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时光长河中，总有一些片段，虽不惊天动地，却镌刻着时代的印记，饱含着生活的酸甜苦辣。今天，就来和大家分享一段民办教师施扬的经历，以及长发外出挖矿的故事，一同走进那充满艰辛与希望的岁月。
在时光长河中，总有一些片段，虽不惊天动地，却镌刻着时代的印记，饱含着生活的酸甜苦辣。今天，就来和大家分享一段民办教师施扬的经历，以及长发外出挖矿的故事，一同走进那充满艰辛与希望的岁月。
路旁白柳树枝在解冻时发出咯吱咯吱的断裂声，凝冻的冰雪渐渐消融，断枝与冰雪飘落，洒在树根周围。雪地上的反光十分刺眼，让石施扬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他眯着眼来到如华家门前。土墙上，十多年前大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用石灰水书写的红字宣传标语依然清晰，“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一不为名，二不为利”，与地上的白雪相互映衬，格外晃眼。
走进如华家，如华呆呆地坐在火塘边烤火。如四嫂热情地招呼施扬，又是拉板凳，又是驱赶啄食的小鸡，还从橱柜上拿下一包经济牌香烟递给他。在六合的习惯里，如此称呼施扬，透着一股亲切。施扬点燃香烟，贪婪地吸了一口，尽管这烟才八分一包，可那种过瘾的感觉，在此前和之后都难以再有。
如四嫂找施扬来，是想让他给外出挖矿的长发写封信，让长发带五六百块钱回来修房子。如华家孩子众多，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包干到户后，仅靠夫妻俩挣工分。到年底结算，因为孩子多，挣的工分值不足以冲抵生产队按人口分配的基本口粮，连续两年都要补生产队吃粮款 180 多元，无奈只能把三间土墙瓦房抵押给生产队。如今吃粮款刚赔清，房顶瓦片又被雪压塌了。
土地承包到户后，像如华家这种半大孩子多的家庭，人均两亩左右的沙石旱地，种洋芋、苞谷、豆类，全年 300 多个劳动日就能忙完，种地劳动力绰绰有余。可几个孩子渐渐长大，过了读书年龄，一年中大半年无所事事。好在当时开放搞活，人们农忙之余能外出闯荡。春播后，长发邀约几个伙伴，搭上客车前往燕南西都，听说那里遍地挖矿，只要有力气、能吃苦就能挣钱。
长发他们到了西都，只见到处机声隆隆，堆满了矿石，矿洞黑咕隆咚，矿工们推着矿车进进出出，汗水湿透劳保服，与灰土粘在一起。长发个头一米七五，小学毕业后言语木讷，此前在家干过重活，却没能赎回自家瓦房。看着眼前挖矿能换来钞票，他想起临行前母亲的叮嘱，决定在这里大干一场。
他们找到一家规模不算大的西都新
兴矿业公司。公司老板姓张，此前家里有包产地，看到别人挖矿发财，不懂矿的他开着手扶拖拉机，带着两个弟弟凑足 50 万元注册资金成立了公司。公司选在一个因锡矿品位低被废弃的矿点开采，靠雇用大量廉价劳动力开采、背出低品锡矿出售，一年就赚了 120 万元，张老板也鸟枪换炮，丢掉手扶拖拉机，坐上了崭新的绿色北京吉普。可后来，他的两个弟弟离开自己开公司，一些打工仔也怀揣钞票离去。此时公司正要扩大规模，长发他们的到来，让张老板求之不得。
没想到，老实的长发竟有常人没有的能力，慢慢能凭肉眼识矿、找矿，成了张老板的宝贝疙瘩。张老板先让他做小工头，后来还招他当了女婿，那辆七成新的北京吉普也归了长发。
施扬帮如四嫂写好了信，还叮嘱她赶集天到公社邮电所，一定要买两毛钱邮票寄挂号信，以免丢失。走出如四嫂家，施扬还惦记着那包打开放在橱柜上的经济香烟，怕时间久了发霉扔掉可惜。
随着雨水节令到来，乡亲们开始春耕备耕，忙碌起来。土地包产到户后，靠天吃饭的滇东北农民有了更多收获，他们用心经营着土地，那是他们的希望田野。春季学期尚未开学，武校长从教育组要了 150 块钱，通知施扬和八斤、施能去学校。他们要拆除被雨水淋塌的五年级教室山墙，那教室一半房顶没了瓦，还要放倒写有教育方针的围墙，放水进土备用。
冲土墙是滇东北农民的基本建设工程，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涉及。这工程花费不大，备好瓦片、原子、楼杆、房梁，剩下的就是力气、技术和时间。这里的民房很土，没有太多文化和艺术性，通常是四壁峰山双层土木楼房，土墙高达八九米，宽不过二尺，构造简单，只具备居住功能。冲墙用的土要用黏土，拍打细腻，太湿要翻干，太干须阴水，要达到卧来成团、坠地成末才行，掺些稻草松毛，墙会更稳固。
冲土墙需要一套完整工具，木墙板、木墙杵缺一不可。木墙杵是一根一米五左右的木杆，两端嵌入凿有方孔的圆木墩，一个呈直筒形，一个呈扁圆形，用来夯实墙土。墙掌用圆木制成，形如人掌，用来拍打墙面，使墙面光滑、墙体密实。最重要的木墙板呈竖横折形，竖的部分宽约九寸、长一尺六或一尺八，叫十字头，横的两块宽约九寸、长五尺四寸。滇东北把木墙板叫墙师，冲墙时，要用四根凿眼的方布乘以井字形构件支撑校正套牢，确保冲好的每一板墙规范，土墙方正平直。
冲墙采用分层填充法，往墙板里填三四寸厚的土，一人或两人上墙，先用脚摊平，再用脚踩踏，双手握紧墙杵，先用扁圆形一端杵一遍，再用直筒形一端反复冲杵，直到泥土密实，然后添加第二层、第三层墙板。土满冲好后，拆除墙板移至下一处，继续填土冲土。冲好的土墙要用木墙掌拍平拍滑，拍墙时要有劈的动作，不能直接击拍，这样土墙才光滑、平直、结实。众人不到一周时间，就将一层团泥土凝聚成了八米高的山墙，修好了教室，每个人也得到了十多元钱工钱，这相当于民办教师一个多月的津贴。施扬觉得自己的教学工作就像冲墙，没有系统理论指导，只能循别人的经验，从基础开始合作，日积月累才能成功，过程中有汗水、饥渴、疲惫，也有成功的快乐，任何环节都不能松懈。
时光流转，进入霜降节令的入土日，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十余天阴雨绵绵，秋收还没晾干的粮食部分腐烂变质。小路上、校园里一片泥泞，教室里也满是泥脚印。有的孩子冻得脚趾头从破烂鞋子里钻出来，单薄的身子在薄衣裤里微微发抖。
这天中午，施扬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时，一个工人模样、神色慌张的中年男人手持木棍走进教室，衣服上沾满泥浆。他来找关老师，关老师由民办教师转正不久，刚调来任副校长。施扬见来人慌张，赶紧跑去三年级教室把关老师找来。过了几分钟，关老师和来人离开学校，消失在小雨中。
这段故事里，有民办教师施扬在教育岗位上默默耕耘，将教学比作冲墙，努力积累经验；有长发外出挖矿，从普通打工仔凭借自身能力成为老板女婿，改变家庭命运；还有如华家为生活苦苦挣扎，以及乡村生活在季节更替中的种种景象。它展现了那个时代人们在艰难中寻找希望，在困境中努力前行的坚韧精神，这样的故事，承载着一代人的记忆，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来源：小陈谈教育点滴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