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性德仅活了31岁，却活得真性情，交了好朋友

摘要：那一年，在朝的汉族官员中，“江左三大家”，四十五岁的吴伟业任国子监祭酒，近四十岁的龚鼎孳在京任职，七十二岁的钱谦益降清后又在浙江秘密支持反清复明。吴伟业写过《圆圆曲》颂秦淮名妓陈圆圆，龚鼎孳收了另一名妓顾横波，钱谦益收了闻名天下的柳如是。

纳兰容若靠什么，获得这么高的荣誉？

靠的是人世间最宝贵的真诚。

他出生在满洲正黄旗家族中，是八旗中上三旗之一，血统纯正，隶属皇帝亲卫。

他与玄烨同岁，玄烨就是后来的康熙皇帝。

纳兰容若是纳兰明珠的长子。那时，明珠刚满二十岁，任銮仪卫云麾使，他的妻子是英亲王阿济格之女。

纳兰性德出生那年，正是顺治十一年（1654年）腊月岁暮。此时，南明的军队正在湖南与洪承畴率领的清军对垒。

明末清初的文坛也很热闹。思想界、文学界都夹在政治军事冲突中，无人能独善其身。

那一年，在朝的汉族官员中，“江左三大家”，四十五岁的吴伟业任国子监祭酒，近四十岁的龚鼎孳在京任职，七十二岁的钱谦益降清后又在浙江秘密支持反清复明。吴伟业写过《圆圆曲》颂秦淮名妓陈圆圆，龚鼎孳收了另一名妓顾横波，钱谦益收了闻名天下的柳如是。

康熙朝的清词三大家中，陈维崧（明末四公子陈贞慧之子）二十八岁，在江苏如皋冒襄（明末四公子之一）的水绘庵中度过第七个年头，也参加了清朝的科考，却屡试不第。上一年参加在苏州举办的十郡诗会，盟主吴伟业称宜兴陈维崧、华亭彭师度、吴江吴兆骞为江左三凤凰。

清词三大家中的秀水（今浙江嘉兴）朱彝尊，二十五岁，一个年轻的私塾先生，也参加了十郡大会。

王士祯那年二十岁，在准备第二年的会试。他三年前就参加乡试，考了第六名。

纳兰性德五岁那年，正是顺治十六年（1659年）。闰三月，二十八岁的吴兆骞因前年冬天的科场案进了刑部狱，此时出京赴宁古塔戍所，秋七月到达宁古塔，天气尚热，还未体验到发配之苦。然而，吴传业的赠诗却预示着吴兆骞不确定的未来。吴兆骞流放宁古塔多长时间，是个未知数。

那年五月，郑成功与张煌言率明军大举北上，攻克瓜洲、镇江等数十州县，进围江宁，东南震动，仅仅到了七月，郑、张联军便失败而窜走海上。

纳兰性德七岁那年（顺治十八年，1661年）正月，顺治帝驾崩，与他同岁的皇太子玄烨即位，以内大臣鳌拜等四人为辅政大臣。纳兰明珠在新设的内务府任郎中，三年后当上了内务府总管。这年冬，南明永历帝被吴三桂擒获，残明政权终于被消灭了。

这一年，苏州还在发生了一件大事：五十三岁的金圣叹带着士人在孔庙悼念顺治驾崩，被政府解读为叛逆，为威慑江南士族，金圣叹等十八诸生在七月十三日问斩，是为哭庙案。

康熙时代的来临，郑成功病死在台湾，时年三十九岁。他领导的明军的奋斗目标从此改为以保卫TW为主，反清反明只是个概念。第二年，庄廷龙明史案爆发，牵连致死有七十多人，第三年（1664）的九月，张煌言因与清军海战惨败，解散余部，退居悬㟀岛，被叛徒出卖，在杭州遇害，死后葬于南屏山下。与张煌言形成鲜明对比的，大名士钱谦益也在这年死去。

康熙六年（1667），康熙13岁，开始亲政，纳兰性德这一年开始拜师新科进士、翰林编修董讷，学业大进。17岁时，纳兰性德补诸生，在太学，第二年八月，他参加了顺天府乡试，中举人，与曹寅、韩菼等人同榜。

康熙十二年（1673）二月，他又考过了会试，当了贡士，却因为突患重感冒，没有参加廷试，并未进士及第；五月，身体恢复后，他开始向老师徐乾学请教书史，然而，徐乾学因去年顺天乡试录取的考生中满人不及汉人被人参劾，秋九月降职，回江南去了。这一年冬天，平西王吴三桂反清了。这一年，纳兰容若结识了姜宸英，与朱彝尊开始通信，朱彝尊次年春正月登门拜访。

有人考证，纳兰容若从这一年开始写词的。

纳兰容若二十岁时娶亲了，他的妻子卢氏，是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而且还纳了庶妻颜氏，颜氏第二年给他生了长子富格。

他与张纯修、严绳孙交往很深，与张纯修经常一起打猎，严绳孙甚至住在纳兰府中。因为严绳孙的介绍，纳兰性德与从军湘楚的秦松龄通信。可惜，朱彝尊九月时丁忧回家乡了。

纳兰性德二十二岁那年，正是康熙十五年（1676）。三月时，他进士及第；春夏之间，经过座师徐乾学、严绳孙的介绍，他结识了刚刚入京的顾贞观，视为知己。

顾贞观画了一幅《侧帽投壶图》，纳兰性德在画中题了一阙《金缕曲》。这首词一出，传遍京师，知交好友，纷纷依韵和词。

这是纳兰公子的成名作，词中真率毫无掩饰，令人惊绝，也成就了纳兰词哀感顽艳的特色。《金缕曲·赠梁汾》：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顾贞观是明朝东林党领袖顾宪成的曾孙。纳兰性德一见四十岁的顾贞观，目为知己，结成生死之交。

冬月时节，顾贞观也填了《金缕曲》（寄吴汉槎）两章。吴汉槎即发配宁古塔的吴兆骞。纳兰公子见到了，遂以救吴兆骞为己任。

纳兰公子二十三岁时，其妻子卢氏生下一子海亮，产后患病，于五月三十日死了。秋冬间，他开始担任乾清门三等侍卫。原来，自从他进士及第后，醉心于诗词古文，有较长一段时间“待业”赋闲生活。

康熙十七年（1678）七月吴三桂称帝，八月便病死，三藩败势明显。纳兰公子自号楞伽山人，妻子离世、自己充任侍卫的无奈情绪充溢心头。他那时候，很有少年李贺、老年白居易的心态：心似朽木已枯槁，唯有楞伽四卷经。

纳兰公子二十六岁时，从司传宣改为经营内厩马匹，当了天子的弼马温。康熙出巡所用的骏马，皆由纳兰公子挑选。他还经常去昌平、延庆、怀柔、古北口等地督牧。

康熙二十年（1681），纳兰容若二十七岁，顾贞观好友吴兆骞在七月收到了赐还诏书，九月二十日，吴兆骞从宁古塔启程，十月回京，这年冬天，吴兆骞一家住在徐乾学家中。顾贞观也在岁暮时分入京来。吴兆骞能生还入京，纳兰公子功不可没。次年春初，吴兆骞来到纳兰公子府邸，当了其弟揆叙的塾师。元宵节刚过，顾贞观离京南归。

这一年，纳兰性德在扈从康熙东巡时，在塞外的风雪中写了一首《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