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金:要么多给钱,要么尊重我的作品!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4-12-27 23:42 1

摘要:2024年12月,华纳兄弟出品,彼得·杰克逊和菲莉帕以及众多原来《指环王》三部曲的原班人马参与,知名动画制作人神山健治执导的动画电影《指环王:洛汗之战》,正式上映了。距离上一部《霍比特人3:五军之战》上映,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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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华纳兄弟出品,彼得·杰克逊和菲莉帕以及众多原来《指环王》三部曲的原班人马参与,知名动画制作人神山健治执导的动画电影《指环王:洛汗之战》,正式上映了。距离上一部《霍比特人3:五军之战》上映,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指环王》电影海报

十年,托尔金粉丝等一部新的中洲院线电影,已经等得够长了。上映头两天看的人不算特别多,但不少都是铁杆粉丝。我去看电影前,和别人开玩笑说,可以试着跟旁边的观众搭讪,也许都是托尔金迷。不料我真的在现场被人认了出来。“请问你是牧冬吗?我参加过《托尔金传》的新书发布会!”散场后,大家有聊日语吹替的,有聊原著剧情的,有聊美术设计的,的确是场爱好者的盛宴,仿佛三年前《指环王》三部曲重映,又昨日再现了。

事实上,等不了十年的不止粉丝,近几年各方早已蠢蠢欲动。2017年,亚马逊宣布获得了《魔戒》的电视剧改编权、5年后《力量之戒》剧集上线;2022年扎恩兹公司宣布出售相关改编权,一直掌握在他们手中的“魔戒”重现人间,这些都无疑标志着一度寂静无声的中洲影视江湖终于风雨欲来。托尔金奇幻电影版权背后的关系非常复杂,大家都急着拿出力作,从中分一杯羹。华纳兄弟公司也感受到了危机,不想被指责手握影视资源、却长期毫无作为,于是2021年正式宣布将制作出品新的动画电影,《洛汗之战》应运而生。

《指环王:洛汗之战》电影海报

是的,动画,而非真人加特效的大制作电影。主创之一菲莉帕也说,看似“倒退回去了”,又回到了托尔金作品影视改编的起点。

01 影视改编:名还是利?

时间回到1957年,《魔戒》第三部《王者归来》出版2年后。此时《魔戒》已风靡全球,卡彭特在《托尔金传》中如此描述当时的情况:

如今,《魔戒》明显成了国际上的“抢手货”。斯坦利·昂温提醒托尔金,很快会有人前来购买电影改编权,两人商量出一条对策:或者“处理”得尊重原著,或者付一大笔钱。斯坦利爵士说这就是“名还是利”(cash or kudos)的选择。

斯坦利的预料很快应验了。当年举行的第15届世界科幻大会上,《魔戒》获得了国际幻想奖(击败了第三名的《蝇王》)。托尔金对这个奖项并不感冒,虽然出席了之后9月10日的午宴,但还是忍不住揶揄了他认为“设计丑陋”的火箭奖杯(即后来科幻雨果奖的奖杯),午宴一结束就着急忙慌地赶回了牛津。虽然是匆匆出席,他却见到了著名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以及当时知名的科幻爱好者、美国商人福利斯特·阿克曼。

《指环王:王者归来》剧照

阿克曼对制作《魔戒》动画片兴趣高昂,1957年底就亲自上门拜访。虽然托尔金与他相谈甚欢,甚至对同行的罗恩·科布所作的设计画作颇为赞赏(果然科布此后成为知名艺术家,参与了电影《回到未来》《异形》《星球大战》等艺术设计),认为可以与插画大师亚瑟·拉克姆比肩,但事后看了齐默尔曼创作的剧本,却大皱眉头。《托尔金传》如此记录:

(剧本)很多名字从头到底都拼错了(波洛米尔[Boromir]变成了“波里莫尔”[Borimor]),故事里所有的走路情节都省掉了,魔戒同盟一行坐在大鹰背上飞来飞去,精灵的干粮兰巴斯被形容成“压缩食品”。他们求“名”看来前景黯淡,又给不了多少“利”,协商就此终止。但这多少暗示了一些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1959年早期,阿克曼同意终止《魔戒》电影项目,这并非结束,恰恰是一个开始。比如1960年代后期,《魔戒》在大学生和嬉皮士之间流行后,吸引来甲壳虫乐队打算加入,约翰·列侬演咕噜,保罗·麦卡特尼演弗罗多,乔治·哈里森演甘道夫,林戈·斯塔尔演山姆。托尔金对这个消息怒不可遏,扬言要完全抽身不干了,甲壳虫乐队也没买到改编权,于是无疾而终。

魔戒和甲壳虫乐队

事情有了转机,1969年托尔金将《霍比特人》《魔戒》的电影版权一揽子卖给了联艺电影公司。1970年,联艺邀请约翰·布尔曼写剧本,后者此时已制作出《步步惊魂》《决斗太平洋》等颇具现代感的动作大片,但写《魔戒》剧本时却彻底放飞了自我:霍比特人吃起迷幻蘑菇,萨茹曼变身美女色诱甘道夫,加拉德瑞尔与弗罗多有了露水情缘,最后联艺因预算太高放弃了这个项目。

时间来到1976年,索尔·扎恩兹买下了电影改编权,并由彼得·毕格制片、拉尔夫·巴克希导演拍摄了《魔戒同盟》和部分《双塔殊途》的动画电影,于1978年首次上映。可惜该动画叙事不清、太过严肃而广受批评,票房滑铁卢,因此巴克希与扎恩兹闹翻,没继续拍摄。

拉尔夫·巴克希版本的《魔戒》剧照

不过大浪淘沙,这部动画后来收获不少好评,因为它很贴合托尔金原著,用了不少原著诗歌,甚至彼得·杰克逊正是年轻时看了它,才了解并爱上了托尔金的作品。最终,由新线影业获得改编权、杰克逊指导的《指环王》三部曲成为了最广为人知的版本。

02 动画:“我对迪士尼动画发自内心地厌恶”

纵观《魔戒》影视改编历史,大部分的尝试都是制作动画片,因为这类幻想题材所需要的拍摄技术条件很高,即便动画也耗资不菲(此前阿克曼、甲壳虫、布尔曼的尝试未能成功,主要原因就是预算问题,1966年,托尔金的出版方曾试图联系迪士尼制作电影,也是因为成本问题被拒绝;1983年苏联、1993年芬兰的霍比特人电视剧是少有的真人剧集,但布景妆造非常粗糙。)而动画并非托尔金心之所向。总体上,托尔金并不接受自己作品的影视化改编,就像他在“论仙境奇谭”一文里排斥戏剧的理由一样(这也是此后克里斯托弗·托尔金对《指环王》三部曲评价不高的主要原因):

戏剧天生就敌视幻想……幻想的形貌是不可伪造的。装扮成会说话的动物的人也许会达到滑稽或模仿的效果,但他们实现不了幻想。我想,圣诞童话剧这种戏剧的杂交劣品形式的失败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详见《险境奇谈》)

《险境奇谈》

不仅如此,托尔金也曾表示过对自己作品插画的类似见解,即不能由此剥夺读者的想象。他自己更喜欢描绘作品中的大幅场景,喜欢插画师更多去描绘暗示情节的一些物品,在他眼里,文字引发的幻想才是重点,插画只能是辅助,影视化无疑会抹杀丰富的想象。他曾如此评价丹麦公主玛格丽特寄给自己的插画:

抓住章节的主题或“氛围”,而不是具体的事件或人物——这种手法是成功的,尤其在险恶的黑暗和朴实的单纯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这正是故事的特点。

——(详见《托尔金:中洲缔造者》)

丹麦前女王玛格丽特1970年代绘制的有关《魔戒》的插图

当然他的这一原则并没那么僵化,联系到此前所说的“名还是利”,将近退休的托尔金一度急需要钱,特别想要影视改编权卖个高价,所以曾耐着性子给齐默尔曼的糟糕剧本提建议,力促项目成功。他表示自己对戏剧化改编和任何“儿童戏剧”都存有偏见,但如果改编“属于个中翘楚”,就会改变自己的主意(《托尔金传》作者卡彭特与托尔金认识的契机就是前者要制作《霍比特人》儿童剧,现场演出获得了托尔金的认可)。但托尔金更反对动画片,以至于当年得知布尔曼要制作的并非动画,而是真人电影后十分高兴。他尤其讨厌的,是迪士尼动画。

动画电影《魔戒:双塔殊途》剧照

早在1937年5月,托尔金就给编辑写信说:“我会尽可能否决任何来自,或受到迪士尼工作室影响的任何作品(对所有这些,我发自内心地厌恶)”。1938年,迪士尼第一部动画长片《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在英国上映,取得巨大成功,1939年C.S.刘易斯拉着托尔金一起去观看,后者称赞白雪公主的美丽,却对其中的小矮人形象颇为不喜。后来,他批评外国《霍比特人》插画太“迪士尼化”,要求矮人、霍比特人“不能像迪士尼所作的那样可笑”,他承认迪士尼电影有些出色或迷人的部分,但整体效果仍然让自己厌恶,“有些甚至让我恶心”。他反复声明,几乎成了盖棺定论。

综上,托尔金之所以讨厌动画,尤其迪士尼动画,是觉得它们将自己心目中瑰丽、神奇、甚至崇高的仙境奇谭故事,变成了拍给孩子看的幼稚歌舞剧,矮人、精灵等等统统变得童稚化、脸谱化,失去了严肃的主题,也剥夺了幻想本应有的广阔空间。他心目中的仙境奇谭(fairy tales)绝非童话,而是可以带给人返朴、遁逃、抚慰的伟大次创造,必须拥有丰富的细节带来的历史真实感和厚重感。这也是彼得·杰克逊团队成功的关键所在。

03 彼得·杰克逊团队:越是奇幻,越要真实

《指环王》三部曲的拍摄过程是一段佳话,三四年的时间打磨剧本,拍摄过程中还在不断修改,大量手工制作的微缩模型,几个片场之间的联合调度,成就了一代经典。个中细节早已众所周知,已经无需赘述。彼得·杰克逊曾要求设计团队,想象中洲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补足其中的细节,插画师艾伦·李和约翰·豪出色完成了这一点,所提供的不仅是宏大的场景和人物设定,还设计了海量的细节,让整个故事真实可信。两位的插画作品(《纸上中洲》《重现中洲》《中洲旅人》有集中收录)从生活器具到人物配饰,从精灵矮人到溪流山川,几乎无所不包。艾伦·李如此形容他的创作过程:

一幅简单的草图或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常常会引发极富戏剧性的情节,远远超出我最初可能有的暗示……最享受的部分就是在一张白纸上随意画几条线……看着这些线条变成一幅想象中的风景,一个我不曾见过的角色,或者只是一个由线条、形状和阴影组成的迷宫,暗示着其他的故事,一扇通往下一页的隐秘之门。

——(详见《重现中洲》)

艾伦·李《重现中洲》

两位插画师也参与了《洛汗之战》的概念设计,定下了这部动画的宏大史诗基调。而要营造《洛汗之战》的真实厚重感,也离不开故事、名字等要素。这部动画来自于《魔戒》附录中、只有两三页的一个小故事,讲述了《魔戒》时代的近200年前,洛汗的传奇国王“锤手”海尔姆遇到敌人和困境而战斗至死的经历。

不久之后,漫长冬季开始,洛汗积雪将近五个月……国王的小儿子哈马出于绝望,不顾国王的意见,带人突围出击,但他们迷失在大雪中。海尔姆由于饥饿和悲伤,变得暴躁又憔悴,光是敌人对他的惧怕,就让他抵得上防守号角堡的许多人手。他会独自外出,全身白衣,如同雪地食人妖一样潜入敌人的营地,徒手杀死许多人。……一天夜里,人们听到号角吹响,但海尔姆没有归来。早晨有一道阳光照射下来,那是多日以来初次放晴;他们看见有个白色人影仍独自屹立在护墙上,黑蛮地人都不敢靠近。那正是海尔姆,已是气息全无,却丝毫没有屈膝。

——(详见《魔戒》附录一列王纪事、第二篇“埃奥尔家族”)

主创团队的剧本保持了足够的克制,并没有在此故事之上增加太多的想象(编剧菲莉帕说,她对其他人的各种提议都是一个大写的“不”,极力阻止各种想法)。影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幕,大雪纷飞中国王海尔姆和公主在外迎敌,大雪几乎覆盖了整个画面,正对应着那场漫长的冬季。原著中提到弗雷卡为自己的儿子伍尔夫求娶海尔姆的女儿,仅此一句话引出了动画的女主角和整个故事的核心冲突。而这种克制的意图也多少体现在了女主角的名字——赫拉(Héra)上。

《洛汗之战》女主角赫拉

乍看之下,这么说似乎有问题,因为赫拉会让人联想到古希腊神话的那位天后,与洛汗人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或者说北欧文化背景不符,主创团队也注意到了这点。但他们考虑的,正是要保持与原著以及背后古英语的一致。编剧菲莉帕解释说,考虑到原著中那一家子海尔姆、哈烈斯、哈马的名字首字母,女主角名也必须是“H”开头。大家苦思不得之后,编剧弗兰·威尔士提议:“我们的维京人海拉·西尔马(Hera Hilmar)怎样?”(后者是冰岛演员,曾与主创团队在《掠食城市》合作。)他们请教了专家,这个名字在古英语中“拉”要读成弹舌音,意思是“高贵、贵族”。(注:这是编剧组的一家之言,事实上古英语词典中,Héra的意思是仆从) 这个名字真正诠释了女主角的北方精神内核:并非像男人一样残杀,而是高贵地直视死亡。她在海报中的形象,即身披白裙作战一度让我错愕,直至看到动画中她是要打扮成新娘作战,才恍然大悟。“我要嫁的是死亡”。这正是托尔金所理解的北方精神:

英雄(或女英雄,如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不是在胜利中,而是在失败和死亡中展示了他们真正的勇气。

——(详见《托尔金:中洲缔造者》,“托尔金和高贵的‘北方精神’”)

女英雄,这个补充加得很必要。个人认为,这也展现出《洛汗之战》对女性主义的独特理解。

04女性:I am no man

托尔金作品与女性主义,也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甚至《魔戒》出版伊始就有人提出了。

J.W.兰伯特在《星期日泰晤士报》上说,故事有两个奇怪的特点:“没有任何宗教精神,实际上也没有女性。”(两者都不是完全的持正之词,但都在后来的批评文章中屡有出现。)

——(详见《托尔金传》)

《托尔金传》

摄影:陆文津

对这段指责,可以找到很多反面例证。当然,《魔戒》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洛汗公主伊奥温。她斩杀巫王的一幕以及那句经典台词,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

“阻止我?汝这蠢货。没有活人能够阻止我!”

接着,在那一刻的全部声音中,梅里听见了最奇怪的一个。德恩海尔姆似乎哈哈大笑起来,清亮的声音犹如金铁交鸣:“但我不是活着的男人!你面对的是个女人。我是伊奥蒙德之女伊奥温,你挡在我与我至亲的陛下之间。如果你不是当真不死,就快滚!无论你是活人还是黑暗的行尸走肉,只要你敢碰他,我就劈了你。”

洛汗公主伊奥温

这句台词,无疑是托尔金不满莎士比亚《麦克白》中的预言(预言说的是没有一个妇人生下的人可以伤害麦克白,而最终杀死麦克白的迈克特夫是不足月剖腹出生的),所作出的改编。我们无法因此声称,《魔戒》是部女性主义作品。但“没有女性”的确是无妄的指责,正如很多分析文章指出的,《魔戒》中的男性主角并非典型的争夺权力、寻求复仇、显示力量形象,无论阿拉贡还是弗罗多,都是在治愈、关爱、牺牲,证明“爱胜过骄傲”,重新定义了男性气质。

《洛汗之战》中读旁白的正是原先的伊奥温扮演者,表示了对后者的致意。但女主角赫拉与伊奥温并不相同。动画一开头说赫拉如何高傲不驯,但后面展现的形象并非如此。她冷静,果敢,机智,与其说是勇武的女战士,不如说一直在保护人民,守卫国家,展现的是“高贵”的气质。

《洛汗之战》剧照

动画中对盾女(Shield-maiden)的诠释也很独特,编剧菲莉帕解释说,自己在牛津时了解到一个传说,古代的盾女会将男性逃兵重新赶回战场,如果男人都战死了,她们自己用盾牌上阵杀敌。后半句话成了动画反复强调的高光时刻。当然,多数学者认为盾女更多的是一种文学形象,只是会像男性一样战斗罢了。但菲莉帕的解读,同《魔戒》原著一样,带来颇具女性意味的新形象:我们不热衷杀戮,我们更想用盾保护自己热爱的事物。

托尔金在诺斯穆尔路20号家中书房

这可能就是为何我们想要一次次回到托尔金的世界中。中洲是个非常有层次感、可以有多种诠释的世界。托尔金也反复声明,自己反感刻意说教的寓言,更喜欢有灵活“适用性”的故事。我们完全可以用现代的视角,诠释自己的中洲世界。托尔金对此所做的论断,被无数爱好者反复引用:

这些伟大的传说故事, 有一些我将会完整记述, 但有许多我只会置于主题之内, 勾画梗概, 大幅留白。整套故事当与一个磅礴壮丽的主体相联, 却又会给旁人留下余地, 供那些慧心巧手驾驭画笔、 音乐或戏剧来完善。

——(托尔金致沃德曼的长信,详见《精灵宝钻》开头,或《托尔金传》第三部第一章“失落传说”)

所以,希望《洛汗之战》只是个开始,希望我们还能见到关于中洲世界更多、更精彩的影视改编。用彼得·杰克逊自己的话说,“我希望这部电影能保有托尔金的精神……我也希望如果他能亲眼看到这几部电影,会对我们所做的修改、润饰及简化感到满意。他对我们所做的简化也许无法苟同,但我希望他至少能因为他笔下创造的这个三部曲在脱离了他之后,仍能拥有无比的生命力而感到些许欣慰”。

文/牧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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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世纪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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