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伴走了三年，儿女总说我该找个伴。可真到了这一天，他们又不干了。

我叫刘建国，今年62岁。

老伴走了三年，儿女总说我该找个伴。可真到了这一天，他们又不干了。

“爸，您这是图什么？”儿子刘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电视屏幕在他身后闪着蓝光。“您今年都62了，还要什么伴不伴的。”

女儿刘敏站在厨房门口，围裙上还沾着洗碗水：“爸，别人会怎么说？您这把年纪了，还要结婚？”

我看着他们，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三年前老伴查出肺癌，走得急。我一个人在这三室一厅里转悠，墙上还挂着她亲手绣的十字绣，梅花朵朵开。每到饭点，我总是习惯性地盛两碗饭，然后发现只有我一个人。

二

认识王秀芳是在公园里。

那天下着小雨，我打着伞在湖边走，看见一个女人坐在亭子里发呆。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手里拿着个已经不响的手机。

“下雨了，您没带伞？”我走过去。

她抬头看我，眼睛红红的：“忘了。”

我把伞递给她：“用我的吧。”

“那您怎么办？”

“我家就在前面。”我指了指小区的方向。

后来才知道，她那天是来和去世的老伴”说话”的。她老伴生前最喜欢这个公园的荷花池，每年夏天都要来拍照。

王秀芳比我小两岁，是退休小学老师。老伴走了四年，一个人住在老式单元楼里，儿子在外地工作，一年回来两三次。

我们开始在公园里一起散步。她会指着路边的野花告诉我名字，我会跟她讲我年轻时当兵的事。

“你想不想再找个老伴？”有一天她突然问我。

我愣了愣：“你呢？”

“我想。”她说得很直接，“一个人太孤单了。”

三

我把这事告诉儿女，他们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

“爸，您疯了吗？”刘强直接站了起来，“妈刚走三年，您就要找后妈？”

“什么后妈？”我有点生气，“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只是想有个伴。”

“那我们呢？”刘敏的眼圈红了，“我们在您心里算什么？妈妈的东西您打算怎么办？都给那个女人？”

我看着客厅里那些熟悉的东西：电视柜上老伴的照片，茶几上她用过的杯子，沙发上她织的坐垫。这些东西我一样都舍不得动。

“她不会要这些的。”我说。

“您怎么知道？”刘强冷笑，“人心隔肚皮，您认识她才几个月？”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烟灰缸是老伴给我买的，说是防风的，其实就是个普通的玻璃缸。我想起老伴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老刘，我走了你别一个人熬着，该找个伴就找个伴。”

四

王秀芳的儿子从深圳赶回来见我。

小伙子三十多岁，在IT公司上班，说话很客气：“刘叔叔，我妈一个人这么多年确实不容易。如果您真心对她好，我们支持。”

我心里一暖：“孩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妈受委屈的。”

“我们就是想问问，您的儿女…”他有点犹豫。

“他们还在闹。”我如实说，“不过这是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王秀芳在一边默默听着，最后说：“建国，要不我们再等等？等他们想通了。”

“等到什么时候？”我握住她的手，“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还有几年好等的？”

她的手很温暖，有老茧，是多年握粉笔留下的痕迹。

五

我决定办个简单的婚礼。

就在我们小区附近的酒店，请几个老朋友，简简单单办一桌。王秀芳说不用办，但我觉得该给她一个体面的仪式。

“爸，您真要这么做？”刘敏打电话给我，声音里带着哭腔，“您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我也考虑过你妈的感受。”我说，“她临走前让我别一个人熬着。”

“那不一样！”刘敏在电话里哭了，“您找个保姆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我没有回答。有些话不好跟孩子说。

其实不只是需要人照顾，更多的是需要陪伴。需要有个人在我半夜做噩梦时拍拍我的背，需要有个人和我一起看电视时发表不同意见，需要有个人和我争论今天买的菜是贵了还是便了。

这些细碎的日常，才是生活的真相。

六

婚礼定在周六上午。

前一天晚上，我在家里收拾东西。老伴的遗物我都整理好放在一个箱子里，准备搬到次卧去。不是要丢掉，只是想给新生活腾个空间。

我拿起她的照片，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玻璃。

“老伴，我要再找个伴了。”我对着照片说话，“你别怪我，我实在是太孤单了。”

照片里的她还是那样温和地笑着，像是在说：去吧，好好过日子。

七

婚礼那天早上，天气很好。

我穿上那套西装，是十年前买的，有点旧但还合身。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很多。

王秀芳穿了件红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很精神。她儿子开车来接我们，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酒店，发现来的客人不多。几个老同事，王秀芳的几个朋友，还有她儿子。

我的儿女没有来。

心里有些失落，但我理解他们。这种事确实需要时间接受。

八

仪式很简单。

没有司仪，就是酒店经理帮忙主持了一下。我和王秀芳交换了戒指，是我们前几天一起去买的，不贵，但意义重大。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酒店经理说，“祝你们白头偕老，相伴终生。”

我们拥抱的时候，我看见王秀芳眼睛里有泪花。

“后悔吗？”我在她耳边轻声问。

“不后悔。”她说，“你呢？”

“不后悔。”

就在这时，酒店的门开了。

我回头一看，儿子刘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女儿刘敏，还有我的孙子、外孙女。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束花。

九

“爸。”刘强走到我面前，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刘敏走过来，把花递给王秀芳：“阿姨，欢迎您。”声音有点颤抖，但很真诚。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爸爸，您别哭。”孙子拉着我的手，“我们都来参加您的婚礼了。”

外孙女跑到王秀芳面前：“奶奶，这个花送给您。”

王秀芳接过花，眼泪也流了下来：“好孩子，谢谢你们。”

十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老同事老张劝说的他们。

“你们爸爸一个人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老张跟他们说，“他只是想有个伴，你们不要让他带着遗憾过日子。”

刘敏后来告诉我，她其实早就想通了，只是拉不下面子。看到我一个人在家里自言自语，她心里也不好受。

“妈妈走了，但您还要好好活着。”她说，“我们支持您的决定。”

那天的婚宴很温馨。孩子们给我们敬酒，祝我们幸福。王秀芳和我的儿女聊得很好，她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她。

我看着满桌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这就是家的感觉。

十一

现在我和王秀芳已经结婚半年了。

她搬到我家来住，带来了一些她的东西：几盆花，一套茶具，还有她亲手做的坐垫。这些东西让家里多了些温馨的气息。

我们的生活很规律。早上一起去买菜，下午在家看电视或者到公园散步，晚上她会读书，我看新闻。

偶尔我们也会吵架，比如为了看什么电视节目，为了今天吃什么菜。但很快就和好了，因为我们都知道，能够吵架，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十二

前几天，刘敏带着外孙女来看我们。

外孙女很喜欢王秀芳，叫她”秀芳奶奶”，还要她讲故事。王秀芳当了一辈子老师，最会哄孩子，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

“爸，您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刘敏在厨房帮忙洗菜的时候跟我说。

“是吗？”我照了照镜子，确实气色比以前好了。

“王阿姨人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刘敏说，“妈妈要是知道，也会高兴的。”

我点点头，心里很温暖。

十三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老伴。

想起我们年轻时的模样，想起她生病时的坚强，想起她临走前的话。我不觉得这是背叛，反而觉得这是对她最好的回应。

她希望我好好活着，现在我做到了。

王秀芳很理解我对前妻的思念，她从不介意我提起过去的事情。有时候她还会问我老伴生前的喜好，说要学着做几个她爱吃的菜。

“我们都是过来人了，”她说，“谁心里没有过去？重要的是现在能够相伴。”

十四

上个月，我们一起去了趟她老伴的墓地。

我帮她买了花，陪她在墓前坐了很久。她跟她老伴说话，介绍我给他”认识”。

“老头子，这是我现在的老伴，他对我很好，你放心吧。”

来源：张富强聊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