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万画的儿子万中长与我是同学,我常以他儿子同学名义看万画老艺人,放学的时候,我趴在街门面房前他家的窗户上,总看着他人坐在炕上,口里沾着唾沫,手里拿着泥塑,一抹一抹地在那把弄着泥塑。
我五六岁的时候,印象最深的记忆,就是总躺在炕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室内门上边,有一个浮雕,就是榆林人常说的鬼判官,长大以后才知道,那是驱鬼镇邪的钟馗。
七十年代,我在宋代以来就建的西安碑林里,见人用朱砂印泥拓石碑上的画像魁星点斗。
这个鬼判子的泥塑浮雕,岑彭马武,凶神恶煞,青面獠牙,挥一把宝剑,永远是那个样子,每时每刻准备出击,杀掉鬼魅䰣魉。
原来万画塑得这个鬼判子,是榆林城人家的必备之物,人们就依赖着这个鬼判子,让孩子大人居家安然无恙。
万画的儿子万中长与我是同学,我常以他儿子同学名义看万画老艺人,放学的时候,我趴在街门面房前他家的窗户上,总看着他人坐在炕上,口里沾着唾沫,手里拿着泥塑,一抹一抹地在那把弄着泥塑。
他苍老的脸上一道的皱纹和下巴的白色短短的胡茬子,看上去非常的静谧和安详。是一个非常慈祥善良的老人,他还说:青云山庙里的神神都是我揑得,我就不相信鬼神。我听了这话,半信半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而他的塑像跟北京的“泥人张”齐名,还获过万国博览会的奖,是榆林乃至陕北最有名的泥塑艺人。
过去清明前后,在榆林老街文昌阁也叫四方台摆放他的大秃子、拨不倒、鬼判子、泥娃娃出售,当然榆林人家每家鬼判官,就是万画做的。
过去, 榆林人总说娃娃13岁以前,魂不全,比较难养活,是因为过去医疗条件不好,小孩生下以后,得“四六疯”,容易“做口”,剪脐带铁剪子消毒不好,娃娃易感染,刚出生四天和六天最容易死了。
过去,常看到榆林东城外城墙跟底下,有死掉的小孩子,过去孩子死了就让狗吃了,人们以为这样就是可以重新转世投胎。
我小时候,总是做噩梦,夜梦到总有一只巨大的公鸡在我睡着炕头,几乎要啄我的眼睛了。我到现在也不明白,直到十三岁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恶梦了。
可是,大人们总是说这是鬼判官,在保佑着娃娃们呢,谁知道了?
我有一个堂弟,总爱追随我耍,那时候,我是个淘气的娃娃头儿,他跟着我在南门外东边金刚寺沟口有个糕点加工厂去转悠,往回来走的路上,突然一只大黑狗,直追着他,他从山坡的土崖上突然掉下去了,我把他扶回家,他人事不醒一天一夜,仍在昏迷中,我二妈让我跟着她,找到他摔得地方,二妈背起他,我跟在身后,她说:“娃娃跟妈回家”!我紧跟在后面连忙回答:“回来了”!。“娃娃跟妈回家……”后来,他回家就醒了过来。 据说后来他在广播站工作,中年后,去神木云台山庙里,从事了道教。
我有一个小姨,她嫁给榆林西边什么海子村,她那时候生活不好,总是愁眉苦脸,腰里系了一条头巾当腰带,来我家坐在炕上又说自己心口子疼,其实是胃病,也没钱治。
她家人觉着她身体不好,是有鬼缠身,就给她请来神官看病,这个神官竟说她鬼附了身体,用棍子抽打她,她本身体弱经不住打,她究然死了,听这个消息,多少年来总让我感到深深地悲哀。
我久居西安大城市,从来没听说过鬼神之事。而我几乎走遍了全中国,在陕北每一个村庄都有神庙,神鬼之事与传统有关,总叫人学好向善。但是有些陋习纯属愚昧之举,当须克服。
至于泥塑鬼判官钟馗灵不灵?我也说不清,但是工艺还是相当不错的。又留下我童年的记忆与大家分享,也为我们榆林城市的历史记忆增添一个物证。
来源:西安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