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记得那天,北风呼啸,窗户上结了厚厚的冰花,我蜷缩在靠近煤炉的角落,翻看着母亲留下的老照片。
"姑姑,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了。"电话那头,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时间倒回到1986年的冬天,那年我刚满11岁。
记得那天,北风呼啸,窗户上结了厚厚的冰花,我蜷缩在靠近煤炉的角落,翻看着母亲留下的老照片。
母亲在我8岁那年因病去世,留给我的只有一条蓝色丝巾和几张泛黄的照片。
那张我最喜欢的合影上,母亲穿着蓝色的确良衬衫,抱着5岁的我站在天安门前,笑得那么灿烂。
父亲在我9岁那年再婚了,娶了街道工厂的女工李淑芬。
李淑芬比父亲小三岁,带着她5岁的儿子小辉一起住进了我家那间筒子楼的小屋。
我们家住在机械厂分的家属院里,一栋六层的砖房,每层十几户人家共用一个公共厕所和水房。
房子虽小,但胜在离父亲上班的机械厂近,走路只要十分钟。
起初,一切看似平静。
父亲每天早出晚归,有时还要轮夜班,是厂里的技术骨干。
李淑芬在街道工厂做缝纫工,每月工资只有四十多块,但能补贴家用,还能在厂里以成本价买到一些紧俏的布料。
我和小辉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能在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
小辉比我小六岁,整天跟着院子里的孩子们疯跑,时不时闯点小祸,但也不算特别调皮。
李淑芬对我还算客气,至少在父亲面前总是一副和善的样子。
直到那个冬日的下午,一切都变了。
那天放学后,我回到家,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发现小辉正站在我的小床边,翻我的抽屉。
那个抽屉里有我珍藏的母亲唯一留给我的蓝色丝巾和那几张老照片。
"你干什么呢?"我急忙上前阻拦,心里涌起一阵恐慌。
小辉被我吓了一跳,手里却紧紧攥着那条丝巾不放,上面还沾了些油渍,应该是他刚吃完油炸糕没洗手。
"这个好漂亮,给我玩玩嘛,就一小会儿。"小辉眨着眼睛说,一边把丝巾往自己口袋里塞。
"不行!这是我妈妈的!你快还给我!"我伸手去抢,却不小心把小辉推倒在地上的小木凳上。
小木凳咣当一声翻倒,小辉摔在地上,磕到了后脑勺,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李淑芬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刚从供销社买回来的两斤白面和半斤肉。
她看到儿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脑袋上还鼓起一个小包,二话不说,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上前对着我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这死丫头,敢欺负我儿子!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一头保护幼崽的母兽。
那一耳光的力度之大,让我的右耳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脸颊火辣辣地疼。
更让我疼的是心,是自尊,是那种被冤枉的愤怒和委屈。
小辉趁机把丝巾抛到了地上,踩了几脚,那条承载着我与母亲唯一联系的丝巾变得又脏又皱。
我扑过去抢救,眼泪夺眶而出,却被李淑芬一把拽住头发拖开。
"死丫头,不知好歹!你爸不在家,我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你要是敢跟你爸告状,看我怎么收拾你!"李淑芬恶狠狠地说。
院子里的王奶奶听到动静,探头进来想要劝阻,却被李淑芬毫不客气地轰了出去:"管好您自己家的闲事吧!"
我捂着脸,抄起床上的棉袄就往外跑,身后是李淑芬的咒骂声和小辉得意的笑声。
寒风刺骨,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泪水模糊了视线,不知不觉间,我来到了父亲姐姐——我姑姑家的楼下。
姑姑刘月红在县医院做护士,她的丈夫王大勇是中学老师。
他们有个比我小两岁的女儿,叫王晓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姑姑家住在医院分的福利房里,一套六十多平米的两室一厅,在当时算是很不错的住房条件了。
我站在楼下深呼吸了几次,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头发,才鼓起勇气上楼。
姑姑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听到敲门声,她开门看到我的那一刻,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丹丹,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姑姑看到我红肿的脸颊和凌乱的头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我,让我靠在她柔软温暖的怀里。
那一刻,我感到了多日未有的安全感和温暖,所有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我放声大哭起来。
"丹丹,别怕,姑姑在这儿,没人能欺负你。"她轻声说,一边轻拍着我的背,一边引我进屋。
姑姑用热毛巾敷我的脸,又煮了一碗鸡蛋面条给我,那香气至今记忆犹新。
当晚,晓雨把自己的新睡衣让给我穿,我们挤在一张小床上,她还给我讲了许多笑话,想逗我开心。
夜深人静时,我听到姑姑和姑父低声交谈的声音。
"这孩子太可怜了,月红,我看不如让她在咱家住下吧。"姑父的声音充满了怜悯。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得跟我哥商量一下。"姑姑叹息道。
第二天一早,姑姑给父亲打了电话,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中午时分,父亲匆匆从厂里赶来,厂服上还沾着机油的痕迹。
他看了看我脸上的伤,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愧疚。
"哥,你自己看着办吧。"姑姑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坚决。
父亲坐在姑姑家的沙发上,双手不停地搓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月红,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厂里活多,家里的事顾不过来。"父亲支支吾吾地说。
"哥,这不是借口。丹丹是你女儿,你有责任保护她。"姑姑语气严厉起来。
父亲沉默了许久,目光在我和姑姑之间游移,最后只说了一句:"月红,那就麻烦你了。"
就这样,我在姑姑家住了下来。
起初,我以为只是暂时的,但日子一天天过去,父亲再也没有来接我回去的意思。
他每个月来看我一次,带些水果或者新衣服,坐一会儿就走,从不提李淑芬和小辉的事。
时光飞逝,我在姑姑家度过了初中和高中时光。
姑姑家虽然不富裕,但处处透着温馨。
姑父常教我做作业,姑姑教我缝纫和烹饪,晓雨则成了我最亲密的伙伴。
我们一起听邓丽君的磁带,看琼瑶的小说,对着镜子学香港明星的发型。
1993年,我考上了师范大学。
那天,全院子的人都来祝贺,唯独不见父亲的身影。
姑姑告诉我,父亲因为厂里的事去外地出差了,可我分明从邻居口中听说,他就在厂里加班。
大学四年,父亲来看我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见面,他都显得局促不安,仿佛面对的不是女儿,而是一个陌生人。
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客套的问候和尴尬的沉默。
2001年,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一所小学任教。
那年,我二十六岁,已经是个独立的女性。
姑姑和姑父待我如亲生女儿,我和表妹晓雨更是亲如姐妹。
那段被伤害的记忆渐渐被时光冲淡,只是每当想起父亲,心里还是会泛起阵阵酸楚。
父亲偶尔会来看我,每次都是独自一人,从不提李淑芬和小辉的事。
我也从不问,只是礼貌地招待他,然后目送他离开。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谁都不愿首先打破。
直到那天,我在学校办公室批改作业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请问是刘丹老师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岁月的痕迹。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我一边回答,一边在脑海中搜索可能认识的人。
"我是李淑芬。"她顿了顿,声音明显有些发抖,"你父亲生病了,希望能见你一面。"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电话听筒,手心冒出细密的汗珠。
十五年了,这个名字像一把尖刀,依然能刺痛我的心。
"我爸有病怎么不去医院?他想见我干什么?"我的声音冷漠而疏离,心跳却急促起来。
"他...他住院了,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李淑芬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些年,他一直很内疚,经常梦里喊你的名字。"
内疚?这个词让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十五年的分离,一句"内疚"就想抹平一切?
可是,毕竟是生我养我的父亲,血浓于水的牵绊让我无法完全无视。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挂断了电话,双手仍在微微发抖。
放下电话,我的思绪乱如麻。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正热热闹闹地讨论着周末去看什么电影,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窗外操场上传来学生们的嬉闹声,一切如常,只有我的心绪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校园里的银杏树下坐了很久。
秋风渐凉,落叶纷纷扬扬地飘下来,像极了我纷乱的思绪。
晚上,姑姑来看我。
我住在学校附近的一间小公寓里,虽然简陋,但也温馨。
"姑姑,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了。"我把事情告诉了姑姑,声音里满是犹豫和不安。
姑姑沉默了片刻,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安慰我那样:"丹丹,有些结,早晚是要解开的。"
"姑姑,我不知道该不该去。那个女人曾经那样对我..."我的声音哽咽了,十五年前的伤痛仿佛就在昨天。
姑姑倒了一杯热茶给我,杯子上还是那个我熟悉的花纹——蓝色的小花,是我十八岁生日时她送给我的。
"丹丹,人这一生啊,没有永远的恨,也没有永远的痛。"姑姑的目光温柔而深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姑姑都支持你。但有时候,原谅别人,其实是在释放自己。"
姑姑的话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进我的心里。
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父亲在我心中一直是个矛盾的存在。
他没有保护我,选择了沉默,但他也没有完全放弃我,这些年一直默默地来看我。
"姑姑,您和父亲这些年有联系吗?"我突然问道。
姑姑轻叹一声:"当然有。他每个月都会来问你的情况,你上大学时的学费,其实大部分都是他给的。"
这个信息如同晴天霹雳,我一直以为那些钱是姑姑和姑父给的。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震惊地问。
"他不让说。"姑姑轻声道,"他觉得自己亏欠你太多,不配做你的父亲,但又放不下对你的牵挂。这些年,他一直在默默地关注你的一切。"
眼泪在我眼眶中打转,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感。
第二天,我请了假,决定去看看父亲。
医院位于城东,是一座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老式医院,白墙红瓦,走廊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走进病房,迎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药味和病人的呻吟声。
父亲躺在靠窗的病床上,比我印象中消瘦了许多,两鬓已经花白,眼窝深陷,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
看到我进来,他艰难地支起身子,眼中闪烁着泪光和难以置信。
"丹丹,你...你真的来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心中五味杂陈。
李淑芬站在一旁,脸上满是疲惫和愧疚。
她比十五年前老了许多,曾经强势的脸庞如今布满了皱纹,眼角的鱼尾纹深深地刻在脸上,手上的老茧诉说着岁月的艰辛。
"小辉去上班了,他现在在邮局工作。"李淑芬低声说,似乎是在填补尴尬的沉默。
我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父亲。
他的眼神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愧疚、悔恨、期盼...还有一丝解脱。
病房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只有输液滴答的声音打破沉默。
窗外,一棵老槐树的枝条随风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丹丹,爸爸对不起你。"父亲终于开口,声音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些年,我一直想对你说这句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白。
十五年的分离,十五年的思念和怨恨,居然就这样简单地被一句"对不起"打开了。
"为什么当年不带我回来?"我问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问题,努力控制着声音不让它颤抖。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父亲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那个痛苦的决定。
"我不配做你的父亲。"他深吸一口气,"我保护不了你,给不了你温暖的家。你姑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教育..."
"那不是理由。"我打断他,声音有些哽咽,"一个父亲不应该放弃自己的孩子,不管多难都应该保护她。"
父亲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泛黄的病号服上。
"是的,我有错。"他轻声说,"但我从未放弃你,丹丹。这些年,我一直关注着你的成长。你上学时用的课本,你的校服,还有你上大学时缺的学费,都是我......"
"是姑姑托你给的,我都知道了。"我打断他,心中的坚冰开始融化。
"我知道钱解决不了问题,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父亲苦笑着说,"每次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的懦弱和无能,想起当年没能保护你的场景......"
就在这时,李淑芬突然跪在了我面前,泪流满面:"刘丹,都是我的错。当年是我不该打你。我一直想向你道歉,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看着这个曾经伤害过我的女人,心中的怨恨竟然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感所取代。
"你知道吗,你离开后,你父亲和我差点离婚。"李淑芬继续说道,声音里满是懊悔,"他责备我,我也埋怨他。我们争吵不断,甚至动了手。但最终,我们都被内疚折磨着,选择了共同背负这个错误。"
"小辉也一直在问你的事,他长大后明白了当年发生的一切,常常自责。"她擦了擦眼泪,"这些年,我们一家人都活在愧疚中,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窗外,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金色的线条。
病房里的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一首熟悉的老歌,是我母亲生前最爱听的《往事只能回味》。
"爸,您到底是什么病?"我终于问道,看着病床上的点滴和各种仪器。
父亲和李淑芬对视了一眼,然后父亲轻声说:"心脏病,前几天突发心绞痛,差点......"
"医生说需要做搭桥手术,但成功率只有七成。"李淑芬补充道,眼中满是恐惧和担忧。
我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有治疗的希望。
"丹丹,这个给你。"父亲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旧木盒,递给我。
盒子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看得出年代久远,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那条蓝色丝巾——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纪念品。
它被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仿佛这些年从未被弄脏过。
丝巾上淡淡的肥皂香气让我想起了母亲,想起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和爱的抚摸。
"你走后,我找回了它,一直替你保存着。"父亲的声音哽咽了,"我知道这对你有多重要。"
我抚摸着丝巾,十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的愤怒、委屈和无助,似乎都凝结在这条丝巾上。
但现在,看着父亲饱经风霜的脸和真诚的眼神,那些负面情绪开始慢慢消散。
"还有这个。"父亲又递给我一本厚厚的相册,封面是八十年代常见的仿皮材质,上面印着"我的成长"几个烫金大字。
翻开相册,里面全是我的照片:我上小学的入学照,戴着红领巾站在校门口;中学时的运动会照片,我拿着接力棒奋力奔跑;大学毕业照,我穿着学士服微笑着...
这些照片我从未见过,不知道父亲是如何获得的。
"你姑姑每次给我你的照片,我都珍藏起来。"父亲解释道,声音低沉而温柔,"我想看着你长大,即使只能通过照片。"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滴在相册的塑料封面上。
这个我以为早已放弃我的父亲,原来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我的成长。
他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我,即使那种爱是如此笨拙和无力。
父亲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就像小时候那样。
那只手上布满了老茧和伤痕,是几十年工厂劳作留下的痕迹。
我握住父亲的手,第一次感受到它的苍老和脆弱。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几个打包好的饭盒。
他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在这里。
"姐..."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和紧张。
我抬头看向他,这个曾经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长成大人。
他的眉眼间隐约有些父亲的影子,身材高大但略显瘦弱,穿着一件普通的蓝色邮政制服。
"小辉?"我轻声问道,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点点头,放下饭盒,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质盒子,递给我:"这是我做的,送给你。"
我接过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质相框,镶嵌着我和父亲的合影——那是父亲最后一次来看我时拍的。
相框边缘雕刻着简单但精美的花纹,背面刻着几个小字:"给我的姐姐"。
"我跟木匠学了两年,这是我亲手做的。"小辉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脸微微发红,"这些年,我一直想找机会向你道歉。"
"我...我当年太小,不懂事,不知道那条丝巾对你有多重要。"他低着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长大后,爸经常讲起你,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我看着这个曾经的"仇人",突然意识到他也不过是那场家庭悲剧中的另一个受害者。
他只是个孩子,不懂事地争抢玩具,却因此成为了分裂一个家庭的导火索。
"谢谢你的礼物,很精致。"我接过相框,轻声说道,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
小辉的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姐,你...你不恨我了?"
我摇摇头:"我们都是孩子,都长大了。"
房间里的气氛慢慢变得缓和。
我们开始聊起这些年各自的生活。
父亲已经退休,每月有小几百元的退休金;小辉在邮局工作,负责派送邮件;李淑芬还在街道工厂做缝纫工,现在是组长了。
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但也算过得去。
聊天中,我了解到父亲这些年一直关注着我的消息,甚至知道我在哪所学校教书。
而小辉则告诉我,他小时候常常因为那件事自责,觉得是自己的错才让我离开的。
"姐,那条丝巾后来我天天哭着闹着要去找你道歉,但爸妈怕刺激你,就没让我去。"小辉说,眼中满是愧疚,"上学后,每次写作文提到家人,我都会提到有个姐姐,但我伤害了她..."
听着小辉的话,我心中的最后一丝怨恨也消融了。
原来这些年,不只是我在思念和纠结,他们也活在自责和内疚中。
"手术定在下周一,医生说要有家属陪护。"李淑芬小心翼翼地说,"丹丹,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我会来的。"我没等她说完就回答道,"我请假来陪爸爸。"
父亲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真的可以吗?"
"嗯,真的。"我笑着说,伸手轻轻握住父亲的手。
离开前,我对父亲说:"爸,好好养病。手术后,你可以来学校看看我教课。"
"我一定去,一定去。"父亲激动地说,眼中闪烁着泪光。
回到家,我给姑姑打了电话,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一切。
"丹丹,你做得对。"姑姑的声音充满了欣慰,"有些伤害需要时间来愈合,但总有一天,我们需要放下过去,向前看。"
"姑姑,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真诚地说,心中满是感激。
"傻孩子,姑姑把你当亲生女儿,从来不觉得是负担。"姑姑笑着说,"对了,下周手术那天,姑姑也去,给你爸加加油。"
挂断电话,我拿出那条蓝色丝巾,轻轻抚摸着。
它不再只是与母亲连接的纽带,也成了与父亲和解的象征。
窗外,秋风送爽,落叶纷飞。
我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涌入房间。
一阵微风吹来,丝巾在我手中轻轻飘动,仿佛母亲在天之灵的抚摸。
我知道,那个曾经在我心中的结,终于解开了。
人生就像那条丝巾,会被揉皱,会被弄脏,但只要有心,总能重新洗净、熨平。
那些曾经的伤痛和怨恨,如今都化作了成长的养分,让我更加理解生活的复杂和人性的多面。
明天,我将去给学生们讲一堂关于"原谅"的课,告诉他们:宽恕不是软弱,而是一种力量;放下不是遗忘,而是选择继续前行。
因为我终于明白,有些路,需要自己一个人走;有些伤,需要时间来抚平;而有些爱,即使笨拙,也值得珍惜。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