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房子卖了。 心也空了。 二十万,买断了我的半辈子。 也买断了儿子未来的坎坷。 值吗? 我问了自己一万遍。 直到我扒开那面老墙。 我才明白,我爹留给我的,远不止一套房子。
我叫向远方,今年六十有五,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退休老头。在我们这个不大不小的县城里,我活得就像路边的一棵老槐树,默不作声,看着人来人往,看着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把我甩在身后。我的老伴叫苏玉梅,一个跟了我四十多年的女人,性子软,心眼好,就是眼窝子浅,爱掉眼泪。
我们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我们的儿子,向启航。人如其名,我们希望他能扬帆起航,去往比我们更远的地方。启航争气,考上了大学,留在了省城工作,还谈了个好姑娘,叫陈若曦。
眼看着儿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和苏玉梅心里又喜又愁。喜的是,向家要添新丁了;愁的是,这婚事,没那么简单。
那天,儿子向启航带着陈若曦第一次正式上门,两个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我们家那栋老房子的堂屋里,显得这老屋更加破旧。屋子是我爹传下来的,算起来有小一百年的历史了。青砖黛瓦,木质的门窗被岁月侵蚀得露出了粗糙的纹理。
陈若曦是个好姑娘,不嫌我们家穷,说话细声细气,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吃饭的时候,她一个劲地夸苏玉梅做的红烧肉好吃。苏玉梅乐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
饭后,我和儿子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石榴树下抽烟。秋风乍起,吹得几片黄叶悠悠地落下来。
“爸,”向启航给我递过来一支烟,给我点上,自己却半天没作声,只是一个劲地猛吸。
我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里跟明镜似的。“有啥事就说,跟老子还藏着掖着?”
向启航叹了口气,把烟头狠狠地摁在地上。“爸,若曦家里……没提啥过分的要求。就是……就是省城的房价,您也知道。我们想付个首付,不然租一辈子房子,也不是个事儿。若曦她爸妈的意思是,彩礼可以不要,但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沉默了。省城的房价,对我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我跟苏玉梅一辈子的退休金加起来,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差多少?” 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首付……还差二十万。”向启航说完,头埋得更低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爸,您别急,我们自己再想办法,我多打几份工……”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行了,别说了。这事,我来想办法。”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苏玉梅也没睡,在黑暗中,我能听到她压抑着的叹息声。
“远方,” 她轻轻地推了推我,“要不……咱把这老房子卖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这房子,是我爹留下的念想,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我和苏玉梅结婚的婚房,是启航出生、长大的摇篮。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刻着我们家的记忆。墙上那一道道启航从小到大比身高的刻痕,院子里那棵我和他一起栽下的石榴树,都像是长在我心里的肉。
“卖了,咱住哪?” 我闷声闷气地问。
“去租个小点的房子住,或者……回我娘家那边的老屋凑合一下也行。总不能耽误了孩子一辈子的大事。”苏玉...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启航都二十八了,再拖下去,若曦那么好的姑娘,等不起啊。”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眼泪再也忍不住,打湿了硬邦邦的枕头。我一个大男人,这辈子没掉过几次泪,可一想到要卖掉这栋房子,我的心就像被生生剜掉了一块。
可是,儿子的人生,比我的念想更重要。
第二天,我联系了中介。中介来看了房子,摇了摇头,说这房子太老了,地段也不算顶好,最多……十五万。
十五万,还差五万。我跟中介磨破了嘴皮子,他说这是市场价。我心里憋着一股火,这帮人,只认钱,哪里懂得这栋房子里藏着我们一家三口多少的欢声笑语。
最后,还是一个姓钱的老板,自己找上门来的。钱老板大腹便便,戴着金链子,说话嗓门很大。他看中了我们家这块地,说想买下来推倒了盖个小厂房。
“向师傅,”钱老板递给我一支华子,我摆了摆手,抽不惯那玩意儿。“您这房子,我看着喜欢,有年代感。这样,我也不跟您磨叽,一口价,二十万。您要是同意,咱们明天就签合同。”
二十万,正好是儿子需要的数目。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仿佛是老天爷算好了的一样。
我和苏玉梅对视了一眼,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和我一样的痛苦和决绝。
“好。”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合同签得很顺利,钱也很快就到账了。我把那张存着二十万的银行卡交到向启航手上时,他的眼圈红了。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他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声音哽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强装笑脸。“傻小子,说啥呢!你过得好,我和你妈就比啥都高兴。这老房子,早晚也得塌,换成你的新房子,也算是让它换了个活法。”
苏玉梅在一旁,别过头去,偷偷抹眼泪。
钱老板给了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搬家。这一个星期,成了我们一家人在这栋老房子里最后的时光。
我和苏玉梅开始收拾东西。每一件旧物,都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翻出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盆,苏玉梅的眼泪就下来了。“远方,你还记得吗?这是当年你托人从上海买回来的,咱俩结婚时,你就用这个盆给我洗的脚。”
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穷,买不起像样的聘礼,就觉得这搪瓷盆时髦,亮堂。
整理书柜时,我看到了一本本泛黄的连环画,《三国演义》、《水浒传》,边角都磨卷了。那是我当年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攒下来,给启航买的。小小的他,就趴在小板凳上,一看就是一下午,嘴里还念念有词,“常山赵子龙在此!”
“爸,这些都别扔,我带走。” 回来帮忙的向启航小心翼翼地把连环画收进箱子,像是在收藏稀世珍宝。
陈若曦也来了,她什么重活都不让我们干,抢着打包,擦桌子。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和苏玉梅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家没了,但儿子的幸福,是真的。
搬家的前一天,家里基本上都搬空了,只剩下一些准备扔掉的破烂。堂屋里空荡荡的,阳光从卸掉了窗户的窗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站在这空旷的屋子里,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我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反复交代:“远方,这房子,是咱向家的根。无论以后是穷是富,根不能断。”
爹,我对不住您。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绕着屋子,一间一间地走,用手抚摸着每一寸墙壁,每一根柱子。像是要和这位无声的老朋友,做最后的告别。
走到厨房,那口老掉牙的土灶台已经被拆掉了,露出了后面斑驳的墙壁。这面墙,因为常年被烟火熏烤,黑乎乎的一片。我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冬天缩在灶膛前烤火,听我爹讲过去的故事。
我爹是个木匠,手艺很好,为人更是忠厚老实。他常说,人活一世,可以没钱,但不能没良心。
我正想着,眼神无意间落在墙角的一块青砖上。别的砖都是灰扑扑的,只有这块砖,似乎颜色要深一些,而且,砖缝里好像没有严丝合缝,有一丝极细微的松动。
也许是常年烟熏火燎,热胀冷缩导致的吧。我心里想着,也没太在意。可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推了推那块砖。
没推动。
我又加了点力气。那块砖,竟然真的往里陷进去了一点点。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墙是实心墙,怎么会有砖是松的?
我找来一把小锤子和一把一字螺丝刀,对着砖缝小心翼翼地撬了起来。多年的老灰簌簌地往下掉,呛得我直咳嗽。
“远方,你不歇会儿,在那捣鼓啥呢?”苏玉梅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没事,我看这块砖松了,怕交房子给人家留下隐患,我给它紧一紧。” 我随口撒了个谎,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她知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块青砖终于被我完整地撬了下来。砖的后面,不是我想象中的泥土或其他的砖块,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洞,洞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用厚厚的油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的东西。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那东西沉甸甸的,隔着油布,都能感觉到它的分量。
我的手有些颤抖,慢慢地把那个油布包拿了出来。油布已经很旧了,散发着一股陈年的霉味。我一层一层地解开油布,手指触碰到里面冰凉而坚硬的物体。
当最后一层油布被揭开,一抹金灿灿的光芒,瞬间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一根……金条。
足足有我两根手指那么粗,巴掌那么长。在昏暗的厨房里,它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沉甸甸的光芒。
我整个人都懵了,呆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金条?我们家怎么会有金条?我爹是个穷木匠,我当了一辈子工人,我们家祖上三代都是贫农,哪来的这东西?
我拿着金条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这金条,在今天这个年代,得值多少钱?我不敢想。肯定比我卖房子的二十万要多得多,甚至可能是几十倍。
一个念头疯狂地从我心底冒了出来:发财了!我们家发财了!
有了这根金条,我不仅不用卖房子,还能给儿子在省城全款买一套更大的房子,还能给苏玉se梅买她念叨了半辈子的金镯子,我们老两口也能安享晚年,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狂地滋长。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在那个空洞的最里面,似乎还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我把金条小心翼翼地放在灶台上,伸手将那张纸掏了出来。纸已经泛黄发脆,边缘都磨损了。我颤抖着,缓缓地展开了那张纸。
那是我爹的笔迹,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刚劲有力的字体。
上面写着:
“吾儿远方亲启: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早已不在人世。这根金条,并非我向家之物,切记,切记!
此物乃我生死之交林振海林大哥所托。当年时局动荡,林大哥一家突遭变故,举家南迁。临行前夜,他将此家中最后一点积蓄托付于我,言明若他日有缘再见,再来取回。若此生无缘,便赠与我向家,以报当年我接济他家半袋米之恩。
我与林大哥一别,再无音讯。我曾多方打听,皆如石沉大海。此物在我手中,如烙铁在握,日夜难安。我本想亲自寻他,奈何时不我与,未能如愿。
远方,我知你为人忠厚,必不会贪图不义之财。此信,既是说明,也是嘱托。若你此生有幸,能寻得林大哥或其后人,务必将此物完璧归赵。若寻不到,此物便传于你,但你要牢记,这并非横财,而是情义。我向家子孙,当以诚信为本,立于天地之间。切勿因一时之利,而失一生之德。
父,向大山 绝笔”
信的末尾,还留了一个地址:闽省泉州市安溪县。
看完这封信,我手里的那张纸,仿佛有千斤重。刚刚因为发现金条而狂热的心,瞬间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凉了个透彻。
我爹……我爹!
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我那不善言辞却正直如山的父亲,在昏黄的油灯下,一笔一划写下这封信的场景。他把别人的情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他宁愿自己一辈子清贫,也不愿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我,刚刚,竟然在用这不义之财去享乐。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像是被我爹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我拿着金条,又拿起那封信,只觉得这金条烫手,无比的烫手。
我蹲在地上,看着那空荡荡的墙洞,看着手里的金条和信,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这一次,不是因为卖房子的不舍,而是因为羞愧,因为感动,因为对我父亲那如山般品格的敬仰。
“远方,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苏玉梅和向启航、陈若曦听到了我的哭声,都跑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我手里的金条时,都惊呆了。
“天哪!这是……金子?”苏玉梅捂住了嘴巴。
向启航和陈若曦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封信递给了儿子。
向启航接过信,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出来。整个厨房里,只有他清朗而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读完信,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根金灿灿的金条,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它所有的诱惑力,变成了一份沉甸甸的、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承诺。
“爸,我爷爷……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向启航的眼圈也红了。
苏玉梅走过来,拿起那根金条,看了又看,然后又郑重地放回我手里。“远方,你爹说得对。这不是咱家的东西,咱不能要。咱向家是穷,但咱的骨气不能丢。”
我看着我的妻子,看着我的儿子,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虽然没说话,但眼神无比坚定的未来儿媳陈若曦,我心里那最后一点点的动摇,也烟消云散了。
是啊,房子卖了,可以再租,甚至可以再买。但一个家的家风,一个人的品德,要是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爹用一辈子教会我的道理,我不能在我手上给弄丢了。
“启航,” 我站起身,擦干眼泪,把金条和信都交到他手上。“这房子,是爷爷留下的。这金条,也是爷爷留下的考验。现在,轮到你来做决定了。”
我把这个天大的难题,交给了即将成为这个家新主人的儿子。我想看看,我这二十多年的教育,到底有没有白费。
向启航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我们,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贪婪和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我说:“爸,妈,爷爷说得对,诚信为本。这东西,我们必须还给人家。房子……我们已经卖了,就不能反悔,这是我们对钱老板的诚信。这金条,是爷爷对林爷爷的诚信。我们向家的诚信,不能在我这里断了链子。”
他顿了顿,看着陈若曦,眼神里带着歉意。“若曦,对不起,可能……我们又要从头开始了。”
陈若曦却微笑着摇了摇头,她走上前,轻轻握住向启航的手,对我们说:“叔叔,阿姨,我嫁给启航,不是因为他有房子,而是因为他这个人。我觉得,一个有这样家风的家庭,比任何豪宅都更让我感到安心。我支持启航的决定!我们一起努力,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
听到两个孩子的话,我和苏玉梅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这一次,是欣慰的泪水,是骄傲的泪水。
我们的家,虽然破旧,虽然即将易主,但在这一刻,我感觉它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固,更加温暖。
第二天,我们按照约定,把空荡荡的老房子交给了钱老板。交钥匙的时候,我的心里很平静。
钱老板似乎看出了我们一家人情绪的异样,好奇地问了一句:“向师傅,看你们这表情,像是中了彩票,又像是丢了钱包,怪得很。”
我笑了笑,没多解释。人生的悲喜,外人又怎能体会。
送走了钱老板,我们一家四口,加上一根金条和一封信,踏上了去往闽省的火车。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火车哐当哐当地向南驶去,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我的心里也五味杂陈。那个叫林振海的伯伯,他还在世吗?他的后人又在哪里?我们能找到他们吗?
这趟旅程,像是一场未知的赌博,赌的是一份早已泛黄的承诺。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我们终于抵达了泉州安溪。南方的空气,潮湿而温润,和我们北方的干燥完全不同。
按照信上的地址,我们找了过去。可是,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傻了眼。信上的那个“XX村XX号”,早已经变成了一片崭新而宽阔的柏油马路,两旁是林立的高楼。
城市的发展,早已将过去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附近转悠了好几天,四处打听,问了无数上了年纪的老人,可谁也说不出一个叫“林振海”的人。
希望,一点点变得渺茫。
苏玉梅有些泄气了。“远方,要不……算了吧。咱们也尽力了,是老天爷不让咱们找到啊。”
我摇了摇头。“不行。找不到,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向启航和陈若曦也支持我。两个年轻人,用手机在网上发帖,去当地的派出所、档案馆查询,想尽了一切办法。
就在我们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当地一个民俗文化馆的老馆长,看到了启航发的帖子,联系了我们。
老馆长告诉我们,他好像对“林振海”这个名字有印象,似乎是几十年前,当地一个很有名的木雕匠人。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举家搬迁了,但好像没有走远,就在邻县的一个小镇上。
这个消息,让我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那个小镇。小镇很古朴,还保留着许多老建筑。我们按照老馆长提供的线索,在一条老街上,终于找到了一家挂着“林氏木雕”牌匾的小店。
店面不大,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雕,栩栩如生。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师傅,正戴着老花镜,专心致志地雕刻着手里的木头。
“请问……您是林家人吗?” 我试探着问。
老师傅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是啊。你们是?”
“我们……我们想找一位叫林振海的老先生。”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师傅的眼神瞬间变了,他放下手里的刻刀,站起身来,激动地问:“你们找我父亲?你们是什么人?”
父亲!
我们找对了!
我强忍着激动,把那封信递了过去。“老师傅,您先看看这个。”
老师傅,也就是林振海的儿子,名叫林建国。他接过信,手抖得比我还厉害。当他看到信上那熟悉的地址和父亲的名字时,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爹……我爹他……原来他一直记挂着向伯伯!”林建国泣不成声。
他告诉我们,他的父亲林振海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临终前,父亲最遗憾的事,就是当年走得匆忙,没能和最好的兄弟向大山当面道别,也弄丢了联系。父亲常常念叨,说自己这辈子,欠了向家一份天大的人情。
“我爹总说,当年如果不是向伯伯那半袋救命的米,我们一家人可能都挺不过那个冬天。他说,向家人的恩情,他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听着林建国的叙述,我们一家人也跟着掉眼泪。原来,我爹记挂着他的承诺,而林伯伯,也记挂着我爹的恩情。这份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情义,从未因岁月而消减。
我郑重地将那个油布包拿出来,放在了林建国面前的桌子上。
“林大哥,这是你父亲当年留下的东西,我爹替他保管了一辈子。今天,我们是来物归原主的。”
林建国解开油布包,看到那根金条,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抚摸着金条,泪如雨下。
“我爹……我爹当年跟我说,他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交给了最信得过的人。原来……就是这个。”
他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却做出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他把金条,推回到了我的面前。
“向大哥,这东西,我不能要。”林建国说得斩钉截铁。
“这怎么行!这是你家的东西!” 我急了。
林建国摇了摇头,眼眶通红。“不。我爹说过,这份情,比金子贵重。你们一家人,为了我爹的一句嘱托,卖了祖宅,千里迢迢地把东西送过来。这份诚信和情义,是多少金子都换不来的。这根金条,如果我收了,那我爹和向伯伯在天之灵,都不会安宁。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见证了两位老人之间比金子还真的情义。现在,它应该属于你们,是向伯伯对我爹情义的回报,也是对我林家后人的馈赠。”
我们两家人,为了这根金条的归属,推来推去,争执了半天。最后,林建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他把金条拿到镇上的金店,当场兑换成了现金。他留下了一小部分,说是替父亲还了当年的米钱。剩下的大部分,他执意要塞给我们,说是替父亲给我们向家后人的贺礼。
我们说什么都不要。最后,还是向启航和陈若曦想了个办法。他们提议,用这笔钱,成立一个以向大山和林振海两位老人名字命名的微型助学基金,专门用来资助两个小镇上那些和他们当年一样品学兼优的贫困孩子。
这个提议,得到了林建国的双手赞成。
那一刻,那根曾经让我心生贪念的金条,终于找到了它最好的归宿。它不再是财富的象征,而是化作了爱与诚信的种子,即将播撒到更多年轻人的心里。
处理完金条的事情,我们一身轻松地踏上了回家的路。虽然来回折腾,花光了我们身上本就不多的积蓄,但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无比的踏实和敞亮。
回到我们租住的那个狭小局促的出租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在门口等着我们。
是那个买走我们老房子的钱老板。
“向师傅,你们可算回来了。”钱老板的表情,不再是之前的商人嘴脸,反而带着几分敬佩。
“钱老板,您有事?” 我有些纳闷。
钱老板叹了口气,给我们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向师傅,我老钱走南闯北半辈子,自问阅人无数。但像你们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买下你们的房子后,听邻居们说了你们家的事,说你们为了一个几十年前的承诺,放弃了到手的金条,千里迢迢去还给人家。我一开始还不信,后来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真的。”
他顿了顿,语气十分诚恳。“说实话,我被你们一家人给震住了。我这辈子信的是钱,可你们让我知道,这世上,有比钱金贵得多的东西。我拆你们房子的时候,也看到了那面墙,要是换做我,我肯定就黑下这笔钱了。”
“那栋老房子,我本来是打算盖厂房。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一个能养出你们这样家风的宅子,是块风水宝地。我准备把它好好修缮一下,保留原样,就当个念想。这个……” 他把信封塞到我手里。“这里面是十万块钱。不多,就当是我老钱,为你们这份诚信和品德,随的一份礼金。也算是……替这栋老房子,给你们家小两口的新婚贺礼。你们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老钱!”
我拿着那沉甸甸的信封,看着眼前的钱老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善有善报,或许是真的。我们放弃了一根金条,却换回了人心的温暖和尊重。
儿子的婚礼,办得简单而温馨。没有豪华的车队,没有铺张的宴席。但是,林建国大哥带着他们家的特产,千里迢迢地赶来道贺。钱老板也来了,还送了一副他亲手写的字:”厚德载物“。
婚宴上,向启航和陈若曦,向所有来宾,深深地鞠了一躬。他们说,他们会永远记住爷爷向大山和林爷爷林振海的故事,会把“诚信”这两个字,当作传家宝,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我看着台上的儿子儿媳,看着身边的老伴苏玉梅,看着满堂的宾客,眼泪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老房子没了,但家还在。而且,这个家,因为经历过这场考验,变得更加温暖,更加坚不可摧。我爹留给我的,哪里是一根金条啊,他分明是给我们向家的子子孙孙,留下了一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
我失去了栖身半辈子的祖宅,却为我的子孙后代,真正地建好了一栋用“诚信”和“善良”做地基的,永远不会倒塌的“心宅”。
手机屏幕前的各位老朋友们,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如果那天,我没有看到我爹留下的那封信,或者说,我假装没有看到那封信,现在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所以,我也想问问大家:如果有一天,一笔唾手可得的、足以改变你一生的“不义之财”就摆在你的面前,你会如何选择?人这一辈子,到底是兜里的钱重要,还是心里的那份安宁和底气更重要呢?
来源:健康艾伯特9W9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