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3年北京初雪落时,龚爱爱对着国贸公寓的落地镜涂口红。香奈儿58号色在唇上晕开,她忽然想起陕北老家的高粱地。敲门声骤起时,口红断在管口,像她人生那道突然裂开的缝隙。
狱中的龚爱爱
2013年北京初雪落时,龚爱爱对着国贸公寓的落地镜涂口红。香奈儿58号色在唇上晕开,她忽然想起陕北老家的高粱地。敲门声骤起时,口红断在管口,像她人生那道突然裂开的缝隙。
1964年,她出生在神木县朱家沟村窑洞。五个孩子挤在土炕,大姐嫁妆是半袋玉米换来的,二哥辍学背煤时,她躲在灶台后啃干饼。17岁考上县城高中那天,她摸着通知书红印章发誓:要让家人不再看别人脸色。
寄宿舅舅家三年,她第一次触摸到权力温度。舅舅自行车铃响过粮站,站长会多塞粮票;路过百货商店,柜员会递紧俏花布。她每天天不亮担水、给表弟补功课,1984年终于拿到城市户口,那是叩开新世界的钥匙。
1986年走进信用社,她穿舅妈改小的的确良衬衫,领口带着樟脑丸味。别的信贷员对农民皱眉,她却能用陕北话把贷款条款掰碎了讲。老主任说:“爱爱,你这股子劲儿不像女娃。”她笑笑,把委屈咽回肚里——她早已学会把自己磨成趁手的工具。
2004年煤矿改制是命运转折点。哥哥龚子胜说煤矿估值6亿、起拍价9000万时,她冷静翻开笔记本。拍卖会上,龚子胜号牌举起的瞬间,竞争对手们犹豫了——他们知道台下副行长握着最宽松的贷款审批权。最终龚家9000万拿下煤矿,三年后15亿转手。第一笔分红到账时,她想起舅舅的话:“权力要趁热用。”
财富迅速积累,她开始在北京疯狂买房。第一次进国贸三期售楼处,销售因她没戴首饰语气敷衍,她掏黑金卡:“标红的都算一遍。”她用“张莉”“王芳”等身份买下41套豪宅,房产证锁进保险柜,像砌起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城堡。
但城堡建在沙地上。2012年煤炭价格暴跌,鄂尔多斯项目停工,小鲜肉卷走2亿跑路。2013年初网络爆料“神木房姐”,纪检委上门时,她正靠安眠药入睡——已连续三个月如此。
看守所里,她数着墙上霉斑,想起2010年当选“三八红旗手”时说:“我是农民的女儿。”庭审那天,哥哥鬓角斑白,她想起第一次北京买房,两人挤在经济型酒店的夜。如今高楼大厦有了,却成了压垮他们的巨石。
龚爱爱审判现场
出狱后回神木,邻居远远避开。她沿山路走到塬上,窑洞坍塌,“计划生育”标语模糊。风起时沙粒打脸,她想起17岁站在舅舅家阳台,眼里映着县城灯火。如今灯火依旧,却再与她无关。
暮色中,她坐在废弃窑洞前,看远处煤矿井口生锈的支架。摸出小镜子,镜中女人头发灰白,眼角皱纹如黄土高原的沟壑。她合上镜子埋进黄土——有些风景,看透了更疼。
黄土地见证过太多起起落落。龚爱爱从窑洞走出,终又回到黄土怀抱。当权力与欲望发酵,总有人以为能筑通天塔,却忘了脚下土地早埋崩塌的种子。那些用贪婪砌的砖,终将在命运风暴中碎成尘埃,只留一声叹息,消散在陕北风里。
曾经的风光
来源:千山道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