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世家守护的活人殉葬坑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01 11:45 1

摘要:李守拙握着桐油灯笼穿过祖祠时,灯芯突然爆出个灯花,火星子溅在袖口,烫得他腕骨一颤。

青石镇的雨总在子时三刻落下,檐角铜铃被风撞得七零八落。

李守拙握着桐油灯笼穿过祖祠时,灯芯突然爆出个灯花,火星子溅在袖口,烫得他腕骨一颤。

这处供奉着李家七代先祖牌位的祠堂,此刻像头蛰伏的巨兽,梁柱间浮动的香灰混着雨腥气,在青砖地上凝成黏腻的暗纹。

他摸到供桌下的暗格,黄铜钥匙插进锁孔的刹那,身后传来木屐踏过水洼的声响。

“爹?”李守拙猛地转身,灯笼将他的影子扯得老长,在祖宗牌位前支离破碎。

空荡荡的祠堂里,唯有香炉里未燃尽的线香袅袅升腾,青烟在半空凝成个扭曲的人形。

他后背霎时沁出冷汗——方才那声响,分明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木屐声。

暗格弹开的瞬间,阴风卷着腐叶扑面而来。

褪色的绢帛上,朱砂绘就的符咒已斑驳脱落,唯有“活人殉”三个字仍如血滴般刺目。

李守拙指尖抚过泛黄的字迹,想起七日前那场暴雨。

那天他巡陵归来,发现祖坟东南角的槐树被雷劈成两半,焦黑的树心里竟渗出暗红汁液,像极了人血。

守陵人的血脉里天生带着对阴气的感知。

李守拙幼时随祖父巡夜,总能在子夜听见地底传来指甲抓挠青砖的声响。

祖父说那是殉葬坑里的冤魂在哭,可当李守拙追问殉葬坑究竟在何处时,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总会突然掐住他后颈,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记住,李家男丁活不过四十,这是祖训,也是命。”

此刻他攥着绢帛冲进雨幕,蓑衣下的脊梁绷得笔直。

守陵人世居的宅院后头,有片被称作“禁地”的槐树林。

此刻林间白雾翻涌,每棵槐树都像披着丧服的女鬼,枝桠在风中划出诡异的弧度。

李守拙摸到第三棵歪脖子槐时,靴底突然踩空——地砖缝隙里伸出只青灰色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他踉跄着后退,灯笼摔在地上熄了。

黑暗中有细碎的铃音由远及近,像是无数银镯子在相撞。

李守拙摸到腰间匕首,刀鞘却已沁出冷汗。

那铃音突然停在三步之外,他看见雾气里浮出个佝偻的身影,白发垂地,手中铜铃在雨中泛着幽光。

“小公子,该添灯油了。”沙哑的女声像是砂纸擦过朽木。

李守拙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是三日前下葬的张婆子!

那日他亲眼看着棺材入土,此刻本该躺在坟里的老妪却活生生站在眼前,眼眶里爬满蛆虫,嘴角咧到耳根:“地宫的灯,要灭啦。”

惊雷炸响的刹那,李守拙转身狂奔。

槐树林在他身后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他感觉有冰凉的指尖划过后颈,却不敢回头。

直到撞开祖宅大门,他才发现匕首不知何时已出鞘,刀刃上凝着层黑褐色的血痂。

次日清晨,李守拙在祠堂发现了新的异样。

供桌上的长明灯不知何时熄了,灯油里泡着几根灰白的长发。

他颤抖着点燃火折子,火苗窜起的瞬间,供桌底下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

这次他听得真切,那声音来自地底,混着含混的呜咽,像是无数人在说同一句话:“放我们出去……”

当夜,李守拙带着镐头潜入槐树林。

月光被浓雾绞成碎片,他循着记忆中的方位往下挖,镐头突然撞上硬物。

掀开腐朽的木板时,阴风裹着腐臭味扑面而来,台阶蜿蜒向下,尽头处隐约透出青磷火光。

地宫的空气凝滞如胶,石壁上刻满扭曲的符咒。

李守拙举着火折子前行,靴底踩碎的骸骨发出脆响。

转过第七道弯时,他看见一排排陶瓮,每个瓮口都贴着泛黄的符纸。

最末端的陶瓮突然剧烈震颤,符纸无风自燃,露出瓮中蜷缩的人影——那是个穿红嫁衣的女子,面色青白如纸,脖颈上缠着七匝浸血的麻绳。

“公子……救我……”女子的手指突然抓住瓮沿,指甲缝里钻出细小的蛆虫。

李守拙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另一口陶瓮。

这口瓮里的男子面容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胸膛上插着半截断剑,剑柄处刻着“崇祯三年”的字样。

火折子突然熄灭的刹那,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

李守拙摸到腰间匕首,却听见此起彼伏的啜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无数苍白的手掌穿透陶瓮,在黑暗中抓挠着虚空。

他转身狂奔,身后传来黏腻的吞咽声,仿佛有无数张嘴在啃噬他的影子。

冲出地宫时,李守拙的衣襟已被冷汗浸透。

晨光刺破雾霭的瞬间,他看见祖宅屋脊上站着个穿玄色长衫的男人。

那人面容与祠堂里的某块牌位惊人相似,手中折扇轻点,槐树林深处便腾起冲天黑烟。

“李家守了三百年的秘密,终究要见光了。”男人声音清冷如玉磬,折扇展开时,扇面上的符咒泛起金光。

李守拙这才认出,这是开山祖师的画像——可画像上的人,分明在对他微笑。

当夜,李守拙在祖宅密室发现了真正的《守陵秘录》。

羊皮卷上记载着惊天秘闻:李家先祖原是前朝国师,为保龙脉不毁,将七十二名活人封入地宫,以血肉滋养地气。

这些殉葬者每隔三十年便会“复苏”一次,需用守陵人至亲之血重镇封印。

而李家男丁活不过四十的诅咒,实则是地宫冤魂的诅咒。

子时的梆子声响起时,李守拙握着匕首站在祖祠。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出七十二道扭曲的影子。

他割开掌心的瞬间,鲜血滴在供桌上的青铜鼎中,鼎身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铭文。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整座祠堂开始剧烈震颤。

“以吾之血,祭尔之魂。”李守拙将染血的绢帛投入鼎中,火光冲天而起。

他看见无数半透明的身影从地底升起,有穿盔甲的将军,有抱婴孩的妇人,还有那个红嫁衣女子。

他们周身的怨气化作黑雾,却在触及火光的刹那灰飞烟灭。

最后一道身影浮现时,李守拙手中的匕首当啷落地。

那是他的祖父,老人透明的身躯正在消散,嘴角却带着解脱的笑意:“好孩子,李家的债,终于还清了……”

晨光穿透云层时,槐树林的雾气尽数散去。

李守拙站在被雷劈开的槐树前,看着树根处蜿蜒而出的暗河。

河水泛着诡异的银光,河底沉睡着无数陶瓮,随着水流轻轻摇晃。

他弯腰拾起块碎陶,发现内壁刻着细小的生辰八字——正是他自己的。

七日后,新任知县带着衙役挖开槐树林,只找到些破碎的陶片。

有人说曾在子夜看见青石镇上空飘着七十二盏河灯,也有人说李家祖宅的废墟里,长出了株结满血色果实的槐树。

唯有镇东头的老更夫记得,那夜李守拙背着个红嫁衣女子走进乱葬岗,女子脖颈上的麻绳突然化作满树槐花,纷纷扬扬落了整夜。

老更夫的铜锣在五更天哑了嗓子。

李守拙蹲在乱葬岗最高的土丘上,指节被槐树枝桠划出血痕。

月光像层薄霜覆在满地残碑间,他盯着掌心那道新结的痂,突然听见风里传来环佩相击的脆响。

那声音极轻,却像是直接凿进颅骨,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公子在找什么?”

女声贴着耳垂擦过,李守拙猛地旋身,匕首劈开夜雾的刹那,刀刃却停在半空。

三步外立着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鸦羽似的长发垂到腰际,发间银簪雕着朵半开的槐花。

她赤着脚站在青石板上,脚踝处缠着截褪色的红绳,绳结样式与地宫陶瓮里那具女尸一模一样。

“红袖。”李守拙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的名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名字是昨夜地火焚尽秘录时,突然烙在他心口的。

此刻那姑娘歪头轻笑,眼尾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血光:“公子认得我?

可三百年前,我分明是看着你咽气的呀。”

话音未落,整片乱葬岗的荒草突然疯长。

李守拙感觉有冰凉的东西缠上脚踝,低头便见无数白骨手爪破土而出,指甲缝里还粘着发黑的棉絮——分明是当年殉葬坑里陪葬的寿衣碎屑。

他挥刀斩断最近的手爪,腐臭的汁液溅在衣襟上,竟在布料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红袖广袖轻扬,漫天槐花如雪片纷飞。

每片花瓣都映着张扭曲的人脸,有殉葬坑里见过的将军、妇人,更多是些面目模糊的婴孩。

李守拙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块残碑,冰凉的石面突然渗出温热血迹,碑文在月光下扭曲成“李承乾之墓”——正是开山祖师的名讳。

“你们李家人,总爱在碑上刻假名。”红袖指尖抚过碑文,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朵朵红梅,“就像地宫里那些陶瓮,外面刻着生辰八字,里面装的却是别人的魂魄。”她突然欺身上前,银簪抵住李守拙咽喉:“你猜,你如今这具皮囊下,藏着谁的魂?”

惊雷劈开天际的刹那,李守拙看清簪头雕着的槐花——分明与祖父临终前攥在手里的玉簪一模一样。

记忆如潮水倒灌,他想起七岁那年偷进祠堂,在暗格里摸到支温热的玉簪。

那时祖父突然出现,枯槁的手掌死死扣住他手腕,浑浊的眼球几乎要爆出眼眶:“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此刻红袖的簪尖已刺破皮肤,剧痛中李守拙突然咬破舌尖。

腥甜的血珠喷在簪头,红袖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周身槐花瞬间化作黑灰。

他趁机滚进碑林深处,却听见此起彼伏的叩击声从地底传来——每块墓碑都在震动,碑文脱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符咒,像是无数张正在啃噬石料的嘴。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李守拙在乱葬岗边缘发现了口枯井。

井沿青苔上印着半枚脚印,尺码与自己完全吻合。

他攥紧匕首探头望去,井底黑雾翻涌,隐约可见座青石祭坛,坛上供着个被铁链锁住的青铜匣。

匣面刻着七十二道凹槽,此刻已有七十一道填满暗红血痂。

“还差最后一道呢。”

红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次她换了身大红嫁衣,裙裾上金线绣的并蒂莲正在渗血。

李守拙转身时,发现她身后站着七十二个透明人影——正是地宫里见过的所有殉葬者。

他们的身体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机械地重复着叩拜动作,每叩一次,青铜匣上的血痂便厚一分。

“当年你祖父用李家血脉续了三十年太平。”红袖的指甲突然暴涨三寸,在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如今时辰到了,该换你躺进陶瓮了。”她话音未落,李守拙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站在祭坛中央。

青铜匣不知何时自动开启,匣中伸出无数血肉模糊的触手,缠住他的四肢往匣内拖拽。

剧痛中他听见锁链崩断的脆响,七十二道血痂同时炸开。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看见崇祯三年的雨夜,开山祖师将七十二名活人钉入陶瓮;看见光绪年间某位李家族长,在月圆之夜将亲生女儿推进地宫;看见三年前祖父弥留之际,用银针刺穿自己天灵盖,将一缕幽魂封进玉簪……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李守拙突然笑出声,鲜血顺着嘴角滴在青铜匣上。

那些血肉触手突然剧烈抽搐,匣底传来锁孔转动的声响。

红袖的惨叫划破天际,她身上的嫁衣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本该刻在陶瓮上的镇魂咒,此刻正随着嫁衣剥落,化作锁链缠住她的魂魄。

李守拙趁机抽出腰间玉簪。

这是昨夜整理祖父遗物时发现的,当时簪身烫得像块烙铁。

此刻他将簪头对准青铜匣最深处那道暗格,突然想起秘录末页的偈语:“以魂为引,以血为钥,破此轮回者,非生非死。”

玉簪没入暗格的瞬间,整座乱葬岗地动山摇。

李守拙看见自己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无数光点从毛孔中逸出。

红袖的魂魄在锁链中疯狂挣扎,嫁衣彻底碎裂的刹那,他看清她后颈处烙着个“李”字——与自己胸口那枚朱砂胎记位置分毫不差。

“原来我们……”李守拙的话被剧烈的耳鸣打断。

青铜匣迸发出刺目白光,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两半,一半坠入无边黑暗,另一半却飘向云端。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看见七十二道人影化作流光,追着红袖的魂魄没入地底。

而那支玉簪悬浮在半空,簪头槐花缓缓绽放,吐出颗血红的珠子。

再次醒来时,李守拙躺在自家祖宅的竹榻上。

窗外槐树正在抽新芽,树根处不知何时多了口青石井。

他赤脚走到井边,看见井水倒映出的面容仍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但瞳孔深处却浮着两点金芒。

俯身掬水时,水面突然浮现出无数画面:

他看见自己穿着玄色长衫,在崇祯三年的雨夜主持殉葬;看见光绪年间的自己抱着啼哭的婴孩,将玉簪刺入她眉心;看见三天前的自己,在乱葬岗将玉簪交给红袖的魂魄……所有画面最后都定格在青铜匣开启的瞬间,匣中分明躺着七十二具陶瓮,每具瓮口都贴着张泛黄的符纸——符纸上写着的,正是他的生辰八字。

“公子,该添灯油了。”

沙哑的女声惊得李守拙打翻水盆。

转身便见个穿粗布衫的老妪站在廊下,白发间插着支银簪,簪头槐花缺了半片花瓣。

老妪浑浊的眼珠突然变得清亮,嘴角咧到耳根:“地宫的灯,要灭啦。”

这次李守拙没有逃跑。

他注意到老妪脚踝处的红绳,绳结样式与红袖的一模一样。

当老妪转身时,他看见她后颈处也有个“李”字,只是那字迹正在被某种力量蚕食,化作细小的金沙飘向井口。

子时的梆子声准时响起,李守拙握着玉簪来到槐树林。

月光下的古槐像一具具站立的骸骨,树皮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

当他走到第七棵槐树前时,树根突然渗出暗红汁液,树干上浮现出张痛苦的人脸——正是昨夜井中见过的开山祖师。

“李家子孙,速将玉簪插入树心!”祖师的面容扭曲变形,声音却与红袖如出一辙,“这槐树精吞了七十二道轮回魂,唯有以……”

话音未落,李守拙已将玉簪刺入树干。

槐树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树皮爆裂处涌出黑血,血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魂魄。

他看见自己前世的爱人、仇敌、父母、子女,所有面容都在黑血中融化,最终凝成颗血红的珠子,与井中那颗遥相呼应。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七十二棵古槐同时化为齑粉。

李守拙站在漫天槐花雨中,发现掌心的金芒已蔓延至整条手臂。

他走向祖宅后的禁地,发现原本的地宫入口处,长出了株通体晶莹的槐树。

树冠上挂着七十二盏青铜灯,每盏灯里都跳动着金色的火焰。

最顶端那盏灯突然炸开,红袖的魂魄从中飘出。

这次她穿着雪白的孝服,发间银簪化作漫天星斗。“原来我们都被困在轮回里。”她指尖轻点李守拙眉心,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他识海,“你祖父用玉簪封住你的前世今生,却忘了槐树精最擅偷天换日。”

李守拙感觉身体正在变得轻盈,低头便见双脚已化作流光。

红袖的魂魄突然拥抱住他,这次他看清她后颈的“李”字下方,还有行极小的朱砂小楷——正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该醒了,守陵人。”红袖的声音越来越淡,化作槐花落在他肩头,“当七十二盏灯都熄灭时,记得来接我回家。”

三年后的清明,有个游方道士路过青石镇。

他在乱葬岗的槐树下捡到块残碑,碑文记载着某位李姓守陵人的事迹:“崇祯三年,以己身镇龙脉;光绪廿年,以亲女饲邪祟;民国十三年,魂散槐林终得解脱。”道士抚过碑面凹陷处,突然发现那些坑洼连起来,竟是朵半开的槐花。

当夜子时,镇东头打更的老更夫看见个穿玄色长衫的男子,牵着个红衣女子走过石桥。

女子发间银簪闪着微光,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朵血红的槐花。

更夫揉了揉眼睛,再细看时,桥上只剩两盏渐行渐远的青铜灯,灯油里浮着几片泛黄的槐叶。

老更夫的梆子声在青石镇上空飘了五十年,直到那夜看见桥头那对男女。

“见鬼了不是?”王老蔫蹲在茶摊檐下,攥着半块硬饼子直嘬牙花子。

他分明瞧见那红衣女子脚不沾地,玄色长衫的爷们儿手里提着盏青铜灯,灯油里泡着片槐树叶——跟三年前乱葬岗那棵槐树精现世时,民调局的人从地宫里带出来的物件一模一样。

茶摊老板娘正往粗瓷碗里舀茶汤,闻言手一抖,滚水溅在灶台上:“可不敢瞎咧咧!

前日里刘瘸子说在城隍庙后墙根瞧见个穿孝服的,后脖颈子刻着个‘李’字,结果今早让人发现吊死在槐树上,舌头耷拉到胸口,跟晒干的蛤蟆似的。”

王老蔫的饼子“啪嗒”掉进茶汤里。

他想起三年前清明,李家祖宅走水那夜,火光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等火灭时,宅子只剩个黑窟窿,地下却多了口枯井,井沿青苔上印着串湿脚印,尺码瞧着像七八岁孩童的,可青石镇上哪有这么小的鞋?

此刻李守拙正站在民国二十六年的北平城隍庙前。

青铜灯芯“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红袖的魂魄缩在灯影里,发间银簪化作条细蛇,正绕着他手腕吐信子。

“这局棋,你布了三百载。”红袖的声音细若游丝,魂体却比前些日子凝实许多,“用七十二道轮回魂养槐树精,借守陵人血脉续龙脉,最后竟要把民调局也扯进来。”

李守拙没接话,只将青铜灯搁在城隍庙供桌上。

灯油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出青石镇的景象:王老蔫正攥着浸透茶汤的饼子往家跑,镇东头新来的教书先生在学堂门口挂起铜铃,而那口枯井深处,正缓缓浮出个黑漆棺材。

“该收网了。”他屈指轻叩灯身,供桌下的青砖突然裂开道缝隙。

红袖的魂魄突然剧烈震颤,她看见裂缝里涌出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有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有戴圆框眼镜的洋学生,还有几个穿着中山装的,胸前口袋里都插着支英雄牌钢笔。

这些影子齐刷刷跪在李守拙面前,最前头那个穿蟒袍的老者颤声道:“祖师爷,民调局第七调查组已封锁青石镇,他们带着您当年留在总局档案室的……那东西。”

红袖的魂魄突然炸成漫天星点。

李守拙抬手接住一缕银光,掌心浮现出张泛黄的照片:画面里七个年轻人站在黄浦江边,最左侧那个穿长衫的,眉眼竟与他有七分相似。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行小字——“1937年夏,民调局特别行动组留影”。

记忆如潮水倒灌。

李守拙想起光绪二十年的雨夜,自己抱着刚满月的女儿站在祠堂。

祖父亲手将玉簪刺入婴孩眉心时,他分明看见女儿瞳孔里闪过道金芒。

后来民调局的人找上门,说青石镇地脉异常,总局档案室里尘封百年的《守陵秘录》突然无火自燃,烧出的灰烬在半空凝成个“李”字。

“原来我早就是局里的人了。”李守拙摩挲着照片上自己的脸,突然轻笑出声。

供桌上的青铜灯突然熄灭,整座城隍庙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无数细碎的铃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七十二个铜铃在同时摇晃。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窗棂时,李守拙已站在青石镇的镇口。

他腕间的银蛇化作玉簪,簪头槐花缺了半片花瓣——与红袖发间那支分毫不差。

学堂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新来的教书先生抱着教案从他身边走过,教案封皮上印着个暗纹,正是民调局的徽记。

“李先生,借个火?”教书先生突然驻足,从口袋里摸出包哈德门香烟。

李守拙瞥见他领口露出的半截银链,链坠是枚青铜铃铛,与城隍庙里那些铃铛如出一辙。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整条青石板路突然剧烈震颤。

王老蔫家的土墙轰然倒塌,露出墙根处密密麻麻的陶瓮碎片。

瓮底刻着的生辰八字正在渗血,血珠汇聚成溪,蜿蜒着流向镇东头的枯井。

“七十二道轮回魂,该归位了。”教书先生弹了弹烟灰,烟头火星在晨雾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李守拙看见他瞳孔深处浮着两点金芒,与自己掌心的纹路一模一样。

枯井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时,李守拙正站在学堂屋脊上。

他看见七个透明人影从井中升起,每个影子手里都握着半截青铜铃。

当七道铃音同时响起时,整座青石镇的地脉突然显形——那根本不是什么龙脉,而是条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血河,河面漂浮着七十二盏青铜灯,灯油里泡着的全是槐树叶。

“原来如此。”李守拙突然想起崇祯三年的雨夜。

那时他刚接任守陵人,祖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咱们李家守的不是陵,是道门。”当时他以为说的是阴阳两界的门户,此刻才恍然大悟——那道门,原是轮回的缺口。

教书先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1937年淞沪会战前夜,总局派特别行动组来青石镇销毁《守陵秘录》。

结果七人组里六人殉职,只有你带着残卷跳了井。

没想到啊李守拙,你竟用三百年时间,把自己炼成了镇魂钉。”

李守拙转身时,学堂屋脊的脊兽突然活了过来。

青砖雕刻的螭吻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串泛着幽光的铜钱。

他认得这铜钱——正是当年祖父塞进他襁褓里的压胜钱,钱眼儿里还缠着截褪色的红绳。

“红袖呢?”他突然开口。

教书先生弹烟灰的手顿了顿,烟灰落在青砖上,竟烧出个焦黑的“李”字。

“她早在你第一次跳井时就散了。”先生吐出烟圈,烟雾中浮现出红袖的面容,“总局档案室有卷绝密影像,1937年8月14日,特别行动组在青石镇布下天罗地网。

你抱着女儿站在祭坛上,身后站着七十二个殉葬者的亡魂。

当第一颗炸弹落下时,你亲手将玉簪刺进了自己天灵盖。”

李守拙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横冲直撞:他看见自己穿着染血的军装,将怀里的婴孩交给穿白大褂的医生;看见民调局的探员举着火焰喷射器焚烧槐树,树根处却伸出无数白骨手爪;看见红袖的魂魄在火海中对他微笑,发间银簪化作漫天星斗……

“所以现在的我是……”

“是总局用轮回魂重铸的容器。”先生掐灭烟头,烟蒂在青砖上烫出个黑洞,“七十二道魂魄里,六十九道是殉葬者的,两道是特别行动组的,还有一道……”他突然贴近李守拙耳边,“是1937年那个雨夜,你亲手掐死的自己。”

枯井深处传来婴儿啼哭的刹那,李守拙腕间的玉簪突然发烫。

他看见无数记忆画面从簪头涌出:光绪年间自己抱着女儿跳井,崇祯三年亲手将七十二人封入陶瓮,民国二十六年举着炸弹冲向日军战机……所有画面最后都定格在1937年的祭坛上,自己将玉簪刺入眉心时,身后浮现出红袖的虚影。

“原来我们都在局里。”李守拙突然轻笑,掌心浮现出七十二道金纹。

学堂的铜铃同时炸裂,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把长剑。

他挥剑斩向枯井的瞬间,整座青石镇开始坍塌,地底血河掀起滔天巨浪,河面青铜灯逐盏熄灭。

教书先生在尘埃中站定,指尖夹着片槐树叶:“总局的收网行动提前了。

你该去见见那些老朋友了。”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化作漫天纸灰。

李守拙握剑立在废墟中,看见血河尽头浮现出七十二道人影——有穿飞鱼服的,有戴圆框眼镜的,还有穿中山装的,最前头那个穿军装的,眉眼与他此刻的面容分毫不差。

“该走了,守拙。”军装男子举起右手,掌心嵌着半截青铜铃铛,“1937年的账,该跟日本阴阳师算算了。”

李守拙突然想起昨夜在北平城隍庙看到的画面:1937年8月14日深夜,七架日军轰炸机掠过青石镇上空。

本该投下的炸弹突然调转方向,朝着长江口的日军舰队俯冲而去。

而地面上,七个透明人影正站在七十二盏青铜灯前,灯油里的槐树叶突然化作万千利刃,将试图靠近的阴阳师绞成肉泥。

“原来我早就是民调局的人了。”他挥剑斩断最后一道轮回锁,剑锋所指处,血河裂开道缝隙。

缝隙深处传来悠长的汽笛声,一艘挂着膏药旗的运输船正在江面燃烧,船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手里攥着半支英雄牌钢笔。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青石镇已变成片焦土。

李守拙站在江堤上,看着运输船残骸沉入江底。

他腕间的玉簪开始风化,化作无数光点没入江水。

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七十二道人影排成纵队,朝着东方走去。

最前头的军装男子突然回头,对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1937年特别行动组,向总局报到!”

李守拙笑着回礼,掌心金纹渐渐褪去。

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无数光点从毛孔中逸出,追着那些人影飘向天际。

最后消失前,他听见江底传来熟悉的铃音——七十二盏青铜灯正在重组,灯油里泡着的,是朵完整的槐花。

三年后,有个采药人在青石镇旧址挖出个青铜匣。

匣面刻着七十二道凹槽,每道槽里都嵌着片风干的槐树叶。

匣底压着张泛黄的照片,画面里七个年轻人站在燃烧的运输船前,最左侧那个穿长衫的,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行小字——

“1937年8月15日,民调局特别行动组,终。”

来源:不愿做腿腿的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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