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医院的护士,每天和生老病死打交道,本以为已经麻木了。可那天接到王红艳的电话时,我的手还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是医院的护士,每天和生老病死打交道,本以为已经麻木了。可那天接到王红艳的电话时,我的手还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雨晴啊,你爸他…查出是肝癌晚期…”王红艳的声音哽咽着,“医生说可能就这几天了,你能不能…”
我攥紧了手机,喉咙发紧说不出话。十五年了,自从父母离婚后,我就再没跟父亲见过面。
“雨晴?你在听吗?”
“嗯…”我机械地应着,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年搬家的场景:父亲站在楼下,沉默地看着我和母亲离开,连句”保重”都没说。
挂了电话,我坐在护士站发呆。夜班的白炽灯惨白刺眼,照得人心里发慌。
“叮”的一声,“听说你爸病了?去看看吧,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你亲生父亲。”
我苦笑着,想起那年母亲拉着我的手说:“咱娘俩相依为命,不靠男人也能活!”
十五年了,母亲真的做到了。从一个只会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变成了小有名气的服装店老板。她总说:“人要往前看,往后看都是泪。”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回头看看那段往事了。
记得那是2008年的夏天,我刚上初二。那天放学回家,发现父母坐在客厅,气氛诡异得吓人。
“雨晴,过来。”父亲沙哑着嗓子喊我。
我站在客厅中间,看着茶几上摆着的一沓文件,心里”咯噔”一下。
“你爸要跟我离婚。”母亲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要跟谁过?”
我愣在原地,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父亲低着头,手里的烟灰快掉到裤子上了也不知道。
“我…我跟妈。”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父亲猛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去,手忙脚乱地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
“那就这样吧。”他抓起笔,刷刷几下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起身就走。
“等等!”母亲喊住他,“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父亲站在门口,背对着我们:“好好生活。”说完,重重地带上了门。
那是我最后一次在家里看到父亲。搬家那天,他站在单元楼下,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目送我们离开。
我坐在搬家货车上,透过后视镜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直到拐弯再也看不见。
母亲带我去了外婆家,在步行街租了个小店面卖衣服。开始那会儿,店里冷清得很,有时候一天也卖不出一件衣服。
但母亲从不叹气,每天早出晚归,风里雨里地进货、卖货。她常说:“人这辈子啊,就得自己给自己劲儿。”
半年后,我从同学那儿听说父亲要和王红艳结婚。王红艳是超市的收银员,听说人长得不错,还小他好几岁。
“你要去吗?”母亲问我。
我摇摇头:“不去。”
母亲拍拍我的肩膀:“也好,咱娘俩自己的日子自己过。”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上了高中,考上了护校,当了护士。这些年,父亲偶尔会在春节或者我生日的时候发个短信,我都没回过。
后来听说他和王红艳生了个儿子,取名叫李小鹏。我也曾在路上遇见过他们一家三口,父亲牵着个小男孩,王红艳挽着他的胳膊,看起来挺和睦的。
那次我躲在商场的柱子后面,看着他们从我面前走过。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嘴里喊着”爸爸”,那么亲热。
我低下头,快步走开了。心里不是滋味,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今天,我站在父亲病房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让我想起自己每天工作的环境。
推开门,病房里安静得可怕。父亲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黄黄的皮肤贴在骨头上,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你…你来了。”父亲的声音很轻,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王红艳起身给我倒水,说:“你爸这两天一直念叨你。”
看着父亲憔悴的样子,我鼻子一酸,转身去整理床头柜,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突然,我的手碰到了一个旧笔记本。封面已经破旧不堪,翻开第一页,上面工整地写着:“2008年7月15日 晴”。
那是父母离婚的日子。
我的手开始颤抖,一页一页地往下翻:
“今天签字了。希望美玲能带着雨晴过上好日子。我欠下的债,不能连累她们…”
“工厂破产,欠了350万。我一个人扛,雨晴还小,不能让她知道…”
“今天看到雨晴在校门口等公交车,想去接她,又怕她尴尬。远远地看着她上了车才走…”
“给雨晴存了2000块钱,不知道够不够她买新书包,记得她书包带子断了…”
每一页都记录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原来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记录着我的生活。甚至连我在校运动会上的照片,他都从报纸上剪下来贴在日记本里。
“你这些年…”我转过身,泪水已经止不住了。
父亲虚弱地笑了笑:“傻孩子,为爸爸掉什么眼泪。”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哽咽着问。
王红艳在一旁抹着眼泪:“你爸不让我告诉你。那年工厂破产,他一个人默默扛下所有债务。离婚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女,不想让债主找你们麻烦…”
我翻到日记本最后一页,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亲爱的雨晴: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可能已经不在了。这些年,我像个懦夫一样躲着你,其实是舍不得看你用责备的眼神看我。
那年欠下的债,我花了十年才还清。本想着等还清了债就去看看你,可又怕打扰了你的生活。这些年,我总是偷偷去你们医院的门口,远远地看你穿着白大褂进进出出,看着你长大成为一个优秀的姑娘,我就觉得值了。
你弟弟小鹏总问我,为什么姐姐从来不来看我们。我说姐姐工作忙,其实是我没脸见你。我欠你太多了,不仅仅是父爱,还有这么多年的解释。
最遗憾的是,我可能看不到你穿婚纱的样子了。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会很美。你要记住,不管爸爸做过什么决定,爱你是永远不变的事实…”
字迹到这里就断了,后面的纸张上有晕染的水渍,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扑到床边,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爸,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父亲摸着我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傻孩子,这世上哪有父母不要自己孩子的?”
突然,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父亲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容。
那天晚上,我给母亲打了电话,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她。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来母亲的啜泣声:“这个死倔老头子,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非要一个人扛着?”
“妈,你会原谅他吗?”
“傻孩子,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这些年,是我们误会他了…”
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我在床头柜最底层发现了一个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沓泛黄的存折,每本都是我的名字,从2008年到现在,整整十五本。
最早的那本存折第一笔是2000块,就是给我买书包的钱。后来每个月都会存一些,有时候两三百,有时候四五百,金额不等,但从未间断过。
翻到最后一本存折,扉页上有一行字:“给雨晴的嫁妆。爸爸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把存折紧紧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这十五年,我们以为他抛弃了这个家,却不知他一直在默默守护。他用最笨拙的方式爱着我们,用沉默诠释了最无私的父爱。
如今父亲走了,再多的愧疚和思念,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人生有太多的误解,当真相大白时,还来得及说一声”对不起”和”我爱你”吗?
来源:情感港湾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