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成化元年(1465 年)的荆襄山区,阴云低垂,流民们在泥泞的山道上艰难跋涉。这些因土地兼并失去家园的百姓,原以为在这片广袤的山林中能寻得生机,却不知自己即将点燃一场震动朝野的起义烽火。而此时的紫禁城内,明宪宗朱见深正望着内阁呈上的奏疏,思索着如何在历经土木堡之
成化元年(1465 年)的荆襄山区,阴云低垂,流民们在泥泞的山道上艰难跋涉。这些因土地兼并失去家园的百姓,原以为在这片广袤的山林中能寻得生机,却不知自己即将点燃一场震动朝野的起义烽火。而此时的紫禁城内,明宪宗朱见深正望着内阁呈上的奏疏,思索着如何在历经土木堡之变后的颓势中实现王朝振兴。表面上,成化年间出现了经济复苏、边疆稍定的 “中兴” 景象,然而,荆襄流民起义、西厂专权、财政危机等问题却如暗流涌动,在盛世表象下撕开了一道道裂痕。
荆襄地区横跨湖北、河南、陕西三省交界,地势险要,土地广袤却长期被朝廷列为禁区。明朝前期,大量百姓因土地兼并、赋税繁重失去生计,被迫逃离家乡。而荆襄山区 “川原平衍,土地肥饶”,成为流民心中的 “乐土”。到成化年间,聚集在此的流民已达百万之众,他们自发开垦荒地,形成了庞大的流民社会。
朝廷对流民采取驱赶政策,不仅未解决问题,反而激化矛盾。流民们 “居无所依,食无所资”,在走投无路之下,逐渐走向反抗。
成化元年,流民刘通(绰号刘千斤)在房县高举义旗,自称 “汉王”,年号 “德胜”,率领四万流民起义。起义军迅速攻占襄阳、邓州等重镇,“所过乡聚,无老弱尽杀之,虽妇人不异”。明宪宗急调白圭为提督军务,率领二十万大军围剿。刘通虽英勇善战,但因寡不敌众,最终兵败被俘,被押解至北京处死。
刘通死后,李原(绰号李胡子)继续领导起义,自称 “太平王”,队伍发展至百万之众。起义军提出 “赈济穷民” 的口号,得到更多流民响应,活动范围扩大到河南、湖广等地,严重威胁明朝统治。
成化十二年(1476 年),都御史原杰奉命前往荆襄处理流民问题。他改变以往单纯驱赶的做法,采取安抚为主的策略:设立郧阳府,将流民就地安置,给予土地,编入户籍;设立湖广行都司,加强军事管理。这一政策使近百万流民获得合法身份,荆襄地区的社会秩序逐渐稳定。但抚治政策未能从根本上解决土地兼并和赋税问题,流民问题仍如一颗定时炸弹,埋藏在明朝社会的深处。
成化十三年(1477 年),为加强对臣民的控制,明宪宗设立西厂,由宦官汪直统领。西厂的权力远超东厂和锦衣卫,其侦缉范围 “自京师及天下,旁午侦事,虽王府不能免”。汪直为邀功请赏,罗织罪名,制造了大量冤假错案,“凡民间斗鸡狗琐事,辄置重法”,搞得人心惶惶。
西厂的设立,使得明朝的特务统治达到顶峰,官员和百姓的一举一动都处于监视之下,社会氛围紧张压抑。
汪直凭借宪宗的宠信,权势滔天。他结党营私,排挤异己,许多官员为求自保,纷纷投靠汪直。兵部尚书项忠因弹劾汪直,被诬以 “苛酷” 罪名罢官;左都御史李宾为讨好汪直,竟上书请求为其建立生祠。一时之间,“士大夫益俯首事直,无敢与抗者”。
汪直的专权引起内阁大学士商辂、万安等人的不满,他们联名上书,历数西厂之罪,称 “汪直年幼,未谙世事,止凭韦瑛等主使,威福自由,赏罚任意”。宪宗迫于压力,曾短暂撤销西厂,但仅一个月后,又因思念汪直而复设。
成化十八年(1482 年),在大臣们的持续反对下,宪宗终于下令撤销西厂。汪直也逐渐失宠,被贬往南京御马监。西厂虽然存在时间不长,但其造成的恶劣影响却难以消除。它不仅破坏了正常的司法秩序,导致政治腐败,更严重削弱了朝廷的公信力,加速了明朝政治的堕落。
成化年间,明朝虽有 “中兴” 之名,但边疆战事不断。为抵御蒙古、女真等势力的侵扰,朝廷在北方边境驻扎大量军队,军费开支逐年攀升。修建长城、增设堡垒等防御工程,更是耗费巨额资金。同时,镇压荆襄流民起义等内部平叛行动,也让财政雪上加霜。
据史料记载,成化年间每年的军费开支占财政收入的七成以上,朝廷不得不通过加征赋税、卖官鬻爵等手段增加收入,进一步加重了百姓负担。
明朝中期,土地兼并现象日益严重。皇亲国戚、官僚地主大量兼并土地,却通过各种手段隐瞒田产,逃避赋税。而普通百姓虽土地稀少,却要承担沉重的赋税和徭役。“富者田连阡陌,而贫者无立锥之地” 的现象愈发普遍,赋税不均导致社会矛盾激化。
为解决财政危机,朝廷推行 “均徭法”“十段锦法” 等改革措施,但这些改革因触动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在执行过程中大打折扣,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成化年间,货币制度混乱。白银成为主要流通货币,但朝廷对白银的开采和铸造缺乏有效管理,导致白银短缺,物价飞涨。同时,纸币 “大明宝钞” 因滥发贬值,逐渐退出流通领域。商业活动受到严重影响,商人经营困难,许多店铺倒闭,商品经济发展陷入停滞。
明宪宗对万贵妃的宠爱堪称历史罕见。万贵妃比宪宗年长十七岁,原是宪宗幼年时期的保姆,因照顾宪宗有功,深得其信任。宪宗即位后,封万氏为贵妃,对她言听计从。万贵妃恃宠而骄,在后宫飞扬跋扈,“六宫希得进御”。
为巩固自己的地位,万贵妃迫害其他妃嫔和皇子。纪妃生下皇子朱祐樘后,为躲避万贵妃的迫害,将其藏于冷宫抚养,直到六岁才被宪宗知晓。朱祐樘虽被立为太子,但万贵妃仍不死心,多次企图加害。
万贵妃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太子,但她所生之子早夭。为了让自己的势力在未来得以延续,她极力阻止其他皇子被立为太子,甚至在朝中培植党羽,干预朝政。皇储之争使得朝廷内部派系林立,政治斗争激烈,严重影响了朝廷的决策效率和政局稳定。
在后宫干政的背景下,宦官势力再次崛起。以梁芳、韦兴等为首的宦官,与万贵妃勾结,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累朝金珠,内藏为之一空”。他们还在各地设立 “皇庄”,巧取豪夺,加剧了社会矛盾。宦官势力的膨胀,进一步腐蚀了明朝的统治根基。
成化年间,程朱理学依然占据统治地位。朝廷将程朱理学作为官方哲学,科举考试以《四书章句集注》为标准,严重束缚了知识分子的思想。学者们 “非朱子之传义不敢言,非朱子之家礼不敢行”,学术研究陷入僵化,缺乏创新和活力。
与思想领域的僵化形成对比的是,文学艺术出现了世俗化倾向。小说、戏曲等通俗文学蓬勃发展,如《剪灯新话》《钟情丽集》等小说,以爱情、鬼怪为题材,反映了市民阶层的生活和情感需求。戏曲方面,南戏在南方广泛流传,出现了《荆钗记》《白兔记》等优秀作品。但这些世俗文学的发展,并未动摇程朱理学的统治地位,也未能从根本上改变社会的思想氛围。
为维护统治,朝廷加强了文化专制。对民间书籍进行严格审查,禁止传播 “异端邪说”。文人稍有不慎,便会因言获罪。这种文化专制政策,压抑了思想的自由发展,阻碍了社会的进步。
成化年间的 “中兴”,犹如一幅色彩绚丽却暗藏裂痕的画卷。表面上,荆襄流民问题得到暂时解决,边疆局势趋于稳定,文化艺术也有一定发展;但实际上,社会矛盾丛生,政治腐败,财政危机,思想禁锢,明朝的统治已危机四伏。
明宪宗朱见深试图在困境中实现王朝振兴,却因决策失误、用人不当,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荆襄流民起义的爆发,揭示了土地制度和社会治理的弊端;西厂的设立,暴露了政治体制的腐朽;财政困局和后宫乱象,则进一步削弱了明朝的统治根基。
历史的教训深刻而沉重,它告诉我们:任何表面的繁荣都可能掩盖深层的危机,一个王朝若想长治久安,必须正视社会矛盾,勇于改革创新,关注民生疾苦。成化年间的浮沉,为明朝的衰落埋下了伏笔,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借鉴。
明朝的命运将何去何从?弘治年间的 “弘治中兴” 能否真正扭转乾坤?敬请期待下一期《弘治中兴:挽狂澜于既倒的短暂辉煌》,一同探寻明朝历史的下一段征程。
来源:话历史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