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焚心十年:他跪在灰烬里求我回头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5-31 04:53 1

摘要: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纯白的纱,那件耗尽我心血的婚纱,瞬间蜷缩、焦黑。暗恋日记的纸页在高温中痛苦翻卷,墨迹洇开,像十年前初见邓砚亭时,我骤然失序的心跳,最终化为丑陋的灰烬。

>我亲手烧光了十年暗恋与五年相恋的回忆。

>火焰吞噬了婚纱、日记、他送的所有礼物。

>电话里,邓砚亭醉醺醺对兄弟说:“赵晚棠?玩玩而已。”

>“要不是薇薇喜欢长情的,我早换人了。”

>我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消失得干干净净。

>五年后,我的珠宝设计展轰动全城。

>邓砚亭红着眼闯进后台,声音嘶哑:“那些灰烬…我一点点粘起来了…”

>他颤抖着摊开掌心,是被烧毁的婚戒残骸。

>“求你…再看我一眼。”

>我微笑着将邀请函递给身旁的未婚夫:“保安,请这位先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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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纯白的纱,那件耗尽我心血的婚纱,瞬间蜷缩、焦黑。暗恋日记的纸页在高温中痛苦翻卷,墨迹洇开,像十年前初见邓砚亭时,我骤然失序的心跳,最终化为丑陋的灰烬。

铁皮桶里,火焰越窜越高。映得我脸颊发烫,心底却一片荒芜的冰凉。那些小心翼翼珍藏的、关于邓砚亭的一切——第一次约会他笨拙别在我发间的雏菊干花,他说“你穿白裙最好看”时我心跳如鼓买下的无数条裙子,甚至为他熬夜设计的、内圈刻着我们名字缩写的戒指图稿……都在这片赤红里扭曲、消亡。

“嗤啦——”

又一页日记被撕下,投入火中。上面稚嫩的笔迹写着:“今天篮球赛,他投进绝杀三分的样子,像在发光。偷偷买了水,却不敢送出去。” 少女隐秘的雀跃,在十年后的今夜,只余下灼人的讽刺。

**“邓砚亭?我怎么可能和她结婚?谈恋爱玩玩也就罢了…”**

他清冷带醉的声音,隔着一道虚掩的书房门,精准无比地刺穿过来,如同冰锥凿进我刚刚燃起一点暖意的胸腔。

**“要不是晚晚说,喜欢长情的男子…我也不可能耗这么久…”**

“晚晚”…林薇安。他心尖上那抹永远皎洁的白月光。原来我这五年,竟是她一句无心之言的衍生品,是他为了维持人设而不得不进行的“长情”表演。

门内是他和那群兄弟推杯换盏的喧闹,笑声刺耳。窗外月光如水,温柔地泼洒进来,落在我脚边。明明是初夏微醺的夜,我却像被剥光了扔进雪窟窿,从指尖到心脏都冻得麻木、发抖。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冰凉的屏幕贴上同样冰凉的脸颊。点开置顶的“家”,消息框里一片空白,手指却像有自己的意志,颤抖着敲下:“爸妈,我想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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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按下发送键的同一秒,屏幕骤然亮起!

“书禾,爸妈也想你,回来吧,好吗?”

我爸那特有的、带着点急切和笨拙的回复,瞬间冲垮了我苦苦支撑的堤坝。喉头猛地一哽,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光。原来这世上,还有不需要任何条件、不掺杂一丝虚假的爱,稳稳地等着我。

“好…” 这一个字,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浮木,不受控制地从我口中逸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心口被彻底挖空,只剩下尖锐的痛楚在蔓延。

和爸妈简单说了几句,约定明天最早的航班,我挂断电话。房间里那些曾经视若珍宝的“回忆”,此刻在昏黄壁灯下,每一件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我的愚蠢和自作多情。婚纱的余烬在铁桶里明明灭灭,散发出一种布料焦糊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目光落在墙角那个刚拆开的巨大快递箱上。箱子里,那件我亲手设计的、修改了无数次的定制婚纱,正静静躺在柔软的衬布上。繁复的蕾丝,细密的珠绣,裙摆上点缀的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冰冷的光,像凝固的美人鱼泪珠。

心口那片巨大的空洞,被一种近乎自虐的冲动填满。我猛地站起身,动作甚至带着点凶狠。伸手将沉重的婚纱从箱子里拖出来,昂贵的面料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接着是那本厚厚的、边角都已磨损的暗恋日记,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少女心事。还有那枚孤零零躺在丝绒盒子里的男戒模型——我曾无数次想象它套在邓砚亭修长手指上的样子。甚至包括他某次出差随手买给我的、一只憨态可掬的陶瓷招财猫摆件…

所有目之所及,带着“邓砚亭”印记的东西,统统被我一股脑地、粗暴地塞进那个巨大的快递箱里。铁皮桶的火太小了,烧得太慢。

我冲进厨房,抄起那把锋利的料理剪。婚纱的蕾丝、厚重的缎面,日记本坚韧的皮封面,在剪刀的利刃下发出刺耳的撕裂声。雪白的布片、纷飞的纸屑,像一场迟来的、绝望的祭奠。

“喀嚓、喀嚓…”

剪刀开合的机械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面无表情,只是不停地剪,仿佛剪断的不是布料和纸张,而是连接在我和他之间那看不见的、早已腐烂的脐带。每一剪下去,心口的钝痛似乎就减轻一分。

3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邓砚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他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脸上还残留着方才谈笑的轻松,只是眼神有些飘忽。看到客厅中央一片狼藉的景象时,他那点微醺的笑意瞬间冻结在嘴角。

“赵晚棠?你发什么疯?”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不耐,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碎布、纸屑,最终落在那只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要爆开的大号快递纸箱上。“这都什么东西?大半夜不睡觉搞行为艺术?”

我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眼神却像淬了冰的玻璃,直直地刺向他。手里的剪刀没停,“喀嚓”一声,将日记本里一张夹着的、我们唯一一张在海边的合影剪成两半。

“收拾垃圾。” 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碍眼的东西,当然要清理干净。”

邓砚亭被我这副样子噎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激怒,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迈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慢:“碍眼?赵晚棠,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就因为今晚没陪你?” 他试图从我手里夺过剪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给我!”

“别碰我!” 我猛地挥开他的手,剪刀锋利的刀尖差点划到他。他猝不及防,被我眼里的决绝和恨意慑住,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丢人现眼?”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冷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破音,“比起邓大少爷在兄弟面前高谈阔论,说跟我赵晚棠不过是‘玩玩而已’,我这点‘丢人’,算得了什么?!”

邓砚亭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醉意瞬间褪去大半,眼底闪过一丝被戳破的狼狈和震惊,但更多的是被忤逆的愠怒:“你…你偷听我说话?!”

“偷听?” 我嗤笑一声,指了指那扇根本没关严实的书房门,“邓砚亭,是你自己声音太大,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你邓大少爷有多委屈,为了林薇安一句‘喜欢长情的’,不得不捏着鼻子‘长情’地跟我耗了五年!”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向他,也扎向我自己早已血肉模糊的心。“怎么?现在嫌我碍事了?觉得我配不上你这尊贵的‘长情’人设了?”

4

邓砚亭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脸色铁青。他大概从未想过,他那些在兄弟面前炫耀、带着施舍意味的真心话,会如此赤裸裸地被我摊开在眼前。他眼神阴鸷地盯着我,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似乎想反驳,却在我那双燃烧着痛苦和恨意的眼睛注视下,一时语塞。

“赵晚棠,” 他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居高临下的冰冷,“你最好适可而止。别给脸不要脸。”

“脸?”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混合着绝望的冷笑,“邓砚亭,在你眼里,我的脸面,我的感情,值几个钱?不过是供你取悦白月光的道具罢了!” 我弯腰,抱起那个沉甸甸的、装满碎片的纸箱,踉跄着走向阳台。那里,我提前准备了一个更大的、用来烧烤的铁皮桶,里面已经铺好了易燃的引火物。

“你干什么?!” 邓砚亭意识到不妙,厉声喝道,几步追上来想阻拦。

“干什么?” 我猛地回头,眼神像濒死的野兽,“烧了你的‘道具’!烧了我的十年痴心妄想!”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怀里的箱子狠狠倾倒进铁桶。哗啦一声,那些承载着无数欢笑、期待、心酸的碎片——剪碎的婚纱、撕裂的日记、揉烂的照片、变形的戒指模型……像一场绝望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去。

我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旁的打火机。

“啪嗒——”

幽蓝的火苗窜起,舔舐着桶底的碎纸和布料。几乎是瞬间,火舌“轰”地一下向上卷起,贪婪地吞噬着桶内的一切。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映红了我的脸,也映红了邓砚亭骤然变得错愕而苍白的脸。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带着布料和纸张燃烧特有的焦糊气味。

“赵晚棠!你疯了?!” 邓砚亭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真实的、难以置信的惊怒。他想上前,却被那灼人的热浪逼退一步。

火焰在桶中肆虐,发出噼啪的声响。我站在火桶边,看着那些精心设计的蕾丝花边在火中迅速蜷缩碳化,看着日记本泛黄的纸张被火舌吞噬,变成细碎的、飞舞的黑色灰烬。那颗被碾碎过无数次的心,在这炽烈的焚烧中,竟奇异般地感受到一种毁灭带来的、近乎残忍的平静和解脱。

“疯?” 我看着跳跃的火焰,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是啊,不疯魔,不成活。邓砚亭,我疯够了。” 我抬起眼,隔着灼热的空气看向他,眼神空洞,再无波澜,“从今往后,你我两清。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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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缕火苗不甘心地跳动了一下,终于彻底熄灭。巨大的铁皮桶里,只剩下一层厚厚的、带着余温的灰白灰烬,还有几块未曾烧透的、扭曲焦黑的布料残骸,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惨烈的焚烧。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邓砚亭还僵立在阳台门口,脸色铁青,胸膛微微起伏,死死地盯着那桶灰烬,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彻底冒犯尊严的狼狈。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冷哼,猛地转身,“砰”地一声巨响,狠狠摔上了书房的门。震得墙壁都仿佛在颤抖。

那声巨响,像最后的丧钟,彻底震碎了我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希冀。他甚至连一句虚假的挽留都吝啬给予。

心,彻底死了。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回房。巨大的行李箱摊开在地上。这一次,收拾得异常迅速而冷静。只带走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几件常穿的素色衣物,洗漱用品,笔记本电脑,还有那几本厚重的珠宝设计专业书籍。房间里那些昂贵的、他曾经送的首饰、包包、衣裙,我连看都没看一眼。

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许眠发来的语音消息,点开,她元气十足又带着点八卦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棠棠宝贝!睡了吗?明天下午茶约不约?新开的那家甜品店,据说提拉米苏绝了!姐妹带你回血!”

听着她充满活力的声音,我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像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过,瞬间酸软下来。指尖有些颤抖地按下语音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眠眠…茶约不了了。帮我个忙,现在能开车来砚亭公寓接我吗?我…要回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许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十二万分的紧张和护犊子的急切:“靠!姓邓的欺负你了?!等着!姐十分钟内杀到!他敢动你一根头发试试!” 电话被火速挂断。

听着忙音,冰封的心湖终于裂开一道缝隙,暖流涌进。还好,这世上还有人会不问缘由地为我冲锋陷阵。

十分钟不到,楼下就传来刺耳的、带着怒气的汽车喇叭声,一声接一声,催命符似的。

我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曾被我幻想成“家”的地方。目光扫过紧闭的书房门,那里一片死寂。我拖着行李箱,毫不犹豫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反手关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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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轰鸣着驶离那栋曾承载了我无数甜蜜与心碎幻梦的高级公寓楼,将邓砚亭和他那个冰冷的世界远远甩在身后。车窗半开着,初夏凌晨微凉的风灌进来,吹在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

许眠一边猛打方向盘超车,一边从后视镜里担忧地瞟我:“棠棠,到底怎么回事?邓砚亭那混蛋干什么了?是不是又为了那个林薇安?” 她语气里的火气几乎要烧起来。

我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亲口说的,跟我在一起,不过是‘玩玩而已’,为了维持林薇安喜欢的那种‘长情’人设。”

“操!” 许眠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尖叫,“王八蛋!人渣!亏我还以为他这两年真收心了!狗改不了吃屎!” 她气得胸口起伏,“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真就这么算了?太便宜他了!”

“算了?” 我睁开眼,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霓虹灯模糊的城市轮廓,眼神空洞却异常平静,“眠眠,十年了。从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他,到昨天…整整十年。我像个虔诚的傻瓜,把心捧给他,结果呢?” 我顿了顿,吸了口气,那浓重的焦糊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那桶灰…烧干净了。烧干净了,才能往前走。”

许眠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放柔了许多,带着心疼:“烧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可是我们系的天才设计师赵晚棠!离了那棵歪脖子树,前面是大片森林等着你!” 她腾出一只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家好!叔叔阿姨肯定想死你了!回去好好歇着,天塌下来姐妹给你顶着!”

我扯了扯嘴角,想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却只是牵动了僵硬的肌肉。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航空公司发来的登机信息。清晨六点十分的航班。目的地:家。

当飞机冲破云层,舷窗外是刺目的、无边无际的金色阳光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种沉重的虚脱。十年倾注,五年沉溺,一夜焚毁。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抽空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片冰冷的废墟。我裹紧薄毯,将脸埋进阴影里,任由黑暗和颠簸将自己吞噬。睡吧,睡着了,心或许就不那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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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最沉默也最强大的洪流。五年光阴,足以冲刷掉许多刻骨铭心的印记,也能将废墟之上,重新垒砌起新的城池。

“棠棠!快!看看这个!” 许眠风风火火地推开我工作室的门,举着手机,屏幕几乎要怼到我脸上,上面赫然是本地最权威的艺术媒体头条——《“溯光”璀璨!新锐珠宝设计师赵晚棠个展惊艳开幕,明星名流争相打卡!》

配图是我站在展厅中央,身后是流光溢彩的玻璃展柜,里面陈列着“溯光”系列的主打作品——一枚以破碎水晶与重生藤蔓为灵感的钻石头冠。我穿着简洁的黑色礼服裙,对着镜头微笑,眼神平静而自信,再无五年前的怯懦与彷徨。

“看到没!看到没!” 许眠兴奋地原地蹦跶,“‘惊艳’!‘璀璨’!‘新锐翘楚’!啧啧啧,我们棠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设计师了!” 她挤眉弄眼,“怎么样,有没有一种衣锦还乡、狠狠打脸渣男的快感?我听说…邓氏集团那边,也收到邀请函了哦?” 她拖长了调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放下手中的刻刀和一枚几近完成的蓝宝石胸针,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抽了张纸巾擦掉指尖的金属碎屑:“许眠同学,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放在艺术本身?打不打脸不重要,‘溯光’能获得认可,才是我最高兴的事。” 这五年,我把自己彻底埋进设计里。从父母的羽翼下重新出发,去欧洲进修,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打磨技艺。那些曾经的痛苦、被焚毁的爱与梦,最终沉淀为设计的养分,化作“溯光”系列里那些破碎又重生的线条、冷冽又坚韧的光芒。

许眠撇撇嘴,凑过来拿起那枚蓝宝石胸针对着光看,啧啧称奇:“行行行,赵大设计师境界高!不过…” 她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说真的,棠棠,你…真放下了?一点感觉都没了?毕竟十年啊…”

我拿起刻刀,轻轻在胸针托底上勾勒最后一道藤蔓的纹路,动作稳定而流畅。宝石折射出的幽蓝光芒映在我眼底。

“放下?” 我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那场火,烧得够干净了。灰烬里,长不出新的东西。” 十年的暗恋,五年的痴缠,一夜的焚毁。那桶灰,早已被风吹散在五年前的夏夜风里。剩下的,是涅槃后属于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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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光”珠宝设计展的开幕酒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泻在流光溢彩的珠宝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香槟的微醺、女士香水的馥郁以及成功带来的、无形的热力。

我端着香槟杯,正与几位重要的收藏家和策展人寒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言辞得体,应对从容。五年打磨,我已不再是那个只会为情所困的女孩。助理小林快步穿过人群,附在我耳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赵老师,邓氏集团的邓总…来了。就在入口处。”

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片刻,冰凉的杯壁刺着掌心。我抬眼,越过攒动的人头,视线精准地投向展厅入口。

邓砚亭就站在那里。

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依旧挺拔。时间似乎格外优待他,褪去了几分少年意气,沉淀下更深的棱角和属于上位者的迫人气势。只是…他站在那里,像一尊突然闯入繁华盛宴的、格格不入的雕像。目光死死地锁在我身上,穿过重重人影,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焦灼的、甚至是…破碎的力度。他的脸色在璀璨的灯光下,透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下颌线绷得死紧。

周围宾客的谈笑、侍者穿梭的细微声响,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整个世界只剩下他投注过来的、那两道沉甸甸的、带着千钧重量的目光。

我平静地移开视线,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来客,脸上公式化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继续与面前一位收藏家谈论着展柜里一枚祖母绿胸针的设计灵感。只是握着杯脚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助理小林有些无措地看着我,又紧张地瞄向门口那个散发着低气压的身影。

邓砚亭动了。

他无视了试图上前引导的侍者,也完全不在意周围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他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困兽,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执拗,径直地、目标明确地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而突兀的回响。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牵引。

他最终停在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里,混杂着一丝淡淡的、疲惫的烟草气息。

“晚棠…”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喉咙,全然没了五年前的清冷矜贵。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布满骇人的红血丝,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浓烈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痛苦和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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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棠…” 邓砚亭又唤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灼人的滚烫。他无视了周围骤然响起的、压低的议论声,也完全看不到我身边那位收藏家尴尬又好奇的眼神。

他眼中,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

“那些灰…”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公寓阳台…铁桶里的灰…我…我一点点,都收起来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端着香槟杯,指尖的冰凉蔓延至全身,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脸上维持着社交场合应有的、得体的平静面具,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涟漪。灰烬?他竟然…去收拢那些东西?

邓砚亭像是陷入了某种魔怔,他颤抖着,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布袋。手指哆嗦得厉害,解了好几下才扯开袋口的抽绳。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摊开的、微微发颤的掌心里。

不是什么珠宝,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是几块焦黑、扭曲、辨不出原貌的金属残骸。依稀能看出一点戒圈的弧度,但表面布满了高温灼烧后的坑洼和丑陋的变形,黯淡无光,死气沉沉。正是当年那只被我投入火海、象征着他“长情”表演的戒指模型残骸。

“你看…” 他摊着手掌,将那几块丑陋的残骸捧到我眼前,猩红的眼底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绝望的乞求,声音哽咽破碎,“我…我试了很久…想把它…粘回去…可是…太难了…碎片…找不全了…” 他语无伦次,高大的身躯此刻竟显得摇摇欲坠。

“求你…”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从那潭深不见底的平静中,挖出一丝过去的痕迹,“再看我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震惊、好奇、探究、怜悯…各种复杂的目光交织在我们身上。

我垂眸,目光落在他掌心那几块焦黑的金属上。五年了。它们丑陋、冰冷,带着被烈火彻底焚毁的绝望气息,像极了我那颗被他亲手碾碎、又被自己亲手投入火海的心。

再看一眼?

我缓缓抬起眼,视线掠过他布满痛苦和血丝的双眼,越过他苍白憔悴的脸,最终,平静地、毫无波澜地,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刚刚步入展厅、正温和地朝我这边望来的身影上。

那人穿着一身质料上乘的浅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儒雅。是顾言深,我的策展伙伴,也是…我即将携手步入人生下一程的人。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到这边的状况,脚步顿住,并未贸然上前,只是隔着几步的距离,给了我一个无声的、带着询问和安抚的眼神。

我迎上顾言深的目光,眼底的冰封瞬间融化,漾开一丝真切而柔和的笑意。这笑容,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邓砚亭眼中激起了巨大的、痛苦的涟漪。他捧着残骸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眼前形容狼狈、眼神破碎的男人。五年前那个高高在上、视我真心如草芥的邓砚亭,和此刻这个捧着灰烬卑微哀求的男人,影像在我脑中重叠、割裂,最终只剩下无边的漠然。

“邓先生,” 我的声音响起,不高不低,清晰地穿透了寂静的空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和客套,“感谢您拨冗莅临‘溯光’的开幕酒会。不过,” 我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他掌心那几块焦黑的金属,“私人事务,恐怕不太适合在这里讨论。”

我微微侧身,从旁边侍者的托盘里,优雅地取过一张崭新的、印着精美暗纹的邀请函。然后,在邓砚亭骤然紧缩的、近乎绝望的瞳孔注视下,我朝着几步外的顾言深,微笑着伸出手。

顾言深立刻会意,几步上前,自然而然地走到我身边,姿态亲昵而守护。他温和地接过我递出的邀请函,目光平静地落在邓砚亭身上。

我将手轻轻搭在顾言深伸出的臂弯里,身体自然地向他靠近半分,然后才抬眼,看向面如死灰、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邓砚亭。唇角的弧度依旧得体,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永冻的寒冰。

“言深,” 我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丝刻意的温柔,却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真切,“这位邓先生似乎有些累了。麻烦你,请保安送他出去休息吧。”

顾言深微微颔首,温润的目光转向邓砚亭,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邓先生,这边请。”

邓砚亭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他死死地盯着我搭在顾言深臂弯里的手,又猛地看向我那双再也映不出他身影的眼睛。猩红的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和绝望。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破碎的气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名穿着制服的保安适时地出现在他左右。

他没有再看我,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失魂落魄地、任由保安半引导半搀扶地,转过身。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几块冰冷的、象征着一切终结的残骸。

他佝偻着曾经挺拔的背脊,像一个骤然苍老了几十岁的、被彻底遗弃在废墟里的影子,一步一步,僵硬地、沉重地,消失在展厅璀璨夺目的光影和人群重新响起的、带着揣测的低声议论之中。

我收回目光,脸上重新漾起完美的笑容,举起手中的香槟杯,对着周围的宾客,声音清越:“感谢各位莅临‘溯光’。让我们继续欣赏这些时光与心意雕琢的作品。”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撕心裂肺的插曲,不过是拂过展厅的一缕微不足道的风。

顾言深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我挽着他臂弯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力量。我指尖的冰凉,终于在他掌心的暖意里,一点点回温。

那场焚尽十年痴心的火,早已冷却成灰。风一吹,便散了。而灰烬之上,我的光,才刚刚开始真正绽放。

来源:舟舟故事汇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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