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果是,这些年你的端午节过得可有些糊涂了。从2022年5月3日的一次研究发现,到今天反反复复地探索、论证(对,就是这么较真),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被骗了。
端午节,是纪念屈原的。
直到今天,你是不是依然坚信这个“标准答案”?
如果是,这些年你的端午节过得可有些糊涂了。从2022年5月3日的一次研究发现,到今天反反复复地探索、论证(对,就是这么较真),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被骗了。
端午节,并不是纪念屈原的,他是中华文化信仰被皇权掉包和重塑的驯民产物。
文章很长,但却可能是截至目前为止,你第一次也是唯一能看到的一篇深度探索端午节风俗和纪念对象流变的文章。
算是一次小小的文化寻根,也是一场被遗忘精神的找回之旅,愿你读完能够真正明白,端午节原来别有玄机,中华文化也曾快意恩仇、血气方刚。
千年端午节
纪念谁的节日?
端午节,农历五月初五,最早见于晋代《风土记》。
你以为端午天生是为屈原设的?
真相,远没这么简单。吃粽子、划龙舟,原本都跟屈原没多大关系。
先说粽子。有学者指出,向江中投食的习俗,与西周第四位国君周昭王有关,比屈原早了六百多年。
再说赛龙舟。
《东京梦华录》记载,宋朝皇帝会在农历三月二十御驾金明池观看水军赛龙舟表演,既不是端午,也跟屈原八竿子打不着。
那龙舟竞渡到底纪念谁?
东汉《吴越春秋》说得明明白白:“起于勾践,盖悯子胥之忠作”。意思是伍子胥忠心耿耿却含冤而死,吴国百姓同情他,后来勾践灭吴,又顺势利用这项民俗来收买人心。
南北朝时期《荆楚岁时记》也记载:“越地传云,竞渡起于越王勾践。”
闻一多先生在《端午考》中也指出,屈原投江之前,吴越一带早已有端午节。
那端午到底祭谁?吴地和楚地,玩的是两套剧本。
东汉《曹娥碑》明确记载,吴地端午节是纪念伍子胥。
这个人,一生轰轰烈烈。
楚王听信谗言,杀他满门,他投奔吴国,与孙武练兵,助吴崛起,后来带兵伐楚,掘墓鞭尸,大仇得报。最终却在吴越争霸中,中了越国离间计,被吴王夫差赐死。传说他死后被煮熟扔进江中,冤魂不散,化作咆哮巨浪。吴人同情他的忠烈,于是以龙舟竞渡祭之。
而在楚地,则是纪念屈原。《荆楚岁时记》说,楚人划龙舟“救屈原”,投粽子防鱼虾啃他尸体。
也就是说,同一个节日,两种信仰!
哪怕到了唐代,端午节纪念屈原,也只是楚地的风俗,并没有达成全国共识。
张建封在《竞渡歌》中,描绘山东端午赛龙舟热闹场景,却一句不提屈原。而几乎同时期的刘禹锡,在被贬朗州(今湖南常德)时写下《竞渡曲》,点明竞渡习俗与纪念屈原的关联。
甚至不少唐人开始质疑“纪念屈原”这事儿靠不靠谱。
诗僧文秀写道:“节分端午为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意思是:端午祭屈原?就是个没谱的传说!
褚朝阳更不服:“但夸端午节,谁荐屈原祠?”——你们过节玩得欢,可真有人祭过屈原吗?
这些质疑说明,至少在唐朝,端午节跟“纪念屈原”关系不大。
直到明朝,风向彻底变了。
屈原突然“全面上位”,成了端午节的官方代言人。“吊屈原”“汨罗英灵”等成为明清端午诗词标配。
比如汤显祖感叹:情知不向瓯江死,舟楫何劳吊屈来。”贝琼也在《己酉端午》中说:“风雨端阳生晦冥,汨罗无处吊英灵。”
显然,屈原与端午节已经深度捆绑。
而在这之前,伍子胥不仅是百姓心中的顶流偶像,也是官方推崇的“正能量典范”。
唐、宋两朝,伍子胥被追封为“王爵”,而屈原直到元朝才被追封为“公爵”,地位差了一大截。
另外,供奉伍子胥的庙宇高达40多座;而屈原仅有4座,而且大多建于汉至南宋之间,零星分布,冷冷清清。
为什么伍子胥能成为全民偶像?
在自汉至宋的大一统年代,暴君太多、苛政如虎,普通百姓没法逃,也不能反,只能忍。而伍子胥,是他们理想中的反抗投影:敢暴力复仇、敢鞭尸国君,做了老百姓想做而不敢做、不能做的事。快意恩仇的报复,能打动老百姓,而屈原的高洁、不群只能打动文人骚客。伍子胥,是真正的“人间热血流量密码”。
连王安石都在《伍子胥庙记》中感慨:吴国亡了一千五百年,他的庙香火仍盛,凭什么?就凭他气节惊世,精神感人。
那么问题来了,屈原怎么就从一个忧愤文人,突然在明朝成了“端午代言人”呢?
屈原的“逆袭”
从失意诗人到忠君楷模
屈原,压根不是端午的“天选之子”!
汉代,司马迁给他点赞,说他“与日月争光”,但重点是“怨”——怨君、怨世、怨命,一个满腔怒火的愤青诗人,活脱脱司马迁的灵魂投影!
可不是人人都吃这套。
北朝颜之推 diss 他“暴露君王罪行”,唐宋孟郊、葛立方嫌他太“刺头”。
屈原形象产生分裂:
愤青版:孤傲抗争,怀才不遇;
忠臣版:死谏君王,九死不悔。
在宋代以前,“愤青版”屈原是主流,屈原、贾谊、扬雄三人组,长期是士人自我激励、情感共鸣的精神砥柱。
◉张大千屈原像
唐代孙郃写“介洁世不容”;杜牧感叹“屈原憔悴去如蓬”;戴叔伦叹惜:“屈子怨何深”。这些,不是在颂扬忠臣,而是在心疼一个被误解、被贬黜、被逼死的才子。
然而,忠臣版后来被御用文人看中,疯狂加戏,渐占上风。
汉代班固、唐代柳宗元、宋代洪兴祖、朱熹,轮番把屈原从“愤青诗人”改编成“忠君爱国”的圣人模板。宋代陆游、辛弃疾再加滤镜,屈原摇身一变,成了“国家情感代言人”!
进了明清,屈原不仅是忠臣,还是孝子,是儒家“中庸之道”的活教材。黄文焕、刘献庭一票人干脆宣称:“千古忠臣,当推屈原第一!”
而他原有的抗争精神,已在“选择性诠释”中被悄悄下架。剩下的,只是“九死其犹未悔”的标准答卷。
为什么这种逆转,发生在宋明之际?
第一,是离经叛道的“忠君愚民学”集大成者程朱理学粉墨登场。
传统儒家原教旨并不推崇盲忠、愚忠,而是强调君臣对等,权利与义务相辅相成:
孔子讲的是“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孟子更直接:“君视臣如土芥,臣视君如寇仇”;
民间智慧也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可在程朱理学这里,这些都属于“危险发言”。他们搞的是一套“驯民逻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天下没有不是的君王。
君王虐我千百遍,我待君王如初恋。
理论原旨是,强调臣子应当绝对的、无条件顺从,“臣子无说君父不是的道理”、 “君虽不君,臣不可不臣”,即使遭受迫害,也不能违反臣节、颠覆君臣关系,比如弑君、造反,抗争的最大允许范围就是辞官、死谏。
这是妥妥的“愚忠主义”,而屈原那一跳,正好成了教科书级别的“最经典配图”。
第二个转折点,是“中华文明刽子手”朱元璋的登场。
在文学和影视剧里,朱元璋常被塑造成“草根逆袭”“铁腕反贪”的帝王,但真实历史中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驯民大师”:他搞黄册锁死职业、限制迁徙自由、兴八股钳制思想、文字狱打压言论……
目标只有一个:把天下百姓训练成朱家的顺民,代代为奴,永不翻身,供朱家皇族敲骨吸髓。
在朱元璋的理想世界里,百姓最好是又穷又忠、又哑又顺。而程朱理学,正是这个“顺民乌托邦”的官方理论支柱。一切以“忠君”为大义,反骨者,必须清除。
◉伍子胥鞭尸楚平王
所以伍子胥——那个敢带兵复仇、敢鞭尸国君的男人——被政权视为“眼中钉”, 朱元璋最怕百姓有样学样。民间再怎么敬仰也没用——官方话语系统说你危险,你就得从历史C位退场。
泉州“三忠庙”,原供伍子胥、张巡、许远三人。可到了明朝,朱元璋却把伍子胥踢出庙门,换上了岳飞。
这不是简单的偶像排名,而是皇权对中华文化意识形态的重塑。以血还血的烈丈夫伍子胥,被拉入皇权独尊的黑名单,不许宣传、不许纪念。
而面对国君迫害、不哭不闹不造反、自己跳江的屈原,完美契合程朱理学“死谏”的最高忠诚规格,一滴血都不溅在皇权身上,正是朱元璋宣扬“忠君爱国”的理想物料。
于是,正如上文所说,明代端午节已经完成了跟屈原捆绑。
进入20世纪,屈原迎来“终极封神”。
1940年,郭沫若、老舍提议将端午定为“诗人节”,纪念屈原的爱国精神;
新中国成立后,郭沫若话剧《屈原》成了爱国主义教材;
再加上教育系统、媒体口径的集体推送,屈原彻底坐稳“国家精神第一人”的C位。
就这样,一个原本忧国忧民、怨天尤人的诗人,在漫长的历史滤镜中被层层加码、不断抛光,最终变成了“皇权理想臣子”的黄金模板。
从文人的“精神投射”,变成了统治者的“情感工具”:
对文人来说,他是“忠君不逆”的标准答案;
对百姓来说,他是“你敢迫害我,我死给你看”的劝退教材;
对皇权来说,他是“驯民打狗棒”上最耀眼的金漆。
说到底,屈原的“逆袭”,靠的不是民意,不是传统,而是自上而下的国家级包装术。不是文化复兴,是意识形态定制;不是人民拥戴,是统治者钦点。
变味的端午节
内核已空,流于形式
比起屈原的“皇权扶植上位”和伍子胥的“皇权封杀”,更值得警醒的,是整个端午节的文化内核,也在岁月中被悄悄换了芯。
曾几何时,端午节是民间百姓的“驱邪日”“祭祖日”“抗毒日”,插艾草、挂菖蒲、饮雄黄、祭家神、划龙舟、纪英魂,一场场仪式满载着对祖先、自然和人性的敬畏。它传达的,是一种拒绝屈服、抗击灾祸、血性刚强的生命信仰。
如今,在港台和海外华人地区,这份古老精神仍有延续——屈原被视为才情绝伦、命运悲情的历史悲剧人物,纪念的是他的孤高人格与文学成就。
而在中国大陆,端午节却几乎被简化成一个“爱国主义教育日”,文化内涵被统一收编,情感表达被规训上架。
“吃粽子 + 划龙舟 + 背《离骚》”成了标配三件套。节日成了流程,仪式感成了道具,情绪早已脱钩,精神已然出走。
更讽刺的是,那个曾经端午最早纪念的主角——伍子胥,连配角都做不上。
这位死后1500年间“庙宇遍天下、粉丝满中华”的国家级偶像,在太平天国、五四运动、十年浩劫的轮番冲击下,神像拆了,传说没了,民间信仰断代,几乎成了路人甲。
◉苏州伍相祠
而屈原,从一个孤高寂寞、憾恨满怀的贵族诗人,一路被主流意识形态扶摇直上,一点点 “工具人化”,最后坐成了政治叙事中的“御用文化人”。
所以今天的“屈原热”,不是历史的自然共鸣,不是传统文化的复兴,而是一场长期运作、深度“精装”的国家情感投喂项目。
而真正承载民间信仰、血性精神的伍子胥,被“屈原滤镜”彻底遮蔽了光芒。
子不我思,岂无他人?
你更认同谁?
是那个面对迫害不反抗、窝窝囊囊只跳江的“忠臣屈原”?
还是那个有仇必报、以血还血的“逆臣伍子胥”?
欢迎留下你的思考和判断,哪怕声音微弱,也是思想的回响
来源:三鉴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