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忘记戴眼镜了,十米开外人和动物我都分不清,把沙发上盯着电视看的狗当成了阿姨的儿子,还特别热情地打招呼,
我妈拽着我去她好姐妹家拜年。
我忘记戴眼镜了,十米开外人和动物我都分不清,把沙发上盯着电视看的狗当成了阿姨的儿子,还特别热情地打招呼,
“这是沈砚吧,好几年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刚从厨房端着一盘车厘子出来的沈砚侧过头看着我,“???”
我妈和阿姨笑得在沙发上直不起腰,拍着大腿,脸都涨红了。
看到我有点尴尬,那只被我误认的小狗凑过来,友好地舔了舔我的手心。
我和沈砚从小就很熟悉,不过我比他大三岁,后来我家搬了地方,好多年没见了。
没想到再次见面,我居然闹出把狗当他的乌龙。
我脚底都开始不自觉地抠起了地板。
但沈砚看起来还挺自然,没把这事放心上。
“它和我很像?”
沈砚坐在我旁边,把洗干净的车厘子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把小狗抱起来,“谁让它穿了你的衣服。”
乍一看,沈砚和小狗穿的衣服颜色差不多,确实有点像。
“我妈的恶趣味。”
沈砚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声音有点落寞,
“我以为你生气了,不想再理我了。”
我耳朵挺灵的,很快抓住了这句话,嘴比脑子先反应过来,“我为啥要生气?”
“……因为我偷了你的试卷。”沈砚表情更委屈了,一米八七的大个子像只委屈的大狗,“姐姐说再也不想理我了。”
天啊,五岁的沈砚能甜甜地叫我姐姐,二十一岁的沈砚再用这种语气喊我姐姐,简直是太有杀伤力了。
偷试卷的事是初中发生的,那时候我还没搬家,刚上初中,我妈又给我报了好几个辅导班,作业多得不行,每个周末不是上课就是写试卷。
当时还在上五年级的沈砚来找我玩,早上来问,中午来问,下午还来问,我告诉他写完试卷才能陪他玩。
我写到倒数第三张的时候,一掏书包,空了。
沈砚这个一根筋的小孩,把我的试卷偷走了,以为这样我就能陪他玩了。
丢了试卷的我急得不行,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就在我好不容易要到试卷的照片,准备去复印的时候,沈砚出现了,他是来邀功的,
“姐姐,我把你试卷丢了,你就不用写了。”
他一手夹着个篮球,脸上不知道哪蹭的灰,笑得很得意。
沈砚在学校就是个小刺头,不写作业、逃课是家常便饭,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那种。
而我一直是好学生,从来没出现过不交作业的事,而且脸皮薄,害怕被批评。
我气得不行,直接把沈砚赶出了门,还撂下一句狠话,“以后别来找我,我不会再理你了。”
为了让我安心学习,没过多久我妈就给我办了住校手续,后来搬了家,就再也没见过沈砚。
听说沈砚后来找过我好几次,但总是阴差阳错地错过,直到这次我妈心血来潮来拜年,我们才又见面。
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是啥大事,没想到沈砚还记得。
我特别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长辈一样,“没事,我早就不记得了。”
没想到话多容易错,沈砚更委屈了,“我还去你C大找过姐姐……”
“是吗?我好像没看到你?”
沈砚咬牙切齿,眼睛里透着点凶,“你当时和一个黄头发的一起骑着共享单车从我面前经过。”
“嗯……可能是我前前男友,他比较节俭,每次和我出去都骑共享单车。”
上大学后恋爱自由了,当时有个长得还行的男生向我表白,我没多想就答应了,后来因为性格差异,没多久就分手了。
“姐姐你大三那个暑假我也去找过你……”
我坐得更端正了些,总感觉沈砚是在和我算什么账,来找过我几次但都没见到,他有点小脾气也正常。
“我看到你和一个举着花的小黑抱在一起,他居然还知道你家地址。”
黄毛、小黑……这些都什么奇怪的外号。
“那是我前男友,他当时大老远来找我表白,我还挺感动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说出“前男友”三个字的时候沈砚明显放松了很多。
“我就说这男的配不上你。”沈砚特别义愤填膺,“给姐姐送那么丑的花!”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男友确实审美不行,给我告白那天送的花已经算是他审美巅峰了。
“那姐姐现在是……”
沈砚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就先响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是我男朋友秦风乘打来的,他问我有没有收到礼物。
“新年快乐渺渺,我给你定了个蛋糕,明天早上十点送到可以吗?”
前两天打电话时路过一家关门的蛋糕店,我就随口说了一句,他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无心的一句话他也能记很久。
和前两任男朋友比起来,秦风乘温柔体贴多了,能很好地照顾我的情绪,给我提很多有用的建议,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帮了我不少忙。
和他在一起后,我每天都过得很舒服,没遇到啥烦心事。
我室友还说,我前两段磕磕碰碰的恋爱就是为了衬托秦风乘有多好。
等我打完电话转过身,一人一狗两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我。
“朋友?”
沈砚有些紧张地攥着颗车厘子。
“算是吧。”
男朋友也是朋友嘛,我点了点头,没注意到沈砚紧张又复杂的表情。
“前男友吗,有些分手之后还能做成朋友的……”
“是现男友啦。”
我坐回沙发,拿了一颗车厘子吃。
啪的一声,我侧头看去,
沈砚手中那颗车厘子被捏碎了,红色的汁液从指缝流了下来。
就在这一刻,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沈砚之前那些问题,还有知道我有男朋友之后的表现,明显是在吃醋啊。
估计他是觉得我这个姐姐身边不只有他一个关系好的男生,所以生气。
等沈砚洗完手出来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挤出一个特别和善的表情,
“小砚,有没有啥想买的新年礼物,姐姐带你去。”
沈砚沉默了一会儿,“姐姐,我比你小三岁,不是才三岁。”
好吧,想修复姐弟感情这事儿没成。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沈砚对你可能不是单纯的姐弟情。”
趁着我妈出门打麻将,我把两年没见的好闺蜜林婉约了出来。
两人在一家烧烤店大快朵颐,边吃边聊最近的事儿,正好沈砚那事儿让我挺头疼,干脆听听林婉的意见。
没想到她第一句话就让我大吃一惊。
“你可别质疑我们之间纯粹的姐弟情谊!我和沈砚差不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一开始就会喊我姐姐,我对他就没别的想法。”
“是是是。”林婉抓了串骨肉相连,“人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是青梅竹马,在你这就是姐弟情谊。”
“再说了,你对他没别的想法,你能保证他对你没别的想法吗?”
“他还去你大学找你,去你新家找你,你还有哪个好弟弟这样对你?我说江渺,你是不是傻了。”
林婉吧唧了两下嘴,意犹未尽,又拿了串骨肉相连,“——让我来猜猜,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沈砚有点误会了?你们就差三岁,姐弟恋怎么了?”
“……我男朋友还在呢。”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人光看面相就不是个好人!”
林婉抓住我的手,嘴油到发光,“我支持姐弟恋,支持你大胆去追求!”
我:“……”
就在我犹豫不决,不知道怎么面对沈砚的时候,秦风乘的消息发了过来,
“渺渺,元宵节我们去X城看灯会吧。”
可今年元宵节正好赶上林婉的生日,生日一年才一次,我还是想着陪闺蜜。
“好,你们要玩得开心,明年我们再去。”
秦风乘从来不会勉强别人,温柔体贴,待人接物挑不出毛病,好多认识他的人都羡慕我能和他在一起,但林婉一直不喜欢他。
我摇摇头,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林婉生日这天没请几个人,都是熟悉的朋友。
饭也吃了,歌也唱了,还是觉得不过瘾。
这时有人提议,“我们去X城看灯会吧,我看有人拍照片了,布置不错,娱乐项目也多。”
“行!”
寿星一点头,大家就立刻行动起来,打车的打车,报行程的报行程。
要晚点回去的消息我早就和我妈说了,就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秦风乘,毕竟他也想和我去看灯会。
手指停留在和他的聊天记录上,肩上突然传来林婉重重一拍,
“被我抓住了吧!你过生日还想着别的男人呢?”
我哭笑不得地甩开她的手,“好,就想着你,不想别人了。”
可我没想到这一去会看见秦风乘。
看见他温柔地替另外一个女生领包、给她披上外套。
注意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我还以为是身高体重相似的陌生人,可那人身边还跟着个女孩,长发披肩,戴着条毛绒绒的兔耳朵围巾。
和秦风乘送我的很像。
世界上相似的人那么多,我应该相信自己的男朋友。
我微微侧过头,只当是自己看错了,可眼睛还是不自觉地跟过去,最后在他们跨进店门的一刻,终于看见了男人的侧脸。
昨天还和我亲密发消息的男人,转眼间和另外一个女孩十指相扣。
他温柔地撩开女孩耳畔的碎发,凑过头去说些什么。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你在看什么?”
林婉见我迟迟没动作,顺着我的视线看去——
“喵的,这家伙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还敢给我朋友戴绿帽?”
她这声音不算小,旁边的朋友都听见了。
林婉怕我尴尬,解释了几句自己说错了,豪气地报销了今晚的开销,让他们放心去玩。
等人散开后,她悄悄拉了拉我的手,“渺渺,你还好吧?会不会是误会?”
我摇头,这个女孩我也认识,是我们学校的学妹,还来给秦风乘送过资料,两人看样子关系不错。
之前我就问过秦风乘他们的关系,秦风乘从忙碌的实验中抽出时间,当面和我说清楚了。
他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不过秦风乘一直把她当作妹妹看待,没什么想法。
为此,他还怕我生气,又是送礼又是道歉,郑重其事。
而现在,他青梅竹马的妹妹戴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围巾,和他牵着手看灯会。
“你别难过,要不、要不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骂他一顿!不对,骂一顿不够解气,我雇个人把他拖进小巷子里打。”
林婉试图让我开心些,我挤出一个笑,“那样是犯法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虽然不算多强硬,但也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况且手中还有那张照片作为证据——秦风乘温柔体贴地为学妹开门,脸上挂着一贯纵容的微笑。
谁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我把照片直接给秦风乘发过去,留下直截了当的两个字,
“分手。”
然后是拉黑、删除两件套。
对了,我顺便发了个朋友圈,
“我男朋友怎么会出轨啊,他只是有很多好妹妹。”
配图就是他和学妹的那张照片,我还特地把渣男的脸放大了,确保没戴眼镜也能一眼认出这条狗来。
刚刚发出去,消息就如潮水般涌了出来,手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我没再理睬,转头和林婉猜灯谜去了。
“渺渺,你真的没事吗?”
我已经在猜灯谜的小摊子站了两小时,赢得一堆钥匙扣、暖手宝、围巾、小地毯……
老板还特地拿了只袋子来帮我们装。
“有一点点小难过。”我叹了一口气。
毕竟在这段感情中,我也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至少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和秦风乘走得更远。
要从这场背叛中彻底走出来,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但今天是林婉的生日,怕她担心,我装出一副洒脱的样子,
“他之前送的一个小蛋糕很好吃,还没来得及问是哪家店的。”
“天涯何处无蛋糕呢,我也没必要执着。”
林婉:“……你倒是想得开。”
刚刚四散开的好友们明显刷到了朋友圈,可我没看手机,他们只能联系林婉。
看着林婉接电话,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微妙的预感。
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似的,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要不我在这里打车,你过去?”
林婉翻了我一个白眼,“想得美。”
预感成真了。
刚走到集合点,一抬头我就看见学妹挽着前男友的手从店里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瞬间火花四溅,学妹还挑衅般挽得更紧了。
就在秦风乘转过头,顺着学妹的目光看向我的一刹那,意外发生了。
一道黑色的人影不知从哪里闪出来,抬手就给了秦风乘一拳。
“啊——”
伴随着学妹的一声惊呼,秦风乘和那个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了?”
林婉挽紧了我的胳膊,“我可没雇人打他。”
“能出轨的人算什么好东西,估计在外面结仇了吧。”
我拉着林婉的手往外走。
“我们少掺和,走吧。”
“渺渺,这个穿黑衣服的好像有点眼熟。”
能眼熟成什么样,我回过头,两个打架的已经被路人强行分开了。
在商铺灯光下,那个穿黑衣服的人脸清清楚楚地露了出来,是沈砚。
好家伙,还真和我有关系了。
元宵节这天,我、沈砚、秦风乘、学妹四个人一起去警局“喝茶”。
“和她没关系,单纯是我看那男的不爽。”
沈砚极力撇清和我的关系。
民警:“小伙子,你这理由站不住脚啊,看人不爽就上去抡拳头?”
沈砚磨了磨牙,“他穿件白的,我穿件黑的,看不顺眼了。”
我差点笑出声。
好在没出什么大事,沈砚就受了点轻伤,生龙活虎的,看起来还能再给秦风乘几拳。
倒是秦风乘,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我有话想单独对渺渺说。”
他一开口,嘴角的伤就撕裂开,看起来分外可怜。
学妹心疼地给他上药,一边不忘用余光瞟我,
“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顾着她做什么?”
“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
两人一唱一和,秦风乘说话的时候目光就没从我脸上离开过,专注又痛楚。
可我压根没觉得他可怜,反而扬眉吐气,爽快极了。
只恨秦风乘脸上的伤不是我打的。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有什么是警察叔叔不能听的?”
眼看沈砚坐不安稳,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老娘才没那么容易被渣男蒙蔽双眼。
“渺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秦风乘睫毛很长,微垂眼眸的时候看起来很无辜。
不过前提是他没被打成这副猪头模样。
“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的喜欢,但学妹是合适的。”
“我们不能只考虑当下,未来也要做打算。”
这语气好像还带了点隐隐地责怪。
责怪我不为他考虑。
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除了你,我还认识了一百零八个合适的,三百六十个喜欢的,你也为我考虑考虑,痛快点断了联系,放我自由翱翔?”
没等秦风乘回答,我就带着沈砚离开了。
这小子刚才还像超级英雄似的,现在直接怂成了一只鹌鹑。
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垂头丧气的。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砚就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我身上。
温热的,带着点雪松的香气。
“对不起。”
我大吃一惊,沈砚这举动说实话让我挺爽的,没什么可生气的。
“你错在哪了?”
“我不该冲动行事,害姐姐和我一起进了警局。”
听完这句话,我心里一软。
“其实我还挺高兴的,看见他和学妹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想上去打他一顿。”
“姐姐不难过吗?”
沈砚的眼睛很亮,即使在夜空下,也是带着星点的。
“是他做错事,我有什么可难过的。”
当着沈砚的面,我不由自主地想表现出洒脱。
“再说了,一分手,我不就又回到万千花丛中了?何必单恋他一枝。”
“姐、姐、说、得、对。”
沈砚的话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又胡说了什么,还没来得及狡辩,耳边传来了沈砚清晰的提问,
“那姐姐能不能考虑我呢?”
一瞬间,我懵住了。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林婉的话。
“我支持姐弟恋,支持你勇敢出击!”
“我支持姐弟恋,支持你勇敢出击!”
……
我的天,沈砚对我,居然真的有这个意思啊。
沈砚对我有意思,可我却一直把他当弟弟看。
现在让我对弟弟下手,实在有点难为我。
于是我干脆装成了鸵鸟,一连几天都躺在家里不出门,消息也隔着时差回,就希望沈砚能知难而退。
但我不出门,沈砚会上门啊。
就在我和林婉游戏打得昏天暗地之时,我妈敲响了我的房门。
“渺渺,快出来招呼客人,小砚来了。”
什么跟什么?
我还穿着一套极为幼稚的海绵宝宝睡衣,头发都是乱蓬蓬的,三天没洗了。
甚至因为吃多了辣,嘴角长了一颗痘。
这种形象能出门见人吗?
我伪装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妈妈,我有点胃疼,想躺会,您辛苦点招待吧。”
我和我妈平时特别有默契,相信她能懂我的意思。
可好半天,外面只传来了一声轻笑。
沈砚敲了敲我的房门,调侃道:“姐姐,胃疼还吃火鸡面啊。”
……忘了半小时前和我妈说煮包火鸡面当午饭的事了。
最后我还是穿着睡衣出了门。
我妈和沈砚妈亲昵地靠在一起追剧,我就在沈砚的注视下吃火鸡面。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心想,他是我弟弟,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这么想着,我吃面的动作也豪放起来,三分钟就解决了一盘。
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靠在椅背上,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打完的瞬间有点心虚,我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沈砚,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才放下心来。
奇怪,我为啥要关注他的表情?
还没等我想明白,沈砚主动端起我的盘子往厨房走。
不远处的阿姨看到了,和我妈“窃窃私语”,
“我儿子以后肯定是个贤惠的丈夫,谁嫁给他谁享福,我们日后当亲家多好。”
我妈眼睛一亮,附和道,“对啊,小砚我是看着长大的,配我家渺渺绰绰有余!”
“哪里哪里,渺渺多好的姑娘,嫁给我家小子还不是我家小子占大便宜……”
……
我尴尬得都僵硬了,这两位家长知不知道说悄悄话可以不用那么大声啊!
沈砚明显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他出来的时候嘴角隐隐带着笑意,不过在注意到我的视线后很快收了回去,抿着嘴角,侧头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这几个小时简直让我胆战心惊,尤其是沈砚临走前还向我发出了邀约。
我还在去和不去中犹豫,我妈推了我一把,“去吧去吧,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好。”
含含糊糊答应下来后,晚上我窝在床上和林婉复盘一天的经过。
林婉咔嚓咔嚓咬着薯片,一针见血地说:“我觉得吧,其实你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
“首先你要把自己从姐姐这个角色摘出来,你和沈砚没有血缘关系,从小一块长大,你就不能把他当竹马吗?”
“我怕以后如果谈不好连朋友也没得做。”
我的手指在床单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到时候见面多尴尬。”
毕竟我和我的几位前任都没有“善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互相拉黑,装成陌生人的地步。
如果和沈砚结局是这样的,那我宁可不开始。
我一宿没睡,翻来覆去,拿起手机一看,才五点。
最后实在受不了,我起来早早化了个妆,遮了一下明显的黑眼圈,出门给全家买了早饭回来。
我妈起床看见一桌的早饭吓了一跳,“江渺,你是只吃这一顿了吗?”
她前一天晚上和我说过提前准备好熬粥,不过我心不在焉,没听见。
见面时间约在九点,在家里熬了一阵又一阵,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我爸受不了了,“要不给沈砚那小子打个电话吧,看你急的。”
“谁急了。”意识到自己反驳得太大声,我压低了声音,“我才不急,我有什么好急的。”
终于到了八点半,我磨蹭到最后一分钟才出了门。
沈砚约的地点是一家甜品店,开了好几年了。
那时候我还没搬家,生日蛋糕都是这家买的,后来听说店面越做越大了。
打车到达那里离九点还差十分钟。
这家店已经大不一样了,我看见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才进去。
店里满是甜腻的香气,一个个精致的小蛋糕展示在玻璃窗里。
现在还早,客人只有一对母女,看样子沈砚还没来。
虽然约定时间还没到,沈砚不算迟到,但我还是有点失落。
好像自己用心准备,提前赴约,而对方却没有多重视。
倒是自己让自己难堪了。
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会儿,把那些复杂的情绪压下去,决定等沈砚来了好好说开,省得日后尴尬。
果然姐姐和弟弟是没有出路的,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我气愤地拿小勺子搅拌了一下咖啡,目光不自觉地被玻璃窗展示的漂亮小蛋糕吸引走了。
这些长得漂亮又味道好的小蛋糕一直是我的最爱。
“你好,我要一个这种蓝莓的。”
这里有一个小窗口可以看制作过程,我一边看着高大的烘焙师抹奶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柜台小姐姐聊天。
可她把几个小蛋糕从里面端出来,而我的小蛋糕却不见踪影。
“可能是落在里面了,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
小姐姐挥了一下手,招呼烘焙师把蛋糕端出来。
等等,这烘焙师的身形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我狐疑地朝他那边看去,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蓝莓小蛋糕出来,蛋糕上还插着一张小卡片。
“to江渺小姐。”
高大的烘焙师摘下了口罩和帽子,最后是那件围裙,像是拆开了一份礼物。
他把那个小蛋糕递到了我面前。
沈砚的出场方式实在让我意外。
以至于我走回座位的时候还有点懵。
“你在这里兼职?”
很多大学生会在假期兼职赚点零花,沈砚这样做我也不意外。
“我在这里守株待兔。”
他半开玩笑地说,“我猜你会点一个蓝莓蛋糕,我提前守着。”
“万一我点了个草莓味的呢?”
“那我今天就做草莓蛋糕。”
这几句话相当没有营养,不过很好地缓解了我的情绪。
吃完了蛋糕,我直接切入正题。
“小砚,其实我把你当弟弟多一些,没想到你对我是那样的感情。”
“是不是我们太久没见面了,所以时间把我在你心里的形象美化了?我想你应该没多了解现在的我。”
“立刻就下定论喜欢会不会有点草率和冲动?”
比起那些模棱两可的暧昧话语,我更习惯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
不过当对象变成小时候的邻家弟弟,我辗转反侧了好久,试图从沈砚的角度进行分析。
在我的设想中,沈砚应该会安静一小会儿,然后我就会送上台阶,两个人说开了皆大欢喜。
出人意料的是,沈砚一点都没停顿。
“我对你说的喜欢,可不是闹着玩的。”
“很早之前我就明白,我可不想只做你弟弟。”
“我一路跟着你的脚步,一点一点靠近你,可你身边总是围着别的人。”
“我比那些人更懂你,我知道你喜欢去什么样的地方约会、喜欢收到什么样的花、喜欢哪种口味的蛋糕……”
沈砚低下了头,“但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你以前很喜欢听我叫你姐姐,现在还喜欢吗?”
他居然还说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攥紧了。
沈砚这委屈的样子,活像一只撒娇的大金毛,让人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
他这分明是吃准了我的喜好。
“我真没想到你对我是这样的感情。”
我抬起一只手掩住了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不过现在我了解得差不多了。”
“那姐姐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沈砚这人有时候直白得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看在——小蛋糕的份上。”
我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看到了沈砚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还有那双不知所措的手,想来牵我的,但又谨慎地收了回去。
“渺渺,我一定会努力的!”
沈砚对我的称呼变得太快,让我有点恍惚。
再加上这小子脸上藏不住的喜悦,我暗暗怀疑他早就盼着有一天能正大光明喊我的小名,而不是略显生疏的“姐姐”了。
以前“姐姐”两个字被沈砚念得温柔缱绻,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而“渺渺”这个小名在他嘴里则是明明白白的开心。
我们还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刚从姐弟关系里走出来,我也不打算这么快让爸妈知道,于是再三嘱咐沈砚收敛点。
可我没想到,这件事当天晚上就被发现了。
阿姨神神秘秘地打电话给我妈,问我俩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
“小砚回来后一直傻乐,看他那表情我就知道,是不是两人……”
我妈声音外放,完全没在意被我听到。
“真的吗,我看我女儿挺正常的啊。”
她揪着我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慌。
“是吗?我还以为我那儿子终于美梦成真了呢。”
我发挥出了平生未有过的演技,成功骗过了我妈。
这天晚上,我躺着刷视频,刷着刷着手和脑子就分家了,把和沈砚认识的全程都回想了一遍。
正想找件事嘲笑他一下,一打开手机,却收到了秦风乘的消息。
知道我拉黑了他的号码,他不知从哪儿找了个新手机号来联系我。
“渺渺,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第二条消息紧随其后,
“渺渺,我想了很久,还是放不下你。学妹对我来说很重要,她家能帮我很多,但你对我来说更重要。在爱情和事业中,我还是选择了你,我们复合好吗?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恶心到我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我随手拉黑,没过一会儿,他又换了个号码,
“你看到了是吗?我们见一面吧渺渺,我一定会解释清楚的。”
这回我直接设置了防护模式,不接受陌生人来电和短信,可算清净了许多。
三天后,我和沈砚在老城区拍照,同社团的学弟发来了消息,“学姐,我今天正好来你们区走亲戚,你方便吗?我顺路把资料给你,是刘老师的新活动。”
刘老师是社团的指导老师,也是这个学弟的舅舅,我没多想,约了个见面的地方。
风很大,吹到人身上带着一股刺骨的寒。
沈砚去给我买热奶茶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等学弟过来。
可我等来的不是学弟,而是秦风乘。
他一上来就抓住了我的手,见我惊愕地抬头看他,他才缓缓松开。
“渺渺,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太想和你聊聊了。”
他穿着件蓝色的卫衣,风尘仆仆,面色苍白。
之前脸上的伤还没好,青一块紫一块,眼底满是红血丝。
这和我印象里的那个秦风乘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倒像是个让人心生烦躁的陌生人。
我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去医院看看吧……”
“渺渺,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秦风乘上前了一步,双手又来拉我的手。
我干脆把手都插进了口袋里,“我让你去看看脑子,我们早就分手了,一点关系都没有,别来纠缠我。”
也许一切都早有端倪,只是我不愿意去想。
那天在实验室外,透过窗户,他和学妹相谈甚欢,两人的胳膊都贴在了一起。
我敲门时,两人又若无其事地分开。
学妹临走前,还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朝我笑了一下。
她手上拿着的,是一个熟悉的围巾礼盒。
……
“小云她,她家里能帮我太多了,你知道的,我只差一步,我只差一步我就能……”
秦风乘像是完全卸下了伪装,他为自己慌乱辩解的模样甚至有些可笑。
那样温柔、体贴的样子是一张他出门前会戴上的面具。
但他今天,忘记了。
我重新打量了一番在眼前慌张解释的男人。
他和我从前喜欢过的那人没有半分相似。
我眨了下眼睛,秦风乘离我那么近,我却从来没看清过他。
“秦风乘,”我打断了他絮絮叨叨的话,“别让自己太难看。”
他的话戛然而止,肩膀像是压下去了一块,整个人颓废了起来。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我不会给他机会了。
走到街角的时候,又是一阵风吹了过来。
我缩了缩脖子,一条围巾就戴在了我脖子上。
沈砚顺势将热奶茶送到了我手里,他替我压了压围巾,保证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他一脸正经,从他脸上我看不出其他情绪来,也不知道他看见秦风乘了没有。
看见了的话,我要不要向他解释什么?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一只冰冷的手钻进了我的口袋。
我吓得一激灵。
罪魁祸首却偷偷笑了一下,故意用那只冰冷的手包住了我的。
“怎么回事?”
“看你们在说话,我就等了会儿。”
这么冷的天,他把奶茶藏进了衣服里,在风里看着我和秦风乘交谈。
也不知道这家伙当时在想什么,居然也没上前。
我动了动手指,他很快就松开了,想从我的口袋里抽出来,我却转了个方向,抓住了他,然后和他十指相扣。
他掌心微微有些温度了,指尖还是冰冷的,于是我紧紧抓住了他,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一瞬间沈砚有些僵住了,耳根诚实地红了一大片。
见他这样,我忍不住要去逗逗他,故意凑到他耳边问,
“你刚刚怎么没过来?不怕我和他旧情复燃?”
沈砚紧抓住了我的手,“你不会。”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之前我还患得患失,现在我能确定,你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了。”
沈砚诚实地不像话,我和他牵着手慢慢往家走,最后要分别的时候,他还紧紧牵着我的手不松开。
这家伙越看越可爱,我踮起脚尖,往他侧脸上亲了一口。
“分别吻。”
我快速从他身边撤开,挥挥手,
“明天见!”
要命,还好我转身快,不然沈砚就能看到我羞红的脸了。
这些暗戳戳的小举动被我妈抓了个正着。
她倚在我房门口,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我,
“刚被渣男骗过,转眼就坠入爱河了?我这么聪明绝顶的大美女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恋爱脑?”
我慌乱地放下手机,挺直腰嘴硬回复,“哪有,谁谈恋爱了?”
“少给我整这套。”
我妈翻了个白眼,大刺刺地坐到我床边,熟练拉开了床头柜,拆了一包薯片,边吃边说,
“你几岁我几岁,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了?你这看人的眼光实在太差,没一个好东西,你和我说说,这次又看上谁了?”
她越说越激动,义愤填膺道:“妈这回做一次恶人,把那个小兔崽子打得屁滚尿流,绝不让我闺女受委屈!”
我拽了把床单,略显无奈地说出了真相,“是沈砚。”
“好啊,马上打电话把他喊过来,妈看看这是个什么货色……等会?”
我妈的表情裂开了,“你说是……沈砚?”
上一秒还在给我展示拳脚手法的妈妈,下一秒就拨通了好闺蜜的电话,两人凑在一起,笑到顶穿天花板。
我和沈砚正在打视频电话,两人的耳机中都是她们的狂笑,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们越笑,我的脸越红,差点埋进了被子里。
一抬头,沈砚也跟着她们,无声扬起了嘴角。
我恼羞成怒,凶巴巴问他,“你笑什么?”
“这不是,”沈砚指指自己的胸膛,笑道,“有名分了。”
然而,寒假总是会结束的。
也不知道这次见面后,下次又是什么时候了。
分别前,沈砚揽住了我的腰,隐忍又克制地在我嘴角落下一吻。
一回想起来我就失神了,林婉连着三个电话我都没接到。
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骂骂咧咧向我吐槽,
“我这个专业,以后毕业了去干什么呢,早知道重回高三努努力,说不定就不去那个破学校了……”
“我们学校宿舍楼确实没装修好。”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林婉很敏锐,“我看你最近有点心不在焉的,开学恐惧症?”
“不是。”
“不会是因为——要和男朋友分开了吧?”
“怎么会?”
我反驳很快,甚至有点心虚。
“得了,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还。”
“要是想你男朋友所以心不在焉,那就祝你——和他不分开吧!”
林婉金口玉言,开学那天,我在校门口看见了沈砚。
他身上镀了一层晨光,发丝在微风中轻轻动摇,熟悉,却又让我不敢确认。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正好和他的目光相撞。
一看见我,他脸上生人勿进的表情立刻收了起来,笑得极其灿烂,开玩笑道,
“学姐,要不要我帮你搬行李呀?”
他长得高大帅气,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长腿朝我这边一跨,不少人的视线朝他那边看去。
“你怎么在这?”
我借着低头的动作轻声问他。
沈砚自然地拉过了我的行李箱,“我在隔壁学校,就隔一条街。”
这家伙居然还故意瞒着不告诉我。
“你准备倒是充分。”
我冷哼一声,他这身穿搭,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甚至身上都带着干净好闻的雪松味。
“对。”迎着光,沈砚的脸微微朝我这边侧过来,
“我这是,蓄谋已久。”
沈砚番外
我有一个小秘密。
十八岁的我郑重其事地将这个秘密写在日记本上,然后买了一张去C城的票。
等会见面后要说的话已经对着镜子排练了无数遍。
有装作不在意版的。
“原来姐姐你也在这个学校啊,我填报的学校在附近,只是凑巧来看看。”
有突然出现版的。
“哈哈哈,没想到吧姐姐,我来看你了。”
……
但这些都没发生在现实里。
我提着一个蓝莓小蛋糕,还没踏进校门,就看见她和一个男生,并肩骑自行车离开。
甚至我都没有勇气叫停她。
她侧头朝那个男生微笑,连发丝都是带着光的。
也许我这种冒昧的打扰对她来说会是种困扰。
再次看见她,是我妈去给阿姨送东西,我跟着去了。
她正好站在楼下捧着一束花和一个男生拥抱。
我看见她恋恋不舍地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我」她永远看不到我。
我以为日记本中的秘密会永远成为秘密,就这样封尘为我一个人的记忆。
然而伴随着烟花炮竹的动静,我再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
是清晰的、惊讶的。
「这是沈砚吧,几年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然后是我妈和阿姨的笑声,原来她没戴眼睛,把沙发上的小狗当成了我。
我端着洗好的车厘子出来,没忍住也露出了笑来。
这是在我面前的、看向我的江渺。
那就再试一次吧,我对自己说。
来源:喜喜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