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新欢在国外生子后,想回国补偿丈夫时,却只看到了空荡的房间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5-16 04:51 2

摘要:有人说本地都是熟人,做那事没感觉,他就买机票出去,所有他能想到的浪漫美好的度假地,全都去过了。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抱歉,我还没有准备好。”

女人翻身侧躺,精致的眉眼间带着些许歉意。

沈清砚沮丧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真丝睡衣下那整齐的八块腹肌。

这是结婚三年来,他换的第九十九件睡衣,也是他第九十九次和周雪晴圆房失败。

每一次失败,他都会总结经验,琢磨失败的原因。

有人说在家里放不开,他就出去开房,三年来几乎住遍了海城所有的酒店。

有人说本地都是熟人,做那事没感觉,他就买机票出去,所有他能想到的浪漫美好的度假地,全都去过了。

烛光晚餐,情书,小电影,层出不穷的招式,百变新奇的款式,只有周雪晴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即便如此,他们两人还是失败了。

他真有那么差劲,在性方面毫无吸引力吗?

还是...

心灰意冷,沈清砚随便捞了件浴袍,躲去洗手间。

心情实在是差,他躲得格外久,等出来,周雪晴已经躺在那里睡着了。

看她哪怕熟睡,也依旧完美无瑕的小脸,沈清砚抿了抿薄唇。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两天的家宴,岳父私下敲打他的话。

“这都三年了,清砚,我不指望你们一定要生儿子,但总不能连怀,都没办法让我女儿怀一个吧。”

怀怀怀,房都还没圆呢,拿什么怀?

烦躁地捶了下空气,沈清砚躺回床上,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听从沈清怀意见,陪周雪晴去看医生。

没道理他有颜有身材,周雪晴也温柔秀美,偏偏那方面不和谐,迟迟圆不了房。

翌日,沈清砚换了身不常穿的衣服,戴上墨镜盖住憔悴,去见沈清怀。

到了地方还没进去,听到里头有人说话。

“雪晴你稍微委屈一下,满足沈清砚吧,他要真闹到找医生,对你可没好处。”

向来安静内敛的女人,声线轻挑中带着压抑的诱惑:“你把我掏得有多空,你心里真没数?”

“他到底是你的丈夫。”随着一声低吼,沈清怀话音断断续续起来:“你看在沈家的面上嫁了他,一辈子不给他碰也不行啊。”

“那就离婚。”周雪晴没了耐性:“如今沈家已经...”

后面具体说了什么,沈清砚没听清。

满脑子都是周雪晴背叛他了。

相识二十余年,视若亲兄弟的沈清怀也一起背叛了他。

不敢想,他们两人是怎么搅到一起的。

只要一想起这三年,每一次圆房失败他痛苦难堪的时候,沈清怀都会一边出谋划策,一边像现在这般暗地里讽笑他,沈清砚就呕得抠破掌心抠烂了血肉。

不愿自取其辱,沈清砚扭头离开。

就近开了个包厢,几杯洋酒下肚,他也想明白了。

他和周雪晴,从他十岁那年被带回沈家就认识了不假,但并不是唯一的青梅竹马。

真论起青梅竹马,周雪晴和沈清怀也算得上,他们也是十五年前通过他而认识的。

只是沈清怀运气不好,至今都没找到亲生父母,要不是有他爸妈资助,恐怕无法顺利完成学业。

孤儿院的十年相依为命,回归沈家十五年毫无芥蒂的帮助,换来的却是沈清怀的恩将仇报、暗箱操作。

薄唇勾起一抹自嘲的冷意,沈清砚放下酒杯,给律师打电话。

把离婚协议谈好,心宽了不少的他准备回去,刚出门就听到一阵骚动,下意识的抬眼看去,便见衣衫不整的周雪晴,扶着更为凌乱的沈清怀,急匆匆的往外跑。

昏暗灯光下,他们跑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蜿蜒的血迹。

沈清砚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多想,路过的两个服务员,低低议论了开来。

“你刚刚看清楚了吗?那男人长得可真帅,也真猛啊,一口气吃了两颗药,直接搞伤了腰。”

连腰都伤了,还真是迫不及待。

昨晚的真丝睡衣,委屈了周雪晴?

沈清砚站在人群中,明知他只要不开口,这一切就和他无关,仍然打心底的觉得冷,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他只凭着本能追上去,一路追到医院,看到周雪晴满脸心疼,把沈清怀搂在了怀里。

“你怎么这么傻,身体不舒服,就别逞强啊,这下好了,把自己弄受伤了,要在医院躺好几天了。”

“我只是怕你憋坏了嘛。”沈清怀哼了哼,在她怀里调了个舒适的姿势,一双得意的眼睛,好巧不巧朝门外的沈清砚看来。

只一瞬,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收回视线:“你为了逃避沈清砚,一次次的委屈自己,我要还不满足你,真把你憋坏了,心疼的还是我嘛。”

“那也要适可而止嘛。”周雪晴像哄祖宗一样,任劳任怨的哄着。

向来稳坐神坛的高岭之花,不是说情话,就是讲笑话,不是削水果,就是剥榛子,百般低头,只为哄他开心。

不是第一次见证周雪晴对沈清怀的好,沈清砚依旧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不敢多看,怕再看下去,他连躲回家中的力气都没有,沈清砚逃也似的离开。

然而刚到停车场,他手机就响了。

“清砚你这两天有空吗?”

“刚刚在医院碰到清怀,他生病了需要人照顾,他是孤儿在海城没有其他靠谱的亲人朋友,清砚你能出面,帮忙照顾一下他吗?”

堂堂周氏珠宝总裁,不说自己亲自照顾,连个护工都请不起?

他们这是想把他牵扯进来,做他们play中的一环啊。

回头看夜色中影影绰绰的住院大楼,沈清砚只觉可笑:“这个点你怎么在医院?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雪晴一怔,反应过来:“我...过来探望住院的客户,刚好碰上。”

“哦。”沈清砚压着脾气,也没立刻戳破:“清怀是我的朋友,他生病住院,我能帮的肯定是会帮的。”

他都退让到这个份上了,周雪晴还不放心:“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我让人过去接你?”

“不用。”沈清砚笑了笑,摇头:“我现在在外面,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直接过去吧。”

沈清砚到得很快。

在医院门口的小店随意买了个果篮,人就过去了,前后不到五分钟。

没想他这么快就到,周雪晴整个人愣住,急忙把递到沈清怀嘴边的勺子收回,结结巴巴的解释:“清怀病得突然,没吃晚饭,我就帮他买了点,可他身子实在是虚,连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有,我顺手就帮了他。”

一边说,一边连碗带勺,塞给沈清砚,确认递到他手,才又问:“对了清砚,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这么晚了,你...”

话未说明,眼睛里的试探却很明显。

想来他还是害怕,害怕这一切被他知道。

这就好笑了。

沈清砚扯扯唇角:“好巧,我也是来探望朋友的,他和清怀刚好住同一层楼,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从这里下去呢。”

周雪晴俏脸肉眼可见的僵住:“你...哪个朋友呀?”

似是意识到这样会很唐突,她换了个口风:“怎么突然生病了,我都没听说。”

“这么多年,除了我本人,你都不积极参与我身边的人和事。”沈清砚颇为幽怨:“我朋友除了沈清怀,其他的你都不认识呢。”

周雪晴眸色一顿,有些尴尬。

还要说话,沈清怀打断她:“雪晴你明天还要上班呢,赶快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有清砚就好了。”

心里有点没底,但也顺从的回去。

她前脚刚走,下一秒,沈清怀就大笑了开来:“怎么样?听话吧?”

训狗一样,明明白白的炫耀,哪见半点爱意。

沈清砚忽然有点怀疑,沈清怀非要找上周雪晴的真正原因:“你不是真的喜欢周雪晴?你就是单纯对我不满,想报复我?我有哪点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报复我?”

“你看着蠢,其实也还挺机灵的嘛。”沈清怀莞尔一笑,掀开被子下床,从沈清砚手里接过粥碗,往自己脸上一倒。

黏黏糊糊的粥,劈头盖脸撒了他一身,他不以为意,还狰狞笑了起来:“看在二十五年交情的份上,我只教一遍,你可要记住了。”

话落,他身子向后倒去,倒地的同时,拨通了一直拿在手上的手机:“雪晴你要不还是回来吧,清砚他看到了我的病历,知道我是腰伤住院的,还猜到我和你的关系,他很生气,争执之下把粥碗打在了我的脸上。”

周雪晴是跑着回来的。

跑得气喘吁吁的,满脸都是汗,想也知道她这会有多着急。

顾不上停下来缓一缓,她直奔沈清怀,小心把他护在怀里面:“怎么样?烫不烫?有没有被吓到?”

沈清怀哭得抽抽搭搭的:“烫倒是不烫,就是有点难过,清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和你情不自禁,又不是杀人放火,他...他...”

沈清砚正感慨,沈清怀这一手够厉害,确实够他学几年的。

下一秒,周雪晴就扭头,满面怒容看向了他。

“我本来还想瞒着你,怕伤害你的,但既然你非要作死,把事情挑明,那我就直说了吧,沈清砚,这么多年,我从未爱过你,和你装模作样的每一次,我都觉得非常恶心,要不是那衣服都是清怀穿过的,上面还有清怀的气息,我连装,都没办法跟你装。”

双目赤红,红唇颤抖。

愤怒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想到那句轻飘飘的,“那就离婚。”

沈清砚以为躲在包厢里喝闷酒的时候,他就痛完了,眼泪也流干了。

可是此刻,看周雪晴恨不得把他当日本人整的嘴脸,他心脏还是忍不住的刺痛了一下。

强忍酸意,不让眼泪落下:“你不想装,我就想了吗?周雪晴你真不知道哄一个性冷淡的女人有多为难?明明烦得要命,还要耐着性子鼓励你,你以为我不恶心?我就很乐意...”

“啪”,竭尽全力的一巴掌,直接打在沈清砚白皙清隽的脸庞。

面部剧痛,沈清砚懵懵的捂住浓得像是印上去的凹掌印,积攒许久的眼泪,刷地流下:“恼羞成怒了?周雪晴你自己家外有家,尽做恶心事儿,竟然还有脸打我?”

这么多年,沈清砚从来都是温温柔柔,斯斯文文的,看着就很好说话的样子。

从没有一次,他像现在这般,言辞犀利刻薄过。

周雪晴余怒未消,但看沈清砚满是泪水的小脸,难免也有不忍:“我承认这件事是我错了,但这都是我的主意,和清怀无关,也怪不到清怀头上,你非要迁怒清怀,背着我泼清怀粥,还说难听话叫他难受,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顾念旧情了。”

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松缓,沈清怀脸色一变,又哼起来:“啊,痛,我肚子好痛,不知道是不是被扯下床的时候,牵动了伤口,雪晴你先帮我叫医生,医生过来了你再哄清砚,好不好?”

是被扯下床的?

周雪晴气到,脸色又冷下来:“你一个病人,他竟然狠心扯你,好啊沈清砚,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一边忙不迭的按了呼叫铃,一边头也不回的警告说:“沈清砚你给我记住,这件事是我主导的,你有气就找我撒,再有下次,你敢拿清怀出气,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从言语到态度,都在维护沈清怀,他对沈清怀,可真是爱得紧啊。

薄唇微动,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事到如今,离婚是双方一致的选择,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我有没有拿沈清怀出气,你不知道,你眼盲心瞎的一进门就质问我,我倒是知道。”

“从你不由分说质问我,你在我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十岁相识,十六岁定情,二十岁订婚,二十二岁结婚,要真不爱,你有无数机会完美抽身的,可你偏偏选了最不堪的那种。”

眼神疲惫,沈清砚离开医院。

回家已经很晚了,顾不上睡觉,他拿冰敷脸。

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心力交瘁,他敷着敷着,不知觉睡了过去。

醒来仍在沙发上,小半个身子被融化的冰水打湿,何其狼狈。

他没绷住,伏地大哭了起来。

足足哭了一个小时,他顶着肿胀的一双眼,回房打印离婚协议。

郑重在落款处签上名字,他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床头,从衣帽间里拖出箱子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周雪晴回来了。

见他眼睛肿胀、避开脸不看人的模样,周雪晴声音难得小了一些:“昨晚是我一时情急,冲动了,不小心打了你,对不起。”

沈清砚没说话,只把衣服扔得用力了些。

周雪晴叹着气,伸手拉他:“所以我想好了,你都主动了九十九次,我也主动一次,陪你去你最想去的冰岛看极光,等回来我们就离婚,我是过错方,要求就你提,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好不好?”

离婚是既定的事实,沈清砚没想多磨蹭,但冰岛确实是他很想去的地方。

是他十六岁那年,第一次把周雪晴写进日记,做梦都想和她一起去的地方。

可能是年少的梦太迤逦,也有可能,是那个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触动了沈清砚。

一边盘算着,要怎么把这口气还回来,一边答应周雪晴:“行,去完冰岛,我们就离婚。”

三天后,沈清砚掐着时间,赶到机场,周雪晴竟也到了,身旁还陪着沈清怀。

“好久不见,清砚。”沈清怀只打了个招呼,就满脸晕红的躲到周雪晴后面。

周雪晴十分给力的护住他,转头对沈清砚解释:“不好意思啊清砚,清怀听说了我们的旅程,不放心我们,担心我们照顾不好自己,就一起跟过来了。”

是担心他们照顾不好自己?还是担心他们孤男寡女的发生什么情况?

可笑。

周雪晴为沈清怀守身三年,守到坐怀不乱的地步。

过去三年都没做成的事,又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再有什么不该有的进展?

“你带谁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冷哼一声,沈清砚往旁边挪了个座位,和他们保持了距离。

接下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航行,包括中途转机,他都管好了自己,没有往那边读多看一眼,。

辗转抵达下榻的酒店,他们先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才开始游玩。

由于极光要到晚上才会出现,白天他们先去冰川徒步。

壮丽的冰川风景,让人叹为观止,极好的抹平了来之前的郁闷,和一路上的不快。

畅快吹了个口哨,沈清砚从包里拿出空瓶子,打算装一瓶冰川水回去,纪念这次旅行,也祭奠前十五年被欺骗的青春。

穿得多,背后还有负重,蹲下去并不方便,他努力调整好姿势,把瓶子沉进湛蓝的冰川水里。

眼看就要装满,忽然听到一道极为惊恐的尖叫声。

仓促收回手,扭头看,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身后一道黑影闪过,撞上他后背,他还没来得及站直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栽,头重脚轻栽进阴寒入骨的冰川水里。

冰冷的冰川水,瞬间从正面淹没了沈清砚的脸。

装满物资的背包,牵住他动作,将他牢牢拖向水底。

越扑腾,沉得越厉害,浑身上下都被沁人的凉意包围,呼吸困难,视线也开始模糊。

就在沈清砚以为,他是不是要窒息在这里的时候,忽然听到女人熟悉的声音:“清砚?清砚你怎么了?”

透过氤氲的水雾,沈清砚看到周雪晴满是着急的俊脸。

她还是关心他的。

也是,相识十五年,三年婚姻,除了九十九次失败的圆房,还有互相依赖互相照顾的情份,哪怕确实不爱,又怎么可能连一丁点亲情都没有呢?

“谢谢。”目露欣慰,沈清砚挣扎着伸出手,好让周雪晴能顺利的拉住他,把他拽上去。

两手还没相接,忽然又是一道尖叫,紧接着是男人模模糊糊的哼声:“啊,好痛,雪晴你快过来,我的脚卡住了。”

只是卡住了,又不是断了残了。

多么无足轻重的借口,偏偏阻碍了周雪晴的脚步。

她放弃快到触到的沈清砚,退回沈清怀身边。

耐心将他扶住,又是问又是哄的好一会儿,直到他勾勾嘴角,破涕为笑:“雪晴还是你好。”

从周雪晴转身的第一刻,沈清砚就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发现他落水询问相救是她的本能,在他和沈清怀之间无条件选择沈清怀,才是她内心身处最真实的想法。

希望之后的绝望,是真的很绝望,可能怎么办,谁叫他气昏了头,在机场看到沈清怀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调头就走,自甘堕落进入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深渊呢。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不甘。

秉着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里的原则,沈清砚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浮沉,终于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摸到冰沿,在随后赶到路人的帮助下,顺利从冰川水里爬了出来。

“清砚你起来了?”周雪晴仿佛这才注意到他得救,一边快步走向他,一边从包里掏出能量棒:“你还好吗?要不要吃一点?”

转危为安后的关心,连狗都不是。

沈清砚偏头避开,找了个背风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找还能穿的衣服。

刚刚他是正面掉进冰川水里,而且还是头先栽进去的,纵使外层的冲锋衣防风防水,衣服缝隙里也进了不少水。

他需要尽快换衣服,否则以冰岛冬日的天气,他很有可能活活冻死在这里。

“清砚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拖着瘸拐的脚,沈清怀也追过来,蹲在他身前,忙不迭把背包里的物资往外倒:“我刚刚不是故意叫雪晴的,就是卡住了脚一时害怕,怕跟你一样掉进去,到时雪晴没有三头六臂也照顾不好我们两个人。我把御寒的衣服都给你,你别生我气,只要你不生气,我做什么都好,好不好?”

沈清砚本不想理的。

冷不丁抬头,对上一双可怜兮兮中透着精明的眼睛。

他整个人一颤,后知后觉的想起那道突如其来的尖叫,还有从背后推他的手。

“是你?”脸色难看,他伸手抓住沈清怀的衣领。

在周雪晴看不到的地方快速的笑一下,沈清怀就着沈清砚力道双腿一屈,从蹲变跪:“我什么啊?清砚你在说什么?”

坚硬的冰面,跪下去的声响尤其重,本来还有愧疚的周雪晴,也不愧疚了:“沈清砚你什么意思?清怀做错了什么值得你逼他下跪?是他把用于活命的衣服给你,给错了?还是嫌我先救他,没救你,而不满意?”

“是他推我,是他故意把我推下去的。”沈清砚抬起通红的眼睛。

周雪晴顿了一下,更生气了:“你是不是脑子被水泡胀了,发疯了?事发的时候清怀自己脚也卡住了,哪里分得出手推你?你就是想诬赖他,也找个合适的理由,可以吗?”

和屁股坐歪的人是说不通的。

沈清砚不再回应,只环视四周,想看刚刚那两个路人还在不在,还有没有其他的目击者。

周雪晴说了几句,他都没理,她也怒了:“你好自为之吧。”

把刚倒出来的物资一股脑拢进背包,他提着两个背包,带着沈清怀拂袖而去。

目送他快步离开的背影,沈清砚缩了缩冻得梆硬的肩膀,继续找目击证人。

找了一圈询问无果,他只能暂时放弃这件事,花高价从其他人手中买到备用衣服,东拼西凑的换好,和新认识的驴友一起,继续一个人的旅行。

一连几个小时的跋涉,他徒步完整条冰川。

夜色降临,他幸运在终点看到十六岁那年就在期盼幻想的极光。

“还真是美啊,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美。”仰头看绚烂多姿但也神秘莫测的极光,他长睫毛轻颤,落下泪来。

来时漫漫,回去却容易。

经历一场跌宕起伏的创伤,沈清砚连就地休养的心情都没有,即日打包行李,奔赴机场。

坐那么久的飞机过去,只一天就回来了,沈父惊讶:“清砚你这是玩得不开心?还是和雪晴闹矛盾了?”

沈清砚眉头一皱,刚想把要离婚的事提前告知,沈父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了。

脸色马上就变了:“好,我马上带清砚过来。”

不明所以,沈清砚随沈父赶到医院。

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沈清怀,和一身白色女性西装,气质更为干练优雅的周雪晴。

见他们进门,周雪晴下意识的向前一步,挡在沈家父子和沈清怀之间。

那警惕防备的模样,仿佛沈清怀才是她放在手心疼宠的丈夫。

也对,沈清怀本来就是她心目中的丈夫。

只差一场仪式一枚戒指,不是丈夫胜似丈夫的丈夫。

薄唇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沈清砚捏了捏包带,把脊背挺得笔直。

冷冷瞥他一眼,周雪晴扭头看沈父,声音带着不假思索的嫌弃:“沈伯父您二十三年前弄丢孩子,十五年前才找回来,找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长开了,除了亲子鉴定,和一块见证身份的随身玉佩,孩子身上也没其他的特殊标志,是吧?”

沈周两家比邻而居多年,私交甚好,沈家儿子弄丢的时候,周家还帮着一起找过。

不明白众所皆知的事实,周雪晴为什么忽然又问一遍,而且还是在沈清怀的病床前问,碍于两家交情,沈父还是好脾气的回答:“是的,我儿子从一出生就很干净,身上没有胎记也没有痣。”

周雪晴嗤笑一声,偏头看沈清怀:“不知沈伯父您这些年有没有诧异过,清砚和清怀身份有别,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好到过分的地步,您还有没有注意到,清怀和您其实长得挺像?”

明显挑拨的话语,沈父笑容一顿:“雪晴你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沈清砚手指紧紧攥住衣摆,脸色也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像是验证他的猜测,周雪晴目光如炬,冷沉出声:“这次在冰岛,清砚因为一点小事,负气离开,我和清怀在找他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差点被一块倒塌的冰墙埋在里面。

当我们九死一生逃出来,躺在医院里需要输血的时候,我才意外的知道,清怀和清砚一样,都是RH阴性血,而且我还在清怀身上看到一块玉佩,一块和清砚当年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沈清怀什么时候是RH阴性血了?

他不是很常见的A型血吗?

几乎确定,周雪晴这是坏到根了,冲自己身世来的,沈清砚脸色剧变:“什么小事?落入冰川你还见死不救,这也算小事吗?”

无视他的愤怒,周雪晴摊开了手,一块莹润的玉佩,在他掌心散发着熠熠的光辉。

是很像啊,和他十五年前用以证明身份,五年前又不小心弄丢的玉佩简直一模一样。

不,不是像,就是同一块,以沈清怀的心机,要不是同一块,他根本不会光明正大拿出来。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沈清怀这人是真的很可怕,明明得了沈家的恩,却暗中记恨他,最少从五年前就开始布局了,沈清砚倒抽一口凉气,想拉住沈父:“爸您别听他们胡说。”

沈父身子一偏,避开了他:“雪晴说的都是真的?”

“爸?”沈清砚眼泛泪光:“我和您长得是没有那么像,可我和妈妈长得像,我身上流着您和妈妈的血啊,您怎么能因为周雪晴的一面之词,就否认了我和您父慈子孝承欢膝下的十五年呢?”

沈父盯着他看了一会,闭了闭眼,复又睁眼:“做亲子鉴定吧,我和你,我和清怀,各取三份样,送三个不同的机构做鉴定。”

周雪晴来势汹汹,取再多样,送再多机构又有什么用呢?

仅仅一天,六份加急加密的亲子鉴定报告,分别送到沈父手上。

每一份,都无一例外的证实着,沈父和沈清砚没有亲子关系,他和沈清怀才有亲子关系。

“为什么?”不留余力的一掌,扇到沈清砚脸上,沈父目光如刀,生生要把他剐出血来。

人微言轻,沈清砚无力为自己证实什么,只卑微的,从包里拿出几天前就签署了的离婚协议书。

“我不知道亲子鉴定为什么会这样,好好的父子怎么就不是父子了,我只知道周雪晴早就出轨了,她和沈清怀很多年前就搅在一起了,爸您是信一个背叛我、也背叛沈家的人zha,还是相信我这十五年对您的体贴孝顺,全都是假的?”

离婚协议书上的日期,确实是去冰岛之前的。

白纸黑字还盖着公章的亲子鉴定报告,却又更真。

沈父低头,看倔强带泪不肯落下的沈清砚,又看黑眸圆睁带着期盼,乍一看跟自己更像的沈清怀,沉吟片刻,哑然出声。

“看在你这么多年陪我一场,还给我太太送终的份上,你冒领身份的丑事,我就不计较了,希望你离开沈家后能戒骄戒躁,重新做人。”

这是,不要他的意思?

屋内暖气明明打得很足,寒意依旧悄然滋生,从头冷到了脚,比那日怎么都探不出头的冰川水,还要寒冷。

什么都没要,只带着前些年和妈妈拍的照片,沈清砚离开沈家。

出了大门,看到站在夜风中,胳膊肘上捞着男式风衣,另一只手拿着点心袋子的女人。

见他眼巴巴把袋子护在怀里,像是生怕冷了,沈清砚嘲讽一笑,捏着鼻子从她身旁擦过去。

目不斜视,是离异夫妻该有的态度,明目张胆的厌恶,偏就惹恼了周雪晴:“沈清砚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没离婚?”

好,说得好。

还没离婚,还挂着妻子的名头,就能做到置多年情份于不顾,只一心要把他拉入泥沼。

他的这些年,就这么不受待见?

付出的那么多真心,全都喂狗了?

面对沈父的舍弃,都倔强没哭的沈清砚,此刻没控制住情绪,酸涩了眼眶:“周雪晴你是不是真想让我死?”

死字一出,情绪总算找到缺口,他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怨妇,愤声大吼:“你想让我死,就早点说,没必要这么花样折腾我的,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只要你一句话,溺水或是跳楼,或是被活活打死,我都可以接受的。”

从第一次撞破她和沈清怀,脱口而出离婚以来,沈清砚一直都是冷静的、淡定的。

哪怕坠入冰川水,他也只是短暂的情绪外放,从没像现在这般歇斯底里过。

也知道沈清砚过惯了好日子,比起离婚,没了身世更让人难以接受。

可他既然因贪婪而犯下了错,自己犯的错,自己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周雪晴冷起了脸:“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造假骗人,我只知道...”

“够了!”劈头盖脸的一下,装满照片的包砸中周雪晴,无视她被划破的脸颊和出血的鼻子,沈清砚双手叉腰,怒目而视:“我也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毫无底线的羞辱我、践踏我,我只知道一个拼了命想要我死的女人,没资格对我明嘲暗讽任何。”

他说着,低头捡起一块掉落在地的点心。

才一接触,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长满了又硬又红的疙瘩,他的脸,也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这...”周雪晴俏脸一僵,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今天买的是沈清怀最喜欢的芒果味点心,而沈清砚,恰恰严重芒果过敏,之前只是吃了口芒果蛋糕,就闹到过敏性休克的地步。

是很厌恶他,但真没想过他死。

周雪晴张口,想解释。

“我知道的,你不爱我。”偏头避开她的视线,沈清砚平静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我没指望你有多心疼我,只希望你能看在亲手剥夺我一切的份上,把该分给我的婚后财产,分给我。”

不给周雪晴多掰扯的机会,沈清砚说完话抬脚就走。

乘着夜风出了这套住了十五年,但也狠狠给过他一场噩梦的别墅,无处可去的沈清砚,叫了出租车,去了位于郊区的公墓。

夜晚的墓园阴寒冷寂,他却不觉得害怕。

短短几天,他连人世间最叵测的人心都见识到了,还有什么,比一颗恶毒无比的心,更叫人害怕呢?

“妈妈。”温软的指尖,拂过冰冷的石碑,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一整夜的话。

天亮时分,他带着疲惫和不舍离开墓园。

回到前两年用奖学金和外快购买的、产权明确属于他的小公寓,忽然接到沈清怀的电话。

“你想知道,周雪晴这些年为什么死心塌地的爱着我,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听吗?”

变了心的女人,犹如吃了屎的狗,是主动还是被动吃的,沈清砚一点都不关心。

无视他的沉默,沈清怀紧接着追问:“那你妈呢?她的死,你也不在乎了?”

“我妈妈?”沈清砚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就热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清怀报了个地址:“你来,来就知道了。”

明知这是鸿门宴,沈清砚依然无从选择。

谁叫他嘴硬心软,能舍弃一切,偏偏舍不得唯一真心疼爱过他的妈妈呢。

匆匆奔赴约定的包厢,刚一进门,沈清砚便闻到隐隐约约的汽油味。

吃过几次暗亏,任何异常他都不敢小觑,想也没想调头就走。

可是晚了,包厢门从外面关上了。

心神一颤,他随手抓了个凳子,疯狂打砸起来。

还没把门砸开,就听到另一扇门咔哒打开的声音,随着扑面而来的浓烈味道,他看到从里头洗手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打火机,满脸怨毒的沈清怀。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沈清砚惊恐问:“你都夺走了我的一切,你还想干什么?”

沈清怀晃了晃打火机:“我想干什么?沈清砚我倒想问问你,明明都要离婚了,你还勾得雪晴给你平分财产,明明不是沈家人了,你还勾得爸爸记得你的饮食你的习惯,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原来周雪晴还真如他所愿的多给他分财产了吗?

沈父也假惺惺的记得他?

多可笑,在一个放饵一个上钩,联手把他踢出家门后,他们竟然还想给他善意。

沈清砚不想要这虚伪的善意:“和我无关了,沈清怀,无论周雪晴还是沈家,如今你想要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就应该冷静下来好好享受才是,可千万别随意发疯。”

“发疯?我就是要发疯!”沈清怀点亮打火机,往里一扔。

扑面的火舌,从洗手间里窜了出来。

“你疯了?”沈清砚砸门砸得更卖力。

却被沈清怀死死拽住手腕:“急什么,不如你先说说看,雪晴更在意你死,还是我亡?”

火舌窜进房间,沿着飘飞的窗帘四处游走。

沈清砚呛得满脸通红,一片绝望中,他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清怀?清怀你在不在里面?”

周雪晴破门而入,直奔沈清怀的一刻,沈清砚恍惚想起二十岁那年,她同意求婚的时候说:“清砚我不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但一定是对你最好的女人。”

可现实是,他的满身风雨,全都是她给的。

“雪晴...”尽可能的大声,想提醒周雪晴,他也是在的。

脚步刚往前一迈,哐当,吊灯垂直砸下,坚硬的灯架,破碎的灯玻璃,直直打在他头上,从他后脑勺滑了下去。

沈清砚被这一下打得头重脚轻,摔到了地上。

扑通的声响,那原本已经走出去了的女人,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以为她是不是看透了他的惨状,心生怜悯,沈清砚满是希冀的伸出了手:“救我,雪晴,求求你救我这一次。”

“既然我数次给你机会,你仍死性不改。”红唇张合,声线压抑,而又低沉:“那你就待在里面,好好的反省一下,你这些天犯了多少错,造了多少孽吧。”

房门嘎吱关上,反锁,热浪袭来。

手抓着明明看得到外面,但又死活扒不开的门缝,热气缭绕中,沈清砚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第一次在沈家别墅见到的少女。

她手拿一枚漂亮的风筝,还有一个精致的蛋糕。

她说:“不怕,哥哥,此后有我。”

回忆太甜,和眼前的火光,形成两个交相辉映的世界。

沈清砚用力的伸手,想够到那段用力抹都没抹掉的甜,可他手伸得越长,甜退缩得就越快,像隔着冰川水的那只手,又像残忍关掉的那扇门。

知道自己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个,怎么等都等不到救世主了,以他残留的力气,恐怕也砸不开门逃生,沈清砚短暂的纠结一会儿,直接把身子匍匐着倒了下去。

他累了,真的太累了。

这么多天的反复拉扯,早已耗费了他全部的心力。

哪有什么那么多万般不在意的从善如流呢,不过是和着眼泪往肚咽,强撑笑颜罢了。

周雪晴抱着沈清怀,一路出了餐厅,来到外面的马路上。

新鲜空气扑面而来,看不到火光了,也听不到餐厅里面的人头攒动,沈清怀不安的动了动身子,从周雪晴怀里出来。

“雪晴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啊?再怎么说,清砚也是你的丈夫,还给爸爸当了十五年儿子,他就是有错,也罪不至死,这样把他关在铺满汽油的房间里面,会不会不太好?”

嘴上这么说着,抓她衣服的手是一点都没松,身子还配合的颤了几下,又紧张又害怕的样子,可谓是把又当又立表演到了极致。

偏偏周雪晴就吃这一套:“之前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你总说他不容易,劝我多理解,我也不计较了,可他这次为了争沈伯父的宠,都偷偷放汽油想烧死你了,我要还纵容,我成什么了?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应声虫吗?”

“可是...”沈清怀担心得要哭了的样子。

“好了,不提他了。”温柔低头,在沈清怀泪光闪烁的眼皮亲吻了一下:“沈清砚又不傻,不可能明知包厢里放了汽油,还把所有路都堵死,他既然有闲心羞辱威胁你,肯定就有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办法,你自己都是受害者,还替他瞎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有她安抚,沈清怀眉头终于舒展,放下心来:“那我们先别走,就在这里等等,万一有什么不对,我们也好第一时间...”

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好晕。”沈清怀艰难的抬手,捂着昏胀的脑袋,身子哆嗦的都有点站不稳了。

周雪晴见此立刻慌了,想也没想伸手,将他揽到怀里面:“清怀你怎么了?”

沈清怀痛苦的拧着眉,给不出回答。

周雪晴更慎重,直接将他扶着,紧张的问:“是不是在火里待得太久,吸入太多毒烟缺氧了?清怀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等等我们这就去医院。”

说完她扭头就往餐厅侧边的停车处跑。

她跑得很急,成年男人的体重,在她手上竟然毫无力度的样子。

足以看得出来,她对沈清怀,可真是疼到了骨子里,才会如此的不管不顾。

沈清怀心中骄傲,嘴上还喃喃沈清砚的名字:“清砚...清砚还没出来...”

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惦记沈清砚。

沈清砚他配吗?

配得到清怀的情深义重吗?

“别管他。”心里气得不行,脚下跑得更快,十几米的距离,短短几秒就跑到了。

拉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把沈清怀放上去。

扣好安全带,关好车门,正要从另一边上车,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下意识的扭头,循声看过去,看到落在她引擎盖上,身上裹着湿桌布,长发被烧掉了一大半,脸蛋黑黑的看不出原先面容的男人。

“怎么回事?”周雪晴脸色一变,正要询问。

忽然她听到一道极轻极浅的痛呼声。

如此熟悉的声音,这是...

周雪晴心都揪起,凑近看了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一双猛地瞪过来的,爱恨嗔痴皆有、熟悉无比的眼睛。

那古井无波的黑眸里,藏着恨不得将人就地绞杀的恨意。

周雪晴懵了懵,试探的询问出声:“沈清砚?”

沈清砚没有回答,只在积攒力气之后,拖着残破的身子,顺着引擎盖慢慢往下滑。

明明痛得要命,但还拒绝求救,用紧咬牙关的沉默来表示着自己的恨意。

确认眼前这个狼狈得不像话的男人,真是沈清砚,周雪晴更懵了。

他能做到在房间里倒好汽油,再约沈清怀见面实施他的计划,一定是想好了后路,才敢肆无忌惮的这么去做。

总不能真为这点小事,闹到同归于尽的地步。

那他怎么只披了个桌布,就从二楼跳下来了?

是没有其他后手么?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活?

蓦然间,想起他的那句“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周雪晴脑子滋啦一下,像是有电流流过。

看他因过于疼痛而控制不住身体,百孔千疮的身子在滑动的过程中直接从引擎盖上摔下,裹身的桌布被摔掉,烧焦的皮肉无处遁形的可怜模样,周雪晴忍不住的伸手。

“滚。”沈清砚终于说了再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字。

“你说什么?”周雪晴杏眸微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叫你滚。”沈清砚恨得干脆利落,愤愤的眼睛,好似她是他不世的仇人:“不想现在闹开,就赶紧滚,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把你们拖回那个满是汽油的房间,给我的黄泉路,多垃两个垫背的。”

充满着怨毒的眸光,有序的扫过周雪晴、沈清怀,沈清砚拖着蹒跚的脚步,一步步从两人身旁越过去。

明明从未爱过,也不可能事后还在乎,可是此刻,看着沈清砚宛若变了个人的模样,周雪晴不知怎么的没法把罪有应得和他联系起来,心头还有种什么珍贵东西永远失去了的感觉。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周雪晴抬手捂了下剧烈瑟缩的胸口。

细微的情绪变化,事关沈清砚,沈清怀就很警惕的捕捉到了。

难以接受,沈清砚在那样的火光里,还能完好无损的走出来,沈清怀垂眸隐下眼底的戾气,高大的身子贴近周雪晴的脸。

“你要实在担心,要不还是追上去看看吧,我只是单纯的吸入毒烟,没事的,一个人去医院也没关系的。”

周雪晴闻言容色一顿,恍然扭头,果然看到沈清怀苍白得过分的脸庞。

总算想起来沈清砚掉落之前,她应该要干的正经事,周雪晴晃晃脑袋,把不该有的情绪抛开:“担心?一个马上就要离婚的jian人,有哪点值得我担心?”

不发一言的重新把沈清怀推回车上,一路驱车,直到医院。

经检查,沈清怀确实吸入了不少毒烟,不过没有大碍,多休息两天,休息好了那就好了。

比起毒烟,更重要的是他复发的腰伤,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们不是一直都做了措施吗?怎么会怀孕?”

突如其来的消息,把周雪晴震得外焦里嫩的,她甚至都说不清,她对这个孩子,是期待,还是不期待。

将她神色看在眼里,沈清怀狠狠捏了下藏在被子下的大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之前玩得太开心,戴套太晚,不小心中招了啊。”

他顿了顿,抬起红得不行了的眼睛:“我知道你还没正式离婚,这孩子来得也不是时候,你要实在害怕,不如先把孩子打了,反正我们还年轻,以后总会再有孩子的。”

周雪晴被这一眼看得心都软了。

自问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但既然怀上了,她也不是不负责任的女人。

“怀都怀了,生下来就是,我会好好养胎的,你也别担心。”温柔拍拍沈清怀的手背,又在他额头吻了吻,周雪晴说:“我会尽快和沈清砚办离婚手续,沈伯父那边我也会施加压力,尽快把属于你的认亲宴会给办了。”

证领了,亲认了,周雪晴从此以后就是他一个人的妻子,沈家也是他一个人的沈家。

做了十五年的梦,终于得以实现,沈清怀强力忍住笑意,俯身贴近周雪晴的肚子:“我都听你的,雪晴。”

周雪晴在沈清怀的病房待到夜里,陪他打完针吃完饭,又把他哄睡,把有关他的各种禁忌细细叮嘱一遍护工,人才离开。

出了医院他也没有回家,直接调转车头,去沈清砚那里。

沈清砚和沈清怀不在同一个医院。

沈清怀有周雪晴作陪,又顶着新晋沈家大少爷的身份,去的自然是海城最好的私立医院。

而沈清砚一个人,还受着伤,没多少力气折腾,当然越近越方便,于是他就去了个离餐厅不远的连三甲都算不上的小医院。

医院条件简陋,好在医生护士素质都不错,对他也还算细心。

而且他当时的状态只是看着狼狈,因为他在心如死灰的时候看到了沈母,犹有不甘的想搞清楚真相,在地底下和妈妈相见也好把话说清楚的缘故,他就当机立断的浸湿桌布,裹住自己。

桌布的材质比较厚实,浸水后更加沉重,为他遮挡了不少火光,因此他除了一头短发,真正被火烧到的部分其实不多。

比起烧伤,更严重的是他从二楼跳下来的骨折伤。

不过比起活活烧死在包厢里面,骨折也不算什么大事。

心里有了对比,对少部分烧伤和一条腿骨折的结果,沈清砚总体还是比较满意的,对救治他的医生照顾他的护士,也很感激。

“谢谢你们这么尽心尽力的救我。”他笑了笑,伸手摸向因被烧到而卷曲结成一团的头发:“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叫个理发师上门,把我这一头碍事的头发给剪了啊。”

如果追求完美做造型,当然需要理发师,但沈清砚的头发都烧得差不多了,不剃光头就不错了,当然没办法做造型,如果只是把坏的部分剪掉,现场的护士就可以做到。

刚好这会是晚上,大部分病人睡着了,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多,护士就拿来剪刀,用一张很大的白布围住沈清砚的脖子,帮他剪了起来。

大剪刀咔擦咔擦,剪断烦恼丝的同时,也剪去他整整十五年的牵挂。

心早已死透,沈清砚表情麻木的没什么反应。

周雪晴看在眼里,心也难言的酸涩起来。

沈清砚过去那么爱俏,每一根头发丝都费心费力的养护,爱惜程度不亚于他的脸。

这样爱漂亮的男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毁容断发的锥心苦楚。

明知违背她的后果,是痛苦和难堪,他还一定要做,是因为过去爱极了,后来才会恨极了吗?

忽然觉得,她这些年也挺对不起他的,周雪晴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发不出声音,直到沈清砚剪完头发。

帅气有型的黑色短发,被剪成令人惋惜的狗啃寸头。

即便如此,他精致的脸蛋,不但不因发型而显丑,还因为无所遮挡,而有一种光华耀眼的美感。

都寸头了还好看那就是真好看啊。

周雪晴又不是瞎子,认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沈清砚很英俊,但还真的没有见过,他如此纯粹脱俗的模样。

忽然想起十几岁的时候,班里还有学校里不少校友知道她和沈家是邻居,请吃饭送礼物贿赂她,托她给沈清砚送情书,还在学校论坛发帖,选沈清砚做校草。

那么年轻的沈清砚,定力却那么足,从来不肯要任何哪怕很昂贵的礼物,所有情书还没入他眼就直接撕掉,论坛上闹得轰轰烈烈的校草排名他也置之不理。

她无意中提起时,他还要嗔一句:雪晴妹妹我到学校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交朋友的,你可以不理解我,但一定要无条件支持我,好不好?

但就是这样口口声声只想学习不想交朋友的少年,却在十六岁那年,她一试探着告白,他就欣喜的红了脸:我愿意做你男朋友,雪晴妹妹。

他大约真的很喜欢她。

其他女生为他做过的许多事,她以为他从未放在心上,没想他表面上是浑不在意,实际上全都记在心上,还一件件的为她去做。

小到考试前的复习,生病时的粥,各大节日的各种手工礼物,许愿星围巾手套,大到各种限量版礼物,寒暑假一起度假,任何他能想到的,他能做到的,他全都会做。

如果她喜欢的不是沈清怀,而是沈清砚...

不,不可能。

沈清怀才是她这辈子唯一喜欢,唯一有资格得到她喜欢的男人,她怎么可能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男人。

晃晃脑袋,把不该有的情绪晃掉,周雪晴寒眉轻皱,抿紧红唇:“没死是吧?没死就起来把离婚协议签了。”

顺着他说话声,沈清砚回头。

四目相对,看清他眼里不加掩饰的揶揄,周雪晴瞬间明白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她刚刚的出神他也是知道的。

明明什么都知道,偏还若无其事,是想利用自己的外貌,挑起她的兴致?

周雪晴脸色骤变,怒意横生:“都要离婚了,你态度能不能端正点?”

沈清砚收起揶揄,容色平静:“我有哪里不端正了?是跟你哭喊叫痛了?还是装模作样要你搀扶要你照顾了?我什么都没做,还担了个恶名,周雪晴你以为我还是从前,任你打骂都还不了口的我吗?”

打骂?她何曾打骂过他?

不都是他不知死活,自找的!

周雪晴冷下了脸:“如果你没有一而再,再而三欺辱算计清怀,为了要清怀的命不惜选择毫无退路的密闭包厢,我会故意锁上门不给你活路?”

是,是他欺辱算计!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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