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但你可能不知道，在澳大利亚，生活着一种超级小的蝙蝠，名字叫南长翼蝠（Southern Bent-wing Bat）。它的体型有多小呢？差不多跟一个火柴盒差不多大（只有15~20克），也就比老鼠还小一点点。

本文来源于“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

文 | 王昆山

本文共计2800字，阅读约7分钟

说到蝙蝠，你第一反应是什么？黑漆漆的、飞得快、晚上出来？或者有人会想起吸血鬼电影里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

但你可能不知道，在澳大利亚，生活着一种超级小的蝙蝠，名字叫南长翼蝠（Southern Bent-wing Bat）。它的体型有多小呢？差不多跟一个火柴盒差不多大（只有15~20克），也就比老鼠还小一点点。

在澳大利亚南部维多利亚州的波特兰，科学家们最近搞了一项大动作——他们给一群蝙蝠装上了迷你版“导航仪”（GPS和VHF无线电追踪器），要看看它们到底去哪儿吃饭、去哪儿住、走哪条路最常见。这一跟踪，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些小蝙蝠竟然能一晚上飞出150公里！这简直不是“夜行侠”，是“夜行战神”！

▲上图：一幅绘制于1838年的插画，普通长翼蝠的一个亚种。该插画出自安德鲁·史密斯（Andrew Smith）的《南非动物学：哺乳动物》一书。

先来说说它们的“家”。这种小蝙蝠住哪儿？它不是住树上，是住洞里。

南长翼蝠和我们常见的蝙蝠有点不一样。它们不是挂在房檐下，也不是窝在树洞里，而是专门住在洞穴里的，喜欢成群结队地挤在黑黢黢的洞里“呼啦啦”睡觉。

它们主要住在维多利亚州西南角和南澳大利亚州东南部的几个老洞里，像是波特兰（Portland）洞穴、瓦南布尔（Warrnambool）洞穴，还有南澳的纳拉库特（Naracoorte）这些地方。洞穴对它们来说特别重要，相当于人类的“家”和“产房”，很多雌蝙蝠都在这些洞穴里生小蝙蝠。

一个产房里挤着成百上千只母蝙蝠和小蝙蝠，每天晚上从洞口飞出去觅食，天亮前又得飞回来喂奶。母蝙蝠每年只生一个宝宝，所以一个产房的安全和周边环境对它们来说，就是整个种群的命根子。

▲上图：南长翼蝠。图源：ari.vic.gov.au

科学家们近来却发现，它们小小身体，竟然能一晚上飞150公里！

这事儿是怎么被发现的呢？原来，一群科学家早就对这群小蝙蝠很好奇。它们每天晚上都从洞穴里飞出去觅食，但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飞多远、去哪里吃饭。于是，2023年9月和2024年2月，阿瑟·赖拉研究所的研究人员给100多只南长翼蝠装上了微型GPS追踪器。

这些追踪器可不是普通的导航设备，是微型VHF发射器与GPS追踪器组合。它们轻到不会影响蝙蝠飞行（约1.4克，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又能板载存储定位数据），而且还能记录蝙蝠整晚的飞行路线和距离。

GPS单元的数据记录频率经过精心设计，来满足不同的研究需求。春季跟踪了39只，夏末秋初跟踪了69只。追踪器不仅能记录它们在哪儿出现过，还能画出它们每天晚上的“出行地图”。

在两个季节，科研人员都设置了每小时记录一次的频率，以便长时间追踪蝙蝠的夜间飞行轨迹。而在夏秋季，还额外增加了每分钟记录一次的频率，旨在捕捉单个夜晚内蝙蝠更精细的移动模式。

▲上图：在纳尔逊角（Cape Nelson）地区，南长翼蝠（Southern Bent-wing Bat）在两个季节的定位点分布。绿色点代表蝙蝠在沿海灌丛、荒地和农田区域的活动轨迹（包括每小时和每分钟的定位数据）。红色点表示由于卫星接触数量较少，定位精度相对较低的数据。

图源：ari.vic.gov.au

结果，一查数据，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下真是开了眼界！春天的时候，蝙蝠活动范围大约在24公里×26公里之间，主要围着产房附近打转，吃吃附近林地、农田和海边灌木丛里的小虫子，飞得也不太远，平均就11.6公里。可是到了夏秋季节，情况完全变了！它们的活动范围扩展到了85公里×74公里，有的直接飞到100多公里以外的别的产房去了，最远的一只甚至达到了143公里！

有的蝙蝠一晚上就从波特兰飞到了纳拉库特或瓦南布尔，单程都是一百多公里，来回就是两三百公里！你可以想象一下，这跟人开车从墨尔本去吉朗（Geelong）来回差不多，但这蝙蝠是靠两只小翅膀飞出来的！

研究中有六只蝙蝠，从波特兰地区飞到了上百公里外的沃南布尔和纳拉科特产房。这不是顺路溜达，而是一次真真正正的“跨市打工”——而且还要飞回来。有的蝙蝠在一晚之内完成了这趟“长途旅行”，简直刷新了研究人员对它们飞行能力的认知。

研究人员感叹说：“这就像让一只小老鼠一晚上跑完马拉松，甚至不止一个马拉松。”确实，这种体积比老鼠还小的小生物，竟然能飞出这么远的距离，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除了这些远距离飞行，大部分蝙蝠的活动依然集中在波特兰周边，但也有人通过自动监测器在汉密尔顿和Lower Glenelg国家公园附近探测到蝙蝠的踪迹。这说明它们不光住在固定的几个洞里，还会灵活调动“分宿点”，甚至根据季节和食物情况灵活换地方，堪称“移动专家”。

▲上图：这种蝙蝠种群悬挂景象。摄影：C. Robiller/naturlichter.de

为啥飞这么远？原来是“吃”出来的距离。

其实蝙蝠飞远，不是为了旅游，也不是为了看风景，说白了就是为了吃饭。南长翼蝠是吃昆虫的，一晚上能吃掉差不多自身体重一半的昆虫。这就像一个60公斤重的人，每晚吃掉30公斤饭——吃得不少吧？

但问题是，昆虫不一定都在蝙蝠家门口飞着等它们吃，所以蝙蝠就得四处寻找食物。春天的时候，昆虫多、天气还没那么冷，蝙蝠一般只飞个十几公里就够了。可是到了夏秋季节，为了囤够脂肪、过冬“冬眠”（科学上叫“假死状态”），蝙蝠们就得飞得更远，吃得更多，才能熬过冬天昆虫少的日子。

那这食物都在哪儿？蝙蝠的飞行记录显示，它们会穿越桉树林、松树林、农田、甚至是城市郊区、海岸线的灌木丛，范围非常广。换句话说，只要有昆虫，它们就敢飞过去。

这时候一个问题来了：南长翼蝠原来就飞这么远吗？

还是说，是因为人类破坏了它们原本的栖息地，它们才被迫“远走他乡”？

墨尔本大学的蝙蝠专家戈迪诺副教授就提出来：“现在蝙蝠要飞这么远，是不是说明原来的食物、环境已经被破坏了？”这个问题让人深思。

过去，南长翼蝠的数量曾经有几十万只，但现在呢？不到4万5千只，数量大幅减少，已经被列为极度濒危物种。

而它们赖以生存的洞穴，有些已经被人类破坏或干扰。比如有人在洞口修路、搞旅游，甚至在洞穴附近建风电场，这些都会影响蝙蝠的生活。

所以问题来了，我们普通公众能为这些小蝙蝠做点啥？

第一，保护洞穴。蝙蝠在洞穴里生崽、休息、过冬，如果这些洞被封了、破坏了，它们就没地方住了。

第二，保护它们觅食的环境。蝙蝠吃的是昆虫，而昆虫离不开健康的森林、湿地和农田。如果我们把这些地方全变成水泥地或者砍光了树，蝙蝠就吃不到饭了。

第三，科学决策开发项目。比如说，如果一个风电场正好建在蝙蝠每天飞行的路线中，会不会让蝙蝠撞上风车、飞不出去？这些都需要科学评估，不能盲目开发。

第四，其实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提高大家的认识。很多人对蝙蝠不了解，有的甚至害怕它们、甚至是把它污名化。但其实，蝙蝠对生态系统非常重要，它们是“天然的灭虫专家”，帮助我们控制害虫数量。

哪怕是再小的生命，也有它的壮阔世界。一个巴掌大的南长翼蝠，能在夜空中画出超过100公里的轨迹，只为了活下来。它们的坚持、适应和迁徙，不仅令人敬佩，更提醒我们——人类和自然之间，是息息相关、互为依存的。如果哪天你在野外看到一只蝙蝠飞过，不妨多看它一眼，也许它正经历一场数百公里的“生死旅行”。

资讯源 | ari.vic.gov.au文 | 王昆山

编辑 | Linda Wong

排版 | 绿叶

引用本文

王昆山. 不到5厘米的小蝙蝠，为吃饭拼命飞150公里！背后真相扎心了. 海洋与湿地. 2025-05-27

● BCAN-001 盘点：多少种蝙蝠会迁徙？

● BCAN-002 三种蝙蝠被要求列入加拿大濒危物种名录，罪魁祸首：风力发电机

● BCAN-003 北美风能项目中鸟类和蝙蝠的死亡率估计值研究文献：2012年预计导致83,000只猛禽死亡

● BCAN-005 疫情之下，蝙蝠的价值和保护更需要大家的了解 | 谈谈《养护欧洲蝙蝠协定》及其他

●BCAN-006 圣诞岛蝙蝠发出最后的绝响，8年后才被宣布灭绝

●BCAN-007 绿会BCON关于《北京市石花洞自然保护区总体规划（2021年-2030年）（草案）》的五建议

●BCAN-008 蝙蝠迁徙揭秘：革命性追踪技术展示蝙蝠惊人旅程

●BCAN-009 周晋峰考察地下溶洞蝙蝠栖息地 | 广西百色生物多样性调研

● BCAN-010 广西玉林容州古城景区的百来只蝙蝠：后来交给哪位“专业人员”处理的呢？怎样处理的？

● BCAN-011“蝙蝠保护行动网络”倡议于2023年6月20日发起成立

● BCAN-012 蝙蝠飞到家里来筑巢咋办？加拿大亚伯达蝙蝠项目鼓励负责任的蝙蝠友好管理

● BCAN-013 铁灰蝙蝠、东方红蝙蝠和银发蝙蝠在加拿大濒临灭绝！蝙蝠保护行动网络讯

● BCAN-014 蝙蝠在联合国《保护野生动物迁徙物种公约》（CMS）附录中列入情况 | 蝙蝠保护行动网络

● BCAN-015 GBIF: 对英国蝙蝠的基因组筛查显示具有人畜共染潜力的新型冠状病毒的存在

● BCAN-016 巴西是世界上蝙蝠物种最多的国家，超过180种 | 蝙蝠保护行动网络系列

● BCAN-017 2023年版“三有”名录收录8种蝙蝠 | 蝙蝠保护行动网络讯

● BCAN-018 美国休斯顿市大量蝙蝠死亡，澳大利亚狐蝠满天飞

● BCAN-019 北美风能项目中鸟类和蝙蝠的死亡率估计值研究文献：2012年预计导致83,000只猛禽死亡

● BCAN-020 一种神秘真菌侵袭蝙蝠，它们正在悄悄死去！人类对蝙蝠的生态贡献还知之甚少

● BCAN-021 志愿者发现：冬眠蝙蝠警觉度与洞穴温度相关 | 绿会连云港保护地

● BCAN-022 “生态灭杀”蝙蝠？它们每年可为玉米作物贡献逾10亿美元的生态服务

● BCAN-023 野保资讯丨雪豹调级，圣诞岛伏翼蝙蝠灭绝——IUCN物种红色名录更新

● BCAN-024 北美52%的蝙蝠物种在未来15年内面临严重的种群下降风险！

● BCAN-025 守护黑夜精灵：美国政府与国际蝙蝠保护组织签署谅解备忘录

● BCAN-026 巴西是世界上蝙蝠物种最多的国家，超过180种

● BCAN-027 猫与蝙蝠：如何防止蝙蝠受到猫的攻击和伤害？

● BCAN-028 请勿“以貌取蝠”：蝙蝠与其在生态系统中的重要性

● BCAN-029 蝙蝠和鸟类帮助在秘鲁种可可的农民提高产量

● BCAN-030 吸血蝙蝠北迁，拉丁美洲狂犬病27年后将威胁美国？

● BCAN-031 梅斯卡尔酒热潮引发环境问题，威胁蝙蝠生存

● BCAN-032 上千只鸟类和蝙蝠死亡，法国风电场被勒令关闭：清洁能源与生物多样性的较量

● BCAN-033 破除蝙蝠的4个传言

● BCAN-034 陆上风能设施建设后鸟类和蝙蝠死亡率监测良好实践手册和决策支持工具

● BCAN-035 冲突背后的生态警示：受到破坏的城市环境对蝙蝠构成威胁

● BCAN-036 荐读 | 科学期刊：罗德里戈·莱戈雷塔，墨西哥的“蝙蝠之父”

● BCAN-037 解决全球风能-蝙蝠冲突：现状与未来展望 | 第七届风能和野生动植物影响大会

● BCAN-038 人工蝙蝠巢穴：对蝙蝠有利还是有害？专家：需深入研究

● BCAN-039 蝙蝠活动与夜间迁徙昆虫的相关性

● BCAN-040 蝙蝠：稻米守护者，西班牙农田的“秘密生物武器”

● BCAN-041 比利牛斯山脉的饕餮：蝙蝠怎样在山口聚捕迁徙昆虫？

● BCAN-042 蝙蝠群体中爆发“大流行病”，“白鼻综合症”威胁德州农业安全

● BCAN-043 海湿公开课 | 全球蝙蝠基因测序：Emma Teeling教授谈Bat1K计划

● BCAN-044 杭州大伯家蝙蝠惊魂！消防操作是否涉及国家“三有”保护动物？从“驱蝠”事件看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要性

● BCAN-045 拯救濒危的弗吉尼亚大耳蝙蝠：北卡罗来纳州野生动物保护的胜利

● BCAN-046 飞得那么高，蝙蝠在夜空中都做些什么？

● BCAN-047 欧洲蝙蝠种群保护协定迎来新掌门！克罗地亚生物多样性专家上任

● BCAN-048 神奇的蝙蝠免疫机制！“夜总会”行为或成预防大流行的关键

● BCAN-049 联合国招聘《欧洲蝙蝠种群保护协定》执行秘书长（P4）

● BCAN-050 蝙蝠不是怪物！为什么这些飞行的哺乳动物需要保护？

● BCAN-051 欧洲蝙蝠种群保护协定（EUROBATS）：国际合作保护迁徙物种的重要举措

● BCAN-052 用鸟类和蝙蝠拯救西班牙森林！“德赫萨”生态恢复行动

● BCAN-053 海湿主编参加CMS能源工作组蝙蝠组会议

● BCAN-054 玉树管鼻蝠现身三江源，反思“新物种”记录——呼吁制定中国蝙蝠保护国家行动计划

● BCAN-055 风力发电场如何影响蝙蝠获取水源？一场关于栖息地的“距离战

● BCAN-056 解码蝙蝠生态学：如何用多尺度分析推动蝙蝠保护？

● BCAN-057关于制订国家级蝙蝠保护行动计划并采取切实保护行动的建议（第一版）

● BCAN-058 猫和蝙蝠，不共戴天

● BCAN-059 “蝠”到了！冯江教授谈蝙蝠及其生态意义 | 海洋与湿地·人物专访

● BCAN-060 最后的绝响——圣诞岛伏翼蝙蝠是怎样无声无息地消失的？

● BCAN-061 蝙蝠保护领域的长远发展仍显不足！冯江教授谈蝙蝠现状

● BCAN-062 正确理解蝙蝠在自然界中的重要角色！冯江教授谈打破对蝙蝠的偏见

● BCAN-063 夜空中的嗅觉大师——蝙蝠如何用气味探索世界？

● BCAN-064 小微湿地为何是蝙蝠的“生命线”？

● BCAN-065 蝙蝠的“飞行困境”——为什么它们不能像鸟一样适应多种环境？

● BCAN-066 风能狂飙，蝙蝠之殇？

● BCAN-067 如何减少风电建设中的蝙蝠死亡？

● BCAN-068 填补空白！科学家发布非洲最大蝙蝠分布数据库

● BCAN-069 将蝙蝠等洞穴生物纳入矿山生态修复监测指标的思考

● BCAN-070 蝙蝠洞穴脆弱性指数3.0（BCVI-S）——洞穴生物保护的工具革新

【本文参考资料】

Foraging flights of the Southern Bent-wing Bat during two seasons：GPS tracking of the Portland subpopulation in spring and summer-autumn

https://www.ari.vic.gov.au/__data/assets/pdf_file/0031/746860/Foraging-flights-of-the-Southern-Bent-wing-Bat-Fact-Sheet-2025.pdf

【注：本文是#蝙蝠保护行动网络#案例文章。“蝙蝠保护行动网络”（Bat Conservation Action Network，简称BCAN）是由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邻里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组在2023年6月20日发起的一个物种保护倡议，旨在促进生物多样性主流化，提升媒体与公众对蝙蝠的保护和意识，服务科学决策，推动建立我国蝙蝠保护国家物种行动计划。】

来源：中国绿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