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3年,86岁的黄金荣在上海扫大街的照片登上《文汇报》,这位昔日的青帮教父颤巍巍握着扫帚,身后是已成街道托儿所的黄家花园。他至死不知,自己精心挑选的两位养子,正经历着怎样的人生剧变。
黄金荣:绝嗣枭雄的家族断代
1953年,86岁的黄金荣在上海扫大街的照片登上《文汇报》,这位昔日的青帮教父颤巍巍握着扫帚,身后是已成街道托儿所的黄家花园。他至死不知,自己精心挑选的两位养子,正经历着怎样的人生剧变。
长子黄源涛在解放后被迫改名黄继涛,在杨树浦发电厂当锅炉工时,总被工友调侃:“侬爷叔(你叔叔)当年在共舞台看戏,可是要清场的呀!”他退休时领到的搪瓷杯上“光荣退休”四个红字,与父亲当年掌控上海烟土贸易时用的纯金烟枪形成刺眼对比。次子黄源寿1949年带着三根金条逃往香港,后来在加拿大唐人街开杂货铺,连招牌都不敢写全名,只挂个“黄记”灯箱。2015年上海青帮文化研究会的学者找到他时,89岁的老人反复念叨:“阿拉(我们)和黄金荣不搭界。”
最传奇的是养女黄宝宝,她在1951年把名字改成王秀珍,嫁给苏北船工,直到1980年代才敢对子女吐露身世。其子王建国回忆:“姆妈临终前从樟木箱底翻出件织锦缎旗袍,说这是杜先生(杜月笙)送她的嫁妆。”
杜月笙:散落四海的杜氏星火
2019年,90岁的杜美如回到上海思南公馆,看着父亲杜月笙1947年在此举办六十大寿的旧址,对记者笑道:“当年这里摆了一百桌鱼翅宴,现在变成咖啡馆也好,总算不用收拾剩菜了。”这位杜家四小姐的人生轨迹,正是杜氏家族百年沉浮的缩影。
长子杜维藩在台湾银行退休后隐居温哥华,书房挂着父亲手书“事闲勿荒”的条幅。三子杜维屏在美国开中餐馆,招牌菜“月笙酱鸭”配方来自杜公馆私厨。最戏剧性的是八子杜维嵩,1965年在台湾因30万台币债务自杀,死前在日记里写:“父亲说存金条不如存人脉,如今人走茶凉。”
家族中唯一保持“江湖气”的是外孙金祖德。这位旧金山唐人街商会会长,2015年因调解华人帮派纷争登上《世界日报》,被称“现代小杜月笙”。他办公室挂着杜月笙与孟小冬的合影,却坚称:“外公的江湖义气我学不会,现在讲究法律。”
张啸林:满门凋零的末路狂花
1940年张啸林被保镖林怀部击毙于上海华格臬路宅邸时,其子张法尧正在巴黎圣日耳曼大街吸食鸦片。这个曾被蒋介石特批进入圣西尔军校的公子哥,回国后竟在霞飞路(今淮海路)摆摊代写书信。1953年他冻死在闸北棚户区,身边除了鸦片烟具,只剩半本《曾文正公家书》。
张家长女张佩蘅的遭遇更令人唏嘘。她带着母亲逃往香港,为求生计在湾仔酒吧陪酒,1967年暴动期间为保护客人被流弹击中身亡。2010年香港学者在跑马地天主教坟场找到她的墓碑,碑文仅有“张氏佩蘅”四字,连生卒年月都未刻全。
唯一延续的血脉是私生子张忠杰,他在新加坡开出租车直到退休,女儿张莉莉现为社区幼儿园教师。当记者问及祖辈历史时,她说:“阿公(爷爷)只讲过,做人最要紧是手脚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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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日上海,三大亨的痕迹早已隐入尘烟:杜公馆成了东湖宾馆会议室,黄金荣的共舞台变成老年活动中心,张啸林旧居成了网红奶茶店。但他们的后代仍在续写意想不到的篇章:
黄源涛孙女黄晓雯在浦东开剧本杀店,专门设计“上海滩风云”主题剧本;杜美如外孙李俊杰开发“杜氏家宴”预制菜,年销售额破千万;张莉莉在幼儿园教小朋友唱沪语童谣《栀子花》,其中一句“爷叔辈的老故事,囡囡当童话听”意外走红。
这些流淌着江湖血液的普通人,用各自的方式与祖辈达成和解。正如杜美如接受采访时所说:“父亲那代人的上海滩沉到黄浦江底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珍珠从淤泥里捞出来。”在陆家嘴的玻璃幕墙映照下,三大亨后裔的人生轨迹,恰似这座城市从江湖到法治的百年进化史。
来源:和我一起读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