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小菲低垂着头，身子微微佝偻，活脱脱一个即将接受审讯的犯人模样。
高三时班主任说我勾引男生，后来我当班主任，她女儿却早恋（完）
声明：本篇文章为虚构故事取材网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高三那年，班主任发现男生给我写的情书。
她罚我在讲台念检讨。
逼我在全班面前承认，我性格骚，故意勾引男生给我写情书。
班主任的竹棍在讲台上敲得咚咚响：「再让我看到班里哪个女生打扮的妖妖娆娆勾引男生，你就别上学了！」
后来我当了班主任。
班主任的小女儿在我眼皮底下早恋……
班主任的千金，竟在我眼皮子底下悄悄谈起了恋爱。
当李萍神色匆匆、风尘仆仆地赶来时，她的女儿已然站在了讲台之上。
李小菲低垂着头，身子微微佝偻，活脱脱一个即将接受审讯的犯人模样。
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教鞭，在讲台上轻轻敲击，随后转头，朝着李萍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李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无声地嘶喊，仿佛在竭力诉说着什么。她伸出手，向前探去，好似要把女儿从讲台上硬生生地拽下来。
我从她的眼眸中，清晰地看到了——恐惧。
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那时，也有一个女孩，无助地站在这个讲台上，承受着人生中最为惨痛的羞辱。
她哭着，手中紧紧攥着检讨书，泪水模糊了双眼，连上面的字迹都难以看清。
旁边，有个面容阴狠、身材高挑的女人，手中握着竹棍，狠狠地敲在讲台上。
“咚”的一声巨响，让人不禁遐想，这股狠劲儿要是打在身上，该有多疼啊。
女孩被逼无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承认”道：“我不是个好女生，我……很放荡，我故意勾……引男同学给我写情书。”
七年后，当年那个女孩的目光，再次与李萍交汇。李萍的表情痛苦不堪，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在诉说着：
“你不能这样。”
李萍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曾经那个女孩，又何尝不是别人视若珍宝、捧在手心的宝贝呢。
我带着挑衅的神情看向她，抬起手，轻轻搭在少女那瘦弱的肩膀上。
李小菲身体猛地一抖，神色中满是瑟缩与不安。
李萍脚步微动，就要冲上前来。这时，李小菲磕磕绊绊地说道：“这题的解法可以……”
李萍顿时愣在原地，满脸愕然，难以置信地看向我。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平淡地对她说：“李小菲家长，去办公室等着吧。”
下课铃声悠然响起。
李小菲惴惴不安地抬起眼，偷偷看了我一眼。我朝她安抚地点点头，将教案夹在胳膊下，径直朝着办公室走去。
打开办公室的门，我竟意外地发现，李老师正坐在我的办公位上。
我神色冷淡，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声：“李老师，好久不见。”
李萍眼神犀利，带着几分威严，审视着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我女儿的班主任。”
呵，你没想到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我走上前，将教案放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敲桌子：“李小菲家长，站起来。”
李萍满脸错愕，仿佛如梦初醒，缓缓站起身来。她往日那严师的架子，此刻轰然崩塌，似乎终于记起自己身为家长的身份，乖乖地站在我的办公桌旁。
我坐在办公桌内，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就这么一眼，便让她渐渐不安起来。
我从办公桌里抽出李小菲的试卷，对她说道：“李小菲这次成绩下滑得十分厉害……”
李萍抢过话头，急忙说道：“我已经打过她了，她的成绩肯定会提上去的。”
打过？
我脑海中浮现出李小菲胳膊上那些新旧叠加的鞭痕，心中一阵刺痛。我用力将钢笔拍在桌面上，抬头，冷冷地看向她：“你教了几十年的书，除了会打孩子，还会些什么？”
我确信，这句话，绝对刺痛了她。
李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眸底燃起浓浓的怒火，固执地说道：“我一直都是这么教育孩子的，玉不琢不成器！而且……”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孩子今年到你手里，成绩才掉下来的。”
我毫不退让，针锋相对：“小菲成绩下滑的原因，你心里最清楚。我亲眼看到了她身上的鞭痕，我希望你能多为孩子考虑考虑，她现在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应该给她正确的青春引导，而不是一味地体罚。”
李萍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的孩子，我会教育。什么是正确的引导？早恋就是错的，女孩如果不放荡、不下贱，就不会有男孩给她写情书！”
我猛地站起身来，情绪激动：“孩子也是人啊！是人就会有感情！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又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动，我转头望去，只看到李小菲仓惶跑走的背影。
李萍瞬间慌了神，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我也跟着跑了出去，听到她在慌张地解释：“小菲！妈妈没有在说你！”
我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李小菲终于受不了了，她猛地转头，崩溃地大喊：“我很放荡很下贱！行了吧？！你满意了吗！！！”
李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走廊的墙壁，身体摇摇欲坠，一只手执拗地伸向李小菲。
“你站住……”
李小菲大概骨子里带着一股倔强劲儿，拔腿就跑。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追了上去，在走廊的尽头拦下了李小菲。
李小菲在我怀里彻底崩溃了，她哭着说：“姜老师你听见了，我妈说我贱。”
我先把李小菲带到了我的办公室，让李萍在门外等着。
我递给李小菲一块巧克力，让她慢慢吃。等她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我才开始和她谈话。
“其实，从我的立场来看，我并不倡导你们在这个时候谈恋爱。这不仅仅是因为会影响学习成绩，更是为你们的未来着想。挑选另一半，是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件事。你们这个年纪，连选择题都选不对，又怎么能选对相伴一生的伴侣呢？”
“如果等到大学再谈恋爱，情况或许会好很多。国家就像一个筛选器，能帮你淘汰掉那些成绩差、意志力薄弱、没有上进心、不能吃苦的男生。等你到了大学，你的人生伴侣的层次和品质，就会截然不同。”
李小菲低着头，一言不发。我心里明白，她根本没听进去。
我接着说道：“但是，以我过来人的身份，我想告诉你，早恋是很正常的，它并不可耻。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一个足够优秀的人，这会是你未来人生中一段美好的回忆。”
「这样，你只要成绩回到前三名，李博前十五，我就不反对你们怎么样？」
李小菲有点犹豫，我添柴加火地说：「你看，真心爱一个人，总会想跟她一起变得更好。给你买杯奶茶，送个早餐这种低成本的付出不是爱，这种事情快递小哥就能给你做。」
「爱是责任，是担当，如果他不愿意为你付出努力，跟你一起去更好的大学，他肯定不是真爱你。」
李小菲自信的仰起脸：「他肯定可以。」
少女对恋人的信心稚嫩又纯粹。
可惜我是个黑山老妖，该下手的时候绝不会手软。
我笑了笑：「我等你重回前三名。」
我叫了李萍进来，再三跟她嘱咐，一定要跟孩子好好沟通，不许跟孩子动手。
当着李小菲的面，李萍不敢再说什么难听话，生怕女儿情绪再有起伏。
我把私人手机号给了李小菲，故意说给李萍听：「你妈如果再打你，你就给老师打电话。」
我知道李小菲会给我打电话，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当天晚上 11 点，我批完试卷准备休息，接到她的电话。
李小菲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姜老师，你能来接一下我吗？」
我匆匆赶到的时候，李小菲蹲在校门口的便利店，看见我就哭的泣不成声。
我没有追究她为什么离家出走，只是低声询问：「饿不饿，晚上吃了吗？」
李小菲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初春的夜风里打了几个喷嚏，她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请求，却是：「姜老师，能麻烦你给我妈妈发个信息吗？」
她…真的是个非常温柔懂事的孩子，都离家出走了，还怕妈妈会担心。
我当然不会拒绝，马上给李萍发了信息，连同我家位置一起发过去。
我带李小菲打车回家，小区门口正好有家烧烤店，小姑娘饿坏了，连吃了两碗炒面。
李小菲有点不好意思：「姜老师，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
我温柔的看着她：「能吃是福。」
李小菲挽着我的手臂，她的问题就像她的头发一样多，一会问老师你是一个人住吗？老师你休息的时候看剧吗？一会又扎心了，老师你还没有男朋友吗？我哥也没有女朋友！
我被她问得头大，揽着她的肩膀快步走：「快点走吧，明天要早起！」
拐角忽然冲出一个黑影，李小菲脸色煞白的大叫：「姜老师！有狗啊！！」
我定眼一看，扑过来的是只黑色大狗，它显然对李小菲非常感兴趣，一直张嘴试探性地咬她。
李小菲很怕狗，下意识伸腿踹了过去。
黑狗被刺激到了，嘶吼一声就扑咬过来！
我立即把李小菲拉进怀里，黑狗一下子咬在我的小腿肚上！
我『啊』的惨叫一声，依旧用身体牢牢的护着李小菲。
李小菲瞬间哭的止不住。
幸好狗主人气喘吁吁的追过来了，他连忙脱下上衣罩住狗的头，用力勒住它的脖子，呵斥它松口。
几分钟后，黑狗挣扎着松开口。
我的小腿血流如注，李小菲哭着说：「老师，你留了好多血。」
我疼得脸色惨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没事。」
狗主人赶紧给狗牵上绳子，他磕磕巴巴的说：「对不住对不住。」
「我家平时不咬人的。」
我皱眉看他：「你为什么遛狗不牵绳？」
狗主人脸色讪讪的：「你等下，我去拿个医药箱过来给你止血，马上送你去医院。」
狗主人拽着狗跑了，我也不指望他能拿医药箱过来。
李小菲扶着我往小区门口走去，即使我安慰她没事的，她也一直在哭。
走到一半，迎面碰到李萍。
李萍满脸怒色的扬起巴掌，啪地抽到了李小菲的脸上：「我让你乱跑！」
李萍像个火药桶，炸出冲天的怒气：「你早恋你还有理了？！你看看外面的女孩谁像你这么下贱！」
「跟男生勾勾搭搭的，我这辈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李小菲低着头，浑身微微颤抖。
李萍的巴掌又高高扬了起来，我上前一步，挡在了李小菲面前。
『啪』的一声。
她的巴掌抽在我的脸上。
李小菲愕然的抬头，李萍也愣住了。
我用舌头顶了顶疼得发麻的腮帮，冷眼看她：「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李萍冷哼：「你是故意的吧！」
她一脸『我已经看穿你』的表情：「故意纵容我的女儿早恋，就是为了报复我！」
我跟李小菲都被她的逻辑惊呆了。
李萍盯着我，怒火灼灼：「当初如果没有我管你，你以为你能考上好大学？！」
我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我向前迈出一步，高高扬起的手掌终究没有落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决绝：“我能考上大学，靠的是自己日复一日，咬着牙、拼了命地努力！绝不是因为你罚我站在讲台上，逼我承认那些不堪的罪名，说我放荡、勾引男生！”
“那封情书！分明是李晓阳主动塞给我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时隔七年，我终于鼓足勇气，为年少时那个饱受委屈的自己喊出了这句话。
无人知晓，当年那个从讲台上羞愤走下的女孩，自此之后常常被噩梦纠缠。梦里，她唯有拼尽全力，才能对着那个阴森高挑、面目模糊的黑影，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小菲听到这桩被岁月尘封的旧事，整个人如遭雷击，几乎要崩溃。
恰在此时，狗主人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满脸焦急：“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现场气氛的凝重与异样，尴尬地看向我，说道：“先止血吧，得赶紧去医院。”
李萍这才将视线缓缓下移，只见我的小腿上鲜血汩汩而出，触目惊心。
鲜血顺着小腿蜿蜒而下，只是短短几分钟，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血迹。
狗主人赶忙为我包扎伤口，一边处理一边说道：“先简单处理一下，咱们得赶紧去医院。”
李小菲急忙搀扶着我，准备向前走去。李萍如梦初醒，猛地伸手拦住：“等等……”
我不清楚她究竟想说什么，因为没等她把话说完，李小菲就用力推了她一把，怒喝道：“你走开！”
李萍扶住一旁的树干，才勉强站稳，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哽咽着质问：“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是这样对待妈妈的？！”
李小菲的情绪彻底爆发：“我没求着你把我生下来，也没求着你为我付出！我不想天天被你打骂，不想成为你的出气筒！你真的是为我好吗？你只是气我不受你掌控罢了！你这个控制欲极强的疯子！”
“我这辈子最轻松的日子，就是被你赶出家门的那一天！”
李萍浑身猛地一震，双眼瞬间蓄满了泪水。
这一刻，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言语，呆立当场。
我这才知晓，原来李小菲是被赶出家门的。
狗主人看着这对母女争吵不休，实在忍无可忍，大声提醒：“你们能不能等会儿再吵？她已经流了很多血了！”
我本就有些贫血，此时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李小菲赶紧紧紧扶住我，随后他们俩一同将我送往医院。
李萍则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一般。
上车后，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李萍缓缓蹲下身，双手抱住自己，肩膀微微颤抖，她在哭泣。
从医院出来，我拄上了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着。
当我走进教室时，班里的孩子们仿佛瞬间长大了，变得格外懂事。
班长急忙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给我坐，自己则和同桌挤在一张椅子上。
我的物理课代表站在讲台边，这个 17 岁的少年身形高高瘦瘦，眼中满是清澈而真挚的关怀：“姜老师，我来帮你写黑板。”
这些调皮的孩子们体贴起来，着实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其他科的老师也跟我反映，班里的孩子们学习态度一下子认真了许多，生怕让我多操一点心。
语文老师笑眯眯地跟我打趣：“诶，早知道我也去弄根拐杖拄拄了。”
我费力地拄起拐杖，站起身来：“徐姐，你就别开玩笑了，你稍微板个脸，你们班那些孩子哪个敢造次。”
徐姐心疼地看着我：“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脚都成这样了，快歇着吧。”
我带上小本子：“晚自习我得去盯着点，不盯着不放心。”
自从当了班主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养成了这“偷窥”的毛病。我总会抽空去班里突击检查，常常能抓到上课玩手机、看漫画，或者私下打闹的学生。
收获……还真是不少。
我拄着拐杖，缓缓朝着班级走去。脸还没贴上后门的玻璃，后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班长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姜老师……你就不能在办公室好好休息吗？”
我被抓了个现行，顿时有些尴尬：“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班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偷笑声，几个没忍住笑的学生回答我：“姜老师！我们老远就听见你拄拐杖的声音了！”
我咂了下嘴，不太高兴地敲敲桌子：“快写作业！不然都把你们记本子上！”
班长在教室后排给我搬了个凳子：“老师你坐这儿吧，要不要我帮你把那几个调皮鬼在‘记仇本’上记下来？”
我立马按住本子：“不用不用，你赶紧学自己的吧。”
相处三年，班里的孩子们对我的“记仇本”充满了好奇，几次想偷看都没成功。要是这本子被他们看到，我可就颜面尽失了。
班长恋恋不舍地收回充满“好奇”的目光，坐回座位继续学习。
过了几天，我特意去问了体育老师。
“刘老师，李小菲和李博自由活动的时候，还往一块凑吗？”
体育老师笑着摇摇头：“没有，李博最近倒是总往班花身边凑。”
青春期的爱情，美好却又脆弱。李博本就是个贪玩的学生，李小菲一逼他学习，他马上就厌烦了。
我还没来得及出手，这段懵懂的感情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上午第三节是物理课。
我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正巧看见李博从班花的座位旁离开。而李小菲则坐在前排，专心致志地学习着。
我迈着步子走上讲台，轻轻将教案搁在讲桌上，脸上挂着半真半假的笑意，打趣道：“这最后一百多天啦，高考眼瞅着就要到了，大家都把皮给我绷紧点儿！”
“我可得劝劝你们，在班里最好别谈恋爱。要是让我发现，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让你们坐对角线，要是分手了，就安排你们做同桌，你们想想，那场面得多尴尬啊！”
李博这小子立马带头起哄，扯着嗓子喊道：“姜老师，您可真是活阎王转世啊！”
我笑眯眯地回应道：“要是哪个胆大的在班里谈了两个，我就让你前女友和现女友坐同桌，你坐后面，天天给你上演修罗场，看你还敢不敢！”
这尴尬程度，没有最绝，只有更绝！
全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唯有李博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坐着，头都不敢抬一下。
等孩子们的笑声渐渐平息，我这才拿起卷子，说道：“都笑精神了吧？好嘞，现在把卷子都拿出来，咱们开始复习。”
最近李小菲学习那叫一个认真刻苦，我打心底里相信，她很快就能把成绩追上来。
早恋那件事过后，我以为自己和李萍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可当我下课回到办公室，看到她站在那儿，着实吃了一惊。
李萍瞧见我拄着拐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扶我一把。我轻轻往旁边躲了一下，她有些拘谨地放下手，神色极不自然地跟我打招呼：“姜老师。”
我微微点头，仔细打量着她，感觉她消瘦了不少，便说道：“李小菲最近可努力了，心思都收回来了，成绩很快就能提上去。”
李萍却面色愁苦，没有接我这个话茬。她犹豫再三，反复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姜老师，孩子现在回家完全不跟我说话，是不是您……”
她想问是不是我说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办公室的门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李小菲站在门口，眼神冷冰冰地盯着她，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不理你，是因为你自己的问题。”
“你对我老师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为什么从来都不跟她道歉！”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不跟李萍说话，竟然是因为我啊！
刹那间，我的眼睛一阵酸涩，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我一直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成年了，上学时那些事儿早该放下了。
可直到此刻，我才惊觉，原来自己从未真正放下。
李小菲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大声说道：“你有什么事儿就冲我来，要打要杀随便你，别来找我们姜老师的麻烦！”
李萍像是被当头狠狠敲了一棒，脊背一下子弯了下去，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摇摇欲坠。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竟涌起一丝同情。
我转头对李小菲说：“小菲，你先出去，我跟你妈妈谈谈。”
李小菲满脸不服气，但在我严厉的眼神威压下，还是关上了门。
“你先坐吧，小孩子说话没轻没重的。”
李萍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缓缓坐在椅子上，张着嘴用力地呼吸着，就像一条脱水的鱼，拼命地汲取着氧气。
她默默地哭了很久，我就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许久之后，她终于平复了情绪。
我主动开口道：“你是有事想跟我聊聊吧。”
李萍长舒一口气，释然地说道：“我想给她办住校。”
李小菲顺利住校后，压根儿没去细想妈妈为什么这么做，整个人就像一只飞出牢笼的小鸟，轻松又快乐。
我看着她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学习状态也越来越好，这次模拟考，竟然重回班级前五名。
班级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依旧兢兢业业地盯着班里这群调皮捣蛋的“泼猴”。
这次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带拐杖，扶着墙，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挪过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我悄悄停在教室正门前，猛地伸手进去关灯！
全班同学都被吓了一跳，黑暗中，七八张泛着光亮的脸，就像一个个亮闪闪的电灯泡，格外显眼！
我打开灯，一瘸一拐地走进去，说道：“刚才玩手机的，我都瞧见了。现在给你们个机会，自己主动交上来的，晚自习结束后可以来拿手机。”
“要是不自觉的，我可就只能请你们家长来拿了。”
班里的孩子一边哀号着说我老谋深算，一边老老实实地把手机交了上来。没了手机可玩，他们只能乖乖学习。
我把那几个玩手机的孩子都记在了“记仇本”上，还额外写了一句：心还没定下来，得盯紧点儿。
周四下午，李萍又来了。
对于她的到来，我并不感到意外，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很难一下子就彻底放手。
你们见过那种刚学走路的小婴儿吗？
就算她已经能踉踉跄跄地走路了，跟在后面的母亲也总是忍不住想多伸两下手。
李萍这次戴着一顶帽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我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李老师，你生病了？”
李萍拿出几瓶药，语气平淡地说：“刚去医院给她开药去了，她有点哮喘。”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药放进抽屉，说道：“好，我会转交给她。”
李萍没有再追问李小菲的成绩，反而是我主动说道：“小菲在学校生活得挺好的，最近开心了很多，成绩已经回到班级前五了，稳定在年级前二十应该没问题。”
李萍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表情有些怅然若失，又带着一丝欣慰。
她回过神来，非常尊重地对我说：“姜老师，我家孩子就拜托您照顾了。”
我有点受宠若惊，赶忙说道：“放心，我会照顾好班里的每一个孩子。”
李萍笑了笑，竟然没再多问什么，道别一声就走了。
她好像真的只是来给孩子送个药。
我有些疑惑地坐下，却在办公桌下面踢到了什么东西。
我低头一看，办公桌下放着一个大大的果篮。
我：「……」
同样身为教师，竟做出这般事来，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我缓缓提起那果篮，不经意间，发现里面竟藏着一封信。
一封……饱含歉意的信。
姜老师，您好。
我衷心感激您对小女的悉心照料。
您说得没错，我教书育人数十载，除了那套棍棒教育，似乎别无他长。
如今的孩子，已非我们那代可比，棍棒之下，已难再出栋梁之材。然而在我们那会儿，棍棒教育却是天经地义。
学生若不出成绩，那定是老师打得不够狠。
我数十年来，一直奉行此道，度过了二十多个教师节。然而，鲜有学生赠我礼物，也少有毕业生回校探望。
我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儿女的怨恨视而不见。儿子毕业后，便远走高飞，与我渐行渐远；女儿虽与我同处一室，却也难得与我多言一句。
我从未反省过自己，总觉得你们的怨恨无关紧要。我只盼你们能学业有成，未来光芒万丈，那便是我存在的价值。
然而，当我目睹女儿站在讲台上，那一刻，我恐惧得几乎无法言语。
我无法想象，她竟会站在那里，承认自己轻浮、下贱，勾引男生为她写情书。
这让我心如刀绞。
我几乎想立刻冲上去，将她从讲台上拽下。
但出乎意料的是，您并未如此。
您反而告诉我，早恋与品行无关，更非下贱之举。
您说得对，只是我始终不愿承认。
孩子，请允许我如此称呼您。
对不起，我曾在全班面前，伤害了您的自尊与人格，给您带来了无法言喻的伤痛。
我不奢求您的原谅，因为我也不配得到原谅。
我只是想，向您表达我的歉意，仅此而已。
同时，也感谢您对小女的诸多关照。
您比我，优秀了太多太多。
窗外的阳光，明媚而温暖。
我放下信，泪水夺眶而出。
高考在即。
我不再提及学习、成绩之类的话题。
三年的努力，就看这几日的发挥了。再学下去，也加不了几分，不如让孩子们放松心情，调整状态。
于是，我为全班孩子，每人点了一杯奶茶，一个汉堡。
孩子们乐坏了，围在我身边，七嘴八舌地起哄：“老师您太大方了！”
“姜老师，我要做您一辈子的小跟班！”
“姜老师！我爱您！”
我眼眶发热，慌忙低头掩饰，同时挥手驱赶他们：“好了好了，都回座位去！”
孩子们却依旧笑嘻嘻地围着我，隐隐有将我包围之势。
我忽然察觉到异样，伸长脖子一看，只见班长鬼鬼祟祟地来到讲台边，摸到了我的“秘密日记”。
他像抢到了敌人的旗帜一般，高高举起！
“我拿到了！”
我：“！！！！！”
这日记里的内容，若是被他们看到，我非得羞死不可！
我急了，用力拨开前面的同学：“让开！快让开！”
其他人却牢牢围着我，焦急地催促班长：“你快念啊！”
班长像只灵活的猴子，几下就跳远了。他翻开我的日记，大声念道：“今天上班第一天，天哪，紧张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全班孩子都没想到，我上班第一天也会紧张得不敢开口。他们哄堂大笑！
“接着念！”
“姜老师的底细要被揭穿了！”
我双手捂脸，尖叫道：“快别念了！”
班长在其他人的掩护下，躲得更远了：“数学老师有口臭，我都不想跟他讲话，前排的孩子是怎么忍下来的啊。”
全班孩子笑得更欢了，几个坐前排的孩子，表情颇为微妙。
我急得直蹦跶，这种背后说同事坏话的事，悄悄干就行了，可千万不能被当事人听到！
“你现在给我还回来！快点！听见没有！”
班长却置若罔闻，但也没时间看太多。他随手翻到中间页：“小石头同学最近上课总走神，下课也不去食堂，就盯着别人的零食发呆。”
班长眉头微蹙，声音也轻了几分：“已经给家长打过电话了，但他父亲不愿意管。不过没关系，我的学生我来疼！”
“已经给小石头同学饭卡里充了钱。”
刘磊眼眶一红，已经哭了：“老师，您怎么也叫我外号啊。”
我有点尴尬：“他们都这么叫的，我听习惯了，也就跟着叫了。”
刘磊走过来抱住我，他用力地拥抱我，哽咽着道谢：“老师，谢谢您。”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班长的声音已经很低了，但全班却默契地安静下来。
“王明霞在宿舍被孤立了，已经找其他班主任帮忙解决了。”
“张珍贞数学学起来吃力，下个月记得把她调到数学课代表旁边坐。”
班里的孩子都静静地听着，眼眶渐渐发红。
班长念着念着，终于念到了自己：“祁明泉对自己要求太高，太骄傲了容易折损，要多给他点小挫折，多鼓励引导他，培养他的韧性。这孩子性格还挺有魅力的~”
班长哽咽一声，双眼通红地念不下去了。
全班孩子都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日记”，里面每个字都记录着我对他们的关心与爱护。
我走上前，收回了我的小本子。三年时间，我写了厚厚一本，这里面，是我跟同学们最珍贵的回忆。
等到年华老去，我轻轻翻开这些记录着青春岁月的本子，每一张稚嫩的脸庞都仿佛穿越时光，鲜活地展现在我眼前。
那时的班级，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愁绪与淡淡的沉重。
我眼眶微红，高高举起手中的奶茶，声音略带哽咽：“同学们，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即便日后我不再陪伴在你们身旁，你们也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此刻，放下心中的重担，人生之路并非只有学习这一条坦途，条条大路皆可通向心中的罗马！”
“老师衷心祝愿你们，旗开得胜，前程似锦！”
高考的硝烟终于散去。
全班的孩子都发挥出了自己的正常水平，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然而，在其他同学都沉浸在狂欢之中时，李小菲却显得格外安静。
我手捧一束鲜花，踏进了医院的大门，那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人不禁皱眉。
李小菲在住院部的电梯口静静地等着我，她的眉眼间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愧疚，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老师，我是不是特别不懂事，特别该死。”
我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别这么说，你妈妈不会怪你的。现在你要坚强起来，别胡思乱想。你妈妈还需要你的照顾呢。”
李萍，李小菲的母亲，正处于乳腺癌中期，已经接受了切除手术，此刻正在休养中。
我捧着花，走进了她的三人病房。李萍躺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头发几乎掉光了，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与往昔判若两人。
但她看到我带着鲜花来看她，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感动。
我把鲜花递给她，笑着问道：“我算不算第一个回来看你的毕业生呀？”
李萍接过花，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来看我。”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人，一位老太太提着大大的果篮走了进来。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王老师，您也来了。”
王老师是我从前的语文老师，她眯着眼睛看了我许久，迟疑地说：“这是……”
李萍连忙接话：“姜钰。”
王老师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你儿子喜欢的女同学是吧。”
我和李萍瞬间都有些尴尬，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王老师笑着打破了僵局：“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李萍有些骄傲地接话：“她现在也当老师了，就是小菲的班主任。小菲转学回来这一年，多亏她照顾了。”
王老师开怀大笑：“你们这缘分可真奇妙啊。”
老太太把果篮放在病床旁的小桌上，对我笑着说：“你能考上大学，还得多谢谢你们李老师呢。”
我客气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一直都很感激。”
老太太接着说：“那年你准考证不是被人扔了吗，还是你的李老师顶着大太阳，从垃圾桶里给你翻出来了。然后托我赶紧给你送过去！”
我震惊地转头看向李萍，李萍的表情就像被人当众揭开了伤疤，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由衷地说了一声：“李老师，谢谢你！”
当时的我只知道王老师帮我找到了准考证，让我顺利参加了高考。却不知道李萍在背后也默默付出了那么多。
我看着她，恍惚间仿佛与几年前那个四十几岁、一脸严肃的女老师和解了。
我能理解她。
我们同样都是花园里的园丁，每一朵花都是那么珍贵而特殊。即便我们不喜欢其中的某一朵，也会尽力去照顾它。
同为园丁，我们只求它们能顺利长大，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也许我们这一路走来默默无闻，但我们必将无愧于心。
番外，李萍
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教过最让我头疼的学生，就是我的儿子。
当我发现，他和他的父亲一样，喜欢上了一个开朗爱笑的女孩时，我愤怒得仿佛再次遭受了背叛。
我狠狠地惩罚了那个女生，把她拽到讲台上，肆意地羞辱她，逼她承认是她勾引了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用绝食来惩罚我，并且拒绝再叫我一声妈妈。
高考时，那个女生丢了准考证。
我看到她着急得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模样，忽然意识到，她不仅是儿子喜欢的人，更是我的学生。
而作为老师，就是要保护学生的。
我顶着大太阳，翻找了学校的每一个垃圾桶，终于帮她把准考证找到了。
她顺利参加了高考，听说成绩考得还不错，我感到很欣慰。
而我的儿子自从上了大学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我的女儿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孩子，她很体贴关心我，总是默默地忍受着我的坏脾气。
就在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相依为命时，我的女儿也早恋了。
她的班主任, 就是我当初折辱的女生。
当我看到女二站在讲台上，像个待审问的犯人，恐惧让我失去了所有声音。
我立刻就想把她从讲台上拽下来。
这时, 我才意识到，当年的我做了错事。
我们母女因为早恋的事儿，闹得很不愉快。
李小菲拒绝跟我说话, 哪怕我们都在家，她也当我不存在。
这让我感到窒息，我不明白, 为什么我的丈夫讨厌我, 我的儿子离我远去，就连我的女儿, 我也要失去她了。
我身边所有人都讨厌我。
但很快, 我就顾不上李小菲了。
我得了癌症。
我再次去了学校, 当我得知女儿的成绩有进步，我就彻底放心了。
原来孩子离开我能过得更好。
我给女儿办理了住校，她如同我想的那样, 越来越开心，成绩越来越好。
我希望我的孩子们能够越来越好，哪怕我看不到那一天。
——完结
来源：小马阅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