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南诏两次陷播，第一次是唐宣宗大中十三年（859年），南诏第八代国王世隆派遣大将军独彦侵播州，第二年9月即被安南都护李鄠收复；第二次是唐僖宗乾符元年（874年），世隆再次向东面发起对黔中一带的战争，播州再次失守，文献记载到此戛然而止，是否收复，只字未提。
南诏两次陷播，第一次是唐宣宗大中十三年（859年），南诏第八代国王世隆派遣大将军独彦侵播州，第二年9月即被安南都护李鄠收复；第二次是唐僖宗乾符元年（874年），世隆再次向东面发起对黔中一带的战争，播州再次失守，文献记载到此戛然而止，是否收复，只字未提。
但是，总得有人为历史负责。恰恰在这个时候，即南诏第二次陷播后不久的乾符三年（876年），播州开始出现一支势力强大的家族——杨氏，站出来喊话说，播州是他家播州鼻祖杨端带兵收复的。
为什么有这一历史故事的发生，我们得看看当时唐朝的情况。
彼时，正好唐僖宗李儇即位不久。而在他即位之前的唐王朝，据翰林学士刘允章在《直谏书》中的描绘，已到“终年聚兵，一破也。蛮夷炽兴，二破也。权豪奢僭，三破也。大将不朝，四破也。广造佛寺，五破也。赂贿公行，六破也。长吏残暴，七破也。赋役不等，八破也。食禄人多，输税人少，九破也”的“国有九破”时。宦官专政严重，李儇是唐懿宗第五子，就是宦官刘行深、韩文约为了便于控制，伪造遗诏于咸通十四年（873年）懿宗病重弥留之际立为皇太子的，当时李儇仅12虚岁。懿宗于咸通十五年（874年）病逝，李儇于懿宗柩前继位，改年号为乾符。李儇是整个唐朝即位年龄最小的一位皇帝，即位后，因年幼且贪玩，一切朝廷政务均委托宦官田令孜处理，任免官员，都是田令孜决定而不必奏报皇上。土地兼并也很严重，统治阶层奢侈无度，而全国一半以上的农民因无田而四处流亡，苛捐杂税繁重，加上天灾频繁，矛盾异常尖锐，最终爆发了王仙芝、黄巢等发起的唐末农民大起义。唐王朝陷入政局混乱、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窘境。
好战的世隆乘虚再次东侵黔中，唐朝廷无力应对只好下诏招募勇猛之士前往征讨。在这紧急关头，据宋濂撰《杨氏家传》，祖籍山西太原在浙江会稽做官的杨端恰好做了一个梦，梦中有神人相告，说这是他功成名就的机会。于是，杨端赴京请缨，得到皇帝的恩准，率兵前往，收复了播州。播州杨端家族的故事从此开始演绎。
对杨端带兵平南诏入播之事，在南宋时期的杨氏碑铭中有记录。《杨粲墓志铭》中“蜀无壅塞之患，而六诏绝烽烟之警”，即指南诏侵播和杨端平南诏收复播州事。《杨文神道碑》亦载有“宣宗末年，大理举兵播州，鼻祖端奉命平定，其功始著”，此“大理”，应为世隆于“咸通元年（860年）自称皇帝，国号大礼”之“大礼”，而非937年后晋通海节度使段思平所建立之大理国。所记宣宗末年大理举兵播州之事，是南诏世隆于宣宗年间对播州的第一次发兵而非懿宗、僖宗年间对播州的第二次发兵。
我们要关注战局演变过程中的一个细节。前文说到南诏在唐懿宗、僖宗时期对唐朝的第三次战争，向北对西川、向南对邕州和交趾、向东对黔中侵犯。其中，因南诏向北对西川、成都地区的大渡河之战唐军溃败，唐僖宗乾符元年（874年），朝廷发动了河东、山南西道、东川兵援救，命高骈再次赴西川，随即平定了南诏。
这里有两个巧合。一是平南诏，的确从山西地区招募了兵力入川西，而且恰好在杨端入播的乾符三年（876年）前两年；二是唐廷募兵地之一的河东道，系因辖境在黄河之东而命名，碰巧是杨端的故乡。
元代名臣、文学家程钜夫应播州杨氏17世土司杨汉英的请求，撰有《忠烈庙碑》载“杨氏世系太原，唐乾符初，赠太师讳端者，宦游会稽，后客长安。适南诏陷播州，大为边患，有旨募能安疆场者，太师慨然自效，遂命为将，以复播州。威畅恩融，夷夏畏服，因领其郡”。
元末明初文学家、史学家宋濂应播州杨氏21世土司杨铿之请，撰有《杨氏家传》：杨端者，其先太原人，仕越之会稽，遂为其郡望族，后寓家京兆。唐末，南诏叛，陷播州，久弗能平。僖宗乾符三年（876年），下诏募骁勇士，将兵讨之。端梦神告曰：“尔亟往，此功名机也。”端与舅谢将军诣长安，上疏请行，上慰而遣之。行次蜀，蛮谍知之，敛退者半。乃诣泸州、合江，径入白锦，军高遥山，据险立寨，结土豪臾、蒋、黄三氏，为久驻计。蛮出寇，端出奇兵击之，大败，寻纳款结盟而退。唐祚移于后梁，端感愤发疾，卒，子孙遂家于播。
而以后的正史，如《元史·杨赛英不花传》《明史·四川土司传》等官方文献均沿此说。
因杨端平南诏入播最先见于杨氏碑铭和《杨氏家传》，均为杨氏自说，而不见于正史的记载，再加上《杨氏家传》对这段历史叙述也极为简略和富于神话色彩，故杨端自山西太原平南诏入播一事，一直备受质疑。杨端其人，是否真实？播州杨氏来自于山西太原还是西南土著？杨端是应召平占领播州的南诏来到播州？还是参加了平占领川西的南诏的队伍，收复了川西后，继续南下又收复了播州并世居于此？似乎可以有种种可能。
因年湮代远，疑案似已无法厘清，但南诏对川西和播州等地的侵犯、从山西地区调兵平川西、杨氏一族在播州的世袭统治等历史，却是不争的史实。
从唐末开始，号称来自山西太原的杨端家族，在播州世代繁衍，历经27代30位首领，世袭统治播州长达725年，与中央朝廷保持着紧密联系，并逐渐发展成中国西南地区势力最强大的土司政权。
来源/《当代贵州》2025年第19期
海报制作/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阮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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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天眼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