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正在厨房洗碗，手上还沾着泡沫。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快递。谁知道开门一看，婆婆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
昨天晚上，婆婆突然敲门。
我正在厨房洗碗，手上还沾着泡沫。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快递。谁知道开门一看，婆婆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
“妈，这么晚了，有事吗？”
她没说话，直接把纸袋塞给我。袋子有点重，里面是什么硬邮邮的东西。
“你打开看看。”
我擦了擦手，从袋子里掏出来一本红色的证书。房产证。封面已经有些发旧，边角磨得起了毛。
翻开一看，产权人写的是我的名字。
我愣住了。这套房子，是婆婆的老房子，在县城最好的地段。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平。我们结婚的时候，老公就说过，这房子以后肯定是小叔子的。
“妈，这是怎么回事？”
婆婆在沙发上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丽丽，我知道这三年委屈你了。”
委屈。这两个字让我鼻子一酸。
三年前，小叔子要结婚，缺钱买车。婆婆二话不说，卖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那些鸡，又找亲戚借了钱，凑了十五万给他买了辆现代。
那时候我刚生完孩子，正是缺钱的时候。奶粉钱、尿不湿钱、看病钱，每样都是钱。我跟老公提过，能不能跟婆婆借点。老公摇头，说妈刚给小叔买完车，哪还有钱。
我那时候心里确实有怨气。
不是说非要婆婆给我们钱，但是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小叔子要车，卖鸡借钱也要给买。我们要钱，就说没有。
更让我难受的是，小叔子买了车之后，经常开着车在村里转悠。每次路过我们家，都要摁两声喇叭，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车似的。
有一次，我抱着孩子在门口晒太阳，小叔子开车过来，摇下车窗喊我：“嫂子，要不要我送你去镇上买菜？”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在炫耀，又好像在施舍。
我当时就红了眼圈。
抱着孩子回屋，关上门，一个人在屋里哭了好久。
老公回来看到我眼睛红肿，问怎么了。我说没事，只是眼睛进沙子了。他信了，还帮我吹眼睛。
其实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心粗得很。他看不出我的委屈，或者说不愿意看出来。毕竟是他妈，他夹在中间，也不好说什么。
后来的日子里，这种偏心越来越明显。
小叔子的老婆怀孕，婆婆天天过去伺候，买这买那的。我怀孕那会儿，婆婆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坐不到半小时就走。
小叔子家孩子出生，婆婆包了五千块的红包。我们家孩子出生，婆婆包了一千。
小叔子家装修房子，婆婆拿出了自己的养老钱。我们家换个马桶盖，都得自己掏钱。
这些事，一件一件地积累着。像针扎一样，每一次都不致命，但是扎得多了，心就麻木了。
我跟闺蜜抱怨过几次。闺蜜说，这就是重男轻女的老思想，你老公是嫁出去的儿子，小叔子才是传宗接代的宝贝。
我知道她说得对，但是知道归知道，心里的那口气还是咽不下去。
有时候夜里睡不着，我就想，是不是我太计较了？毕竟婆婆也不容易，一个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可是转念一想，我也不容易啊。嫁到这个家，洗衣做饭带孩子，哪样不是我在操心？
这种心情，老公不懂，婆婆更不懂。
所以当婆婆昨天晚上把房产证递给我的时候，我真的愣住了。
“妈，这是怎么回事？”我又问了一遍。
婆婆低着头，手在膝盖上搓来搓去。
“我知道这三年对你不公平。”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时给小叔买车，我想着他快结婚了，需要面子。你们已经结婚了，有房子住，就没那么急。”
“可是我后来想想，这样做确实不对。你也是我儿媳妇，也应该一碗水端平。”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有些红。
“这套房子，本来是想留给小叔的。但是昨天我去他家，看到他们夫妻俩为了装修的事吵得不可开交。小叔媳妇嫌这嫌那的，说这房子太老，不如直接卖了重新买。”
婆婆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房子是你爷爷留下的，有五十多年了。虽然老，但是地段好，而且有感情在里面。”
我想起那套房子。确实老，但是很结实。青砖墙面，木制门窗，还有个小院子。夏天的时候，院子里种的丝瓜藤能爬满整个墙。
“后来我就想，与其给一个不珍惜的人，不如给一个懂得珍惜的人。”
婆婆站起来，走到窗边。
“这三年，我看在眼里。你从来没有抱怨过，家里的事情都操心着。孩子生病，你一个人跑医院。老公出差，你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你从来不说。这样的媳妇，上哪找去？”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
不是因为这套房子值多少钱，而是因为终于有人看到了我的付出，认可了我的付出。
这三年的委屈，好像一下子都有了意义。
“妈，我…”
“你不用说什么。”婆婆摆摆手。“这房子就是你的了。房产证我已经过户了，手续都办完了。”
我握着房产证，手有些发抖。
“那小叔那边…”
“我会跟他说清楚的。他要是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婆婆的语气很坚决，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总是和和气气的老太太。
她起身要走，我赶紧拦住她。
“妈，这么晚了，您先别走。我给您泡杯茶。”
“不用了，孩子明天还要上学，你早点休息。”
走到门口，她又转回头。
“丽丽，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一家人，不要见外。”
说完就走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慢慢走远的背影。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又一盏一盏地熄灭。
回到屋里，我把房产证放在茶几上，一遍一遍地看着上面的名字。
真的是我的名字。
老公从卧室出来，看到房产证，吓了一跳。
“这怎么回事？”
我把刚才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老公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妈这是良心发现了。”
“你早就知道她偏心？”
“谁看不出来啊。”老公在沙发上坐下。“但是我能怎么办？她是我妈，我总不能跟她翻脸吧。”
我没说话。
确实，做儿子的，夹在中间也不容易。
“这下好了，以后咱们也有房子了。虽然老了点，但是地段好。”老公笑了。“我妈总算做了件对事。”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开心当然有，毕竟得到了认可，也得到了实惠。但是也有一种淡淡的悲哀。
为什么要等到三年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偏心？
为什么要等到小叔媳妇嫌弃那套房子，她才想起我的好？
如果小叔媳妇没有说那些话，是不是这房子还是会给他们？
人性就是这样复杂。
婆婆不是坏人，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做事。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但是她能在这个年纪反思自己，承认自己的错误，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二天早上，我给闺蜜打电话，把这事跟她说了。
闺蜜在电话里尖叫：“天哪！真的假的？那套房子得值一百多万吧！”
“差不多吧。”
“你婆婆这是开窍了啊！”
我笑了笑，没接话。
下午的时候，小叔子来了。
脸色很难看，一进门就问：“嫂子，我妈给你房产证了？”
“是的。”我没有否认。
“那套房子本来说好是给我的。”
“你妈说了，她改主意了。”
小叔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很不安。
“嫂子，要不这样，我给你一百万，你把房产证给我行吗？”
我摇摇头。
“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你不会懂的。”
确实，他不会懂。
在他眼里，房子就是房子，值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但是对我来说，这房子代表的是认可，是弥补，是一种迟来的公平。
小叔子走了，临走时说了句：“这事没完。”
我不在乎。
晚上，婆婆又来了。
这次她带了一袋子蔬菜，都是她自己种的。
“听说小叔找你了？”
“嗯。”
“他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有些不甘心。”
婆婆冷笑一声。
“不甘心？他有什么不甘心的？我给他买车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不甘心？”
我第一次看到婆婆这么生气。
“妈，您别生气。”
“我不生气，我就是想明白了。”婆婆在沙发上坐下。“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小叔还小，需要多照顾一点。但是他都三十多了，还小什么小？”
“反倒是你，从来不要这不要那的，家里的事情都帮着操心。这样的媳妇，我要是不知道珍惜，那我就真的糊涂了。”
那天晚上，婆婆在我家吃了晚饭才走。
临走时，她说：“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
我送她到门口，看着她下楼的背影，心里突然很温暖。
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虽然固执，虽然偏心，但是她也会反思，也会改变。
人都不完美，包括我们自己。
但是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完美，并且努力去改变，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现在，每次路过那套老房子，我都会停下来看看。
虽然还没有搬进去住，但是心里已经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家。
那个小院子，我打算种点花。丝瓜藤太占地方，不如种点月季，四季都能开花。
老公说，等孩子大一点，我们就搬过去住。那边学校好，对孩子的教育有帮助。
我点点头。
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委屈，不是为了让别人看到而存在的。它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宽容，更加懂得珍惜。
当公平迟到的时候，它会变得格外珍贵。
不仅仅是因为得到了什么，更是因为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们学会了成长。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坐在那个小院子里，阳光透过丝瓜叶子洒在脸上。婆婆坐在旁边，给我剥花生。
“丽丽，”她在梦里对我说，“谢谢你这些年的不计较。”
我想说，其实我也计较过，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但是梦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就醒了。
醒来后，我摸了摸枕边的房产证。
红色的封皮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这不仅仅是一本房产证，更是一份迟到的理解。
而理解，有时候比什么都珍贵。
来源：牟牟说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