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暴风雪像一床厚重的棉被,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整个山谷。第七天清晨,老牧民巴图推开毡房门,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暴风雪像一床厚重的棉被,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整个山谷。第七天清晨,老牧民巴图推开毡房门,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
屋檐下悬挂的冰棱足有手臂粗,在阴沉的天光里泛着冷冽的光。远处连绵的雪山早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白茫茫一片混沌。
羊圈里传来绵羊虚弱的咩叫,巴图裹紧羊皮袄,踩着没膝的积雪走过去。草料槽里只剩下零星的干草碎屑,十几只母羊蜷缩在角落里,原本蓬松的毛被饿得紧贴着嶙峋的骨架。
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抚过一只怀孕母羊的脊背,能清晰摸到凸起的肋骨,“再撑两天,等雪停了,就带你们去寻新草场。” 巴图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夜幕降临时,风雪突然变得更加肆虐。巴图坐在火炉旁,听着风在毡房外呼啸,像无数只利爪在抓挠着帆布。
突然,一声悠长的狼嚎穿透风雪,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应和,声音里透着无尽的饥饿与绝望。
巴图握着铜烟锅的手顿了顿,烟丝在炉火映照下明明灭灭。他知道,狼群熬不住了。
后半夜,羊圈方向传来骚动。巴图抄起墙角的猎枪,顶着风雪冲了出去。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天地间一片漆黑,只有偶尔炸开的闪电,照亮羊圈围栏上密密麻麻的黑影。
狼群!足有十几只,它们弓着背,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像鬼火般闪烁。几只狼已经跳上围栏,利爪在木头上抓出刺耳的声响。
“站住!” 巴图举枪怒吼,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单薄。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顿住,但很快又恢复了躁动。
头狼站在最前方,体型比其他狼足足大出一圈,它仰起头,冲着巴图发出低沉的咆哮,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低吼。
巴图这才看清,这些狼瘦得皮包骨头,肋骨根根分明,腹部塌陷得几乎贴到了脊背,原本油亮的皮毛也变得杂乱枯黄。
“走吧,这里没你们的活路。” 巴图放下猎枪,声音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疲惫与怜悯。头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歪着头,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一人一狼就这样对峙着,时间仿佛凝固了。突然,一只年轻的狼按捺不住,纵身朝羊群扑去。巴图下意识地举起猎枪,却在扣动扳机的瞬间,看到那只狼因为太过虚弱,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就在这时,羊圈里传来一声凄厉的羊叫。巴图转头望去,一只母羊正在生产,血水混着羊水染红了雪地。
头狼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它发出一声悠长的嚎叫,所有的狼都停下了动作。巴图看着头狼,缓缓放下猎枪,“吃吧,就当我借你们的。等春天来了,记得还我。”
头狼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对着巴图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带领狼群走向那只死去的母羊。巴图站在风雪中,看着狼群撕咬着羊肉,内心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等狼群吃完这只羊,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更让他担忧的是,这场大雪,究竟还要下到什么时候?
羊圈里剩下的羊,又能撑多久?当狼群再次饥饿难耐时,自己还能如此幸运地化解危机吗?
头狼叼着死去母羊的脖颈,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狼群围聚在染血的雪地上,牙齿啃动骨头的脆响混着风雪,在寂静的羊圈里格外刺耳。
巴图握紧猎枪的手指节发白,枪托上的牛皮裹布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他望着狼群凹陷的腹部,忽然想起三天前在雪原上见到的那具狼尸 —— 同样瘦得只剩骨架,前爪还保持着刨雪寻食的姿势。
“嗷 ——” 一声稚嫩的哀鸣打断了巴图的思绪。角落里蜷缩着一只幼狼,它的后腿结着黑痂,每挪动一步都疼得浑身发抖。
母狼将半块羊肺推到幼狼嘴边,自己却只舔舐着雪地上凝固的血迹。
巴图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羊皮袄里的旧伤突然开始隐隐作痛 —— 那是去年冬天,为了救一只难产的母羊,他在冰湖上滑倒摔断的肋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巴图突然开口,声音在风雪中炸开。狼群齐刷刷抬头,绿莹莹的眼睛里映着他举枪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枪口慢慢转向羊圈的木门。生锈的门轴发出吱呀声响,三只毛色灰白的老羊慢吞吞走了出来,它们的羊角上缠着枯草,走路时膝盖不停打颤。
“你们也是生命,不该饿死。” 巴图踢开脚边的雪块,露出下面冻硬的羊粪,“吃吧,但记住一件事 —— 从此以后,不要再伤害我的羊。”
他的话音未落,头狼突然低伏下身子,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其他狼也纷纷后退,在雪地上留出一条通道,仿佛在等待某种指令。
幼狼率先蹒跚着靠近老羊,它的牙齿还未长全,只能用牙床啃咬着羊腿。母狼紧跟其后,叼起一块碎肉时,特意避开了巴图的视线。
最瘦弱的那只狼直到最后才敢上前,它咀嚼的动作格外小心,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巴图数着狼群的肋骨,发现它们的皮毛下已经看不到一丝脂肪,连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风雪不知何时小了些,月光透过云层缝隙,在雪地上投下狼群的影子。巴图注意到头狼始终没有进食,它蹲坐在离老羊尸体最远的地方,耳朵警惕地转向山谷方向。
突然,远处传来雪崩的闷响,雪雾如同白色巨兽般席卷而来。头狼立刻发出尖锐的嚎叫,狼群丢下食物,叼起幼狼就往山崖下奔逃。
巴图望着雪地上凌乱的脚印,发现其中一串脚印格外歪斜 —— 正是那只受伤的幼狼留下的。他弯腰捡起一块带肉的骨头,上面还沾着几根狼毛。
毡房里的座钟突然敲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巴图数着钟声,突然意识到,这场暴风雪已经持续了整整八天。
而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当他转身准备回毡房时,发现羊圈的围栏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新鲜的抓痕,那些抓痕比狼群的爪印更深,更宽……
清晨的霜花在毡房的窗棂上凝结成冰纹,巴图哈着白气推开房门,皮靴踩碎门前结冰的雪壳。
他习惯性地望向羊圈,羊毛摩擦的窸窣声混着干草气息传来,羊群安然无恙。忽然,远处小山坡的雪幕中浮现出几点幽绿,像是被遗落的碎星。
狼群来了。
巴图攥紧腰间的铜烟锅,二十只狼错落站在坡顶,积雪在它们脚下簌簌滑落。头狼立在最前端,脊梁挺得笔直,脖颈处新伤的血痂混着白毛结成硬块 —— 那是三天前与棕熊搏斗留下的痕迹。
巴图想起昨夜听到的厮杀声,原来这群狼为了避开他的牧场,宁可冒险闯入熊的领地。
“都活着就好。” 巴图喃喃自语,烟锅在门框上磕出清脆声响。这句话他曾无数次对羊群说,此刻却不自觉地说给了对面的狼群。
头狼突然低伏前身,健壮的前肢弯曲着跪在雪地上,下颌几乎贴住冰层。其余狼也跟着半伏身子,此起彼伏的呜咽声穿透风雪,像一首低沉的赞歌。
巴图的手指微微颤抖,铜烟锅险些滑落。他在草原生活了五十年,见过狼捕猎时的凶狠,见过母狼哺育幼崽的温柔,却从未见过狼群以这般谦卑的姿态示人。
风卷起头狼颈间的鬃毛,那双泛着琥珀色的眼睛里,竟隐约映出巴图的身影。
“起来吧。” 巴图向前走了两步,积雪没过小腿,“草原这么大,够咱们一起活下去。” 头狼仿佛听懂了,缓缓起身抖落皮毛上的雪粒,最后回望一眼便带领狼群消失在山坳后。
只有它们留下的脚印,在朝阳下渐渐被新雪覆盖。
第二年深冬,巴图把三只瘸腿的老羊赶到后山向阳处。羊群离开时,他特意在羊尾系上红布条 —— 这是他和狼群约定的信号。
当夜,风雪中传来熟悉的狼嚎,不同于以往的急切,这次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克制与欢欣。
巴图躺在毡房里,听着此起彼伏的啃食声,忽然想起小时候阿爸说的话:“草原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一起熬过冬的伙伴。”
春去秋来,这份默契在草原上延续了三个寒暑。牧民们渐渐发现,只要看见巴图的羊群,方圆十里内必定没有狼影。
孩子们围坐在篝火旁,听老人们讲述人与狼的故事,火光映照着他们眼中的惊奇。巴图总是默默坐在角落,摩挲着烟锅上被岁月磨出的包浆,任由火星在夜色中明灭。
然而在第四个冬天的深夜,巴图被羊群的惊叫惊醒。他抄起猎枪冲出门,却发现羊圈外并没有狼群的踪迹。
月光下,雪地上赫然出现一排陌生的爪印 —— 那些爪印比狼的更大,边缘还带着倒钩般的凸起。
巴图蹲下身,指尖触到爪印里残留的暗红冰晶,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陌生的腥气。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低吼,不同于狼嚎的清亮,这声音更加沙哑,充满着威胁的意味……
来源:命苦打工人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