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端午节作为中国传统节日中传承最古老、文化内涵最丰富的节日之一,在历代诗歌中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印记。这些诗篇远非单纯的节日应景之作,而是解读古代社会生活、集体记忆与文化精神的密码。
当我们在端午佳节重读这些作品,不仅是在触摸历史的温度,更是在参与一场跨越时空的文化对话。
端午节作为中国传统节日中传承最古老、文化内涵最丰富的节日之一,在历代诗歌中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印记。这些诗篇远非单纯的节日应景之作,而是解读古代社会生活、集体记忆与文化精神的密码。
当我们展开千百年文字长卷,会发现端午诗歌构建了一个多维度的文化空间,其中既有对历史的追怀,也有对生命的思辨,更有对民间生活的细腻观察。
乙卯重五诗
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
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
旧俗方储药,羸躯亦点丹。
日斜吾事毕,一笑向杯盘。
作为日常生活忠实的记录者,南宋诗人陆游怎会错过端午?晚年陆游的诗,像日记一样清晰平白,往往以时间地点命名,于是即使远隔漫长岁月,今天的我们也能明确知晓,那是1195年的端午,71岁的诗人闲居故乡山阴,观察和融入乡村风土人情,是他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那一年的端午时节,江南的乡间是怎样一番景象呢?看得出来这位老诗人的心情不错,他毫不吝惜地点赞,端午的山村很美呵!石榴花忽然就繁盛了起来,开得火红耀眼;粽子捆扎得好像两髻,艾草插上了高帽;按过去的习惯储备一些草药,还要用朱砂在眉心点丹,瘦弱的身体也要驱邪;夕阳西下,一天的事情也都忙完了,赶紧喝上一杯犒劳自己。
粽子与艾草,共同构成端午节的视觉符号,“分”与“著”二字透露出家家户户共同参与的制作过程。这一天忙碌而充实,节日的仪式虽质朴但老少咸宜,置身其间的诗人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自在。平平淡淡,清新自然,内心的快乐洋溢在文字中。陆游以诗歌的形式留下了一部丰厚的山居日记,没有任何华丽修饰,平实从容的生活本身,却散发着独特的韵味,耐得住仔细咀嚼,也经得住反复研究。
端午宜静也宜动。老迈的陆游储药点丹过端午,而血气方刚的少年们则以龙舟竞渡展现青春的能量。刘禹锡《竞渡曲》以“沅江五月平堤流,邑人相将浮彩舟”开篇,将端午竞渡置于特定地理环境中,赋予地域特色。而明代边贡“共骇群龙水上游,不知原是木兰舟”则通过制造“误会”,以观赛者的视角错位,侧面烘托竞技的热烈气氛。这些诗句传神地记录了竞渡演化为全民娱乐活动的历程。
佩戴香囊的习俗为诗词增添了一缕若隐若现的情思。欧阳修《端午帖子词》所言“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说的是香囊不仅具有驱虫避疫的实用功能,更成为青年男女传递情愫的媒介,暗示着节俗活动中潜藏的人际交往空间。这些物象记忆共同拼贴出端午作为公共节日的多重维度。
端午处于仲夏时令的特殊节点,天然承载了中国传统哲学的阴阳观念。苏轼《浣溪沙·端午》中“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通过描写夏日清洁仪式,暗合古人“夏至阴生”的阴阳交替认知。“浴兰”不仅是卫生活动,更是调节体内阴阳平衡的养生实践。
时间循环的哲学思考更在端午诗歌中留下深刻印记。唐代殷尧藩反复吟咏“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表面淡泊节俗,实则透露对永恒价值的追寻。文天祥诗中的“丹心照汗青”与端午结合,创造出超越生死的精神符号。这些不同时空的诗句共同编织成中国人特有的时间意识——在循环往复的节俗中寻找恒久意义。
关于端午节的由来,至今众说纷纭,其中最具浪漫色彩与人文内涵的说法,是为了纪念一位伟大的诗人——屈原。
屈原生活在2300多年前战国时期的楚国,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著名作家,开启了中国文学浪漫主义的源头。
他燃烧整个生命写下长达2400多字的《离骚》,是中国古代最长的抒情诗,直至今日,我们仍然能从诗句里看见他的理想和遭遇、感受他的痛苦与热情。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1500多年后,南宋名臣文天祥在辗转漂泊的逃亡路上,度过了一个别样的端午,他写下《端午即事》,表达了“我欲从灵均”的心志。灵均,正是屈原的字。
五月五日午,赠我一枝艾。
故人不可见,新知万里外。
丹心照夙昔,鬓发日已改。
我欲从灵均,三湘隔辽海。
心系家国的他们,都未能如愿。以香草美人自喻的屈原以身殉国明志,一身正气的文天祥将一片丹心留给了青史。他们的名字,随不朽的诗篇一起留下不灭的光辉。
端午诗歌的价值不仅在于记录历史事件与节日活动,更在于展现中国文化生生不息的精神传统。从纪念屈原的千年怀想,到现代社会的记忆重构,这些诗句承载着不同时代的文化诉求。当我们在端午佳节重读这些作品,不仅是在触摸历史的温度,更是在参与一场跨越时空的文化对话。理解端午诗歌,就是理解一个民族的记忆方式,理解我们如何在时间的长河中打捞文化真意。
摘自:2025-05-25《合肥晚报》
来源:途拍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