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瓷去卫生间以后，唐佳期确实是接到了一个当事人的电话，和当事人聊完以后，她也打算去一趟卫生间再回去，就这么在门口撞见了刚出来的苏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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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去卫生间以后，唐佳期确实是接到了一个当事人的电话，和当事人聊完以后，她也打算去一趟卫生间再回去，就这么在门口撞见了刚出来的苏瓷。

两个人本来就是针尖对麦芒，互相不对付，现下没有其他人在场，更是装都懒得装。

苏瓷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就转过身去打开水龙头洗手，唐佳期站在她身后冷笑，也站在她旁边，拿出外套里的口红补妆。

补完口红以后，苏瓷也洗完手了，扯出湿巾擦了擦，唐佳期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苏小姐，你认识严震吗？”

苏瓷的身影猛地一僵。

透过洗手间的镜子，唐佳期把苏瓷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唐佳期笑了笑，转过身面对着苏瓷。

“或者——应该叫他Dr.John，苏小姐应该更熟悉一些？”

对上唐佳期的笑容，苏瓷慌乱的神色渐渐镇定下来。

她知道唐佳期应该是发现了些什么，但对方应该没有过多的证据，不然也不会到这里来试探她。

苏瓷缓下心神，淡淡道：“认识，我在英国的朋友，上次和京安一起去找过他，京安也认识。唐小姐是有什么病人需要我帮忙给你牵线搭桥吗？”

唐佳期笑了一声。

“我就算有什么病人，也不敢找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冒名顶替的黑户给我看病啊？你说是不是？苏小姐？”

唐佳琪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苏瓷依然面不改色。

她还是坚信，如果唐佳期有证据，就不会在这里跟她对话了。

她也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道唐小姐在说什么黑户，我听不明白。”

唐佳期挑了挑眉：“行，那我去找陆京安聊聊，看看他听不听得明白。”

唐佳期说完就转身往回走，苏瓷神色一变，冲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言辞有些激烈：“唐佳期，你要干什么？！”

唐佳期停下脚步莞尔一笑，挑衅地看着她：“苏小姐不是听不懂人话吗？怎么？现在能听懂了？”

苏瓷像是被唐佳期的话刺激到了，上前一步，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你要去跟京安说什么？”

唐佳期双手抱胸。

“你做过些什么，我就说什么喽，”她语带嘲讽，“苏小姐不是一向自诩清白白莲花，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吗？那你现在在怕什么？”

苏瓷强装镇定：“唐小姐，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我自己做过些什么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但如果你添油加醋找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在京安面前胡说八道，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唐佳期忍不住冷笑出声：“你最好是心里有数！”

苏瓷的反应已经能让唐佳期确认一切正如她猜想的那样了，她本来不想和这个女人过多干涉什么，绕开她想要离开，可苏瓷死死拦在唐佳期面前，甚至抓住了她的手腕。

苏瓷的手很冰冷，语气更冷。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唐佳期垂下视线，看了一眼苏瓷因为紧张而青筋暴起的手，又缓缓抬起眼来，不轻不重地看向了苏瓷的眼睛，微微福身、凑近。

唐佳期看着苏瓷的眼睛，一字一句：“我知道你杀人越货，偷天换日，更知道你以权谋私，残害病患。”

唐佳期眼睁睁看着苏瓷的脸变得越来越苍白，勾了勾唇。

她用力甩开苏瓷的手，谁知苏瓷的力气大得惊人，拉着唐佳期就往过道里面走。

“有什么话我们在这里说清楚！”苏瓷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唐佳期，“你是律师，造谣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苏瓷的反应这么大，这确实是在唐佳期的意料之外。

她原本只是想探探苏瓷的口风，没有证据的事情，只能依靠她作为一个律师的直觉。

但苏瓷的情绪越来越失控，力气大得唐佳期根本挣脱不开，顺着她的力气跟着她走进了昏暗的过道里，苏瓷的脸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唐佳期，今天这场饭局，你是想好了专门针对我的是吧？”

还算聪明。

唐佳期心想。

她没有心思继续跟苏瓷周旋，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苏瓷小姐，我现在郑重警告你，未经他人允许，私自强迫他人，包括但不仅限于拐带、幽禁、控制他人人身活动等，都是涉嫌违法犯罪的行为。”

唐佳期语气严厉：“我现在要离开这里，这是我对你的最后一次警告！”

可原本情绪有些失控的苏瓷，在这一瞬间却安静了下来。

那张美艳的脸在幽暗的光线下竟然显得有几分可怖，漆黑的瞳孔占据了二分之一的眼白，看着唐佳期的时候，带着一股绝望的平静。

苏瓷忽然笑了一下，拉过唐佳期的手，推向自己的方向！

唐佳期完全没反应过来，双手在触碰到苏瓷的身体的时候本能地往后躲，可苏瓷的身体却莫名其妙一直往后倒，唐佳期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想伸手拉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瓷直直地向楼梯下面倒去，伴随着人体骨骼和楼道碰撞破擦的声音，以及苏瓷的一声惨叫——

由于巨大的惯性，唐佳期在好不容易挣脱了苏瓷的手的时候往后一仰，后脑勺重重地磕碰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一瞬间，唐佳期顿觉头晕眼花，险些眼前一黑，身体也站不稳，歪七扭八地倒在了地上。

外面的服务生听见动静跑进来的时候，过道口已经没有了苏瓷的身影，只剩下倒在地上看起来晕晕沉沉的唐佳期。

服务生这才立马通过对讲机呼叫大堂经理。

“经理，四楼过道A口有客人受伤，请立马过来查看！”

时间线回到现在，苏瓷满脸嗜血的站在众人面前，左手死死捂住右手手腕，面上痛苦万分，每呼吸一次都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受伤严重。

简婴知道事情不简单，也知道现在第一时间必须要安抚苏瓷的情绪。

这件事明面上来看，苏瓷受伤比唐佳期严重，而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苏小姐，其他事情先放在后面，我们先送你去医院，你的手……”简婴的视线落在苏瓷的手腕上，纤细的手腕以一种有些诡异的姿势悬在空中，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需要立马进行治疗。”

苏瓷重重地喘着气，看向了陆京安。

陆京安眉头紧皱：“苏瓷，先去医院。”

苏瓷这才终于点了点头。

大堂经理带着韩立和尹邵安护送着苏瓷上了车，简婴一行人也立马去了停车场，陆京安去开车的时候，简婴才终于找到时间询问唐佳期。

“佳期，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唐佳期的精神也有些虚弱，但意识还算清醒。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拉着我的手从楼梯口倒下去的……我真的没有推她。”

唐佳期说：“这个苏瓷就是个疯子……简婴，苏瓷这个人为了她自己的利益，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她就是个疯子，真的……”

唐佳期不得不承认，她完全低估了苏瓷。

本来只是抱着试探的想法，谁知道苏瓷完全拼了命一样，抓住一丝机会，哪怕伤害她自己也要拉着唐佳期下水。

唐佳期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命豁得出去的女人。

祁佑琛听完了唐佳期的话，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一会儿问问过道那边有没有监控，但机会很小，四楼是私密包厢，不管是包厢里面还是走廊都没有监控，只有电梯口有一个，过道……不好说。”

唐佳期的心凉了半截。

她问：“你们以前来这里吃过饭？”

祁佑琛“嗯”了一声。

“那就是了，”唐佳期语气淡淡，“她既然来过这里，所以对这里熟悉，也知道这里没有监控，所以才能跟我上演一出这样的戏码。”

简婴的神色有些沉重。

她是绝对相信唐佳期的，但是她相信，有用吗？

思忖间，陆京安的车开了过来，几个人上了车，开往了医院的方向。

一路上，陆京安都很沉默，简婴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几眼，他眉头微微皱着，车厢安静得呼吸可闻。

简婴心里清楚，陆京安现在是有些担心苏瓷的。

再加上刚才陆京安来的时候，苏瓷估计已经在他面前诉说了一次委屈了，现在又和佳期发生争执出现这样的事……会让陆京安天生对佳期少了几分信任。

她想起苏瓷的朋友圈里那句配文。

简婴心下烦躁，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

到了医院，苏瓷已经被送去急诊室了，见到陆京安一行人，韩立脸色不太好，上前一步，看了祁佑琛和唐佳期一眼，还是开口说道：

“情况不太好，医生说手腕骨折严重，现在要看有没有伤到手部神经。”

简婴面色凝了凝。

苏瓷是医生，如果手部神经出了什么问题……

她不能让佳期欠下苏瓷这么大一笔债，当机立断，看向一旁跟着来的大堂经理：“经理，请问过道处有没有监控？”

大堂经理面色为难地摇了摇头：“四楼是私密包厢，从来没有监控的，只有电梯口有一个，肯定是拍不到过道的。”

和祁佑琛说的一模一样。

简婴的心凉了半截，神情沉重地看向唐佳期，谁知唐佳期看上去比她平静很多，只说了句：

“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推她。祁佑琛，你信不信我？”

祁佑琛看了看唐佳期，又看向陆京安，终究是一言不发。

唐佳期冷笑一声，甩开了祁佑琛的手，却在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直直地倒了下去。

简婴大惊失色：“佳期！——”

唐佳期被推车推进急诊室，简婴跟在后面一直到门口在停下，不停说着唐佳期的情况。

“她刚才应该是撞到了后脑勺导致的晕眩，医生请您仔细看看，后脑勺很脆弱，我担心她……”

“这位女士请止步，医生会自行判断的。”

眼看着唐佳期进了急诊，简婴身子一软，直到感受到陆京安的温度，简婴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看向陆京安。

“京安，不关佳期的事，是苏瓷自己——”

简婴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从陆京安的眼神里，清晰地看见了，他不相信。

他的眉眼覆上一层浅浅的阴霾，漆黑而幽暗的光散发出来，透露着一股距离感。

陆京安揽过简婴，安抚着她的情绪，语气已经尽量平和。

“简婴，你先不急，有什么事情等她们两个人从急诊室里出来再说。”

简婴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京安，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这件事情一定是苏瓷自导自演，佳期只是想和她聊一聊……”

“聊什么？”陆京安呼出一口气，沉沉地反问道，“你觉得唐佳期很有兴趣和苏瓷做朋友吗？”

陆京安平静的语气中有一丝质问，简婴听出来了。

连带着对唐佳期隐隐的责备和不相信，更是显而易见。

不仅是简婴，就连祁佑琛都听出来了。

他亦上前一步，拍了拍陆京安的肩。

“京安，不管做不做朋友，按照我对佳期这段时间的了解，她应该不是那么冲动、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

陆京安看了一眼简婴的神色，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我不是说唐佳期……总之，简婴，有什么事情等她们两个人从急诊室里出来再说，好吗？”

简婴面色微冷，毫无血色，松开了陆京安的手，后退一步，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

她的心里充满了深深的自责。

都是她，都怪她才让佳期去找苏瓷，都怪她刚才没有陪在佳期的身旁，都怪她没有用，这么久了，竟然拿苏瓷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还很有可能会赔上佳期的前程。

简婴俯下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掌挡住自己的脸。

心里是对佳期的担心和愧疚，以及对陆京安一次又一次的、深深的失望。

不知过了多久，唐佳期终于从急诊室里出来了。

医生叫来了家属，祁佑琛上前一步：“我是她的丈夫。”

“患者后脑勺受到严重撞击，后脑可能存在少许淤血以及脑震荡，需要做个核磁共振检查一下，家属先去缴费，然后到二楼超声科做个检查。”

唐佳期已经清醒了，被护士推着轮椅走出来，祁佑琛接过护士手中的轮椅把手，简婴也跟在旁边搭了一把。

陆京安原本也是想跟着一起上电梯的，却被简婴阻止了。

简婴微微垂眸，没有看他，语气淡淡地说：“佳期有我们照顾就行了，你还是在这里等苏瓷出来吧。”

简婴实在是不想再看见陆京安在她面前担心着另一个女人的样子。

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简婴跟着祁佑琛走远后，陆京安收回视线，顿了顿，他走向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一直在旁边诚惶诚恐地等着，他当然认识陆京安，会所所在的街道距离神话集团不远，属于海市正中心的位置，当初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这块地皮，后来还是会所的老板找遍了关系联系到神话集团的陆家，做了多少功夫才终于搞到手。

要是把陆家人得罪了，自己好不容易混上的大堂经理的位置，恐怕明天就要让位他人了。

陆京安走上前看了他一眼，道：“不用紧张，我知道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至于监控的问题——”

大堂经理跟人精似的，知道陆京安想问什么，刚才他们几个人的对话他也听到了，无非就是找出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理立马回复道：“陆总，四楼真的只有电梯口那么一个监控，但是刚才我打电话问过了，出事的过道口距离电梯口不远，虽然看不到画面，但是有一部分声音是录进监控视频里的，我现在已经叫他们赶紧把监控连带着音频一起调出来，到时候看能不能听出点什么，能帮到陆总您。”

现在看来，这可能是唯一接近真相的办法了。

陆京安点了点头：“我会联系人过来取监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大堂经理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后，苏瓷才从另一个急诊室里出来了。

额头上和嘴角边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苏瓷的手腕打着石膏，面色一片惨迹，只剩下因为痛哭而红肿的双眼透露着一丝猩红，和她惨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她原本平静麻木的脸在看见陆京安的一瞬间，眼泪从眼眶中簌簌掉落了下来。

眼神中的哀求、悲伤、绝望，也尽数显露出来。

陆京安上前一步，看着苏瓷布满泪水的面庞，问医生：

“请问情况如何？”

医生扶了扶眼镜：“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右手……可能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了。手腕骨粉碎性骨折，右手主手筋严重撕裂，以后就算恢复好了，右手也有可能会出现不受控制、轻微发抖的后遗症，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京安内心一怔。

他不可置信地垂眸看向苏瓷，蹙紧眉头，眉眼间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

“怎么可能……”

苏瓷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真的，京安，我的手现在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我甚至都快要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京安，我的右手，我的右手……以后再也没办法拿手术刀了！”

没等陆京安反应过来，苏瓷一把扑在了陆京安的怀里，痛哭出声！

“京安，我不能再拿手术刀了，我再也不能上手术台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

“京安，”苏瓷抬起眼来，脸上布满了泪痕，硕大的眼泪源源不断地从苏瓷的眼睛里滑落，滴在陆京安的手背上，“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惩罚我当初为了你放弃了自己的医生底线，所以老天现在都不让我当医生了……？京安，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后还能做什么？”

“我以后的人生，从今天开始，就彻底结束了……”

陆京安的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苏瓷的哭诉声不断回响在耳边，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沉重，胸腔也渐渐沉了下去。

漆黑的瞳孔看进苏瓷的眼里，陆京安突然感到一阵深深地绝望。

似乎从这一刻开始，他身上那个关于苏瓷的包袱，那些愧疚和亏欠，似乎永远也没有办法彻底消散了。

如果苏瓷的手从今以后真的留下了后遗症。

如果苏瓷日后真的不能再当医生。

陆京安想都不敢想，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苏瓷，面对简婴。

“苏瓷，”陆京安托住苏瓷摇摇欲坠的身体，尝试让她振作起来，“你相信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治好你的，你的手一定有办法，你一定能继续当医生。”

苏瓷再也忍不住，扑向陆京安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流尽了自己的泪。

-

简婴和祁佑琛推着唐佳期从电梯口走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刚好就是这一幕。

医院的长廊里，白色的墙壁和白炽灯将整个走廊照得有些刺眼，今夜的急诊并不匆忙，来往的人群不多，所以两个相互依偎、抱在一起的人显得格外显眼。

祁佑琛下意识地看向了简婴，只见简婴脸色微白，放在唐佳期轮椅上的手捏紧了些。

原本就纤细的手指此时骨节凸起，手背上的青筋也很明显。

简婴强装着镇定，并没有在祁佑琛面前有过多的失态。

陆京安背对着简婴的方向，并没有看见他们，可苏瓷看见了，她从陆京安的怀里抬起眼来，余光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看着他们的简婴。

苏瓷不动声色，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而是侧过脸，凑近了一些，凑在陆京安的耳边说了句话。

“京安，唐佳期毁了我一辈子的梦想，我不会轻易原谅她的，就算是简婴来求我我也不会松口。”

“京安，我希望到时候你能理解我。”

陆京安面色为难，等苏瓷的情绪稍微缓解一些后轻轻推开了她，扶着她站好，黑眸沉沉。

“苏瓷，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唐佳期为什么会突然……推你下楼？”

不等苏瓷回答，简婴冷冷的声音在陆京安身后响起。

“佳期没有推她，前因后果佳期都已经跟我说了一遍了，陆京安，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其实不用等陆京安的答复，简婴的心里已经明白个十之八九了。

在这件事上，即便陆京安不会完全相信苏瓷，但也不会相信佳期和她。

陆京安回过头看见简婴，从她惨白的脸色看来，陆京安的心里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不知道简婴是什么时候下来的，有没有看到……

他眉眼一沉，松开扶住苏瓷的手，走到简婴身边，沉声道：“简婴，苏瓷的手，以后都不能做医生了。”

他说这么一句话，无非是希望她能理解他现在的处境。

简婴也确实没想到，苏瓷会伤得这么严重。

但是——

她抬起眼来，冷冷地看着陆京安。

“她早在七年前就已经不能做医生了，不是吗？”

陆京安的眉心压了压：“简婴，那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当年她是为了你自愿选择放弃执照，现在也是为了你自愿选择毁掉自己的一只手。”简婴的视线重新看向了苏瓷，“苏小姐，我承认你赢了，能对自己狠到这个地步，就为了一个男人，我真是前所未见。”

也许是简婴的措辞有些刻薄得过分，陆京安不由得拉了拉她的手腕：“简婴……”

“别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来碰我！”

简婴冷冷吐出这么一句话，陆京安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他心里一沉，看来刚才，简婴应该是看见什么了。

但他当时并没有抱着苏瓷，只是用手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应该是视角偏差……

他想要解释什么，可现在不是解释这种事情的时候。

眼看着简婴语气激烈，苏瓷眯了眯眼，也上前一步冷声道：“是非黑白自然有警察判断，刚才我已经报警了，现在大家就在这里等着警察来，看到底是谁的责任！”

陆京安一怔，问道：“你什么时候报的警？”

他尽力安抚着苏瓷，就是想要她暂时先不要报警，等他去了解了事情经过再说。

苏瓷抿了抿唇，说：“刚才医生在给我包扎的时候，问我伤势的由来，然后就帮我报了警——京安，你不用劝我什么，我说过了，唐佳期毁了我的一生，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的手废了，不能当医生了，那么我倒要看看，你一个进过拘留所和监狱的人，以后还能不能当律师！”

简婴的身后，唐佳期坐在轮椅上，抬眼平静地和苏瓷对视着。

她的眼底没有恐慌，也没有愤怒，她出奇的平静，就好像即将上庭的时候，潜心准备辩论稿的模样。

就在这时，祁佑琛上前一步挡在唐佳期的身前，阻断了苏瓷的视线。

他淡淡开口：“苏瓷，朋友一场，闹成这样没必要吧？”

苏瓷亦是直视着祁佑琛。

“佑琛，你平心而论，看在你的份上，你的未婚妻——不对，现在应该是你的妻子，三番两次言语挑拨羞辱嘲讽我，我都一忍再忍。”

“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苏瓷，也不是好欺负的！”

诚如苏瓷所说，警察很快就来了。

简单了解了情况后，警察兵分两路，一个人带着他们去做笔录，另一个人去会所里面调取监控视频。

上车的时候，简婴离开了陆京安身边，跟着祁佑琛和唐佳期一起坐上了警车。

而陆京安则开着车带苏瓷坐在后面。

到了局里，简婴本来想陪着唐佳期一起进去做笔录的，但被祁佑琛拦下了。

“简婴，你现在怀着孕，再加上情绪本来就有些不好，这种时候还是我陪着佳期会好一些。”

简婴看了看唐佳期，想来也是。

这种时候，肯定是祁佑琛更冷静一点。

“照顾好佳期。”

简婴说完这句话就站在大厅门口等着，陆京安刚停好车带着苏瓷进来，简婴回过头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苏瓷在进去做笔录之前看了看陆京安，应该是希望他陪她进去的。但陆京安只是说：“你进去慢慢说，我在外面等你。”

苏瓷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跟着民警走了。

大厅很快只剩下了简婴和陆京安两个人。

偌大而空旷的大厅内，工作人员神色严肃，行迹匆匆，无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

简婴和陆京安相视而立，彼此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半晌，陆京安还是抬脚走向简婴，尝试和她好好沟通一下。

“简婴，有什么事情我们晚上回去再说，最起码你要听听我的想法和顾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今天晚上我可能要陪佳期，”简婴打断陆京安的话，眼神看向里面的房间，眼神是说不出的心疼，“至于你，陆京安，你想要去陪谁，与我无关。”

简婴一次比一次冷淡的态度让陆京安无可奈何。

这段时间的陆京安过得并不好，总是突如其来地烦躁和烦闷让他的神经随时都处于紧绷状态之中，在简婴面前，他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了。

但简婴的态度让他寒心。

“简婴，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要我无条件偏帮你的朋友，眼睁睁看着苏瓷掉下楼梯、废了一只手也不闻不问，甚至站在她的对立面说她活该？简婴，佳期是你的朋友，苏瓷是我的朋友，你能不能将心比心，站在我的立场上尝试理解我一下？”

陆京安的眼里也透出了深深地失望。

可他说的话落在简婴耳里根本就可笑至极。

她的胸腔慢慢起伏，忍无可忍地开口。

“那你知不知道佳期为什么要针对苏瓷？她是为了我！只有我和她知道苏瓷到底做了什么，你总是不肯相信我！”

“你和苏瓷一起去英国见的那个医生是假的，真正的Dr.John早就已经因为意外去世了！苏瓷这些年对小澈动过不少手脚，所以小澈才会迟迟无法苏醒，经年累月的违规治疗也让小澈现在的康复之路遥遥无期！”

“陆京安，佳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些事情，才会找苏瓷对峙，苏溪因为怕事情败露，所以才会自己从楼道口摔下去，污蔑是佳期做的！”

简婴再也忍不住，一股脑把这些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她知道希望渺小，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相信陆京安，相信陆京安会相信她的话……

简婴抬起眼看着他，直视着他的眉眼，直到她从陆京安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丝平静与无奈。

陆京安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淡漠。

“简婴，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苏瓷有这么大的恶意？苏瓷到底对你做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才让你这样毫无底线地对她进行指控？”

简婴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很难受，不管是胸腔，腹部，大脑，抑或是眼睛。

好像全身各个部位都很难受，难受得快要窒息。

她的声音轻轻的，有些空洞。

“你说我什么？”简婴问，“我毫无底线？”

陆京安转过头来看着简婴，眉眼中带着深深的失望。

“你说的这些事情，是人能做出来的吗？我认识苏瓷二十几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

好一句心里有数。

简婴一边冷笑着一边后退，看着陆京安的面孔，只觉得他陌生得不像话。

她真是瞎了眼。

简婴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她真是瞎了眼，瞎了眼才会在被陆淮生背叛后相信陆京安，瞎了眼才会一次次容忍陆京安在她和苏瓷之间摇摆不定。

她瞎了眼，却害了自己的朋友。

在陆京安的注视下，简婴指着他，只说了一句话：

“陆京安，我真的宁愿我从未认识过你。”

-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唐佳期和苏瓷才分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警察也已经拿到了监控，看着双方表现得有些为难。

“监控是完全看不见任何画面的，一开始的声音也听不清楚，我们利用技术把声音放到最大，只听到这些。”

说完，警察就把电脑打开，随便点了两下之后，按了回车键。

嘈杂的背景音下，唐佳期和苏瓷的声音慢慢响起来。

先是苏瓷的声音。

——“唐佳期，你是律师……造谣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今天这场饭局，就是你故意针对我的是吧？！”

随后是有一大段的噪音，是被技术加工后放大的背景音，背景音下听起来似乎是唐佳期在说话，但她的情绪远没有苏瓷激动，说话一直都是正常音量，根本就听不清。

只有唐佳期说出的最后一句——“这是我对你的最后一次警告！”

随后就是苏瓷的一声惨叫，以及肉体滚落下楼梯的巨大声音。

听完这段音频，简婴和祁佑琛的脸色当场就白了白。

而原本还有一些紧张的苏瓷，此刻却彻底放下心来，不动声色地藏好了眼底的情绪，安静地站在陆京安身边。

事已至此，她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了。

警察看向唐佳期。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唐女士和苏女士之间产生了矛盾纠纷，进而导致的苏女士严重受伤。按照医院给出的证明，苏女士右手手腕粉碎性骨折，且伴有轻微脑震荡，属于轻伤二级。苏女士是保有对唐女士的刑事责任追究的，但具体这件事怎么处理……还需要你们双方私底下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调解。”

“你们有三天的时间做调解，如果双方都不同意调解的话，尽快找好律师，拿着伤情报告走法院诉讼。”

警察话音刚落，苏瓷就冷静开口说了句：“我不会调解的，我说过了，唐佳期，你一定要为你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唐佳期也轻轻地笑了，云淡风轻的：“巧了，我也不同意调解。”

简婴本想拦着唐佳期不要意气用事，但她看着唐佳期的表情，似乎并不是气头上的逞一时之能。

警察看了双方一眼，点点头：“既然都不同意调解的话，明天早上九点来这里开具情况说明书，然后我们会帮你们把所有证据以及你们双方的口供提供给法院，后续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处理的，直接让法院联系我们就好。”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你们就可以签字离开了。”警察说。

唐佳期比苏瓷先一步接过警察手里的单子，利落地签字，苏瓷看了她一眼，虽然心中存疑，但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切看似已经尘埃落定，但苏瓷的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安。

唐佳期太淡定了，淡定得……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没人察觉到苏瓷面上的异常，简婴此刻完全不想看见这个人。

甚至陆京安，她也丝毫不想看见。

“你送她回家吧。”简婴说，“我陪陪佳期。”

陆京安还想跟简婴说些什么，却被祁佑琛一个眼神制止了。

祁佑琛走过来，把陆京安和苏瓷拉到一旁，沉声道：“现在大家都在情绪上，彼此先冷静冷静。我会看着简婴的，佳期现在也需要简婴陪着，你先送苏瓷回家，有什么事情明天大家一起商量。”

“明天的婚礼我已经给我家里人打电话取消了，暂时先把这件事解决再说。”

陆京安眉眼沉了沉：“婚礼说取消就取消？你父母不说什么？”

祁佑琛扯了扯嘴角：“我跟他们说我和佳期临时决定出国玩去了，反正现在结婚证已经领了，他们巴不得我和佳期早点出去度蜜月，让他们早点抱上孙子。”

陆京安没再说话。

祁佑琛拍了拍陆京安的肩，准备转身回去，苏瓷却在这时候开口了。

她语气倒挺诚恳的：“佑琛，希望你能理解我，我没有针对你太太的意思，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是我诬陷她。”

苏瓷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祁佑琛的视线就不急不缓地落到了她的脸上。

和简婴对她的排斥、陆京安对她的信任不同，祁佑琛对苏瓷，一直是处于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平静的审视。

而正是这份审视，让苏瓷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但她还是觉得，这么多年的交情，再加上祁佑琛本来就不爱唐佳期，他就算碍于唐佳期丈夫的身份不好明说，至少也不会特别针对自己。

可苏瓷似乎想岔了。

祁佑琛看了她一会儿，没说别的，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起来一如往常般懒散随性，但眼底却透出几分理智。

他说：“我相不相信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是你还是佳期，做事对得起自己最要紧。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是不是？”

苏瓷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尴尬闪过。

祁佑琛敏锐地收进眼底，却还是假装没看见，对着陆京安扯了扯嘴角。

“走了，你先送苏瓷回家，晚点我给你打电话，你再来接简婴。”

虽然是暂时冷静一下，但这夫妻小两口还是需要单独的时间好好聊一聊的。祁佑琛心里明白。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京安没有理由再拒绝。

他让苏瓷在这等一会儿，走向简婴，声音微沉。

“简婴，我先送苏瓷回去，一会儿来接你。你的情绪不要太激动……就算是为了孩子。”

简婴冷笑一声，别过头去，没有理会他。

陆京安垂眸看了她一眼，还是转身离开了。

坐着祁佑琛的车回到祁家，这是简婴第一次来，原本，这里应该是今天晚上属于祁佑琛和唐佳期的新婚夜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今天应该是佳期最幸福的一天。

想到这里，简婴忍了一个晚上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在唐佳期回过头来的时候慌不择路地擦干脸上的泪水，可还是被佳期看见了。

“傻瓜，你哭什么哭？”

唐佳期很坦然地笑了笑，她的头还是有些晕晕沉沉的，但精神状态还不错。

“多大点儿事啊，放心，我是律师，这种事情我见多了，我当事人有多少互相殴打进医院的，不照样该和解和解，该怎么样怎么样嘛。没事的，简婴，别担心我。”

不等简婴说话，祁佑琛声音微冷地泼下一盆冷水。

“你的当事人互殴不用负责任是因为他们是夫妻关系，互殴只能算是家庭纠纷，但你和苏瓷可不是。”

唐佳期的嘴角僵了僵。

她本来也是说出来让简婴稍微放宽心的，却直接被祁佑琛说破了。

唐佳期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看着祁佑琛，说了句：“祁佑琛，我们离婚吧。”

祁佑琛正在倒水的动作一顿。

简婴下意识开口：“佳期，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才刚领证，说些什么呢？”

祁佑琛也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淡淡地看着她，眉眼中有几分看得不太真切的阴鸷。

唐佳期却很豁达，耸了耸肩。

“我们领证时间没有超过一天，只要可以证明我因为寻衅滋事罪进了拘留所或者监狱，你就可以向民政局提出我存在骗婚行为，这样一来，婚姻关系取消，也不会在你的婚姻记录上留下任何痕迹，你以后再要结婚，也不会出现你是二婚的情况……”

“唐佳期。”

唐佳期一张嘴叭叭说着，直到被祁佑琛淡漠的声音打断。

他的声音听起来挺平静的，但平静之下带着一丝怒意。

祁佑琛说：“当初同意跟你结婚，就是觉得不麻烦，你觉得我会自找麻烦去离婚，然后等着我爸妈给我安排下一个？”

他冷不丁地把水放在唐佳期面前：“喝水，闭上你的嘴。”

唐佳期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挺温暖的。

也许祁佑琛对她真的没有爱，但这份责任心，证明了她当初没有看错人。

有时候，一个男人的责任感比所谓的爱情更重要。

确定了祁佑琛不会因为过去十几二十年的感情偏帮苏瓷，唐佳期从包里拿出手机。

“这里面有我从卫生间碰到苏瓷到最后她滚下楼梯的全部录音，只可惜失策了，今天出门比较急，再加上我低估了苏瓷不要脸的程度，没随身带着我的记录仪。”

“不然我给你们录下她自己把自己推下楼的样子，当时真的给我吓懵了。山村老尸是我的童年阴影，这个叫苏瓷的女人就是我的成年阴影。”

祁佑琛和简婴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有录音，刚才在警察局怎么不拿出来？”

祁佑琛声色微冷，似乎是觉得唐佳期有些不可理喻，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唐佳期翻了个白眼。

“这么快把录音拿出来多不好玩儿啊，你们不觉得看着苏瓷演戏的样子很滑稽吗，跟看甄嬛传似的。”

唐佳期调侃完，慢慢收敛笑容，神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还有，我在警察局里没拿出录音基于两个原因。”

“第一，就算我录音了，苏瓷从头到尾也没有承认过她真的做过这些事情，我今天本来就是因为证据不足才去试探她的，她应该也知道我手里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所以说话没露出什么破绽。”

“第二，只有录音也没办法证明是她把她自己推下楼的。”

“so——”唐佳期做了个结案陈词，“其实聊胜于无罢了，只是这份录音，简婴，你可以交给陆京安，陆京安总不能白痴到听不出来苏瓷语气里的心虚和慌张吧？”

简婴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陆京安相不相信，我现在都无所谓，我担心的是如果录音没办法证明苏瓷不是你推下去的，那你很有可能还是会面对她的指控啊！”

唐佳期却看得很开。

“我相信司法自有判决，如果最后的结果真的是最坏的，只能代表我唐佳期命里有这一劫。”唐佳期对简婴笑笑，“如果我以后真的不能再做律师了，咱俩一起去开家网吧怎么样？你知道我大学时候最想开网吧了！”

简婴知道，唐佳期只是对着她佯装豁达罢了。

当律师是佳期最大的梦想，在法庭上慷慨激昂的佳期也是她人生最美的时刻。

简婴强忍泪水，抿着唇一言不发。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半晌，简婴才轻轻开口，“你放心，就算把我所有的钱都赔给苏瓷，我也不会让你坐牢的。”

唐佳期回到卧室休息以后，简婴坐在客厅里发呆。

祁佑琛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给陆京安发了条短信，这才信步走到简婴身旁。

递给了她一杯水。

“不会有事的，”祁佑琛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跟自己说，“就算佳期的父亲没了办法，我还有我们家老头子呢，佳期是他们亲自挑选的儿媳妇，不会让她有事。”

“这件事不会任由苏瓷一个人颠倒是非的，”祁佑琛说，“与其担心佳期，也许你更应该担心京安。”

简婴有些不明所以，苦笑了一声。

“我现在哪有资格担心他？他满脑子都是苏瓷的安危，也不需要我去担心。”

简婴内心苦涩，心底一片寂静。

祁佑琛却说：“不说别的，京安对苏瓷的感情，确实和我们不一样，他这辈子没欠过什么人情，唯独对苏瓷，他有很深的愧疚，再加上苏瓷在京安面前……很会说话，这次又出了这件事情。”

“如果苏瓷的手从此以后真的留下了后遗症，会对京安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

“我担心他的这个压力会成为你们之间的包袱，压垮你们之间的感情。”

“简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简婴当然明白。

过去的这些年，苏瓷不就是利用了陆京安对她的这份愧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吗？

从前的简婴可以不当一回事，是因为那时的她相信陆京安。

可现在……

简婴彷徨的脑海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了一个从前从未有过的想法，且越来越清晰。

她和陆京安之间，是不是要散了……

祁佑琛刚给陆京安发了消息，简婴这边的电话就响了。

是陆京安打来的。

他声音沉沉地，有些哑，听上去应该是抽了不少烟。

“简婴，我在佑琛家楼下。”

祁佑琛有些诧异：“我才发短信，所以他刚才一直在楼下等着？”

简婴抿了抿唇，和祁佑琛告了别：“照顾好佳期，她虽然看上去挺乐观的，但其实只是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这种时候，她其实很需要你。”

简婴没忍住又说：“佳期真的很喜欢你的，有你相信她陪着她，她会很高兴。”

祁佑琛勾了勾唇，说道：“放心，她是我太太，不管怎么样，还轮不到外面的人来欺负她。”

简婴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一方面，她很羡慕佳期，即便出了这样的事，至少祁佑琛愿意相信她。

另一方面，她对陆京安更加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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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芝芝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