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从邻居小赵家借来的塑料凳上站起来,叹了口气。王老太太是我大嫂的婆婆,也就是我二哥的丈母娘。在我们这儿,亲戚关系总是盘根错节,村里死个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得去吊唁。
村口的喇叭响了,“请注意,请注意,王老太太家的白事请各位乡亲明早八点准时参加。”
我从邻居小赵家借来的塑料凳上站起来,叹了口气。王老太太是我大嫂的婆婆,也就是我二哥的丈母娘。在我们这儿,亲戚关系总是盘根错节,村里死个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得去吊唁。
“听说老太太最后走得挺平静。”小赵递给我一根”泰山”,这烟劲大,我不怎么抽,但还是接了过来。
“嗯,我大嫂说,老人家睡着了就没醒。”我任由他给我点上,深吸一口,被辣得直咳嗽。
小赵抖了抖烟灰,“你大嫂对老太太可好了,听说这么多年,年年织毛衣。我婆婆就抱怨我媳妇连袜子都不会补。”
我点点头,没接话。大嫂和王老太太的关系,村里人都有目共睹。十五年如一日,每年秋后,大嫂都会买来毛线,给婆婆织一件毛衣或者围巾,风雨无阻。
“说起来,我还记得那年村里断电,你大嫂打着手电筒在那儿织毛衣,就为了赶在老太太生日那天送过去。”小赵吐出一口烟圈,若有所思。
断电那事我也记得。那年村里电网改造,连续停电一周。我嫂子就借了邻居家的煤油灯,晚上织到手指都红肿了。后来送去的那件毛衣是暗红色的,领口还绣了一朵小花。
雨突然下大了,打在废弃的砖厂铁皮棚上,噼里啪啦地响。我把烟按灭,朝自家走去。
路过老王家的院子,看见大门敞开着,亲戚们进进出出,忙着布置灵堂。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老三来了。”大嫂看见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哭过,但手上的活计一刻也没停。
我帮着贴了几张白纸条,就被叫去厨房帮忙。农村办丧事,吃饭是大事,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要管饱。
厨房里乱哄哄的,灶台上架着几口大锅,蒸汽和油烟混在一起,让人有些窒息。村里的刘师傅正在切肉,刀起刀落,动作利索得像在跳舞。
“听说老太太前几天还挺精神的?”我问旁边帮忙的堂弟媳妇。
她点点头,一边剥蒜一边小声说:“可不,前天还让人搀着去村口晒太阳了。谁知道昨晚就…”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哭声,堂弟媳妇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出去。
我也跟着出去看热闹,只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老太太正抱着王老太太的遗像大哭。
“那是邻村的张婶子,跟老太太是几十年的闺蜜了。”有人在我耳边解释道。
我点点头,视线却被站在一旁的大嫂吸引。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十五年来,她对这个婆婆的付出,村里人有目共睹,可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却始终冷淡得很。
我想起小时候听村里人说,大嫂刚嫁过来那会儿,王老太太可没给她好脸色看。老太太本来看中了镇上财务科长的女儿,结果我二哥偏偏娶了隔壁村的大嫂,老太太气得好几天没吃饭。
电视剧里的婆媳矛盾都是鸡毛蒜皮的争执,但在我们这种小地方,婆媳之间的隔阂往往是无声的冷战,像两块碰在一起的冰,谁也融化不了谁。
晚饭后,灵堂暂时安静下来。大嫂找到我,让我帮忙整理老太太的遗物。
“二哥呢?”我问。
“上次说的那个工程出了问题,他得留在工地上。”大嫂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估计明天才能赶回来。”
我二哥是个建筑工人,常年在外地工地上打工。一年到头,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这些年,照顾老太太的重担,几乎全落在了大嫂身上。
我跟着大嫂走进老太太的房间。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头柜上放着老花镜和半瓶降压药,窗台上还有一盆开得正旺的君子兰。
“这花是我去年冬天从集市上买来的,”大嫂伸手摸了摸花叶,“没想到老太太还挺有耐心,养得这么好。”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旧衣柜上。那是一个木质的老式衣柜,漆面已经斑驳,但依然散发着一种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老太太生前最宝贝这个衣柜了,”大嫂说,“说是她娘家陪嫁的。”
我走过去,试着拉开柜门,却发现上了锁。
“钥匙在这儿。”大嫂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铜钥匙,“老太太临走前交给我的,说让我收拾她的衣服,捐给有需要的人。”
我接过钥匙,插入锁孔,转了一下,咔哒一声,柜门开了。
一股淡淡的樟脑丸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一丝时间的陈旧感。柜子里整齐地挂着几件老式的布衣,下面的抽屉里则叠放着毛衣。
我随手拿出一件,是件淡蓝色的毛衣,摸起来软软的,一看就是上好的羊毛。
“这不是你去年织的那件吗?”我记得这件毛衣,因为当时大嫂为了选这种颜色的毛线,特意托人从县城买的。
大嫂点点头,没说话,从我手中接过毛衣,轻轻抖开。毛衣完好如新,领口处还挂着一个小标签,上面写着”2024年春节快乐”。
我疑惑地看着她,她却只是苦笑了一下,继续翻找柜子里的东西。
一件,两件,三件……随着衣物被一一取出,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逐渐浮现: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十五件毛衣,全都是大嫂这些年来亲手织的,而且全部完好如新,标签一个都没剪。
最底下的那件,颜色已经有些发黄,但依然叠得整整齐齐。我拿起来一看,是件深棕色的围巾,上面绣着”2009”的字样。那是大嫂嫁过来的第一年。
“她一件都没穿过。”大嫂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帮她把毛衣一件件重新叠好。
那天晚上,我留在了老太太家。按照农村的习俗,丧家的人要彻夜守灵。远房的亲戚三三两两地聊着天,间或传来几声叹息。
大嫂坐在灵堂的角落里,手里拿着针线,正在为明天要用的白布缝边。她的动作娴熟而机械,仿佛这些年来,她的手指已经习惯了穿针引线的节奏。
我端着一碗热茶走到她身边坐下。夜已经很深了,屋外的雨声渐小,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是某种无言的哀悼。
“你不累吗?”我问。
大嫂抬头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计。几缕白发散在她的鬓角,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醒目。我这才注意到,大嫂已经四十多岁了,两鬓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其实,老太太很感谢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大嫂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缝制起来,“她跟你说的?”
我摇摇头,“猜的。”
大嫂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你知道的,老一辈人嘴上不说,心里都记着。”我试图安慰她。
“她昨天走之前,摸了摸我的手,说’辛苦了’。”大嫂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十五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对我说话。”
我有些惊讶,但没有打断她。
“刚嫁过来那会儿,她看不上我,觉得我没文化,配不上你二哥。”大嫂咬着线头,把白布边缝好,“后来你二哥在外打工,家里就剩我跟她。她不愿意跟我说话,有时候一整天都是沉默的。”
“那你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每年都给她织毛衣?”大嫂接过我的话,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开始是想讨好她,后来嘛…”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索,“后来就变成了一种习惯吧。你知道,在这个家里,我需要找点事情做,证明自己的存在。”
我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我回来过年时,曾看到大嫂在灯下织毛衣的场景。窗外大雪纷飞,她坐在煤炉旁,双手灵活地拨弄着毛线,脸上是专注而平静的表情。那一刻,她看起来像是找到了某种安宁。
“织毛衣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是有用的,”大嫂继续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白布的边缘,“就算她不穿,我也知道我做了我能做的。”
灵堂外传来一阵狗叫声,打破了夜的静谧。有人忘了关院门,冷风灌进来,吹得灵堂前的白纸条呼啦啦地响。
“去年你给她织的那件蓝毛衣真好看,”我说,“我还以为她会喜欢呢。”
大嫂摇摇头,“她从来不会说喜欢不喜欢,但我知道她收下了,好好地放在衣柜里。有时候,这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二哥的车就停在了院子外。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悲伤。
“妈走得突然,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二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眼圈发红,手里攥着一包皱巴巴的”中华”,却迟迟没有点燃。
大嫂端来一碗热粥,轻轻放在他面前,“先喝点热的吧,一夜没睡,胃该难受了。”
二哥看了大嫂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们的互动一如既往地寡淡,像是多年的分居两地已经消磨了夫妻间的热情。但在这种寡淡中,又似乎蕴含着某种默契和理解。
葬礼在上午十点开始。按照当地的习俗,亲友们要围着灵柩走三圈,然后由孝子点火,送老人最后一程。
二哥作为长子,站在灵柩前,神情肃穆。大嫂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昨晚缝好的白布。当火把点燃的那一刻,我看到大嫂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火越烧越旺,浓烟升腾而起,消散在阴沉的天空中。人群开始逐渐散去,只剩下我们几个近亲还站在那里,看着火焰慢慢吞噬一切。
“她走得安详,是好事。”村里的张大爷走过来,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老太太这辈子,心里装着的事儿不少,能放下了,也算解脱。”
二哥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火堆。
“我去年还见她穿过你织的那件红毛衣呢,”张大爷转向大嫂,“她没跟你说吗?那天在村口遇见她,她还特意指给我看,说这是儿媳妇织的,暖和着呢。”
我和大嫂都愣住了。
“红毛衣?”大嫂疑惑地问道,“哪件红毛衣?”
“就是那件有花的,”张大爷比划着,“领口有朵小花的那件。”
我想起了衣柜里那些整整齐齐、标签未剪的毛衣,没有一件是穿过的痕迹。
“您是不是记错了?”我忍不住问道。
张大爷摇摇头,很肯定地说:“不会错的,那天正好是大集,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老太太平时不爱出门,那天格外精神,还夸了你嫂子几句。”
大嫂站在那里,神情恍惚,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的,我也见过。”
我们转身一看,是王老太太生前最好的闺蜜,那个昨天哭得最凶的张婶子。
“老姐妹常穿你织的毛衣,”张婶子擦了擦眼泪,对大嫂说,“尤其是出门的时候。她说穿着儿媳妇织的毛衣,走在村里特有面子。”
大嫂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葬礼结束后,二哥要赶回工地。他的领导只给了三天假,耽误不得。临走前,他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叠百元大钞。
“后续的事情麻烦你多帮帮忙,”二哥说,“你嫂子一个人应付不来。”
我接过钱,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嫂子的。”
二哥犹豫了一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个…你帮我转交给你嫂子。”
我接过信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太会说话,”二哥揉了揉已经有些花白的鬓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些年亏欠她太多,这封信,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说完,他转身上了车,发动引擎,车子很快消失在村口的尘土中。
我拿着信封,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转身回了老太太家。
大嫂正在收拾屋子,她把王老太太生前用过的东西一一整理好,准备按照当地的习俗,在第七天的”送七”仪式上烧给老人。
“二哥走了?”她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赶回工地了。”我把信封递给她,“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大嫂擦了擦手,接过信封,看了一眼,却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我在想张大爷说的话,”她突然说道,“老太太真的穿过我织的毛衣吗?”
我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再去看看那个衣柜吧。”
大嫂点点头,和我一起走进老太太的房间。那个老式的衣柜还静静地立在墙角,像是在默默守护着某个秘密。
大嫂拿出钥匙,打开柜门,和昨天一样,十五件毛衣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每一件都像是崭新的,标签一个都没剪。
“奇怪了…”大嫂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衣柜最底层有一个小抽屉,昨天我们居然没有发现。我蹲下身,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旧皮箱。
“这是什么?”我拿出皮箱,放在床上。
大嫂走过来,打开皮箱,一股浓浓的樟脑丸气味扑面而来。皮箱里放着几件旧毛衣,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但还是能看出原来的颜色。最上面的那件,赫然是一件红色的毛衣,领口处绣着一朵小花。
“这不就是那件红毛衣吗?”我惊讶地说。
大嫂拿起毛衣,仔细查看,果然,这件毛衣已经被穿过多次,袖口和领子都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再往下翻,又找到了几件她织的毛衣,每一件都显示出被经常穿着的痕迹。
最令人惊讶的是,在皮箱的夹层里,我们发现了一叠照片。照片里的王老太太穿着不同的毛衣,有的是在村口晒太阳,有的是在集市上买菜,还有一张是和几个老姐妹的合影,她们都穿着各式各样的毛衣,笑得格外开心。
“这些照片…”大嫂的声音有些颤抖,“老太太为什么要留着这些?”
我翻看着照片,心中慢慢有了一个猜测:“或许,她想留下一件完好的纪念,所以每次你送她毛衣,她都会保留一件全新的在衣柜里,而把另一件拿出来穿。”
大嫂愣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她轻轻抚摸着那些被穿旧的毛衣,仿佛能通过这些织物感受到老太太的体温和气息。
“她其实一直都很感激你的付出,”我轻声说,“只是不善于表达。”
大嫂点点头,擦了擦眼泪,从箱子最底下拿出一个旧笔记本。笔记本已经有些泛黄,但保存得很好。她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颤抖的笔迹写着:“儿媳妇送的第一件毛衣,2009年冬天。”
翻到后面,我们发现老太太居然记录了每一件毛衣的故事:哪年收到的,什么颜色,什么材质,甚至还有她第一次穿出去时,邻居们的赞美之词。
“原来她都记着…”大嫂的声音哽咽了。
正当我们沉浸在这些发现中时,一张照片从笔记本里滑了出来。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王老太太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两人站在一起,笑容灿烂。
“这是谁?”我好奇地问。
大嫂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突然惊讶地说:“这…这不是老太太早逝的女儿吗?”
我这才想起来,二哥曾经提过,他还有个姐姐,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老太太一直很伤心,很少提起这个女儿。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巧巧十八岁,她最爱我织的毛衣。”
原来如此。老太太的女儿早逝,而大嫂每年执着地为她织毛衣,是否唤起了她对女儿的思念?那些被小心收藏的全新毛衣,是否是她对逝去亲情的某种寄托?
“咱们去看看那个箱子还有什么。”大嫂擦干眼泪,继续翻找。
在皮箱的最底层,我们发现了一个小信封,上面写着:“给我的好儿媳”。
大嫂颤抖着手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老人家用尽全力写下的:
“儿媳妇,这些年辛苦你了。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总是对你冷言冷语,但你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你织的毛衣,我都穿了,很暖和。我把新的都收起来了,想着等我百年之后,你二哥一个人在外,没人照顾,这些毛衣留给他,也算是我这个当妈的最后一点心意。原谅我这些年对你的不好,你是个好儿媳,比我的女儿还孝顺。”
大嫂读完信,泣不成声。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床上的毛衣上,那一抹红色显得格外温暖。
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老太太走后,大嫂搬了回来,说是要照顾老宅子。
这天下午,我正在地里除草,看见大嫂挎着个篮子走过来。
“老三,歇会儿吧,我给你送点凉茶来了。”大嫂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几分释然。
我擦了擦汗,坐在田埂上,接过凉茶猛灌了几口。五月的太阳毒辣,这麦田里的活计实在不好干。
“今天刚好是老太太的四十九天。”大嫂递给我一块自制的糕点,“我上午去给她上了香。”
我点点头,咬了一口糕点,甜而不腻,是大嫂的拿手好戏。
“对了,二哥那封信,你拆开看了吗?”我随口问道。
大嫂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微笑,“他说今年过完年就不出去了,准备在家开个小超市,陪陪我。”
我有些惊讶,二哥在外打工这么多年,从来没提过要回来定居的事情。
“前几天他打电话回来,说是工地上出事了,一个工友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差点没了命。”大嫂叹了口气,“他说人这辈子,挣再多的钱,也没有家人重要。”
我想起二哥那双粗糙的手和布满皱纹的脸,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却像五六十岁。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拼命打工,为的就是这个家。
“他还问我,今年冬天还织不织毛衣。”大嫂笑着说,“我说织啊,这次织给你。他在电话那头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里却酸酸的。想起老太太那些穿旧的毛衣和衣柜里整整齐齐的新毛衣,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爱的表达方式。有人善于言辞,有人则用行动;有人直白热烈,有人却含蓄内敛。但无论哪种方式,真心总会被感知和接纳。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大嫂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是我在老太太的枕头底下发现的,好像是她生前准备送给我的。”
我好奇地看着大嫂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双崭新的绣花针和几团上好的羊毛线。
“这毛线…”我认出来了,“不就是县城那家老字号卖的那种吗?老太太怎么会有?”
大嫂点点头,眼中含着泪光,“店老板说,这是老太太一个月前亲自去买的。她说想送给儿媳妇,让店老板帮她挑最好的。”
我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等等,一个月前?老太太那时候还能出门?”
大嫂摇摇头,“店老板说是一个年轻人帮她买的,听描述,应该是村里的小李。”
我恍然大悟,小李是村里的摩的司机,经常帮老人们代办事情。
来源:云朵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