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母亲临终遗言告诉弟弟,他却骂我编故事,直到他打开母亲枕头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5-29 17:18 4

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母亲走了。

葬礼办完了。

我拨通了弟弟的电话。

他却骂我编故事。

还说我惦记妈那点遗产。

我心口堵得慌。

只说了一句:“你回来,打开妈的枕头看看。”

我叫向长河,今年五十五岁,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工人。从我记事起,我就生活在这座北方的小县城里,一辈子没离开过。我和妻子温玉华,守着父母留下来的老院子,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是我爸在我出生那年种下的,如今已经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伞,罩着我们一家人的平淡岁月。

我有个弟弟,叫向东流,比我小五岁。人如其名,他像一条奔腾的大河,从小就不安分,一门心思要往东边的大城市流。他聪明,有闯劲,最终也确实在省城站稳了脚跟,成了我们家族的骄傲。只是,水流得远了,离源头也就远了。

父母在世时,尤其是我爸向守信走后的那十年,主要是我和玉华在跟前伺候。弟弟向东流事业忙,家庭忙,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趟。每次回来,都是来去匆匆,放下些钱和营养品,陪妈说几句场面话,就又被他那个精明能干的媳妇柳菲菲催着走了。

苏婉清是个顶顶要强的人,嘴上从来不说想小儿子,也从不让我们给他打电话,总说:“东流忙,有正经事,别拿家里这点老婆子的小事去烦他。”可我知道,每次电话铃响,她都竖起耳朵听,那份期待,是藏不住的。

妈晚年身体不好,最后那两年,几乎是卧床不起。我和玉华轮流照顾,喂饭、擦身、端屎端尿,从无怨言。妈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嘴里常常念叨着一些陈年旧事。但她有一个习惯,雷打不动,就是每天晚上睡觉,脑袋底下必须枕着那个又旧又硬的荞麦皮枕头。

那枕头,比我的年纪都大。枕套是粗布的,洗得发了白,上面用针线密密麻麻地缝了七八个补丁,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妈自己缝的。玉华心疼她,给她换了好几个柔软的羽绒枕、记忆棉枕,可妈都不要,只要她那个老伙计。她说,枕着它,睡得踏实。我们也就随了她的意。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旧枕头里,竟藏着一个能让铁石心肠的弟弟向东流长跪不起的秘密。

母亲是在一个初秋的午后走的。走的时候,很安详。我和玉华守在她身边,她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着我的手,眼睛却望着门口的方向。我知道她在等谁。可向东流远在省城,前一天刚打过电话,说一个重要的项目到了关键时期,实在走不开。

弥留之际,妈的嘴唇翕动着,我把耳朵凑过去,才听清了那句含糊不清的遗言。那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我心里轰然炸响,让我瞬间愣住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葬礼上,向东流柳菲菲赶回来了。他哭得惊天动地,跪在灵前,一声声地喊着“妈,儿子不孝”,引得亲戚邻里无不唏嘘。我看着他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有些话,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

直到送走了所有宾客,家里只剩下我们兄弟俩。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终于还是开口了,我把母亲的临终遗言,一字不差地告诉了他。

我本以为,他会和我一样震惊,或者至少会问个究竟。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听完之后,先是愣了几秒,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鄙夷和愤怒的神情。

“哥,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戒备和怀疑,“妈都走了,你跟我说这个?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些年没在跟前尽孝,心里有愧,就编出这么个故事来拿捏我?还是你觉得妈留下的这点东西,你一个人占着不踏实?”

他身后的柳菲菲也跟着帮腔,阴阳怪气地说:“就是啊,大哥。东流这些年是忙,可也没少往家里寄钱。妈的医药费、营养费,哪一样不是我们出的?您二位在老家是辛苦,可也不能这么编排人吧?妈刚走,尸骨未寒,您就为了点家产,这么说自己的亲弟弟,合适吗?”

我的血,“嗡”地一下就冲上了头顶。我这辈子,活得老实本分,从没跟人红过脸,更没被人如此指着鼻子羞辱过。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向东流,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家产?这个家还有什么家产!”我终于吼了出来,“这老房子?还是妈那几件旧衣服?向东流,在你眼里,你哥就是这么个人?”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向东流不依不饶,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妈临死前,就你一个人在跟前,她说了什么,还不是凭你一张嘴?你说她对不起我,心里有愧,要你把一笔钱还给我?哥,你摸着良心说说,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妈这辈子,什么时候欠过我的?倒是我们,欠她的太多了!”

是啊,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妈那句话,听起来是那么不合情理。她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人,一辈子省吃俭用,哪来的一笔钱?更何况,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向东流,要“还”钱给他?这完全不符合我们中国人情社会的逻辑。在所有人眼里,都该是向东流这个在外享福的儿子,亏欠了家里,亏欠了母亲。

看着弟弟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悲伤、委屈、愤怒……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堵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忽然觉得很累,很无力。跟一个已经认定你在撒谎的人,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向东流,我有没有编故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东西就在那儿,妈的枕头,你敢不敢跟我去看看?”

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向东流被我镇住了。他没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我。

我没再理他,转身走进了母亲生前住的那间屋子。屋子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阳光的味道。床铺已经收拾干净了,只有那个打了补丁的旧枕头,还孤零零地放在床头,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我拿起枕头,走到院子里,把它放在石桌上。向东流柳菲菲跟了出来,脸上依旧是怀疑的神色。

“你到底想干什么?”向东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没说话,只是从厨房里找来一把剪刀,递给他。

“你自己来。”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剪刀。阳光下,他举着剪刀,对着那个陪伴了母亲大半生的枕头,迟迟没有下手。或许,在他心里,也有一丝不忍。

“不敢了?”我冷冷地问。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向东流的自尊心。他不再犹豫,咬着牙,“刺啦”一声,剪刀划破了粗布枕套。

随着他撕开一个口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棉花,没有羽绒,从破口里涌出来的,不是想象中的荞麦皮,而是一沓沓、一卷卷,用橡皮筋和细绳捆得整整齐齐的……钱。

那些钱,不是崭新的百元大钞。它们是五块的、十块的、二十块的,甚至还有大量的一块、五毛的纸币和硬币。每一张都旧得发软,带着岁月的褶皱和主人的体温。它们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群沉睡了几十年的士兵,无声地诉说着一段漫长而艰辛的往事。

向东流彻底傻眼了。他扔掉剪刀,双手颤抖着,扒开枕头。更多的钱涌了出来,混杂着一些已经干枯发黄的草药,散发着一股陈旧又奇异的香味。

在钱堆的最底下,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一个用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的小本子,还有一个同样被精心包裹的小布包。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向-流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哆哆嗦嗦地解开塑料袋,拿出了那个已经泛黄的日记本。

他翻开了第一页。

那一刻,院子里的风停了,树上的蝉也不叫了。时间仿佛静止了。我看到,我那个一向坚强、骄傲的弟弟,在看清本子上第一行字的时候,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对着那个破旧的枕头,放声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悲痛,比在灵堂上的任何表演,都来得真实和沉重。

柳菲菲也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即捂住了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我知道,那个枕头里的秘密,终于大白于天下了。而这个秘密,要从三十年前,向东流决定离开这个小县城,去省城闯天下的时候说起。

三十年前,也就是九十年代中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我们这个闭塞的小县城里,也开始有人不满足于在工厂里拿死工资,琢磨着“下海”经商。向东流就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

他从小就比我聪明,脑子活络,不甘心像我一样,接我爸的班,在机床边上熬一辈子。他读了高中,是我们家第一个文化人。毕业后,在县里的供销社上了两年班,就再也待不住了。

“哥,爸,妈,我想去省城。”一天晚饭时,他突然宣布,“我想去干点大事,不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地方。”

向守信是个老派人,思想保守,当即就沉下了脸:“干什么大事?在供销社当个售货员,旱涝保收,有什么不好?外面天大地大,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闯的?安安分分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可妈苏婉清却出人意料地支持他。“守信,你别这么说孩子。”妈放下筷子,看着向东流,眼睛里闪着光,“孩子有志气,是好事。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好不容易出了个有想法的,就让他去试试吧。天塌下来,还有家呢。”

那时候的妈,还不到五十岁,身体硬朗,说话掷地有声。她是我们家的主心骨。有了她的支持,爸虽然还拉着脸,但也没再强硬反对。

“去闯?你拿什么去闯?你兜里有几个子儿?”爸没好气地问。

这确实是个问题。向东流想去省城开个小小的五金店,租门面、进货、办执照,算下来至少需要一笔不小的启动资金。他工作两年攒的那点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我……”向东流涨红了脸,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妈开口了:“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来想办法。”

第二天,妈回了一趟娘家。回来的时候,眼圈是红的。又过了几天,妈拿出了一个布包,放在饭桌上,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两万块钱。

在那个年代,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就两三百块钱,两万块,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妈,您哪来这么多钱?”我和向东流都惊呆了。

“我把你们外公外婆留给我和你爸的积蓄都拿出来了,又找你几个舅舅姨姨凑了凑。”妈说得轻描淡写,“东流,这钱,是咱家全部的家当了。你拿着,去外面好好干。别怕,干好了,是你的本事;干赔了,就回来,家里有你一口饭吃。”

向东流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场就给爸妈跪下了,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报答父母的恩情。

我当时心里也很感动,但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们家什么情况,我最清楚。外公外婆走得早,根本没留下什么遗产。爸妈一辈子省吃俭用,是攒了点钱,但绝不可能有这么多。至于舅舅姨姨家,条件也都不宽裕,怎么可能一下子凑出这么多钱来?

我私下里问过妈,妈只是瞪了我一眼,说:“你个当哥的,别在这儿拖后腿。你弟弟有出息,是咱们全家的好事。钱的事,你别管。”

看妈说得坚决,我也就没再多问。我只当是妈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法子,或许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向东流就这样,带着全家的希望和那笔“巨款”,去了省城。

他确实是块做生意的料。头几年很辛苦,吃了不少亏,也受了不少罪。但他肯钻研,能吃苦,人又机灵,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从一个小五金店,到后来开了自己的加工厂,规模越做越大。

他开始往家里寄钱,一开始是几十几百,后来是几千上万。每次寄钱回来,妈都高兴得合不拢嘴,把汇款单拿给街坊邻居看,骄傲地说:“看,我儿子有出息!”

但她从来不要那些钱。她会把钱原封不动地存起来,说:“这是东流的血汗钱,给他攒着,以后娶媳妇、买房子用。”

我结婚的时候,向东流已经发家了,给了我一个大红包。我结婚后,就和父母住在一起。玉华是个贤惠善良的女人,对我父母比亲生的都好。一家人日子过得虽然平淡,但也和和美美。

再后来,爸的身体垮了。常年劳累,加上年轻时落下的病根,一病就起不来。那几年,医院成了我们第二个家。向东流也回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放下厚厚一沓钱,在病床前坐一会儿,就被公司的电话催走了。他看着爸插满管子的样子,眼圈通红,一个劲儿地说:“爸,您要什么药,用最好的!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爸只是摇摇头,拉着他的手,说:“东流啊,爸不怪你。你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家里有你哥呢。”

爸走后,妈一下子老了好多。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她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变得特别依赖那个旧枕头。

我当时以为,她是睹物思人。那个枕头,是她和爸结婚时做的,用了几十年,上面有他们共同的记忆。

向东流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老板。他把家安在了省城,娶了同样精明能干的柳菲菲,生了儿子向文博。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电话也越来越少。每次打电话,都是那几句:“妈,身体还好吧?”“哥,家里都好吧?”“我这边忙,过段时间就回去看你们。”

这个“过段时间”,有时候是半年,有时候是一年。

妈从来不抱怨。每次向东-流说忙,她都抢着说:“忙好,忙好!男人就该以事业为重。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心。”

挂了电话,她又会一个人坐着发呆,有时候眼睛里会泛起泪光。

玉华看不过去,劝我说:“长河,你也跟东流说说,让他多回来看看。妈嘴上不说,心里苦啊。”

我也试着跟向东-流提过。可他总是有千万个理由。“哥,你不知道,我这几百号人的工厂,一天不开工就得亏多少钱?我这边一个合同签下来,就是几百万上下的事,我哪走得开?”

“再说了,我不是没尽孝啊。钱我给了,妈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你们就去买,别怕花钱。我在外面挣钱,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在家里过得好一点吗?”

他说得理直气壮,我竟无言以对。是啊,从世俗的角度看,他确实做得很好了。他提供了优渥的物质条件,让妈衣食无忧。而我,除了能付出点时间和力气,在经济上,几乎是个废人。

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我太矫情了?是不是现代社会,亲情就是这样维系的?

直到妈的身体彻底不行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我给向东-流打了电话,让他无论如何回来一趟。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说:“哥,我这边真的走不开,一个跟了半年的海外订单,今天就要签约了。这样,我马上让菲菲带孩子先回去。我这边一结束,立刻就赶回去。”

结果,柳菲菲向文博是回来了,但他自己,直到妈咽气,也没能出现。

这件事,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

而妈的临终遗言,更是让这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骨髓里。

她拉着我的手,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长河……妈对不起你弟弟……心里有愧……那个枕头……枕头里的东西……是留给东流的……你……你一定要……帮妈……还给他……”

“还”?为什么要用这个字?

这个谜团,一直困扰着我,直到向东流亲手剪开了那个枕头。

此刻,他跪在地上,捧着那个小小的、泛黄的日记本,哭得像个孩子。

我也凑了过去。日记本的封皮上,是妈娟秀的字迹,写着四个字:“还债日记”。

翻开第一页,日期是向东流去省城后不久。

上面写着:

“今天,东流走了。看着他背着行囊的背影,我的心又酸又骄傲。我骗了所有人。给东流的那两万块钱,不是家里的积蓄,也不是跟亲戚借的。家里那点钱,早给守信看病花得差不多了。亲戚们日子也紧,谁家能拿出这么多?那钱,是我……是我把出嫁时,娘给我的那对金手镯给当了。”

看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对金手镯,我知道。那是外婆传给妈的,是妈最宝贵的嫁妆。小时候,只有过年或者家里有大喜事的时候,妈才会从箱底拿出来戴一下。那金灿灿的光芒,是我童年记忆里最华贵的颜色。我爸还在的时候,有一次家里急用钱,想让妈把手镯卖了,妈哭了一整天,死活不肯。她说,那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是她的根。

可为了向东流的前程,她竟然把它卖了。而且,是悄无声息地卖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日记本继续写道:

“我不敢告诉守信,更不敢告诉孩子们。守信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跟我吵翻天。长河老实,知道了肯定会多想。东流要是知道了,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要这个钱,他的前程就耽误了。我只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当铺的朝奉说,是老东西,金子成色好,给了两万块。他说,这是死当,以后就赎不回来了。我走出当铺的时候,感觉心被掏空了一块。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啊……但我一想到东流拿到钱时那高兴的样子,我又觉得值了。儿子有出息,比什么都强。”

“从今天起,我要开始攒钱。我欠东流一对金手镯。虽然他不知道,但我心里有愧。我觉得自己像是偷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去换了他的前程。我要把这对镯子的钱,一分一分地攒回来,还给他。等我攒够了,我就告诉他真相。那时候,他事业有成了,也就不会怪我了。”

“今天,卖菜多找了我五毛钱,我没还回去,偷偷留下了。心里有点不安,但一想到是为东流攒钱,又觉得踏实了。这是第一笔。我在枕头里缝了个小口袋,就从这五毛钱开始吧。”

日记本的后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她每一笔“收入”。

“今天,长河给的买菜钱,我省下来两块。” “今天,捡到一个啤酒瓶,卖了一毛钱。” “今天,给邻居张婶家的孙子做了双布鞋,张婶硬塞给我五块钱,我没要,但她偷偷放在了我家窗台上。这钱,我收下了。” “今天,东流寄来一百块钱。我看着信封,心里又高兴又难受。儿子孝顺,可我这个当妈的,却欠着他的。我把钱存起来了,但从里面抽了一张十块的,放进枕头里。就当……就当是替他保管的。”

一笔一笔,五毛,一块,五块,十块……最大的一笔,也不过是过年时,我们给她压岁钱,她偷偷留下的一张五十块的。

这些钱,对如今的向东-流来说,可能就是一顿饭钱。但对母亲来说,却是她后半生全部的执念和寄托。

她像一只辛勤的燕子,每天衔来一点泥土,想为自己的孩子重新筑起一个金碧辉煌的巢。她把所有的愧疚、思念和爱,都缝进了那个旧枕头里,夜夜枕着它们入眠。

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已经变得歪歪扭扭,很多地方都模糊不清了。

“守信走了。我心里空落落的。以后,这个秘密,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也好,省得他跟着我一起操心。”

“长河和玉华是好孩子。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拖累他们了。我不敢把枕头里的事告诉他们,怕他们觉得我偏心东流。”

“东流好久没回来了。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大老板不好当啊。我不敢跟他说我想他,怕他分心。只要他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身体越来越差了。我感觉自己时间不多了。枕头里的钱,离一对金手镯的价钱,还差得远呢。金子现在都涨到多少钱一克了?我怕是还不清了……东流,妈对不起你……”

“我快要看不见了。手也抖得厉害。长河,我的好儿子,妈只能把这件事托付给你了。你弟弟性子急,你多担待他。告诉他,妈不怪他没回来看我,妈知道他忙。妈就是……就是心里觉得亏欠他。这笔钱,你一定要帮我还给他。告诉他,妈爱他。”

最后一页,只有一个用尽力气画下的、不成形的“流”字,旁边,是一滴早已干涸的泪痕。

“哇——”

向东流再也控制不住,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了绝望的哀嚎。他抱着那个破枕头,把脸深深地埋进那堆混杂着泥土气息和草药味的旧钱里,哭得浑身抽搐。

“妈……妈……我对不起你啊!妈!”

他一边哭,一边用手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一下,又一下,打得“啪啪”作响。

“我不是人!我就是个畜 生!我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连我妈卖了嫁妆给我凑的本钱都不知道!我让她为我担了半辈子的心,欠了半辈子的债!我这个不孝子啊!”

柳菲菲也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跪在向东流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泣不成声:“东流,别这样,妈在天上看着呢……是我们错了,我们都错了……”

我站在一旁,眼泪也早已模糊了视线。我看着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弟弟,心里那根扎了许久的刺,仿佛也跟着融化了。我不再怨他,不再恨他。我只觉得心疼,心疼我的母亲,也心疼我的弟弟。

母亲用她的方式,爱着我们每一个人。她给了我陪伴和依靠,却给了向东流一个他不知道的、沉重的起飞平台。她怕我们兄弟之间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她一个人,背负着这个秘密,像一个虔诚的苦行僧,用余生的每一天,去偿还一笔根本不存在的“债务”。

那不是一笔金钱的债,而是一笔爱的债。她觉得,她用自己的念想,换了儿子的前程,她“亏”了。所以她要“还”。这是多么朴素而又多么伟大的母爱逻辑啊!

我走过去,扶起向东流。他已经哭得站不稳了,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哥……我对不起你……”他看着我,声音嘶哑,“我刚才……我刚才还怀疑你……我真该死……”

我摇摇头,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怪你。这件事,换了谁,都想不到。妈……她把我们所有人都算进去了,唯独委屈了她自己。”

我们把那些钱和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那个小布包里,装的是当票。一张早已泛黄、字迹模糊的当票,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赤金绞丝手镯一对,死当,贰万元整。

证据确凿,再无辩驳的余地。

那天晚上,向东流柳菲菲没有走。我们一家人,三十年来第一次,真正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饭桌上,没有人说话,只有默默的扒饭声和偶尔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饭后,向东流把我拉到院子里。

他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哥,这里面是五十万。你和嫂子辛苦了这么多年,照顾爸妈,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对不住你们。这钱你拿着,把老房子翻新一下,剩下的,你们养老用。”

我把卡推了回去:“东流,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就把卡收回去。照顾爸妈,是我的本分,不是交易。妈留下的这个枕头,比什么钱都金贵。它让我们兄弟俩,把心重新拾回来了。”

他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那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我打开一看,是一对崭新的、款式和妈那对一模一样的金手镯。金光闪闪,比我记忆中的还要亮。

“我明天就去找最好的金匠,把妈那对镯子赎回来……不,我要重新打一对一模一样的,烧给妈。让她在那边,也能戴着。这对,是给嫂子的。嫂子为我们向家付出了这么多,这是她应得的。”向东流的眼睛红肿着,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我看着他,知道他这次是真心的。我没有再拒绝。

枕头里的那些钱,我们数了一遍,一共是两万三千七百六十八块五毛。从那五毛钱开始,到母亲生命的尽头,她用近三十年的时间,不仅“还清”了本金,还“多”出了三千多的“利息”。

这笔钱,向东流说什么也不要,坚持要给我。我们争执不下,最后玉华提议:“这钱是妈一辈子的心血和念想,我们谁都不能拿。不如,就用这笔钱,以妈的名义,在咱们县里设一个小的助学金,专门帮助那些和东流当年一样,有梦想但家里困难的孩子。让妈的爱,能延续下去。”

这个提议,得到了我们兄弟俩的一致同意。

事情过去很久了,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老院子还是那个老院子,槐树也依然在每个夏天投下浓密的绿荫。

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向东流回家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他不再是那个来去匆匆的大老板,而是会脱下西装,陪我在院子里下下棋,听我聊聊街坊邻里的琐事。他会抢着帮玉华择菜,听她唠叨家常。他的儿子向文博,那个曾经对我们这些农村亲戚爱答不理的城市少年,也变得懂事礼貌了许多,会“大伯、大娘”地叫个不停。

我们用母亲留下的那笔钱,加上向东流后来投入的资金,成立了“苏婉清助学基金”。每一年,我们都会亲自把助学金送到那些需要的孩子手里。每当看到那些孩子充满希望的眼睛,我仿佛就看到了年轻时的弟弟,也看到了母亲那双含着泪光的、骄傲的眼睛。

我和向东流,这对曾经因为距离和隔阂而渐行渐远的兄弟,因为母亲的那个枕头,重新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我们常常会一起回到母亲的墓前,跟她说说话。我们会告诉她,我们兄弟俩现在很好,让她不用再牵挂,不用再“有愧”。

母亲用她一生的积蓄,用一个沉默了几十年的秘密,给我们兄弟俩上了生命中最后一堂课,也是最重要的一堂课。这一课,关于爱,关于亏欠,也关于亲情真正的意义。她走了,却用她无声的智慧和深沉的母爱,把我们兄弟俩的心重新连在了一起,治愈了我们家庭里最深的伤痕。

她留下的不是金钱,而是一份足以温暖我们余生的情感财富。那个破旧的枕头,如今被我们珍藏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它成了我们向家的传家宝。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有一种爱,叫作“我觉得我欠你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想,我们这一生,忙忙碌碌,到底在追求什么?是金钱、地位,还是名声?我们总以为,给父母提供了优渥的物质生活,就是尽了孝。我们总以为,那些沉默的、不善言辞的父母,他们的世界简单而平静。

可我们又有多少人,真正静下心来,去倾听过他们内心的声音,去读懂过他们那些藏在皱纹深处、欲言又止的故事呢?

各位朋友,你们说,这世上,还有比父母之爱更深沉、更不求回报的情感吗?我们又有多少人,在父母离开之后,才在一个偶然的瞬间,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读懂过那份沉默如山的爱,从而留下了终身的遗憾呢?

来源:生活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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