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老伴走了,家就塌了。
儿子孝顺,把我接进了城。
我以为,这是后半生享福的开始。
可一扇没关严的门,让我听见了不该听的话。
儿媳哭了,儿子也唉声叹气。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天亮,我走了。
我叫尚婉清,今年七十岁了。
我这辈子,没过过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但心里头一直都挺敞亮,因为我有个好老伴,屈振山。
振山是个实在人,木工出身,一双手长满了茧,却能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妥妥帖帖。
我们俩在乡下老家那座青砖瓦房里,一过就是五十年。
我们一起看着儿子屈子昂从小不点儿长成了个大小伙子,又看着他考上大学,留在了城里,娶了媳妇米芮,生了孙女屈晓诺。
日子就像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年轮一圈一圈地长,我们也一点一点地变老。
去年冬天,振山走了。
没受什么大罪,睡梦里走的,很安详。
可他这一走,把我的天也带走了。
那座我们住了五十年的老房子,里里外外都是他的影子,我待不住,一待就想哭。
儿子屈子昂不放心我一个人在乡下,办完丧事就跟我商量:“妈,跟我进城住吧,我和米芮也好照顾您。”
我看着儿子熬得通红的眼睛,心里又酸又软。
他是个孝顺孩子,从小就懂事。
我点点头,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物,锁了老屋的门,跟着子昂进了城。
子昂的家在城里一个挺高档的小区,三室两厅,装修得亮亮堂堂。
比起乡下的老房子,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儿媳妇米芮在一家外企当个小主管,人很干练,对我也是客客气e气的。
孙女晓诺上高二,学业紧张,每天早出晚归,跟我这个奶奶不算太亲近,但见面也会甜甜地喊一声“奶奶好”。
刚到城里那几天,我确实感觉像在享福。
不用自己烧火做饭,不用下地种菜,每天就是看看电视,在小区里溜达溜达。
米芮给我买了好几身体面的衣服,说我以前在乡下太苦了,现在该享享清福了。
子昂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先到我房间,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习不习惯。
我嘴上说着“习惯,习惯,好得很”,心里却慢慢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个家,太干净,太安静,也太陌生了。
我想帮忙做点家务,可这里的“家伙事儿”我一个也摆弄不明白。
那个叫“洗碗机”的,我不知道怎么把碗放进去;那个叫“扫地机器人”的,在地上横冲直撞,好几次差点把我绊倒。
我想给他们做顿拿手的红烧肉,米芮却笑着说:“妈,我们现在都讲究健康饮食,少油少盐,您那做法太油腻了。”
然后,她会点开手机,叫一堆花花绿绿的外卖,说是“轻食”。
我看着那些半生不熟的蔬菜沙拉,实在没什么胃口。
最让我难受的,是生活习惯的格格不入。
我习惯了早睡早起,每天天不亮就醒了。
可子昂和米芮都是“夜猫子”,加班、看剧,不到半夜不睡觉,早上又要急匆匆地赶着上班。
我早上醒来,怕吵到他们,就在自己房间里坐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醒着,那种孤独感,比在乡下老屋里还要强烈。
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个多余的人。
这种感觉,在一天天中越发清晰。
子_昂和米芮工作压力都很大,回来时常常带着一脸的疲惫。
他们很少在我面前吵架,但那种压抑的气氛,我能感觉到。
有时候我坐在客厅看电视,他们回来了,看到我,欲言又止,然后各自回了房间。
我知道,我在这里,他们连说话都不方便了。
我开始想念我的老屋,想念振山。
我想起他总是在我耳边唠叨:“婉清啊,你想干啥就干啥,有我呢。”
在他的身边,我永远不是多余的。
可现在,我成了儿子的“责任”,儿媳的“负担”。
我心里堵得慌,却不知道跟谁说。我不想给本就压力大的子昂再添堵。
转折点发生在我进城后的第三个月。
那天是周末,子昂公司临时有事,一大早就走了。
米芮陪着晓诺去上补习班,下午才回来。
我一个人在家,心里烦闷,就把振山的照片拿出来,一边擦拭,一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着话。
我说:“振山啊,城里好是好,可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空呢?”
“你说,我是不是给孩子们添麻烦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晚上,一家人难得凑齐了一起吃饭。
米芮似乎心情不太好,饭桌上一直没怎么说话。
吃完饭,我照例早早地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的隔音效果其实挺好,但我那天晚上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
夜里大概十一点多,我起来想去倒杯水喝。
我的房间正对着主卧,经过他们房间门口时,我发现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
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是米芮的声音。
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我不是有意要偷听,可那些话,就像针一样,一字一句地扎进了我的耳朵。
“屈子昂,我真的快崩溃了!” 米芮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疲惫。
“自从妈来了之后,我们这个家还有一点私人空间吗?”
“我每天上班累得像条狗,回到家还要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哪个脸色不对了,让妈不高兴。”
“她老人家的生活习惯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不是嫌弃,可真的很别扭!”
“她早上五点就醒了,在屋里窸窸窣窣的,我想睡个懒觉都睡不安稳。”
“她做的饭,又咸又油,晓诺都不爱吃,我还得陪着笑脸硬往下咽,回头再偷偷给孩子点外卖。”
“还有,你算过没有,妈来了之后,家里的开销一个月多了快两千块!我们的房贷、车贷、晓诺的补习费……哪一样不是钱?我这个月的奖金又泡汤了,我敢说吗?我不敢!”
“我不是不孝顺,子昂,可我真的……我快撑不住了。我觉得这个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米芮的哭声越来越大,充满了绝望。
我捂着嘴,浑身发抖。
原来,我在他们眼里,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我以为的“享福”,其实是他们的“煎熬”。
我以为的小心翼翼,依然打扰了他们的生活。
我甚至,成了他们经济上的重担。
心,疼得像是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往里灌着冰冷的风。
我听见子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米芮,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辛苦。”
“可她是我妈啊,我爸刚走,我能把她一个人扔在乡下吗?那我不成了不孝子孙,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再忍一忍,好不好?等过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再说……”
“说什么?”米芮反问,“你能说什么?你能让妈回乡下吗?你开得了这个口吗?”
子昂沉默了。
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那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伤人。
我知道,儿子也很为难。他夹在中间,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我不怪米芮,她说的都是实话。一个现代都市的职业女性,要兼顾工作和家庭,本就不易,再加上一个生活习惯完全不同的婆婆,她的压力我能想象。
我只怪我自己。
怪我没早点想明白,怪我心安理得地来“麻烦”他们。
孩子们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难处。
我这个当妈的,不能再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悄悄地退回房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这一夜,我想了很多。
我想起了和振山白手起家的日子,再苦再难,我们俩都互相扶持着挺了过来。
我想起了子昂小时候,发高烧,我和振山轮流抱着他,一夜不敢合眼。
我想起了他考上大学那天,我和振山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高兴得掉了眼泪。
我们养育他,是希望他能过上好日子,能有自己的幸福家庭。
而不是让他因为我,活得这么为难,这么疲惫。
振山如果还在,他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拉着我的手说:“婉清,咱们回家。别给孩子们添堵。”
是的,回家。
那里才是我的根,我的归宿。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起了床。
我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找出自己来时背的那个布包,把我的几件旧衣服叠好放进去。
米芮给我买的那些新衣服,我一件没动。
我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信封,那里面装着我所有的积蓄,三万块钱。是振山走之前,悄悄塞给我的,说是让我傍身。
我把信封放在了床头柜上。
然后,我拿出纸笔,给子昂写了一封信。
我写得很慢,手一直在抖,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纸上,洇开了一个个小墨团。
“子昂:
妈回乡下老家了。
你别担心,妈身体好着呢,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城里很好,但妈还是习惯乡下的日子,清净。
昨晚妈听见你和米芮说话了,别怪妈,妈不是有意的。
妈知道你们孝顺,也知道你们难。
是妈不好,没想周全,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米芮是个好媳妇,她工作辛苦,要操持这个家,还要顾及我的感受,是她太累了。你以后要多疼她,多体谅她。
妈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过得幸福。
如果因为我,让你们夫妻不和,让这个家不开心,那妈就是罪人了。
所以,妈必须走。
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不用惦记我。有空的时候,带着晓诺回来看看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柜子上的信封里有三万块钱,是妈的一点心意,给晓诺当学费吧,孩子上高二了,花钱的地方多。
别来找我,让妈在老屋里,安安静静地待着。
爱你的妈妈,尚婉清。”
写完信,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只待了三个月的“家”。
然后,我轻轻地带上门,像一个悄无声息的贼,离开了。
清晨的城市还在沉睡。
我凭着记忆,找到了公交车站,坐上了回县城的第一班车。
车上人很少,我靠着窗户,看着那些高楼大厦不断地向后退去。
眼泪,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滑落。
我不是委屈,也不是怨恨。
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儿子,舍不得那个还没有真正亲近起来的孙女。
可我知道,我的离开,对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真正爱孩子的母亲,不是要紧紧地攥着他们,而是要在适当的时候,学会得体地退出。
回到乡下老屋,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带着些许霉味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一切都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
院子里的菜地已经长满了荒草,墙角那几盆振山生前最喜欢的兰花,也有些枯萎了。
我放下布包,挽起袖子,开始打扫。
扫地,擦桌子,拔草,浇花……
我把自己弄得很忙很累,好像这样,心里就不会那么空了。
中午,子昂的电话打来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恐慌:“妈!您去哪儿了?我看到您留的信了!您怎么能一个人回去呢!您等我,我马上回来接您!”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子昂,妈不回去了。妈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妈!您别这样,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您告诉我,我们改!我跟米芮……我们……”
“不关你们的事。”我打断他,“是妈自己想回来。你听妈的话,好好上班,照顾好米芮和晓诺,别让妈担心。妈这边一切都好。”
我没等他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会来,但我心意已决。
下午,子昂果然开车回来了。
他冲进院子,看到正在菜地里翻土的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妈!”他哽咽着,“您跟我回去吧,求您了。”
我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土,平静地看着他:“子昂,这里才是妈的家。你回去吧,别让你媳妇一个人在家担心。”
“米芮她……”
“妈不怪她。”我说,“她说的都是实话。妈在这里,有吃有喝,有邻居说说话,自在得很。你们在城里,妈反而成了你们的负担,让你们过得不痛快。”
“妈,我们没有!”子昂急切地辩解。
我笑了笑,那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傻孩子,妈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你们过得好,妈才好。你们要是因为我,天天唉声叹气,那妈住在金銮殿里也不安心。”
那天下午,无论子昂怎么劝,我都没有松口。
最后,他没办法,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我又何尝不是呢?
可长痛不如短痛。
从那天起,我重新在老屋里安顿下来。
每天种菜,养鸡,跟邻居们聊聊家常。
日子过得简单,却很踏实。
子昂每个周末都会回来看我,给我带很多城里的东西,帮我把院子里的重活都干了。
米芮也跟着来过两次,站在院门口,怯怯地喊我一声“妈”,眼神里满是愧疚。
我没有为难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让她进屋坐。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而晓诺,因为学业忙,一直没回来。
我常常在夜里想,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我获得了清净,却也失去了和儿孙共享天伦的时光。
有时候,孤独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把我淹没。
我只能抱着振山的照片,一遍遍地跟他说着话,才能找到一丝慰藉。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转眼就到了第二年春天。
老屋的院子里,我种的青菜长得绿油油的,几只老母鸡在院子里悠闲地踱步。
那天,是个周末。
我正在院子里给菜浇水,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以为又是子昂,头也没抬地说:“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没人回答。
我疑惑地抬起头,却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子昂,而是儿媳妇米芮和孙女晓诺。
米芮的眼睛红肿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晓诺跟在她身后,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城里出了什么事。
“你们……怎么来了?子昂呢?”我放下水瓢,迎了过去。
米芮一看到我,眼泪就“唰”地流了下来。
她“噗通”一声,竟然在我面前跪下了。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扶她:“米芮,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妈!”米芮抱着我的腿,放声大哭,“我对不起您!我不是人!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求您原谅我!”
我一下子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晓诺也哭了起来,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日记本,递给我。
“奶奶……您看看这个。”
我颤抖着手接过日记本,那是我平时记录一些琐事和心情的本子,我随手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我翻开其中一页,上面是我前几天写下的几行字:
“今天邻居张大娘问我,想不想子昂他们。怎么会不想呢?做梦都想。尤其是晓诺,这孩子,学习一定很辛苦吧。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奶奶会做她最爱吃的槐花饼。老家的槐树,差不多要开花了……”
“奶奶,”晓诺哭着说,“上个星期,我爸妈吵架了,吵得很凶。我才知道……才知道您是因为听到了那些话才回来的。”
“我爸把这个日记本拿给我妈看,我妈……我妈看了一整晚,哭了一整晚。”
晓诺哽咽着继续说:“奶奶,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光顾着自己学习,忽略了您。我爸妈压力大,但他们不该那么说您……奶奶,您跟我们回去吧,我们不能没有您!”
米芮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妈,是我混蛋,是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自己的压力,却忘了您刚失去老伴,心里该有多苦。我那晚说的都不是人话,您打我吧,骂我吧!只要您能消气,怎么样都行!”
“妈,我们错了,真的错了。子昂他没脸来见您,让我和晓诺先来给您赔罪。他说,如果您不回去,他……他也不想在城里待了,他要回来陪您。”
看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儿媳,看着满脸泪痕的孙女,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又酸又涨。
我强忍了一年多的眼泪,在这一刻,决了堤。
我扔掉日记本,一把将她们婆孙俩搂进怀里。
“傻孩子……快起来……地上凉……”
我们祖孙三代,在那个洒满阳光的小院里,抱头痛哭。
所有的隔阂、委屈和误解,都在这滚烫的眼泪中,烟消云散。
那一天,米芮亲自下厨,笨拙地学着我教她的方法,给我们做了一顿饭。
虽然有的菜咸了,有的糊了,可我们三个人,吃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香。
子昂傍晚的时候才开车回来,他站在院门口,看着屋里透出的灯光和我们三人的笑语,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最终没有立刻回城里。
我们一家人达成了一个新的约定。
我在乡下住,这里有我的根和念想。
他们每个周末,雷打不动地全家回来,陪我住两天。
米芮会带着我逛县城,给我买好看的衣服,还会像女儿一样挽着我的胳膊,跟我说她们公司的趣事。
晓诺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我身边,给我念她写的作文,叽叽喳喳地分享学校里的新鲜事。
子昂呢,就跟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脸上挂着我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老屋,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孤独守望,而成了我们全家人周末的温馨港湾。
距离,没有让我们疏远,反而让我们更加珍惜彼此。
我明白了,真正的家,不是一个屋檐,而是心的归处。
真正的孝顺,也不是形式上的朝夕相伴,而是发自内心的理解、尊重和爱。
我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又一次开出了满树洁白芬芳的花,仿佛看见了振山在树下,欣慰地对着我笑。
我知道,他会为我做的这个决定,感到骄傲。
亲爱的朋友们,我想问问大家:
当父母老了,当两代人的生活方式发生碰撞,我们是该坚持“住在一起”的孝顺形式,还是该寻找一种让彼此都舒服、自在的相处之道呢?这道关于“家”与“爱”的难题,您又会如何解答呢?
来源:爱去在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