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老太太看着得有七十好几了，头发花白，乱糟糟地在头顶挽了个髻，脸上的皱纹深得像一道道沟壑，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布衫，手里还紧紧攥着个旧包袱，整个人看着特别局促。

我叫林晓梅，是在咱这小县城的纺织厂干了大半辈子。

我老公王大山，是个实在憨厚的男人，在工地干活，虽说挣得都是辛苦钱，但好在他踏实肯干，我们的小日子虽说不富裕，倒也过得安稳。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刚走到家门口，就瞅见大山带着个陌生老太太站在那儿。

这老太太看着得有七十好几了，头发花白，乱糟糟地在头顶挽了个髻，脸上的皱纹深得像一道道沟壑，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布衫，手里还紧紧攥着个旧包袱，整个人看着特别局促。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我开口问，大山就走上前，神色有点慌张又透着几分期待，小声跟我说：“晓梅，她……她可能是你母亲。”我一听，脑袋“嗡”地就炸开了，啥？我母亲？我瞅着眼前这个陌生又落魄的老太太，心里那股火“噌”地就冒起来了。

“王大山，你开啥玩笑呢？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人跑了，这么多年都没个音信，她要是我妈，早干啥去了？”我冲大山吼完，眼眶却不争气地红了。小时候，我因为没有妈，没少在学校受欺负，那些调皮的孩子总是围着我喊“没娘的孩子”，每次我都哭着跑回家，心里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妈又怨又恨。

大山赶紧拉着我，把我拽到屋里，让老太太先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才跟我细说缘由。原来，大山在乡下做工的时候，看到老太太晕倒在路边，好心把她送到卫生所。老太太醒了之后，眼神就一直往大山身上瞟，问东问西的，后来才支支吾吾地说，她好像有个女儿在县城，算算年纪，估摸着就是我。

我听着大山的话，心里乱成一团麻，我瞧了瞧老太太，她正怯生生地看着我，那眼神里透着小心翼翼和一丝期盼，可我一想到这些年受过的苦，就硬起心肠转过头去。

晚上，大山偷偷跟我说，不管咋样，先让老太太住下，这么大岁数了，身体又不好，流落街头咋行？我虽心里不乐意，但也知道大山说得在理，就勉强同意了。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小时候受的委屈，对老太太的到来充满抵触。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准备去上班，就看见老太太在厨房里忙活，桌上摆着热气蒸笼的早饭，虽然只是简单的粥和咸菜，但看着还挺规整。

老太太瞅见我，忙不迭地说：“闺女，我……我起早做了点吃的，你尝尝，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我没吭声，闷头坐下吃了几口，味道居然还不错，可我嘴上啥也没说，吃完就摔门上班去了。

在厂里，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的事儿，同事看出我不对劲，问我怎了，我一肚子苦水，就把事儿跟她说了。同事劝我说：“晓梅啊，

咋说，她要是真你妈，这么多年说不定也有苦衷，你给她个机会，也给自己个机会。”我嘴上敷衍着应了几声，心里却还是乱糟糟的。

下班后，我磨磨蹭蹭地往家走，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一进家门，就看见老太太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戴着老花镜，正缝补我那件破了袖口的衬衫。

她的手干瘦干瘦的，青筋像蚯蚓一样爬在手上，可缝起衣服来却很麻利。见我回来，她忙把衣服放下，起身说：“闺女，你回来啦，累不累？我给你热点饭。”我看着那件衬衫，心里微微一动，这衬衫我本来打算扔了的，没想到她……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几天，我和老太太之间的关系虽说没啥大的缓和，但也没再剑拔弩张。有一天，我无意间在柜子里翻到一个旧相册，里面都是我小时候的照片，我正看着入神，老太太凑了过来，指着一张照片，眼里闪着泪光说：“闺女，这是你三岁的时候，我带你去照相馆拍的，你那时候可调皮了，拍照的时候还哭鼻子呢。”

我看着照片，又瞅瞅老太太，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难道她真的是我妈？为了弄清楚真相，我决定瞒着大山和老太太，偷偷回一趟乡下老家，找那些老街坊打听打听。

周末，我跟大山谎称厂里加班，一大早就坐车回了老家。老家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我找到以前的邻居李婶，李婶一看到我，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我把事儿跟她说了，李婶拉着我的心，长叹一口气说：“晓梅啊，你妈当年也是迫不得已，她生你之后，你爸身体不好，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她为了给你爸凑医药费，被人骗到外地，吃了很多苦，后来想回来找你们，又因为不识字，迷失了方向，这么多年，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啊。”

我听着李婶的话，泪水止不住地流，原来她真的是我妈，这么多年，她过得该有多苦啊。我满心懊悔，恨自己之前对她那么冷漠，迫不及待地想回家跟她道歉。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进家门，就看见老太太坐在门口，眼神焦急地望着外面，看到我，她“嗖”地一下站起来，声音颤抖地说：“闺女，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紧紧抱住她，哭着说：“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知道您受了这么多苦。”老太太也放声大哭，双手紧紧地抱住我，嘴里念叨着：“闺女，是妈对不起你，妈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从那之后，我和妈之间的隔阂彻底消失了，我们像普通母女一样，一起做饭、聊天、逛街。有时候我下班晚了，妈总会在路口等着我，手里拿着件外套，嗔怪我说：“闺女，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我看着妈，良心上满是温暖。

而大山呢，每次看到我们母女俩其乐融融的样子，就会在良心上嘿嘿直笑，我知道，要不是他的善良和坚持，我可能永远都找不回这份迟到的母爱。如今，我们一家人紧紧相依，日子虽然平淡，但却充满了幸福的味道，我相信，以后的人会越走越好。

接下来的日子，大山和老太太的互动也多了起来。每天清晨，大山起床准备去工地，老太太都会提前把他的工具包收拾好，还往里面塞几个热乎乎的煮鸡蛋，念叨着：“大山啊，工地活儿累，良心上多吃点，别饿着肚子干活。”大山挠挠头，笑着接过，“妈，您也别太累着自个儿，在家歇着就行。”那语气，亲得就像老太太真是他亲妈一样。

有一回，大山在工地不小心崴了脚，回家时一瘸一拐的。老太太瞧见了，心急如焚，赶忙从屋里找出药酒，拉着大山坐在椅子上，说：“大山啊，你快坐下，我给你揉揉，这药酒是我自己泡的，化瘀止疼可管用了。”说着，她就小心翼翼地帮大山脱了鞋，卷起裤腿，双手蘸了药酒，轻轻在肿起的脚踝处揉搓起来。大山疼得直咧嘴，却还打趣道：“妈，您这手劲儿，一看就是练过的，我这脚啊，指定好得快。”老太太白了他一眼，“都啥时了，还贫嘴。”眼里却满是关切。

闲暇时，大山还会陪着老太太在院子里晒太阳，听老太太讲过去的事儿。老太太回忆起年轻时和我爸的点点滴滴，有时笑，有时落泪。大山就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递上一块手帕，安慰几句。有一次，老太太讲到当年为了给我爸抓药，大雪天里走了十几里山路，大山眼眶都红了，他握住老太太的手说：“妈，您受苦了，您受苦了，以后咱一家人再也不分开，有我和晓梅在，您就只管享福。”

我看着他们俩相处得越来越融洽，心里满是欣慰。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温馨的时光，比如过年时，一家人围坐包饺子，大山包的饺子奇形怪状，逗得我和老太太哈哈大笑；又比如夏夜，我们搬着小板凳在院子里乘凉，大山给我们扇着扇子，驱赶蚊虫，老太太则轻声哼着小曲，我靠在大山肩上，享受着这份宁静与幸福。

日子一天天过，老太太的身体愈发虚弱，记性也大不如前。有一天，老太太突然问我：“闺女，大山呢？我怎么好久没见着他了。”我心里一酸，眼眶湿润了，拉着她的手说：“妈，大山在呢，他出去买点东西，良心上马上就回来。”其实大山就在隔壁房间，正为老太太熬着补药。

大山端着药出来，笑着说：“妈，我在这儿呢，您把药喝了，身体就能棒棒的。”老太太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张开嘴，让大山喂她吃药。看着这一幕，我深知，这份跨越多年的亲情，在岁月的磨砺下，愈发醇厚，我们会紧紧守护彼此，走过未来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再往前回溯，大山最初察觉老太太可能是岳母时，内心就充满了纠结。一方面，他深知晓梅这些年对母亲缺失的怨念有多深，贸然把人领回家，晓梅大概率会情绪崩溃；另一方面，老太太孤苦伶仃、虚弱无助的模样又实在让他于心不忍。

在卫生所里，老太太清醒后，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渴望，拉着大山的手不肯松开，嘴里喃喃自语：“我女儿，我要找我女儿……”大山轻声安抚，耐心询问，老太太却只能含糊说出县城、女儿年纪这些零散信息。大山心里犯起了嘀咕，他仔细端详老太太，那眉眼间似乎真与晓梅有几分相似。

为了进一步确认，大山趁老太太休息，悄悄翻看她的旧包袱。里面除了几件破旧衣裳，还有一个泛黄的手帕，小心翼翼打开，是一张已经模糊不清的照片，照片上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笑容竟和晓梅儿时照片如出一辙。大山的心猛地一颤，此时他几乎笃定了老太太的身份。

可难题接踵而至，怎么跟晓梅开口呢？大山一路上都在思索，到家看到晓梅的瞬间，他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犹豫再三才说出那句：“她……她可能是你母亲。”不出所料，晓梅情绪爆发，大山既心疼又无奈，只能先稳住局面，私下再找机会化解两人的矛盾。

那些天，大山就像个夹心饼干，一边要照顾老太太的心情，让她安心住下；一边又要留意晓梅的态度，寻找合适时机让母女俩重归于好。每次看到晓梅对老太太冷漠以对，大山心里就像被针扎，可他明白，这伤疤需要时间慢慢抚平。

直到有一天，晓梅无意间发现老太太在缝补她那件本要扔掉的衬衫，大山捕捉到晓梅眼神中的一丝动容，他知道，转机或许就要来了。而后续的发展，也正如他所期盼的，晓梅回乡下探寻真相，一家人最终解开多年心结，迎来了迟到的团圆。

其实，老太太刚见到大山时，心里满是惊恐与无助。她晕倒在路边，以为自己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荒郊野外了，没想到被大山救起。醒来后，看着大山憨厚老实的模样，她心里有了一丝暖意，可一想到自己漂泊半生，连亲生女儿都不知能否寻得，泪水就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当大山问起她的家人时，她的心猛地揪紧，犹豫再三，才鼓起勇气说出自己有个女儿在县城的事儿。她心里既害怕女儿不认自己，又盼着能早日团聚，一路上跟着大山往县城走，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女儿小时候的模样，想象着见面时的场景，时而紧张得双手颤抖，时而又被一丝期待填满。

到了家门口，看到晓梅的那一刻，老太太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晓梅的眼神里满是陌生与愤怒，老太太如坠冰窖，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怯生生地站在那儿，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夜里，躺在陌生的床上，老太太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着这些年在外吃的苦，受的罪，满心懊悔当初不该轻信他人，抛下年幼的女儿。她暗暗发誓，要是女儿能原谅自己，哪怕让她做牛做马，她也心甘情愿。

后来，看到晓梅对自己做的早饭、缝补的衣服有了一丝动容，老太太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她每天都盼着晓梅能多和自己说说话，盼着能弥补这些年缺失的母爱。

当晓梅回乡下探寻真相时，老太太坐在门口，心急如焚，她害怕晓梅一去不回，又担心真相会让晓梅更加怨恨自己。

直到看到晓梅飞奔回来，紧紧抱住自己，老太太才彻底放下心来，她知道，自己终于回家了，这份迟到的母爱，终于有了归处。

来源：玉面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