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就这么把我托人带回来的海产品送人了?那可是五千块钱啊!"我站在厨房门口,声音像冬日的风一样冷。
海产品风波
"你就这么把我托人带回来的海产品送人了?那可是五千块钱啊!"我站在厨房门口,声音像冬日的风一样冷。
婆婆手里的菜刀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切着案板上的白萝卜,"老二家和老三家都有份,咱们留这么多也吃不完。"
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哪一样都不缺。
那是2003年的春节前夕,我从沿海城市回到东北老家过年。
在那个物价还不算太高的年代,五千元的海产品已经算得上是十足的奢侈品。
我托人从码头直接收的货,有大连的海参、烟台的鲍鱼、威海的梭子蟹,还有其他各种新鲜海味。
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想带给家人尝鲜的。
丈夫在国企下岗后,我们南下打拼了五年。
如今总算有了些积蓄,我想在这个春节好好孝敬父母和公婆,让他们也尝尝鲜。
可婆婆却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些珍贵的海产品送了一大半给两个姑姐家。
我站在厨房里,望着那半空的保温箱,心里的火苗蹿得老高。
"这可是我用加班费买的,连吃顿好的都成了奢望。"我在心里念叨着。
饭桌上,我强忍着不悦,公公和婆婆似乎没发现异常,只有丈夫在桌下轻轻踢了我一脚,眼神示意我别声张。
我低头扒着饭,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老家的冬天格外寒冷,窗外北风呼啸,我的心却比窗外的天气还要冷三分。
"玲子,这卤肉真香,尝尝。"婆婆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我碗里。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妈。"
吃完饭,我和丈夫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关上门,我便忍不住发作:"老王,你妈怎么能这样?那海产品是我特意带回来给咱家过年的,不跟我商量一声就送人,这还有没有把我当回事?"
丈夫点燃一支烟,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缭绕。
"你小点声,让我爸妈听见多不好。"他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无奈。
我一屁股坐在床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辛辛苦苦攒钱买的,就这么被你妈随随便便送人了,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丈夫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在他脸上形成一层薄纱。
"你不知道,九十年代我下岗那会儿,要不是两个姑姑接济,咱家早揭不开锅了。"
他的目光穿过烟雾,望向窗外的黑夜,仿佛在寻找那段艰难岁月的影子。
"那时候你还在老家带孩子,不知道我们这边的艰难。"
我沉默了。
那段日子确实苦,我在老家带着孩子,他一个人在城里找工作。
那时通讯不便,很多事情我确实不知晓。
房间里只剩下烟雾缭绕的沉默,窗外的雪花无声地飘落。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头,思绪飘回到那段艰难的岁月。
那是1998年,丈夫所在的纺织厂宣布倒闭,数千工人一夜之间失去了生计。
我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只能暂时留在老家休养。
丈夫一个人留在城里,四处碰壁找工作。
每次通电话,他都说一切都好,让我安心养身体。
他从来没有告诉我,自己曾经一个星期只吃方便面,为了省电费,晚上不敢开灯。
我转头看向丈夫,他疲惫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沧桑。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时发现婆婆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她见我进来,递给我一碗热腾腾的豆浆:"昨晚睡得好吗?"
我点点头,心里的芥蒂却依然存在。
婆婆手上的动作没停,她正在包饺子,案板上的面皮擀得薄而均匀。
"这是猪肉大葱馅的,你最喜欢的。"她笑着说,眼角的皱纹像一把小扇子。
我沉默地接过豆浆,在小板凳上坐下,看着婆婆忙碌的背影。
突然注意到她手上戴着一个翡翠手镯,碧绿的颜色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妈,您这手镯真漂亮。"我礼貌性地夸了一句。
婆婆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这是你大姑子送的,九三年那个冬天,你公公住院的时候。"
她停下手中的活,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突然说道。
"那年你公公住院,你男人刚下岗,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的声音低沉,像在自言自语。
"大姑子二话不说,把自己准备装修房子的钱都拿出来了。"
"小姑子每周都往咱家送菜送肉。"
婆婆的眼神里闪烁着回忆的光芒。
"在这个家最困难的时候,是亲人给了我们依靠。"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大家都不容易,能互相帮助,亲上加亲,就是好事。"婆婆继续包着饺子,声音平静而坚定。
我低头喝着豆浆,心里的情绪复杂得像煮沸的水。
我不是不懂得感恩,只是觉得婆婆应该先跟我商量一下。
那海产品是我千辛万苦带回来的,怎么能说送就送呢?
中午,丈夫和公公去了市场采购年货,家里只剩下我和婆婆。
我找了个话题,想探探婆婆的想法:"妈,那些海产品很金贵,您就这么送人了?"
婆婆正在择菜,头也不抬地说:"亲戚之间,哪有那么算计的。"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让家里人过个好年,但你大姑子小姑子对咱们家的好,不是钱能衡量的。"
我坐在一旁,心里还是不舒服。
"您至少应该先跟我说一声吧?那毕竟是我买的。"我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
婆婆放下手中的菜,直视着我:"都是一家人,还分得那么清楚吗?"
她的语气不重,但字字如刀,直戳我的心窝。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傍晚,大姑姐打来电话,说明天要来拜年。
"玲子接的电话,我来接。"婆婆从我手中接过电话。
"诶,是二姐啊,明天就来?好好好,我给你们准备好吃的。"
婆婆在电话里笑得合不拢嘴。
"玲子带回来的海鲜可鲜了,明天我再给你们留着点。"
听到这话,我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丈夫回来后,我把这事告诉了他。
"你妈这意思是还要继续送啊?那我带回来的,还有我的份吗?"
丈夫叹了口气:"我妈就这性格,大大咧咧的,你别太计较了。"
我心里委屈得很,转身进了卧室,关上门不想说话。
晚饭后,我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踱步,夜空繁星点点,北方的冬夜格外清冷。
忽然听到小姑姐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裹着棉袄,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二嫂,我开开门!"她喊了一声。
婆婆急忙开门迎接:"这么晚还出来,多冷啊。"
小姑姐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笑嘻嘻地走进院子:"今天做了点小菜,给你们尝尝。"
我在院子里,正好撞见这一幕。
小姑姐见到我,热情地打招呼:"玲子,听说你回来了,海鲜可真新鲜,我们全家都说好呢!"
我勉强笑了笑:"喜欢就好。"
小姑姐像是没察觉我的情绪,继续热络地说着:"听二嫂说,你们在南方过得挺好,我就放心了。"
她的眼睛亮亮的,充满了真诚。
"要不是你们,当年我闺女上大学的学费都成问题。"她语气中带着感激。
"现在有机会帮衬你们,我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婆婆赶紧接过话茬:"行了,别说这些了,进屋暖和暖和再走。"
小姑姐摆摆手:"不了,家里炖了肉,我得回去看着火。"
她转身离开前,又对我说:"玲子,过年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我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回到屋里,我问婆婆:"小姑姐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帮衬我们?"
婆婆叹了口气,终于道出了实情:"你们刚去南方那会儿,日子不是挺艰难的吗?"
"你男人一个电话打回来,说你病了急需用钱,可咱家也拿不出来。"
"是你小姑子二话不说,把准备给闺女买电脑的钱都给了你们。"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可老王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事啊?"
婆婆摇摇头:"他不想让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这些年,每次他电话里说你们过得不错,我心里才踏实。"
"这次你带回来这么多好东西,我是真高兴,觉得你们终于熬出头了。"
我站在客厅中央,只觉得天旋地转。
婆婆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想,既然咱家现在条件好了,就该回报一下亲人。"
"这么多年,他们帮了咱们那么多,从来没求回报。"
"我又不是外人,当然知道你买海产品不容易,可亲情不就是这样吗?"
她的眼神中满是朴实的情感。
"你们年轻人可能觉得这钱花得冤,但我这把年纪,最明白亲情的可贵。"
我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
那年我病倒,高烧不退,是丈夫四处借钱给我看病。
他从来没提过小姑姐的帮助,只说是自己东拼西凑来的。
夜深人静,我和丈夫终于谈起了这件事。
"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我质问他。
丈夫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时候你病得那么重,我不想给你增添负担。"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再说了,向亲戚借钱,多丢人啊。"
我望着他疲惫的侧脸,想起这些年他默默承受的一切。
"小姑子得知你病了,二话不说就把钱给了我。"
"她说,'嫂子的身体要紧,钱的事以后再说'。"
丈夫的眼睛有些湿润。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好窝囊,连老婆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整个院子。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床准备早饭。
婆婆看到我在厨房忙活,有些惊讶:"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笑了笑:"今天姑姐们要来,多准备些菜。"
婆婆点点头,眼里闪烁着欣慰的光芒。
上午,我主动提出去市场采购年货。
"妈,有什么需要买的,您尽管说。"我问婆婆。
婆婆想了想:"买点猪蹄回来,炖汤最好。"
逛市场的路上,我的心情渐渐轻松起来。
东北的集市热闹非凡,叫卖声此起彼伏。
"嘿,大姐,瞧瞧这鱿鱼,刚運來的,贼新鲜!"摊主热情地招呼着。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看着那些鲜亮的海鲜。
我挑了些鱿鱼、扇贝和大虾,又买了些其他年货,满载而归。
回家路上,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中午,大姑姐一家和小姑姐一家相继到来,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这不是玲子嘛,越来越漂亮了!"大姑姐热情地拉着我的手。
小姑姐也笑盈盈地递过一个红包:"给孩子买点零食。"
我连忙推辞:"姑姑,这怎么能收您的钱呢?"
小姑姐硬塞进我手里:"姑姑的心意,不能不收。"
饭桌上,大姑姐笑着说:"你带回来的海参真鲜,我们全家都说好。"
我看见婆婆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姑姑,我今天又买了些海鲜,待会儿给您带些回去。"我真诚地说。
大姑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已经够多了。"
我坚持道:"这是我的心意,您收下吧。"
餐桌上的氛围越来越温馨,大家聊起了往事,笑声不断。
公公说起当年下岗的艰难,姑姐们说起帮忙的点滴,没有人觉得那是施舍,只是亲人间的互相搀扶。
"当年要不是二哥二嫂,我闺女上不了大学。"小姑姐感慨道。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丈夫还曾资助过小姑姐女儿的学费。
一切都是相互的,只是我从未听丈夫提起过。
下午,姑姐们临走时,我将准备好的海鲜分给了她们。
小姑姐悄悄塞给我一个红包:"这是给孩子的,你们在外面打拼不容易。"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回到房间打开一看,竟是一万元。
我惊讶地看着红包里的钱,心中百感交集。
那晚,我失眠了。
窗外的雪花在路灯下飘零,像无数思绪在空中飞舞。
我想起这些年在南方的打拼,想起丈夫的默默付出,想起公婆的操劳,想起姑姐们的关爱。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这么多人在默默支持着我们的小家。
第二天一早,我对丈夫说:"咱们去看看姑姐们吧。"
丈夫有些惊讶,随即点点头。
我们先去了大姑姐家,她正在院子里扫雪。
见到我们,她露出惊喜的笑容:"哟,这大冷天的,来啥来啊?"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姑姑,这是我和老王的一点心意,给表弟表妹们压岁钱。"
大姑姐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自己还要用钱呢。"
丈夫上前一步:"姑,您就收下吧,这是我们的孝心。"
大姑姐的眼眶湿润了:"好孩子,姑姑不图你们什么,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
随后,我们又去了小姑姐家。
进门前,我对丈夫说:"昨天小姑给了我一万块钱,我想还给她。"
丈夫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那咱们婉转些,别伤了她的心。"
小姑姐见到我们,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
我把她给的红包递回去:"姑姑,这钱太多了,我们不能收。"
小姑姐皱起眉头:"这是姑姑的一点心意,你们在外面不容易。"
我握住她的手:"姑姑,我们现在生活很好,真的不缺钱。"
"我知道当年您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一直记在心里。"
小姑姐的眼圈红了:"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昨天婆婆都告诉我了。"
"姑姑,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这钱真的太多了。"
小姑姐看看我,又看看丈夫,最终叹了口气:"那好吧,但你们一定要拿走一部分。"
经过协商,我们留下了三千元,将剩下的还给了小姑姐。
回家的路上,雪后的阳光格外明媚,照在这座北方小城的屋顶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芒。
丈夫握着我的手,笑着说:"你变了。"
我也笑了:"我明白了很多事。"
回到家,婆婆正在厨房忙活,见到我们回来,笑着问:"去哪儿了?"
我上前帮她择菜:"去看了姑姐们。"
婆婆停下手中的活,惊讶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妈,我明白您的心思了。"
婆婆的眼中闪烁着欣慰的泪光。
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那翠绿的颜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人这一辈子啊,钱财是身外之物,亲情才是最珍贵的。"
她的话语朴实无华,却字字珠玑。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家人之间的情感纽带,远比那些价值五千元的海产品珍贵得多。
海产品终究会被消耗殆尽,而亲情却能在岁月中历久弥新。
回南方前的最后一天,我特意去市场买了两个和婆婆手上一模一样的翡翠手镯,分别送给了两位姑姐。
她们惊讶地看着那碧绿的玉镯,眼中含着泪水。
"这太貴重了。"大姑姐说。
我笑着说:"不贵,但很珍贵,就像我们的亲情一样。"
临走那天,全家人来送我们。
婆婆拉着我的手,眼中满是不舍:"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常回来看看。"
我紧紧握住她粗糙的手:"妈,我一定常回来。"
火车缓缓启动,我站在窗前,望着站台上的亲人们。
婆婆和姑姐们的手腕上,三个翡翠手镯在阳光下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那一刻,我终于读懂了婆婆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了家庭与亲情的真正含义。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们或许会因为一时的误解而心生芥蒂,但只要敞开心扉,真诚相待,亲情的纽带便能经受住任何考验。
就像那海产品一样,它们最终会被消耗,但它们所承载的情感和记忆,却会像那翡翠手镯一样,历久弥新,薪火相传。
来源:那一刻的思绪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