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篇文章记录了我从出生到32岁的人生旅程,在这里,你会看到一个小镇“完美女孩”如何被双相击垮又爬起,如何因擅自减药多次坠入深渊,如何从逃避、崩溃到学会直面疾病。
本篇作者 | PQ
这篇文章记录了我从出生到32岁的人生旅程,在这里,你会看到一个小镇“完美女孩”如何被双相击垮又爬起,如何因擅自减药多次坠入深渊,如何从逃避、崩溃到学会直面疾病。
如果你正被情绪风暴裹挟,或许我的故事能让你少走些弯路。
我自小就格外懂事,仿佛从出生起就努力扮演着“完美小孩”的角色。
还未上学时,为了赢得叔叔婶婶的夸赞,我主动承担起家务。
上学后,更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学习,成绩优异,深得老师重视与欣赏,同学们也都爱与我为伴,周围人无不羡慕父母能有我这样优秀的女儿。
可我内心深处,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别人一句不中听的话,都能让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父母承诺的事若不能兑现,我便会陷入深深的沮丧之中。
求学路上,初遇病魔阴影
初一那年,作为农村孩子的我,幸运地考上了城里的贵族学校。在那里,我依旧拼命学习,一心只为换来那份荣光。
然而,一个家境优渥却学习不如我的同学,因嫉妒而联合他人孤立我。
当时心高气傲的我,一句“大不了下学期不在这里读了”脱口而出,随后便向父母提出转学,理由是学校学习风气不好,实则是我不敢面对这种人际困境,选择了逃避。
转学后,新环境里优秀学生众多,这给了我压力,却也化作动力,我依旧刻苦努力。
但到了初三,我的情绪悄然发生变化。
起初只是觉得作业多、课程难,我不断给自己打气。
可渐渐地,失眠缠上了我,整夜难以入眠,脑袋时而像石头般迟钝,时而又充满活力,情绪反复无常,这其实就是双相情感障碍最初的迹象。
后来抑郁情绪加重,我甚至产生了自杀的念头,私自离校想结束生命,被父亲找到后,确诊为抑郁症,开始服药。
但当时对这种病了解甚少,药吃了一段时间就停了。我也因害怕面对同学异样的眼光,从城里学校辍学。
回到乡里,情绪有所回升,我又渴望学习,于是降一级到乡上中学插班。
这里的同学在学习等方面不如我,我很快又找回了曾经的荣光,老师也十分器重我。
可病情并未远去,情绪依旧时高时低,低落时依然不愿上学,好在班主任到家做思想工作,我才继续学业,最终凭借不错的成绩考上了城里的重点高中。
升学波折,病情如影随形
高中三年,整体还算平稳,可到了高三,抑郁再次袭来。
看着周围同学每天开开心心,我却被抑郁笼罩,毫无动力。
一次,我又有了极端想法,私自离校买了去广州的火车票,在火车上还是忍不住又联系了父母,被父亲接回后,还是坚持完成了学业。
之后,妈妈带我去华西医院看病,我开始规律服药。
只是高考成绩未达本科线,与我初中时的目标相差甚远,但那时的我已能坦然接受,选择了喜欢的学校和专业,满怀期待地开启了大学生活。
大学伊始,一切都很美好,我积极参加社团、竞选班干部,想要过得充实。
可没过多久,情绪问题又出现了,脑袋反应变慢,学习和生活渐渐应付不来。
国庆回家后,我不愿再回学校,甚至在和妈妈去西安的公交车上私自下车,说要去打工。
随后,我经历了严重的躁狂发作,父母无奈为我办理休学,将我送往精神病院。
住院一个月后回家,病情却再次复发。
2014 年,休学两年的我尝试复学,可仅一周,躁狂又严重发作,我的大学生涯就此画上句号。
工作途中,与病反复博弈
出院后,我成了只有高中文凭的无业青年,在家帮父母看店、做家务。
但一向上进的我怎会甘心如此,我开始思考提升学历,参加了成人高考、普通话考试、公共英语等级考试等。
2016 年,病情稳定后,我进城找工作,凭借较好的英语基础,在培训机构从发传单的招生老师做起,一步步走上讲台,甚至负责起整个机构的英语教学。
我工作勤奋负责,受到领导青睐、家长好评和学生喜爱,一度以为躁狂与抑郁已离我远去。
然而,不满足于现状的我,为了追求更好的发展,在领导的挽留下仍执意辞职,进入了当地有名气的少儿英语机构。
这里工作压力大、要求高,但我虚心好学,为了做好工作不惜花费更多时间精力。
可急于证明自己的我,在压力下病情再次复发,出现脑袋变硬、睡眠不好等症状,不敢去上班,最终没能扛住。
后来,我进入一所私立学校,待遇丰厚,但情绪依旧不稳定,每次雄心勃勃后,抑郁就会复发。
因向领导披露抑郁症事实和工作上的不如意,我被辞退,不过家长们却为我抱不平,认为学校留不住优秀老师。
这次经历,是我第一次真正与抑郁抗争,父亲车祸时,我在他和妈妈的鼓励下,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努力坚持,最终打败了“黑狗”。
之后,我去农村学校代课,这里工作压力小,让我有时间备考教师资格证和自考。
我努力教学,也努力学习,感觉生活又充满希望。
可当我考完教资和自考的英美文学后,情绪却突然低落,即便通过考试,也感受不到喜悦,脑袋也变得迟钝,心情开始晨重夜轻,睡眠出现问题,病情再次反复。好在临近教资面试前,我的状态逐渐恢复,顺利通过面试,病情也有所好转。
情感职场受挫,病情加剧
2022 年,我和相恋一年多的异地恋男友分手,原因是他无法接受我的病情。
回顾以往恋情,大多也是如此,在情绪相对平稳时,我任性、以自我为中心、控制欲强,常与对方产生矛盾,而他们的包容忍耐在我病情失控时便到了极限。
同样在这一年,我所在的农村学校因合并不再需要代课老师,我失去了工作。
而此时国家出台的双减政策,又让校外培训机构收缩,让我这个有教师资格证却没编制的“流动”教师求职艰难。
失业后的我陷入迷茫,疯狂面试各种工作,从英语教学相关岗位到数据标注员、外贸业务员等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可面试后,要么觉得难以胜任,要么发现工作内容与预期相差大,一次次的失落让我情绪持续低落,年底时,我因重度抑郁再次住进医院。
病情反复,生死边缘的挣扎
2022 年,我和相恋一年多的异地恋男友分手,原因是他无法接受我的病情。
2023 年,我在一家心理咨询机构找到了工作,机缘巧合下,凭借心理健康教育教师资格证顺利入职。
但工作中,电脑操作不熟练、觉得自己无法很好帮助学生等问题,让我焦虑迷茫,在情绪低落、抗压能力弱且对自己要求高的情况下,我陷入了困难情绪的漩涡。
最终,工作两个月后,我因低动力选择放弃。
放弃工作后,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抑郁情绪愈发严重,极端念头不断涌现。
我留下纸条离家,想去跳河结束痛苦。
在河边从白天等到夜晚,人群散去,当真正要迈出那一步时,我却因害怕疼痛而退缩,这才明白自己并非真的想死,只是想摆脱精神折磨。
回家后,看到焦急寻找我的父母,满心愧疚。
这一年,从上半年的抑郁,到7 月开始的严重躁狂发作,我辗转三家医院。
在达州的两家医院,病情严重到当地医生束手无策,甚至断言治不好,父亲愤怒又坚定地不信命。
后来去重庆住院治疗,经过电休克、经颅磁等一系列治疗和药物控制,两个月后我终于出院,恢复正常。
也是在这一年,我经历了结婚又离婚,这段在情绪不稳定时开始和结束的感情,就像水中浮萍,没有根基。
致命侥幸,2025的减药灾难
2024 年,我成功重返心理咨询机构工作一整年,没有住院,我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双相情感障碍,却低估了它的狡猾。
我翻看日记才发现,从 10 月开始,我就断断续续漏服早上的药,有时是“忘记”,有时是“觉得没必要”,甚至还沾沾自喜于自己的觉察能力,认为少一顿药没事。
减药初期看似平静,却让我更加大胆,刻意减少药量。
到2025 年 1 月,我察觉到不对劲,大脑异常活跃,睡眠需求减少,消费欲激增。
去医院复诊时,我却隐瞒了减药事实。
医生查出血药浓度偏低,但过于乐观估计病情,只调整了安眠药。
之后睡眠看似改善,躁狂却在加速。
大年初一,我和相识仅 4 个月的男友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不带药,心存侥幸。
2 月,轻躁症状愈发明显,我高调官宣恋情,策划线上婚礼,朋友圈也变得亢奋混乱。
最终,在 2 月 14 日情人节,我被送进医院。
接下来的20 天,我像变了个人,据护士说,我被约束带捆住,还不停地说英语、闹事。
10 次电休克后,那段记忆被清空。
住院 45 天后清醒,看着镜子里迟钝呆滞的自己,我终于明白,双相情感障碍不是靠意志力就能战胜的,它需要药物的控制、医生的监督,以及自己放下“能掌控一切”的傲慢。
如今,我每天设闹钟服药,定期复诊,不再把“减药”当成就。
双相最残忍的玩笑,是让我在抑郁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又在躁狂时相信自己无所不能。
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因减药而引发的悲剧,我终于不得不对药物有了敬畏心。擅自减药相当于玩火自焚,每一次“侥幸”都在透支稳定期。
轻躁不是天赋,思维飞驰的快感,是失控的倒计时。而抑郁也不是软弱,而是心灵在无声地负重前行。
而那些被电休克擦除的记忆,因躁狂而破碎的关系,因抑郁而中断的人生以及本可以避免的失控瞬间……都在提醒我:“治愈”不是消灭疾病,而是学会与它共处,在药物的保护下,过好每一天。
备注:每个人的成长经历和家庭情况都不一样,因此,文章中的分享,仅做参考。
来源:郁金香抗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