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玲回来啦！」母亲张华在厨房里忙碌着，「正包饺子呢，你哥一家等会过来。今天特意包了他最爱吃的三鲜馅。」

李小玲深呼吸一口气，站在儿时的老院子楼下。

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马上就要拆迁了。今天，她必须要和父母谈一谈拆迁补偿的分配问题。

手机屏幕上刚收到医院的通知：女儿小雨的白血病又要交化疗费了，这次需要十五万……

推开那扇熟悉的防盗门，李小玲轻声打招呼：「妈，我来了。」

「小玲回来啦！」母亲张华在厨房里忙碌着，「正包饺子呢，你哥一家等会过来。今天特意包了他最爱吃的三鲜馅。」

李小玲心头一阵苦涩。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家里永远把哥哥的喜好放在第一位。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上高中那会为了省钱只能吃泡面，可哥哥就算工作后乱花钱，父母还是心疼地给他补贴。

「来了啊？吃过午饭没？」父亲李大成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联播，抬头问道。

李小玲在父亲对面坐下：「爸，我想和您商量拆迁的事。」她看了眼手机，护士刚发来消息：「李老师，小雨今天状态不错，就是一直在问您什么时候来看她。」

「都安排好了，没什么好商量的。」李大成头也不抬，「二百一十九万现金，三套安置房。你哥一家一套，我和你妈一套，另一套出租补贴日常开销。」

「那我的份呢？」李小玲声音有些发抖。她想起昨天和主治医生的对话，如果能尽快凑够五十万，小雨康复的希望就会大很多。

「给你十万块。」李大成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有稳定工作吗？当老师多好。你看你哥做生意，亏了多少次，多不容易。」

「爸，您知道小雨得了白血病吗？」李小玲强忍泪水，「治疗费用很高，我真的需要帮助。能借的人我都已经借遍了……」

张华从厨房探出头来，手上沾着面粉：「我们家也不宽裕。你哥家两个孩子要上学，大的初中，小的小学，光是学费补习费就不少。每个月还要还两万多房贷，我们得帮衬着点。」

「妈，您还记得我上大学的事吗？」李小玲声音颤抖着，「你们说供不起我读书，我只能一边上课一边打三份工。晚上去餐厅洗碗，周末在超市发传单，假期还去工厂打包。」

「那都是为了你好，让你明白挣钱不容易。」张华继续忙着包饺子，「你看现在工作多稳定。」

「那您记得我工作以后的事吗？」李小玲紧握双拳，「我每月四千块工资，自己只留一千，其他都给了你们。那时候哥哥做服装生意亏了，你们拿我的钱去帮他。前年你们买新房，差十万首付，还是我拿的。」

「你是女儿，情况不一样」李大成把电视调小声后说道，「你嫁出去就是外人了，你哥才是要照顾我们的人」

正说着，门铃声响起。李小军和妻子王丽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家里。

李小军刚进门就开口问道：「听说拆迁补偿款到账了？」他手上提着两瓶酒，「特地买了茅台，今晚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好啊好啊」李大成笑容满面，「我都计划好了，待会去银行把钱转给你，先还掉房贷，剩下的你自己安排」

「凭什么钱都给哥哥？」李小玲忍不住激动地说，「这房子我也有份啊！爷爷奶奶在世时说过要平分的！我工作后帮你们换了防盗门，装修了卫生间，还添置了空调，这些你们都不记得了？」

王丽抱着小儿子，不屑地说：「小姑，你这话说得不对。你每月工资七八千，还住单位分的房子，多轻松。你看我们，两个孩子要上学，压力有多大。再说我天天买菜做饭照顾公婆，你一年才回来几次？」

「你们知道我女儿得了白血病吗？」李小玲哭着说，「治疗要五十多万，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求助。小雨才五岁，她多想活下去啊」

「五十万？这么大数目！」张华惊讶道，「不可能全给你，给十万已经很照顾你了。要体谅你哥，他们一家四口不容易」

李小玲擦着泪水说：「妈，还记得去年过年小雨住院，我没回来的事吗？我是真走不开，可您在电话里骂了我半小时，说我不孝顺。反倒是哥哥三年没回来过年，您却说他忙，心疼他」

李大成突然拍桌而起：「怎么能一样？你哥是儿子，那能比吗！他们家孩子要上学买房，你呢，就一个病秧子女儿，说不定……」

「爸！」李小玲心如刀绞，「您这是在咒我女儿吗？」

屋内陷入沉寂。李小玲环顾这个从小长大的家，却感到异常陌生。

「爸，您把话说明白」李小玲缓缓站起身，语气异常平静，「您是觉得给我钱不划算，因为觉得我女儿活不长，对吗？」

「我不是那意思……」李大成有些慌张，但仍强撑着说，「我是说你哥家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将来能照顾我们。你呢？整天就知道要钱」

「这点钱就打发我？」李小玲冷笑了一声，「大哥欠你们五十万到现在都没还吧？我从没伸手要过钱，这次开口还不是为了小雨看病。」

「小玲，你别这么说，」张华从厨房走出来，「十万块也不是小数目，你得理解……」

「不用说了！」李小玲打断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摔在桌上，在场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

「这是我找律师拟定的协议，既然你们觉得儿子比较重要，那以后赡养你们的事就交给哥哥一人负责好了，我也不要你们那十万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丽抱着孩子站起身，「想推卸赡养责任是吧？」

「我怎么会呢？」李小玲讽刺地说，「我只是想明白了，从小到大你们眼里都只有哥哥。我结婚连床上用品都舍不得买，哥哥结婚直接给二十万。现在拆迁款二百多万还是都给他……」

「这不是因为……」

「因为他是儿子，我都懂。」李小玲挥了挥手，「协议内容很简单，我放弃拆迁补偿和安置房的所有权益，以后赡养你们的责任也由哥哥来承担。你们不是最相信他吗？」

「放肆！」李大成一把夺过协议，「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们？」

「爸，签了吧，」李小玲平静地说，「反正我这个女儿在你们心里从来都不重要。上大学不管，结婚不管，现在连外孙女生病都不管，那就干脆断得干净点。」

「爸，别理她，」李小军说，「她就是在耍脾气，过几天就好了。」

「耍脾气？」李小玲拿出手机播放录音。是李小军前几天说的话：「拆迁款都归我，爸妈都同意了。我妹妹算什么？早就嫁人了还想分钱？她女儿得了白血病，治不好，给钱也是浪费……」

录音结束后，屋里一片死寂。

「你居然偷录我？」李小军脸色发青。

「这是你在茶馆和朋友的对话，刚好被我朋友听到了，」李小玲说，「亲哥哥，原来在你眼里，侄女的命这么不值钱？」

「小玲，别生气了，」张华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十万块钱，你拿着。我和你爸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整个家族……」

「不必了，」李小玲往后退了一步，「这些年我一直在证明自己是个好女儿。每月按时给钱，谁家有事都帮忙，照顾你们生病，陪你们看医生。我以为这样做，你们能公平一点。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在你们心里，我永远都是外人。」

她迈着坚定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你要是现在走出这个门，这辈子就别想回来！」李大成咆哮着。

李小玲停下来，回望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里没有她和孩子的身影，茶几上摆满了侄子的荣誉证书，而女儿画的那些画早已不知所踪。

「我向您保证，这个家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一步。」她语气平静但坚决。

推门而出的那一刻，身后传来母亲的啜泣和哥哥的谩骂声，但她始终没有回头。

细雨飘落，李小玲伫立在路边，泪水混着雨珠滑落。她掏出手机看着女儿的照片，低语道：「宝贝，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哪怕倾尽所有……」

十二年后。

阳光明媚的午后，李小玲正在办公室批改高三学生的作业。桌上放着一张相片，照片中的女孩身着白裙，笑容灿烂。

「妈，考试结束啦！」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雨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进来。

「感觉考得怎么样？」李小玲放下手中的红笔。

「应该能拿90分以上。」小雨在母亲身边坐下，「还有个好消息，今天复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我的各项指标都很好，白血病已经完全治愈了！」

李小玲紧紧搂住女儿，强忍着泪水。回想起十二年前那个雨天，当时的绝望仿佛就在眼前。她变卖了所有家当，后来得到一位好心人的帮助，才筹到了医疗费。

「在这里等一会，妈妈改完作业就带你去吃大餐。」

「太好了！」小雨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请进。」李小玲应道。

门开了，十二年未见的哥嫂站在门口。李小军头发花白了许多，王丽脸上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小玲……」李小军声音颤抖。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李小玲本能地护住身后的小雨。

「我们打听很久才知道你在这里。」王丽说，「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拆迁补偿不是都给你们了？」李小玲语气冰冷。

「小玲，爸妈他们……」李小军说不下去。

「他们怎么了？」

「爸去年走了，」王丽说，「临终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妈现在身体不好，总是念叨着想见你们母女。」

李小玲陷入沉默，感受到小雨轻轻拽着她的衣角。

十二年的光阴流逝，李小军深深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悔意：「这些年我们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当时是我们做错了，那笔拆迁补偿款分毫未动，全都保管着。父亲临终前把所有家产都通过公证转给了你，说这些本就该是你的」

「不用了。」李小玲冷冷地回应，「记得当初你们说过儿子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怎么又想起还有个女儿了？」

王丽也跪在地上，哽咽着说：「小玲，我们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这些年看着报纸上登出你获奖的消息，看到你成为优秀教师，我们都特别骄傲。但我们不敢来找你，因为亏欠你太多了」

「你们走吧。」李小玲别过脸去，「我早就讲过，这一生都不想再看到你们」

这时小雨突然开口：「阿姨，叔叔，请你们起来吧。其实我妈妈一直都很念着爷爷奶奶，她睡觉时经常会喊他们」

李小玲震惊地望着自己的女儿。

「妈妈，您不是常教导学生要学会原谅吗？」小雨温柔地说，「既然他们认识到错误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呢？」

李小玲终于忍不住落泪，蹲下来拥抱着女儿：「你这孩子，怎么比妈妈还明事理？」

「那我们能去看奶奶吗？」小雨问道。

李小玲擦干眼泪，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哥嫂：「起来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但我有个要求，从今往后，这个家必须一视同仁，不能再厚此薄彼」

「我们一定做到！」李小军和王丽连声承诺。

当晚，李小玲带着小雨回到了分别十二年的老家。年迈的母亲见到她们就紧紧抱住小雨痛哭。

「小玲，你心里还怨恨我们吗？」张华颤声问道。

「妈，确实恨过。」李小玲坐到母亲身边，「但更多的是心酸。我只希望从此以后我们能真正成为一家人」

看着母亲和女儿抱头痛哭的画面，李小玲感觉心中的疙瘩似乎逐渐化开。有些伤痕永远都在，但宽恕与和解，或许是最好的治愈良方。

来源：从不熬夜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