的血脉。
可这些话,我和戚国栋怎么听得进去?
我们觉得,这就是俞家在逼我们妥协。
他们抓住了静姝生孩子这个时机,抓住了我们心疼儿子儿媳这个软肋。
我们和亲家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以前过年过节,我们两家还会互相走动,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了。
有一次,我实在是想孩子,就没打招呼,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
结果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亲家母俞敏之的声音。
她在跟儿媳俞静姝说:“静姝啊,你可得想清楚了。咱们俞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要是不为咱们家留个后,妈和你爸将来死了都闭不上眼。”
“那个戚家,他们家有儿子,有孙子继承香火了,不差这一个孙女。可我们家不一样啊!”
“你别听戚承祖的,男人嘛,都向着自己爹妈。这件事,你必须得有自己的主意!”
我当时站在门口,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什么叫“不差这一个孙女”?
在他们眼里,我的孙女是什么?是可以随便送人的东西吗?
我气得浑身发抖,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亲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你这么教唆女儿的吗?”
俞敏之看到我,也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怎么教唆女儿了?我说的哪句话不是实话?你们戚家家大业大,我们俞家就快断了根了,我们让你们一个孩子,过分吗?”
“什么叫让?那是我的亲孙女!是我戚家的骨肉!”我冲着她喊。
“那也是我女儿生的!她身上也流着我们俞家的血!”俞敏之也毫不示弱。
我们俩就在病房里,当着刚生完孩子的儿媳妇的面,大吵了一架。
俞静姝躺在床上,急得直哭。
“妈!婆婆!你们别吵了!求求你们了!”
最后,还是儿子戚承-祖闻声赶来,把我们分开了。
他把我拉到走廊上,一脸的痛苦和无奈。
“妈,您就不能……就不能退一步吗?”
我看着我一手带大的儿子,他竟然让我退一步?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承祖啊,不是妈不肯退。是他们欺人太甚啊!”
“妈养你这么大,给你娶媳-妇,给你买房子,我们老两口这辈子图什么啊?不就图个儿孙满堂,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吗?”
“可现在呢?你的孩子,我的孙女,我连让她姓戚的权利都没有了!你让我怎么退?”
我哭得泣不成声。
儿子戚承祖看着我,眼圈也红了。
他抱着我,哽咽着说:“妈,对不起,是儿子不孝……是儿子没用……”
那天之后,我大病了一场。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到底错在哪了?
是亲家太自私,还是我们太固执?
我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同意这门亲事。
如果承祖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可我又想起了儿媳俞静姝的好。
她嫁过来之后,对我这个婆婆,真的是没话说。
天冷了,她会提前给我买好保暖内衣。
我爱吃什么,她都记在心里,变着法地做给我吃。
她和承祖的感情,也是真的好。
我怎么能因为一个姓氏,就毁了孩子们的幸福呢?
可一想到要让步,我的心又像被刀割一样。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头发也白了不少。
我甚至在想,要不,就这么僵着吧。
大不了,以后两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孩子,他们爱姓什么就姓什么吧,我不管了。
可我真的能不管吗?
那是我盼了半辈子的孙子孙女啊!
就在我心灰意冷,准备彻底放弃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出现了转机。
转眼,孩子就快满月了。
但因为姓氏的事情还没定下来,两个孩子的名字,也一直没取,户口也上不了。
我们两家人的关系,已经僵到了极点。
我心里难受,但又拉不下这个脸。
老伴戚国栋更是铁了心,说俞家要是不道歉,不改主意,这个孙女,他宁可不要。
我看着他那副顽固的样子,又气又心疼。
我知道,他不是不疼孙女,他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那天,我一个人在家,心里实在烦闷,就想着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亲家的小区。
我鬼使神差地,就想上去看看。
我想看看我的儿媳,看看那两个我只见过几面的小家伙。
我走到他们家楼下,却犹豫了。
我怕看到亲家母俞敏之那张冷冰冰的脸。
我怕我们俩一言不合,又吵起来。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看到亲家公俞翰林,一个人从楼上下来了。
他好像没看到我,低着头,走路的姿势很慢,很沉重。
短短一个月不见,我发现他好像苍老了许多。
背也驼了,头发也白了大半。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颓唐和悲伤。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是怎么了?
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心,我悄悄地跟在了他后面。
我看着他一个人,慢慢地走到小区花园的一个角落里,坐在长椅上。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相框。
他用手,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摸着那个相框,嘴里还念念有词。
离得太远,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我能看到,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了相框上。
一个年过半百的大男人,就那样坐在那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个一向儒雅体面的男人,在外面这样失态?
我正想过去问问,却看到亲家母俞敏之也找了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件外套,轻轻地披在了俞翰林的身上。
“老俞,天凉了,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俞翰林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个相框,紧紧地抱在怀里。
俞敏之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说:“你还在想爸妈的事?”
“我们有愧啊!”俞翰林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们俞家,到我这一代,就要断了根了。我将来到了地底下,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俞敏之的眼圈也红了。
“别说这些丧气话。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的病,只要好好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的。”
病?
我站在不远处,心里猛地一沉。
亲家公俞翰林,他生病了?
什么病?
只听俞敏之接着说:“我知道,你就是放不下这个心结。所以,我才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亲家母。”
“我知道他们戚家委屈,也知道我们这么做不地道。可是,老俞,我能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带着这么大的遗憾走啊!”
“只要能让我们的外孙女姓俞,能让你亲耳听到有人喊你一声‘爷爷’,能让你觉得我们俞家还有后,我就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也认了!”
俞敏之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
她抱着俞翰林的胳膊,哭着说:“老俞,你一定要撑住啊!你得亲眼看着我们的外孙女长大,听她叫你爷爷啊!”
我站在那里,如遭雷击。
原来……是这样。
原来亲家公俞翰林,得了重病。
原来他们之所以那么坚持要一个孩子姓俞,不是为了争面子,不是为了所谓的香火。
而是为了……完成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
是为了让他,能走得安心一点。
那一刻,我之前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全都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酸楚和同情。
我想到亲家母俞敏之在医院里跟我吵架时那副强硬的样子,原来那不是蛮横,而是一个妻子,为了挽留丈夫的最后一点希望,而竖起的全身的刺。
我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来的斤斤计较,和他们所承受的生离死别的痛苦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我没有去打扰他们。
我知道,那一刻,他们需要的,不是我的出现,而是彼此的安慰。
我一路哭着回了家。
我回到家的时候,老伴戚国栋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色依然不好看。
看到我眼睛红红地回来,他皱着眉头问:“怎么了?又去找他们吵架了?”
我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把刚刚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戚国栋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手里的遥控器,“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客厅里,一片死寂。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热闹的节目,可我们俩谁也听不进去了。
过了很久很久,戚国栋才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一辈子没低过头的硬汉,眼圈,竟然也红了。
他沙哑着嗓子说:“老俞他……他怎么不早说啊!”
“他要是早说了,我……我至于跟他置这个气吗!”
“这个老俞,真是个死脑筋!一辈子的读书人,怎么就这么犟呢!”
他嘴里埋怨着,可我听得出来,那话里,全是心疼和懊悔。
我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粗糙的手,说:“老戚,我们……我们错了。”
戚国栋没说话,只是反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那天晚上,我们老两口,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戚国栋就穿戴整齐,对我说:“走,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我问。
“去看看老俞。”他说,“然后,我们去把孩子的名字,定下来。”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先通知儿子儿媳,而是直接去了亲家公俞翰林住院的病房。
当我们提着水果和补品出现在病房门口时,俞敏之和俞翰林都惊呆了。
俞敏之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尴尬。
她大概以为,我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然而,我老伴戚国栋,却径直走到了俞翰林的病床前。
他这个一辈子都梗着脖子的男人,竟然对着病床上的俞翰林,微微地鞠了一躬。
“亲家,”戚国栋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不住了。前段时间,是我老戚混蛋,是我小心眼了。”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呢?你要是早说了,我们怎么会为那点虚名,跟你闹成这样!”
俞翰林躺在病床上,看着戚国栋,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俞敏之站在一旁,也捂着嘴,无声地哭泣。
我走过去,拉住俞敏之的手,说:“亲家母,别哭了。都过去了。”
“我们两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那一刻,病房里没有争吵,没有埋怨,只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温暖的理解和包容。
然后,戚国栋清了清嗓子,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
他对俞翰林说:“亲家,孩子的名字,我们想好了。”
“那个大孙子,跟我们姓戚,叫戚沐恩。沐浴的沐,感恩的恩。我们希望他一辈子,都记得我们两家人给他的这份恩情。”
“那个小孙女……”戚国栋顿了顿,看着俞翰林,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
“小孙女,就跟你们姓俞!叫俞知夏。知书达理的知,夏天的夏。我们希望她像夏天一样,永远充满活力,也希望她永远记得,有一个爱她的外公,是在夏天,给了她这个名字。”
“而且,”戚国栋接着说,“俞知夏不光是你们俞家的后代,她也是我们戚家的外孙女,是我们老两口的心头肉!将来,我们两家,一起疼她,一起爱她!不分彼此!”
戚国栋说完这番话,整个病房都安静了。
俞翰林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戚国栋赶紧按住他。
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四只手,就那样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国栋大哥……我……我对不起你……”俞翰林泣不成声。
“说啥呢!咱们是亲家!是兄弟!”戚国栋拍着他的手,眼泪也掉了下来。
后来,我们叫来了儿子戚承祖和儿媳俞静姝。
当他们知道了一切,知道了我们的决定后,两个孩子抱着我们,哭成了一团。
那一天,我们两家人,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隔阂和偏见,真正地,成了一家人。
孩子的满月酒,是我们两家合办的。
宴席上,戚国栋和俞翰林坐在一起,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很多酒。
戚国栋抱着他的大孙子戚沐恩,笑得合不拢嘴。
而俞翰林,则把他的外孙女俞知夏,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他虽然身体虚弱,但精神却格外的好。
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俞知夏的小脸,嘴里不停地呢喃着:“知夏……我的知夏……爷爷的好孙女……”
那场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
满月酒后没多久,亲家公俞翰林的病情,就急转直下。
但他走的时候,很安详。
据说,他临走前,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笑得灿烂的俞知夏。
俞翰林的葬礼上,我们全家都去了。
我的儿子戚承祖,和我的孙子戚沐恩,都穿着孝衣,站在俞静姝的身边,以家人的身份,送亲家公最后一程。
那一刻,我深刻地体会到,我们两家人,是真的血脉相连,再也分不开了。
之后的日子,我们和亲家母俞敏之走动得更勤了。
她一个人孤单,我们就经常接她过来住。
两个孩子,戚沐恩和俞知夏,就在这样一个充满了爱的环境里,一天天长大。
他们知道,自己有两个家,有爷爷奶奶,也有外婆。
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名字里,藏着一个关于爱与和解的故事。
有时候,我会看着已经长成小姑娘的俞知夏,心里感慨万千。
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我们没有选择退让,没有选择理解和宽容,而是死死守着那个所谓的“姓氏”和“规矩”,我们这个家,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我们会赢了那点面子,却输掉了两家人的亲情。
可能,我们会让孩子姓了戚,却让他们永远活在一个充满怨恨和隔阂的家庭里。
可能,亲家公俞翰林,会带着巨大的遗憾和痛苦离开这个世界。
而我们,也将在无尽的悔恨和自责中度过余生。
幸好,我们没有。
一个姓氏,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心底最深处的执念,也照出了人性中最宝贵的善良和慈悲。
它撕开了两家人的遮羞布,让我们看到了彼此的脆弱和伤痛,最终,也让我们因为这份看见,而选择了拥抱和原谅。
我们用一点点的退让,换来了整个家庭的圆满和安宁。
现在,每当有人问起我孙女为什么不跟我家姓时,我都会笑着,坦然地告诉他们这个故事。
我不再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的事。
相反,我为我们当初的决定,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因为我知道,我们给孩子们的,是比一个姓氏,重要千百倍的东西。
那就是爱,是感恩,是懂得如何去体谅和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人活一辈子,争来争去,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是那些虚无缥缈的面子和规矩,还是家人之间实实在在的幸福和安宁?
我想,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自己的答案。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来源:杨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