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苗佳怡说:“以后咱俩多来体育馆运动,打球两小时,我灵魂都升华了。”她握拳抬臂秀不存在的肱二头肌,“练一手,打残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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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
言颜放下羽毛球拍,从包里取出纸巾擦了把汗。
苗佳怡递给她一瓶水。
两人并排坐在学校羽毛球馆的椅子上休息。
苗佳怡说:“以后咱俩多来体育馆运动,打球两小时,我灵魂都升华了。”她握拳抬臂秀不存在的肱二头肌,“练一手,打残前男友。”
言颜拍打腰背,捡球捡的废掉了,“没人疼就运动,练完浑身疼。”
“几点了,去吃饭不?”苗佳怡问。
言颜从包里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钱铮发来的:有急事联系邱子豪,这是他电话。
附一串电话号码。
无情的男一号!就这么把她丢给了别的男人。
言颜毫不犹豫删除两人的对话记录,跟他一刀两断的决心异常坚定。
她拿起拍子,眼神比奥运射击冠军还坚毅:“再打半小时,金刚芭比也是芭比。”
苗佳怡:“……”
元旦过后,周一,言颜正式给曹浩然上课,她坐公交车按时到水云涧,乘电梯上到八楼,敲曹浩然家门。
曹浩然来给她开门,进去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钱铮家的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好像不仅离家出走,还断绝了与钱铮的伪表兄妹关系。
搁解放前,高低是个为自由奋斗终生的先进女性。
曹浩然父母都在上班,还没回家,言颜不想浪费时间,催促曹浩然开始练琴。
“手指放松,手腕抬高。”言老师温和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曹浩然抿着嘴,努力调整姿势,琴弓依然在琴弦上打滑,声音分散不浑厚。
言颜站到曹浩然身后,轻轻托起他的手臂,“感受琴弓的重量,让它自然地落在琴弦上。”
曹浩然深刻体会后,发觉琴弓重量很飘忽,重起来握不住,轻起来不出声。
“升fa。”
“降la。”
“节奏!稳住,拉满。”
曹浩然在言颜孜孜不倦的批评指正下,越拉越颓废。
“再不升fa,我打你了!”言颜耳朵难受的厉害。
小提琴三要素:音准、音色、节奏,开门大弟子全不具备,隐约像个废柴。
曹浩然小心翼翼瞧她一眼,顿感自己也没有那么喜欢她,漂亮归漂亮,但像餐桌上那颗火龙果,动不动就发火。
互相折磨一小时后,偃旗息鼓。
曹浩然放下琴,言颜收好自己的琴,并排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曹浩然吐槽:“平常看你挺温柔,一上课跟夜叉似的。”
言颜不甘示弱:“平常看你挺聪明,一拉琴大愚弱智。”
互相点评完,沉默一分钟。
“我走了。”言颜提起琴,顺便送他一句钱氏语录:“有空多想想怎么提升自己,少操心别人。”
“留步,吃锅盔吗?”曹浩然问,“一起啊,我爸妈下班晚。”
“吃。”
万物皆有灵,可以不爱,请别伤害,多吃锅盔,少吃香菜。
言颜吃完牛肉锅盔,要回学校,在十字路口,跟曹浩然再见。
曹浩然意外道:“你不回家吗?等你哥下班送你去学校呗。”
“我不用他送。”言颜闷闷的说。
曹浩然仰起头看她一眼,只要不上课,美女又生动可爱起来,脸颊鼓鼓的像刚出锅的小笼包,他慢悠悠道:“跟你哥吵架了?其实你哥蛮好的,上次我做数学作业,有几道题不会,我妈让我去问你哥,你哥讲题不仅透彻,还有耐心,每道题都举一反三确保我是真的会了。”
言颜不怀疑钱铮人品,但是他说话做事实在伤她的心,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她。
“既然他这么好,你认他当哥吧。”
曹浩然还想说两句,言颜背着琴走了。
她回到宿舍已经八点多,宿舍另外三个人都在,新年音乐会结束后,毛豆豆又回到宿舍住了,不过不是每晚都在。
在的时候一大半时间在阳台煲电话粥。
言颜确信,毛豆豆谈恋爱了。
另外两个室友,苗佳怡跟她的复读男友拉拉扯扯,李乐施前阵子接受了单簧管专业的学长表白。
言颜长叹一声,她这个女二果然没有感情戏。泡不上男人就泡脚,她起身去打了一盆热水。
钱铮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俯瞰北京的万家灯火,手里握着手机,页面停留在通讯录,他已经犹豫一晚上要不要拨出置顶联系人的电话……
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泡脚水由热变温,言颜抽出一张洗脸巾准备擦脚,刚抬起一只脚,还没擦,桌上手机来电,她只好又把脚放回盆子。
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无情的男一号打来的电话。
毕竟是债主,欠人家钱还是不要太嚣张,她接起来:“喂。”
钱铮眉头微皱,以前言颜接电话会叫哥,现在也不叫了,生疏的厉害,“颜颜,你......你在做什么?”
“做人。”
“……”
“做好人还是坏人?”
“正常人。”
钱铮舔了舔干燥的唇,“不忙的话,下个台阶?一层也行,两层更好。”
“洗脚,没穿鞋下不去。”言颜说,“你有事吗?”
宿舍没有空调,没有暖气,洗脚水冷的快,已经从温变成微温。
“我这两周在北京出差,你如果有事找我——”
言颜打断他,尽量用自然的,不会让宿舍人围观好奇的语气,“没事,再见。”
直接挂断电话。
他个男一对女二瞎操什么心。
钱铮冷不防被挂断电话,心想,这小狗真的很不识抬举。
西伯利亚的寒流吹遍祖国大江南北,一夜之间,银铺世界,玉碾乾坤,北京的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钱铮从出租车上下来,驻足,抬头望,大片的雪纷纷扬扬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并在那里停留。他是南方人,甚少见雪,这么大的雪更是第一次见。
冬有冬的来意,雪有雪的秘密。
总觉得这时候,言颜该在身边,她会跑进大雪中欣喜的转圈圈,于天地间泼洒她的热情,好奇心和生命力。
但,她不搭理他很久了。
钱铮快步走进机场,结束为期十天的培训,飞回滨海。
一下飞机,滨海晴。
先回家放行李,然后开车回公司作汇报,作完汇报,也就到了下班点。
他载着周成康,接上萧璐,回水云涧,这俩人得知他出差回来,非要整一出相见欢。
周成康创业激情达到顶峰,一门心思鼓动钱铮加入,钱铮在北京时也思考过创业的可行性。
“资金不是问题。”坐在副驾驶的萧璐说,“我出资两千万。”
周成康惊掉下巴,印象中萧璐不是有钱人,“你哪来那么多钱?”
萧璐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生命的历程不过才走了三分之一,却已有最后悔的事,幸好,只走了三分之一,她声音淡淡:“用青春和一条人命换来的。”
周成康听不懂,钱铮没吭声。
车子开进小区,下地库前,周成康忽然看到往小区大门口走的言颜,“钱铮,你表妹。”
钱铮一脚刹车,拉下车窗,果然是言颜,来找他的吗?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眼见言颜越走越远,情急之下大叫:“颜颜。”
言颜听到有人在叫她,循声望去,透过车窗看到钱铮,和他身侧的萧璐,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小区门口走。
“颜颜,你等等。”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言颜脚步不停地背着琴往外走,钱铮挂挡下车,对周成康道:“136号车位,你先开下去。手套箱里有把备用钥匙,你们先去家里等着。”
交待完,他快速下车去追言颜,一口气追到公交站,她站在那里,静静的等车。
钱铮走过去,微喘道:“你来找我的吗,有什么事?”
言颜看也不看他,盯着公交车来的方向,“你别误会,我是来给曹浩然上小提琴课的。”
钱铮想起张明远说言颜在上陪练课赚钱,原来是给曹浩然陪练,“是钱不够用?我每个月多给你打两千,你安心念大学,不要再上陪练课。”
“不必。”言颜懒得跟他掰扯。
平常十分钟一趟的公交车,十一分钟过去,还不来!
一分钟,可以发生很多事。
钱铮耐着性子,“言颜,别闹了,行不行?”
公交车来了,下班高峰期,一车人。
“我没有跟你闹。”她严肃的说,“你本来就没有义务帮我,以后你自由了。”
公交车在站台缓缓停下,一大波人从后门下车,言颜从前门上去。
车门即将关闭时,钱铮挤了上来。
他站在她旁边,单手拉吊环。
“你跟着我干什么!”言颜低声质问。
钱铮盯着窗外不断闪过的高楼大厦,说:“谁跟着你了,我不能坐公交车?”
言颜撇撇嘴,扭过头去,侧对他,眼不见为净。
公交车停站,钱铮旁边座位的人下了车,空出一个座位。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座位,钱铮朝座位抬了抬下巴,“你坐。”
“我不坐。”她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儿,就想跟他对着干。
周围站着的乘客纷纷看向空座,眼中射出欲罢不能的光。
离最近的一位女生开口了,问钱铮:“你坐不坐?”
钱铮看一眼倔强的小狗后脑勺,对女生说:“你坐吧。”
走走停停,过了几站,到音乐学院,言颜背着琴下车,钱铮也下来,跟她并排走。
“你老跟着我干嘛!”她生气道。
钱铮坦坦荡荡:“这是国家修的路,没说不让我走。”
言颜语塞,人至贱则无敌。
已经快要七点,这个时间食堂只有杂粮煎饼供应,言颜不爱吃煎饼,走到一家油炸果小吃店前,对老板说:“我要四个萝卜丝馅儿的油炸稞。”
钱铮:“大晚上吃这个,不嫌油?”
言颜补充:“要油大的。”
钱铮:“......”
老板把油炸稞装在纸袋里,给言颜,“十块钱。”
言颜从包里掏出钱铮的旧手机,扫码付钱。新手机坏的很彻底,修不好也退不了,白白浪费一千块钱,想起来就火大。她背着琴,边吃边往学校走,琴盒背带松了,时不时往下滑,她吃几口拉一下背带。
“我帮你拎琴。”
钱铮伸手提琴盒侧面的把手,手刚触碰到,言颜闪身躲开,冷冷道:“别碰我琴。”
她嫌弃的眼神,淡漠的声音,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一下子点燃钱铮的怒火,耐心彻底耗尽。
他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拖拉硬拽的把她带到音乐学院一栋教学楼后。
“放手!”言颜低吼。
钱铮甩开她,“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歉我也道了,好话也说尽了,你能不能适可而止?”
“现在没有适可而止的是你。”言颜声音平稳,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发脾气的时候,她不太能像钱铮那样吹胡子瞪眼。
甚至,她还能从容地把剩下的一颗油炸果放进羽绒服口袋,怕凉了不好吃。
钱铮深呼吸平复情绪,“你想怎么样,直接告诉我,不要说那些自力更生的豪言壮语,你还做不到。”
“我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不需要依赖你,我也不想再依赖你。”言颜想了想,“你爱信不信,总之,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不是欲擒故纵。”
钱铮磨牙,“言颜,你别太有恃无恐。”
言颜反问:“我恃什么?”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女人!钱铮心说,你恃靓行凶,恃宠而骄,恃女欺男,“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我也懒得管你,你好自为之。”
羽绒服口袋里,言颜的手握紧油炸果,残余的温度传给她温暖,抵御滨海冬天的寒凉,“不劳你费心,再见!”
她扭头就走。
倔强的背影印在钱铮的眼中,再见是再也不见,还是下次再见?
钱铮叫了辆车回水云涧,周成康打电话催他快点回来,第一个企业五年计划已经初步讨论完毕,再不回来错过一个亿是小事,错过纳斯达克敲钟后悔终生。
回到家,敲钟二人组在吃外卖,招呼他过来一起吃。
萧璐见钱铮脸色不虞,问道:“跟你妹吵架了?”
钱铮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决裂了。”
他坐下,拆开一次性筷子,打开米饭碗,大口吃饭。
周成康笑死,“你妹辣么可爱,我可以给她当哥。”
“我也可以给她当姐。”萧璐想起言颜,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漂亮小姑娘,当时在医院保胎的时候,甚至希望能生一个像言颜那样的孩子,聪慧乖巧贴心。
“想当就去当,她可牛逼了,你们去见识见识。”钱铮没好气道。
萧璐和周成康对视一眼,默契的憋住笑,从来没见过这样鲜活的钱铮,他一直冷静、理智,寡言少语,连大学时拒绝女生表白都只有一个字:NO。
没想到跟自己妹妹吵架能气成一个灭火器不够使的样子。
周成康识相的闭嘴,不要在钱少生气的时候跟他硬顶,这人吃软不吃硬。
萧璐对钱铮的了解没有周成康那么深刻,劝道:“别垂头丧气了,显矮。”说着,随手从茶盘中拿出一个印有卡通小狗头像的马克杯,倒水喝。
钱铮一掌捂住杯口,“你换一个,其他杯子都行,干净的。”
“这杯子开过光啊,专供祖宗用?”萧璐换了一个透明玻璃杯。
钱铮把马克杯倒扣在茶盘中,言颜不喜欢别人用她的杯子,这个讲究人处处注重专属感与仪式感。
吃完饭,周成康叫的咖啡到了,一杯聊到凌晨,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缺资金、缺赏识、缺支持,唯独不缺胆量。
什么都不敢尝试的人,注定要穷一辈子,汽车停在家里最安全,但那不是买车的目的,人躺在被窝里最舒服,但那不是人生的意义。
要么出众,要么出局,年轻,不甘平庸。
“我就是要赚钱!”言颜说完这句话,提交了“一起练琴”APP的账户申请。
在线陪练,足不出户,一小时85,时间自由,每天陪练一小时,够吃三顿饭,每天陪练五小时,月收上万。
苗佳怡拍拍她的肩,“你这么有出息,你家人知道吗?”
提起“家人”,言颜兴奋的脸黯淡下去,怔忡片刻后,拿出手机,给男一号打电话,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吵一架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太仓促。
她这个女二号要趁大结局之前,跟他做正式告别。
绿色按键点一下,通话连接建立中……
言颜来电话的时候,钱铮正对着电脑发呆。
距离上次吵架已经整整过去两个星期,言颜连条短信也没发给他,更别说打电话,中间他给她转了一千块钱,她没收,二十四小时后钱退了回来。
意料之中,其实他转钱的目的也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被拉黑。
后来,她偶尔会在朋友圈发学校生活的图片,有时是排练,有时是路边喂猫,有时是跟朋友一起喝咖啡,看上去生活丰富多姿。
没有他,她依然可以靠自己活的很好。
而他的心情一言难尽,大多时候低落,有时伴随恐慌,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就是全身都不舒服。
所以当手机来电,屏幕上出现“言颜”两个字时,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秒后确认真的是言颜,他迅速拿起手机,接电话之前,故意等了三秒,顺便拿捏腔调,让声音听上去不要太兴奋,“喂,有事?”
“钱铮哥,你现在在家吗?”
她又开始叫他哥,是个好兆头,钱铮压着声音说:“在。”
“我方便过去一趟吗?”
这么客气,让他心里些许不舒服,“随你。”
“那我半小时后到,钱铮哥,再见。”她挂断了电话。
钱铮握着手机,大脑飞速运转,听言颜的语气,不冷不热,不像是还在生气,但也听不出来高兴。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突然灵光一闪,她是不是要放寒假了,准备过来跟他求和,然后好住在他这里。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看他等会儿给她来个深刻的醍醐灌顶,教她充分认识到得罪他的下场。
当然,住还是让她住的,顺便问问花姐有没有空档来做饭,言颜不会做饭,天天吃外卖不健康,她的房间也没有收拾......
想到这里,钱铮站起来,快步走进她的卧室,抱起被子,拿到阳台晾晒。
趁着还有时间,他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她面前,不能给自己跌份儿。
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站在衣柜前,纠结穿白色衬衫还是黑色衬衫,听说白色显帅,黑色显酷,踏马怎么没有一种颜色显得又帅又酷?
难道是绿色?
想了半天,还是选了件居家服,在家穿衬衫显得太刻意,还是随性自然点比较好。
刚穿好衣服,门口传来敲门声。
钱铮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前,紧张的手心冒汗,瞎踏马激动什么,伸手握住门把手打开门。
言颜提着一个大袋子站在那里。
四目相对,彼此眼神复杂。
将近半个月没有见面,上次见面各自放了不少狠话,乍然见到,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不是录了你的指纹,敲什么门?”钱铮顺手拎过她手中的袋子,往里看了一眼,是他的衣服。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声音不自觉忐忑,“别,别站着,进来。”
“我不进去了。”言颜站在门口,冲他笑了笑,“我就是来还你衣服的,已经干洗过了。”
衣服都是名牌,寄快递怕丢了赔不起,才决定亲自送过来。
她抬手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淡淡道:“我走了,钱铮哥。”
钱铮没想到她来去匆匆,眼睁睁看她按了电梯,不断跳动的红色楼层数字仿佛是这场关系的倒计时。
电梯升到七楼时,他动作快过大脑的一把将她拉进来,关上了门。
钱铮扔掉手中的袋子,气急败坏的来回踱步,骂肯定是不敢骂了,他有预感,只要说一句不好听的,言颜马上就会离开。
“钱铮哥,你还有什么事吗?”言颜摸不准钱铮的意图,但是他显然心情不好,脸色阴沉的要下雨。换以前,她早就去殷勤的讨好他了,可是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
钱铮盯着地板上的一道划痕,暗想,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小溪翻船成何体统!
当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连眼都没眨过,怎么能让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女人按在地上摩擦?
他转身面对言颜,威武不能屈道:“颜颜,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言颜平心静气的实话实说:“你不听我解释,摔坏我新买的手机,刚开始我确实气的不得了,后来想想你也是误会我乱收别人东西,怕我误入歧途才会这样做,所以我已经不生你气了。”
“钱铮哥,谢谢你将近半年来对我的照顾,没有你,我甚至都活不下去。”言颜望着他,由衷道:“我真心感激你,但接下来我想自己——”
“颜颜,”钱铮打断她,他根本不想听这些话,因为这些话一般预示着两个人要分道扬镳,“你快放假了吧,什么时候回家住,我提前帮你收拾房间。”
“不了,寒假我不来,我已经找到住的地方。”
“住哪里?”钱铮眉头一皱。
言颜本来不想说,但钱铮也是关心她安全,索性直言:“张明远的奶奶家,他说他奶奶一个人住三室的房子,我租了其中一个卧室。”
“不行!”钱铮没有商量的余地,沉声道:“我答应要照顾你,安全第一位,你什么时候放假,我开车去给你拿行李。”
这社会精英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言颜耐着性子,“我是成年人,会注意安全,我走了,以后别给我打钱了。”
她转身往门口走,钱铮快步绕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她往左边走,钱铮往左边挡,她往右边走,钱铮往右边挡。
“好狗不挡道。”她瞪着他。
“......”
已经低三下四到这个地步,钱铮觉得自己今日份儿能屈能伸到头了,他义正言辞道:“颜颜,我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真诚的求你原谅。”
能屈能伸算个毛线,他还能爬!
他重复她之前说的话,“我们吵架了,互相说狠话,但是我还关心你,你也关心我,就能和好。”
“我们和好吧,行吗?”钱铮想到什么,狗腿兮兮:“我发了很多年终奖,等我休年假,我们就去伦敦。”
言颜拧着一股劲儿,“可惜我已经不想去伦敦了。”
钱铮:“那你想去哪里?”
“张明远奶奶家。”
言颜绕开他,他像一堵墙,堵得严严实实,上下左右的出不去,她猛然记起自己学的防狼招数,出其不意用额头攻击钱铮鼻子。
钱铮急忙后仰躲开,她提右膝攻他裆部。
钱铮:“......”
他一个手劲儿砍退她作妖的右大腿,言颜吃痛,一巴掌挥向他脖子。
钱铮微侧身躲开,一步绕到她身后,反锁她的双手。
言颜气急败坏:“放开我,你教的防狼招数根本不管用,说什么很厉害,欺世盗名。”
“防狼还是管用的,但我又不是狼。”
“你快放开我,我要走了。”言颜用力抽回手,奈何他手劲儿太大,锁的死死的。
钱铮不讲武德了,“你先答应跟我和好,然后寒假住在这里,我就放手。”
“你不要欺人太甚!”言颜猛的一记劈叉后踢腿,右腿伸到钱铮两腿之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切面向上攻击。
钱铮一惊,本能的并进双腿稳稳夹住她的腿。
很好,保住了子孙千秋万代。
不幸的是,重心不稳,他从后面抱住她扑倒在沙发上。
言颜要被压死了,有气无力的哀嚎:“起开,你好重啊。”
钱铮动了动,正要起来,又压回去,“你跟我和好了吗?”
“姓钱的,我跟你势不两立。”她宁死不屈。
钱铮锲而不舍,“重说。”
“我跟你拼了。”她手脚并用企图爬起来,结果换来他更用力的压住她,完全动弹不得,扑腾的汗水直流,脖子背上汗涔涔。
钱铮下最后通牒,“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你跟我和好,第二,我跟你和好,你选吧。”
有区别吗?言颜头埋在沙发里,呼哧呼哧的喘气,心思百转千回,莫名来一句:“我讨厌洗碗。”
“今天就买洗碗机。”
“我讨厌晚上一个人在家。”
“我尽量早点回来。”
“我讨厌你去哪儿都不说一声。”
“以后我都告诉你。”
我讨厌做你妹妹!
言颜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最后憋了回去,“我还想去伦敦。”
“我马上买机票。”
钱铮松手,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坐好,小心翼翼的确认:“颜颜,我们和好了吗?”
言颜双眼失焦的望着前方,心想,好端端的告别一念之间变成坏兮兮的和好,上吊的白绫硬是拿来当了围脖,良久,她妥协了:“你重新哄我。”
“怎么哄?”钱铮真诚发问,明白她想找回点里子面子。
她教他:“你就说,颜颜,你不要生气了,我做肠粉给你吃,好不好。”
钱铮从善如流,重复她的话,“颜颜,你不要生气了,我做肠粉给你吃,好不好?”
“我不吃!”她生气的回答。
钱铮:“......”
这坑挖的,怎么跳出来?
他想了想,温柔的说:“不吃就不吃,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是,你应该说,你就吃嘛,勉强吃一点。”她瞪他一眼,孺子不可教。
钱铮恍然大悟,原来坑里有梯子。
他马上说:“颜颜,你就吃一点,算是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言颜凝视他的眼睛,陷在里面迷了路,明知不能占据,还不肯轻易放弃,往后,她规规矩矩的做他的表妹,但还是不甘心的问:“你究竟哪里好?”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侯峰弹着吉他,低哑的嗓音唱出鬼迷心窍的无法抗拒,“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零点一刻”的酒吧里,人爆满,女生几乎都是奔着侯峰来的,他不羁的气质,独特的嗓音,满不在乎的眼神,吸引一众迷妹。
白天社畜当久了,晚上,黑啤一杯,听颓废。
“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侯峰唱完,放下吉他,不理会台下的尖叫和再来一首的呐喊,直接离开,出去抽烟。
他烟瘾很大,最多唱五首歌,就要来一支烟。
“你那个小毛豆没来?”乐队的键盘手张波也出来抽烟。
侯峰吐出烟雾,“说最近考试。”
考试,已经是年代久远的词,乐队四个人,一个踏马上过大学的都没有,要么初中辍学,要么高职辍学,考试内容早已不记得,但做题方法记得很牢:
三长一短选短,三短一长选长,两长两短选B,同长同短选A,长短不一选D,参差不齐,唯C无敌。
张波笑嘻嘻的打听:“她怎么样,床上够劲吗?”
“放不开,木头一根。”侯峰弹了弹烟灰,“没谈过大学生,就想试试。试过之后,就那样。”
张波说:“我也想试试,你让她把她们宿舍的都带过来,哥们儿也跟大学生耍耍。”
侯峰捻熄烟蒂,无所谓道:“行,不过不要玩出花儿来,这帮子大学生娇贵的很,闹出格,回家找父母哭诉,到时候她妈来撕烂你的嘴。”
张波大笑,“她妈敢来,我连她妈一起法办。”
“走吧,再唱三首,回家睡觉。”侯峰紧了紧皮夹克,天儿越发冷了。
考完最后一门《西方音乐史》,寒假的钟声敲响。
晚上,言颜和舍友们在学校外的火锅店吃了一顿寒假散伙饭。
吃完饭,毛豆豆热情的邀请大家去“零点一刻”酒吧听她男朋友唱歌。
几个人都挺好奇侯峰到底长什么样,让毛豆豆爱的死去活来,天天男朋友、峰哥的挂在嘴上。
“酒吧全是酒吗,我喝瓶可乐,行不行?”言颜问,晚上钱铮说来接她,这要是让他闻到酒味,又要醍醐灌顶。
李乐施建议:“你可以喝鸡尾酒,度数低,不会醉。”
言颜摆手:“贵酒,喝不起。”
毛豆豆大方道:“我请你们喝,就当答谢你们对峰哥的捧场。”
几人到了酒吧,七点多,乐队八点才开唱。毛豆豆带着宿舍三个来到经常坐的那张桌子,正对舞台。
毛豆豆请大家喝酒,言颜坚持喝可乐,她看别人桌子上有玉米片,就问:“豆豆,我可以要一份椒盐玉米片吗?”
毛豆豆服了言颜,更看她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玉米片免费的,想吃自己去前台要。”
还有这种好事,言颜拉上苗佳怡去前台,一人要了一份玉米片,还没走到座位,她半路忍不住先吃了一片,“怪不得免费,不脆。”
苗佳怡觉得言颜家应该真的很有钱,把她培养的坦诚直率,“没钱”,“吃不起”,“买不起”,这些话她能毫不在意的说出来,不觉得丢脸和尴尬。
内心富足才可以泰然自若。
七点半,侯峰来了,身后跟着张波,乐队另外两个人对大学生不感兴趣,在后台休息。
打招呼后,侯峰坐在毛豆豆身边,张波挨着侯峰坐,圆形的桌子,张波跟言颜隔了一个座位。
毛豆豆亲昵的挎上侯峰的胳膊,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男朋友,峰哥,旁边是他们乐队的鼓手,波总。”
她又依次介绍舍友,“李乐施,苗佳怡,言颜。”
张波的眼珠子挂在不停吃玉米片的言颜身上,这踏马还有仙女混在大学生里,这样的女人在床上不带劲也能忍。
玉米片虽然不脆,但是免费,吃起来还挺香,言颜吃完一盘后,问毛豆豆,“还能再要一盘吗?”
毛豆豆简直后悔带言颜出来,丢人,“自己去拿。”
言颜站起来,又去前台要了一盘。
张波一看言颜身材,尼玛,真高,跟他差不多高,就那两条大长腿往腰间一挂,保不齐英年早虚。
几人闲聊几句后,侯峰和张波去后台换衣服准备开唱。
张波眉开眼笑的问侯峰,“你注意到那个叫言颜的了吗,贼漂亮,是不是后悔下手早了?”
侯峰确实留意到言颜,美女嘛,谁能不多看两眼,“她应该挺好下手,你给她买包零食,她就跟你走了。”
张波笑的见牙不见眼,“还是大学生好骗。”
八点,乐队开唱,第一首歌是《沧浪路9号》。
“风吹散我和你,再也没联系,只是雨落窗台,时常记起,爱过的记忆......”
侯峰的嗓音略显苍凉,像是有故事的人,遗憾的歌总是能让他恰到好处的把韵味唱出来。
言颜听完,下结论:好听。
毛豆豆自豪的说:“峰哥嗓音绝美。”
李乐施附和:“真的很好听,嗓音和气质很搭。”
一连听完五首,言颜感叹:高手在民间,不仅情绪到位,音准也不错。
乐队休息的间隙,张波目的不纯的过来,直接坐在言颜身边,豪气道:“美女们,想喝点什么,今天波哥买单。”
他刚说完,言颜站起来,对众人道:“我表哥来了,你们玩吧,我走了。”
张波:“……”话说早了。
言颜拿起桌上的手机,快步往酒吧门口走,推开门,撞见侯峰在门口抽烟。
侯峰说:“这就走了?再玩会儿呗。”
言颜四处搜寻钱铮的身影,心不在焉道:“没啥好玩儿的。”
侯峰轻笑,这姑娘挺实诚。
“钱铮哥!”言颜冲不远处的高大身影喊,“我在这里。”
钱铮转身,看见言颜,向她走过来。
言颜只顾着与钱铮汇合,没留意到酒吧门口的台阶,一步踏空。
背后一只手稳稳的拉住了她。
是侯峰。
“谢谢你。”言颜站稳,拍着胸脯,心有余悸。
钱铮跑过来,侯峰松开手。
两个男人眼神交锋,钱铮向侯峰点头示意。
侯峰面无表情,食指与中指夹的烟即将燃到手指。
“你是不是要长三只眼,才不会摔?”
风大,钱铮撩起言颜的羽绒服帽子扣在她头上,“走。”
言颜嘀咕:“开天眼这么好的事儿,能轮到我吗?”
“钱铮哥,我如果开不了天眼,你可以买杯奶茶安慰我吗?”
钱铮:“不如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在酒吧,不懂事儿?”
“没有喝酒,不信你闻闻。”她扬起下巴,凑近他。
钱铮知道她没喝酒,还是低头闻了闻,“不准再去。”
“好的,之前是我不懂事。”
认错态度令钱铮很满意。
“现在我懂事了,你可以把我之前没接收的转账再转一遍吗?”
风好大,吹掉前方秃头男的假发,却压不住钱铮扬起的唇角,自从和好,小日子“滋滋”的,他抬手按住她的羽绒服帽子,忍着笑,“自力更生是美好的品德,我帮你守住。”
言颜:“……”
“嘶”,香烟燃烧手指,痛的侯峰一抖,扔掉手中的烟头,用力踩熄。
钱铮,那个女人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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