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周前凌晨,我正在努力酝酿睡意却被手机提示声吵醒。看着被光柱照的亮晃晃的天花板嘟囔:“这破手机,又充不进去电了。”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只要不刻意为难他人,别人也不会无故招惹我。
经此一遭,这个观念被全然粉碎。
1
一周前凌晨,我正在努力酝酿睡意却被手机提示声吵醒。看着被光柱照的亮晃晃的天花板嘟囔:“这破手机,又充不进去电了。”
习惯性的重插了一次充电器,转头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我边往办公室走边反复检查手机,人还没到工位,就被同事告知明姐找我。
明姐是公司行政部一把手,基本上所有的业务都会从她手里过。一大早找我,肯定没好事。
我站在办公桌前,垂着头不敢和她对视。没关严实的玻璃手推门内传出阵阵的怒吼声。
垂眸看着桌上那一堆蓝的白的文件夹,还有那些翻的凌乱的资料,心凉了一半。
反复纠结后,我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明姐,我处理好后,交给付远钦了。剩下的是他对接,所以……”
明姐抬手打断了我,将眼镜往鼻骨上推了推,摆手让我将文件带走。
我将原本捏在手里的手机夹在肘窝,勾着身子抱起那堆文件出了办公室。一出来,那些探着头听八卦的脑袋霎时散开。站在门外,我远远看到将腿搭在桌沿的付远钦正悠哉游哉打着游戏。
砰——
手里的文件被我尽数摔在桌上,努力克制着想骂人的冲动:“我记得资料发给你的时候,特别说明要重调整格式、核对数据,为什么交到明姐那里的东西,一个字都没改?”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将他吓的一抖。随后满脸烦躁,慢悠悠收回腿,满不在乎道:“哦。你说格式啊,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你做的挺好,我就直接交过去了。”
尽管我极力克制,怒火还是从齿间流了出来:“我是让你核对、修改,不是让你转交。”
付远钦察觉到我的怒气,不耐烦的凝眉仰视我:“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改一下不就好啦,大惊小怪。”
我将视线从那堆资料上移开:“前期的流程你碰都不碰,项目都要结束了,你好歹做些什么体现一下参与感吧。甩手掌柜也没你这么当的。”
当我抱着那堆资料正准备回工位时,付远钦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反正我的能力就这样,你爱咋咋地。要看不过去你就换组员呗。”
透过玻璃我看到了付远钦嘴角那轻蔑的笑,脚步一顿。咬紧下唇,终是没开口:若是能换,我早换了,用得着你说。
付远钦的堂兄是公司负责人,位高权重。即便大家对他颇有微词,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我现在怨气冲天,也拿他无可奈何。
与其跟他瞎扯还不如着手改项目。我看着手机上方电量显示,更是烦躁:“什么破手机,充一晚上,还只有75%。”
我伸手暴躁扯过预留在工位的充电线,怼上手机插口,随后将手机重重扔到一边。
付远钦坐在门口端着一杯咖啡,悠悠道:“你那手机早该换了,一晚亮几次屏。”
我忙着开电脑上改资料,不想搭理他的废话:“要你管。”
闺蜜何梓来接我的时候,我还在公司加班。在她再三催促下,才关了电脑匆匆下楼。
何梓从臂弯拿走我的包,挽着我:“你这一脸死出,咋的项目进程不顺利?”
我浑身散发着打工人的衰气:“顺利?呵,这两个字我是一个都不沾边。”
何梓一愣,略带质疑的开口:“不会吧,之前不是说弄的差不多了吗?”
我重重点头,极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有付远钦在,什么事情都会差!很!多!”
我平时没少跟她吐槽公司里的奇葩,而“付远钦”更是占据奇葩榜榜首,何梓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
“可惜了,我还真想见一见这位凤雏。”
“你见不到的。”
当代职场,不是你卷死我,就是我卷死你。而付远钦仗着有人关照,能准点出现在公司都算他敬业。
我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楼大楼,三楼的灯光透过窗户洒落出来。拽了拽何梓的衣服:“你看还有人在卷呢。”
何梓拖着我往前跑:“别看啦,咱们还是回家过周末吧。”
2
咚——咚——
听到剧烈而急促的敲门声,我忙不迭往门口跑。边跑边抱怨:“祖宗,你轻点,门拍坏了,我得赔啊。”
何梓站在门外,拎着个西瓜,正津津有味嗦着雪糕。灰色的宽大短袖,配上墨绿色短裤,汗水自鬓角往下流淌。
她空不出手,直接用脚尖踢的门,看着她这幅尊容哪像校模特队成员。她抱着瓜径直往里走:“这不是怕你太热,慰问你来了吗?”
屁股刚挨着沙发,继续开启她的吐槽模式:“小玉玉,你这也太热了吧。没空调吗?”
“诺——”
我指着卧室:“‘人民企业家’只在卧室装了空调。”
我和另外一个女生合租的两居室,离何梓家不远,她没事就来串门。这几天室友不在家,她来串门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来回扯着领口,试图用衣襟传来的微风给自己降热:“得得得,快,让爷进去享受一下。”
七月中旬的太阳最是火辣。她这一路拎着西瓜,确实热坏了。
我看着她那猴急的背影,笑着说:“你先进去,我把西瓜冰起来。”
我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何梓在微信上吆喝朋友一起打游戏。回眼看去,她正横趴在床上交错着晃脚,好不自在。
被饮料瓜果塞的满满当当的冰箱映入我眼帘,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瓜,感慨:何梓是真大方,这瓜怎么说也有十几斤,横竖都放不进去。
我正忙活着腾退冰箱,却被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吸引力注意力。刚关上冰箱门,就看到何梓光着脚朝我跑来。
正想开口问她,却被她抢了先:“你在家装什么监控啊。”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什么监控?”
“就你家的监控啊?”
我轻笑转身继续忙活:“家里两个女生,装什么监控啊。走走走,一边去,我忙着呢。”
“那这是什么?”
何梓将手机伸到我眼前,手机系统页面显示“4台设备正在共享网络。”
我从不玩游戏,看不懂她这些东西,懵懂着问:“我不知道啊?这是什么?”
她将手机举的离我更近:“我刚刚发现你家网特别卡,就想着用游戏测测你家网,结果就看到了这个。”
我看着页面上“4台设备”几个字样,心下惊疑。除了我的手机、电脑、何梓的手机,哪来的第4台设备?
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案板上:“我不知道啊,我没装什么监控。”
顿了顿,说出了我的猜想:“可能就有人蹭网吧。能查吗?”
何梓在手机上操作一番:“只能看到有几台设备,看不到其他的。不过有一个红外扫描,可以扫描针孔摄像头。”
我的心思都在西瓜上,对她的话并不上心:“算了吧,估计就是蹭网的。”
我说完这话转身看她时,她已经举着手机在屋内扫描起来了,玩得不亦乐乎。
我想着蹭网而已有什么惊慌的,也就懒得管她。
甩着手上的水珠从厨房往客厅走。“砰”的一声巨响,让我险些尖叫起来。
缓过神后,我亮出一嗓子:“何梓!轻点儿,我不想把钱花在赔门上。”
我随手从桌上扯了张纸擦着手上残留的水渍,何梓一把将我拽坐在沙发上:“你干……”
我话音未落,转眼看向她时,却被她眼底的惊慌一摄,不由的停止了问话。
“你,怎么了?”
何梓眼底惊慌退了些,转而是浓郁的忧愁。
看着她那变化莫测的脸色,我试探着开口:“游戏输了?皮肤没啦?”
她的沉默让我没了耐心:“啧,你这一惊一乍的到底咋了嘛。”
何梓在我的注视下艰难开口:“玉玉,有人来过你家吗?特别是卧室?”
这没来由的问题,问的我直愣神:“没有啊,咋了?”
从刚刚发现网络有问题开始,何梓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3
何梓伸手将掰正我的身体,四目相对时我赫然发现,她手心的温度高的吓人。
何梓吞吐着说:“我……我、我在你房间发现了摄像头。”
我脸上原本轻松的神情骤然卸下,眸中划过一抹诧异:“怎……怎么可能?我都住进来半年了,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半年前,入职新公司特意找的这套通勤只要20分钟房子。住进来之前,特意检查了房屋各个角落,并没有发现任何监视设备。
我的质疑让她有些急躁:“是真的!我刚刚在你房间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直到我去你卧室扫描。看,看到你插线板有一个红色光点。”
她一动不动盯着我,时刻关注着我的变化。
疑惑第一时间占据了我的大脑:怎么、怎么可能呢?
那个插线板毕业后,为了方便工作我特意在官方旗舰店买的插线板。都用了三年了,怎么可能会有摄像头呢?
何梓抓着我的手紧了三分,急切而认真的望着我:“玉玉,你的插线板哪里买的?买的时候检查了吗?正规吗?”
何梓眼底快溢出来的担忧,让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恐惧后知后觉爬满后背。
在她的注视下,我缓缓道:“买回来的时候检查过,没有什么异常。”
可越是这样,我反而越不安。之前没有问题,现在却出现了异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思绪越想越深,脸色也不受控制寸寸发白。毕业后,我一直是与人合租,毫不夸张的说,所有私密的事情都是在卧室里完成。
对方将摄像头安装在插线板内,岂不是将我所有行为看的一清二楚?那我穿着这身遮羞布和没穿又有什么区别?
无论谁,时刻被角落里一双未知的眼睛盯着,都免不了胆寒。
何梓及时打断了我的胡思:“你再想想,真的是你买的那个吗?有没有换过?或是被人拿错了?”
我开始在记忆长河中追溯。良久后,绝望的摇头:“想不起来了,时间太久了。”
我自认并不是品行恶劣之人。他是谁?为什么这么做?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我?层出不穷的问题从我脑海冒出来。
脉搏加速跳动,恐惧、忧愁在我心底占据了主导地位。我蜷缩起双腿,膝盖抵在胸口,双手不停在手臂来回摩擦。上一刻的燥热只剩冰凉,如坠冰窟,似有无数的冰锥正对我释放寒意。
何梓将我牢牢抱在怀里,将热量渡给我:“不怕,不怕。有我呢,咱们再想想。”
我的视线越过何梓肩头,怔怔看着卧室出神。每天都有一双眼睛在床边无声无息盯着自己,就这样监视了三年,每一根汗毛都像遭遇了伏击,直立起来。
我吞了口唾沫,沙着声:“咱们现在怎么办?”
何梓注视着我的眼睛,说的认真:“看你怎么选,是扯掉监控息事宁人……”顿了顿:“…还是追查下去。”
从她眼里我看到了复杂、纠结、希翼,视线移向她的身上宽大的短袖,思绪被拉回五年前。
4
我和何梓是大学室友,第一次见她是在新生迎新晚会上。何梓站在新生致辞台上,高挑的身材,柔和的线条,以及高耸马尾和恰到好处的修养,使她看上去整个人熠熠生辉。
我觉得不配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她那么美丽而自信的人,前途定是光明的。
何梓成了校模特队优秀队员。可就在大二下学年,情况急转直下。
我在校园网上看到过一张她的照片,穿着比较清凉,照片中的她正练着夸张的动作。
起初我并不在意,直到我在顶楼转角看到抱着膝盖抽泣的她。手臂上细小的划痕正不断往外冒血,右手还攥着修眉刀片,抬眼时我看到了她脸上哭的通红的眼,和深不见底的怨恨。
那个时候的何梓,落魄极了。
或是出于同情,又或是人道主义,我给她拿了些药。谣言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愈演愈烈,这让使得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成了焦点。就连食堂排队,大家都会下意识离她很远,仿佛要将她这个异类排除在外。
我看着光辉不在的何梓,莫名有些心疼。我的出现,让原来那个形只影单的何梓成了过去式。
大家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评价我两。而我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我知道谣言的源头不是我,所以我并没有因此而苦恼,更不像她那样整夜失眠。
何梓虽然依旧是优秀,却再没上过学校光荣榜。直到现在,我也再没见过之前的那个她。
她心里有一道城,围住哪些斑驳,也围住了她。
我略微收敛心神,迎上那双眸子:“查。”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后,传来何梓的声音:“我帮你,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帮你。”
我身子一软,直直朝后倒去,身体不断往沙发逢里挤。无奈、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泪水在我眼眶盘旋。
在何梓的陪同下,我亲手打开了卧室门。陈设布景一如往常,简单而温馨。插线板末端亮着的红灯端对着枕头,而另一侧就是我平时换衣服的地方。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红点变成一把利剑贯穿了我的身体,双腿酸软,无法支撑我的重量。
仅一眼,我便像个逃兵仓惶逃回沙发,颤抖着抱住何梓。那束光照着我,让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送到舞池中央的裸女。一举一动都会引来无数阴邪的目光,他们在我看不见的角落流着涎水窥视着,伺机而动。
昔日温馨的小床俨然成了摄魂窟。
我想立刻拔掉插板,将它丢的远远的,可我又很清楚,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就像沾了灰的白裙,贸然擦拭只会让污渍扩散的更广。
我不清楚对方拍到什么内容,是否留存了录像。若不妥善解决,那些东西将成为我一生的梦魇。
我烦躁的扯着头发,带着哭腔问何梓:“我该怎么办?何梓我该怎么办啊?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得罪任何人,我不一直都是乖乖女吗?”
她将我牢牢禁锢在怀里,手臂两侧的痛感,平缓了我的情绪。
冷静下来后,我开始分析自己的处境。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收到任何威胁或勒索的信息,也没有在任何平台看到自己的不雅照或视频。也就是说,对方暂时并不打算动手,甚至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摄像头。
他到底是不动手,还是在更大的谋划。
何梓适时开口:“玉玉,咱们先弄清楚对方是谁,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我性子淡漠本就不易招惹是非,当下只能先从身边人开始查。谁有机会、有时间将摄像头装好,而不引起一丝怀疑。
5
回忆在我脑海翻滚,我努力的想要记每个人、每句话,乃至他们说话时的表情。
瞳孔骤然一缩,我想到一个人。颤抖着冰凉的手握住何梓的手腕,阴寒之气自心底而起直冲头皮,双唇无半分血色。突出两个字:“余萧。”
“嗯?”
我之前从未向何梓提到过她,也难怪何梓不知道。
余萧是另一个小组成员,负责另一个项目,我两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公司为了节约用人成本,非要拿两个项目进行比拼,美名其曰‘提起战斗意识’。第一名能拿到100%的奖金,而第二名却只有原来的80%。
托“人民企业家”的福,两个小组莫名弥漫着一股硝烟,只是大家都自觉没有点燃它。况且搬家之后,我邀请的同事中就有余萧。
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周一先试探看看。
何梓离开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没缘由的抛弃感随之而来。平时让难得的私人时光变的煎熬,窒息、压抑、恐惧种种情绪倾巢而来,压的我喘不上气。
我早早洗漱完,躺在床上。那诡异而妖艳的红光正射着床头,身体如同被人捏在手心不敢动弹。
我睡的并不安稳。梦里我被一张巨大的暗网笼罩,看不清脚下的路,更看不清眼前,走不出去又无法返航。无数红着眼恶鬼环伺身侧,他们在我耳边嗤笑、嘲讽。一切的未知化为恐惧朝我袭来,冷汗从耳后流到后颈浸枕头。
被噩梦惊醒我却不敢睁眼,我怕一睁眼会在黑里看到梦中那些盯着我红眼怪物,我怕它们正漂浮在半空看着我。
嗡——嗡——
震动的手机,将一片光线投向洁白的天花板。有了光亮的陪伴,我快速拿起身侧的手机。
是何梓。她担心我会害怕,特意打电话让我收拾好东西,她来接我。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阴寂的家了,我飞速收拾了点生活用品,拔下充电器,按下插线板开关后,看着那点红光逐渐退却,心底的恐惧舒缓了一点。
对方既然长期监视,那么对我的生活习性肯定很了解,没有任何理由直接拔掉插线板,只会惊蛇入草。
出门时我特意看了眼手机,22时49分。
第二天早上,我装作若无其事走进办公室,和同事人问好。而余萧正端着咖啡站在窗边,注视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我看着余萧,语气轻快:“余萧,早。”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一圈,淡淡道了句:“早。”
我快步走到窗前同她并肩而立,迫不及待想要确认摄像头的背后是不是她:“你气色不错啊,不像我,昨晚改方案改到后半夜,困到不行。”
佯装着打哈欠,实则我的注意力全在她脸上。
余萧没有任何突出的变化,平静着说:“哦,那你中午好好休息一下。”
她的表现,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猜想是不是错了。
当我转过身,才发现付远钦坐在门口正阴恻恻的看着我。心脏猛然一跳,我捂着胸口悻悻回了工位。
中途我跟着余萧一起去了茶水间,刻意向她提起偷窥这类词汇,而她只是认真的泡着自己的咖啡,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外泄。
是她控制的太好,还是我已经暴露了?
6
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穿梭的人群,我开始推测下一个怀疑对象。后腰被人猛然拍了一掌,吓的惊叫出声:“啊!”
付远钦在我身后,调笑着说:“小腰还挺有劲儿。”
我瞪了他一眼,恼着脸愤愤离开。
付远钦,公司行政部唯一的男性。身材略微臃肿,酷爱吃面包,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将完整的面包暴戾的捏成一个小团,用两根手指撕着吃,手指包裹了面包的油和他的口水。
快30的年纪,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平时当着女同事说话也不把门,自诩幽默的开一些半荤不素的段子。
明姐多次提醒过他注意尺度,可他跟没事人一样,充耳不闻。久而久之,明姐也懒得管他。
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心不在焉的过了一天。起身接水时动作太猛,膝盖一侧的软窝正撞上桌腿,疼的我龇牙咧嘴。看着不锈钢桌腿,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碍事的旧木柜,时不时就磕着我的膝盖。正向同事打听,认不认识便宜点的搬家工人,打算搬下楼扔掉。
付远钦照例将腿搭在桌面,半躺着身子玩游戏,插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去你家帮你扔掉就行了。”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那东西挺重的。”
“没事,半人高的木疙瘩而已。”
噗通,噗通,噗通。
世界静的只听到我慌乱的心跳,视线中出现了无数斑点模糊了我的双眼,双手死死捏着腹部衣服。
我记得老师说过,人是单线生物,当精力都放在一件事情上后,就再难以专注于其他的事物。就像人在打电话时,会不自觉接过别人递过来的东西。
“我……”
我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反复吞咽口水润嗓,嗫嚅几下换了一种问法:“那柜子一点用处都没有。”
付远钦目不转睛看着游戏页面,根本没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老一辈留下的吧。”
腿部肌肉猛然收缩,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冷汗黏糊糊贴在我后背。深吸一口气,大量凉风灌进我的肺里。
付远钦迟迟没听到我的回复,抬眼看来。
我语气决绝果断,不容反驳:“真的不用。”
他呆愣一下,说了句:“莫名其妙。”转而继续低头玩游戏。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一路上脚步虚浮,犹如患了重感冒。到家后我整个人无力的靠在门后,大脑死机。
明明背后的人查到了,我却更加迷茫。最初我以为是余萧,想着她监视我无非就是看看我的方案。突然蹦出来的付远钦让我不知所措,我并没不了解他,更没有得罪过他。直觉告诉我,他比余萧难处理的多。
我冲到厕所,看着洗漱镜中的自己。嘴唇干燥泛白,眉尾下耷,浮于表面的腮红挡不住发白的面色。和镜中人对视到双腿酸软,我才失着魂回卧室把手机充上。
经过窗户时,我看着窗外那片绿色,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看插线板出神。
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随后删除了通讯记录。目标已明确,我需要谋划一个万全之策,最好能永绝后患。
7
躺在何梓床上,我满脑子都是付远钦。他确实是酒囊饭袋,但他不傻,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自己跳出来。
无头思绪如巨浪般扑向我,大脑已经逼近极限,烦躁捞着头,扯下不少头发。
何梓的声音自身旁传来:“睡不着就起来坐坐吧。”
下意识点进了微信朋友圈界面,思绪大闸门顿时敞开。我脑海里关于付远钦的回忆,霎时倾泻出来。
我开始慌忙翻找曾经发过的朋友圈。动静惊动了何梓,她好奇盯着我不断划动的手指:“怎么了?”
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我好像知道怎么让付远钦上钩了。”
我找到了半年前的一条朋友圈,是一条招聘信息。我表舅在邻郊开了一个厨具厂,而这条朋友圈正是招聘厨具厂车间主任的招聘启事,工资待遇很是诱人。
当时出于好心我帮忙转发了这个信息,第二天付远钦就找我问过招聘的详细内容。想着之前搬家他也出了些力,这个人情终归是要还的。我把他的条件告诉表舅后,被告知不符合要求。
我将原话告诉了他,为了证明可信性,将我和表舅的截图发给了他。
本以为他会就此放弃,可他却盯上了我备注的“舅舅”两个字,一个劲儿让我去说情,虽然是我“表舅”,但基本属于过年才联系的状态,所以我拒绝了他的请求。
若是他因此而恨我,也不是没有可能。
按照计划,第二晚上何梓带着一身酒气冲进家,一到家就开始大喊大叫。随后开启对我的指责和辱骂,好几次食指近乎要点到我鼻尖。一声声辱骂、质问刺激着我的头皮,气上心头,忍无可忍。我两扭打起来,从客厅一路打到卧室。
何梓将我推到床上,拿枕头将我死捂住,力气之大远非我能抗衡。浓烈的死亡之气迎面而来,我感觉自己肺被揉成一团,难以呼吸。
我抓起之前放在枕边没看完的书,用足了劲儿朝她头上拍去。何梓被拍的发懵,昏昏沉沉向后跌了两步。
我趁机将她推到在地,见她挣扎着要起来,抄起桌上空置的花瓶径直砸了下去。
何梓之前是校模特队的,为了身材没少撸铁。若真要发起酒疯,我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这一花瓶砸下去,何梓再没动弹。软塌塌的一团躺在地下,任我怎么搀扶都毫无生气。
我哆嗦着手探向何梓鼻翼探,而后吓得跌坐在地,蜷起双腿不断往后缩。面如土色:“怎…怎么会呢?”
血液从她何梓额头流下,我觉得自己要溺死在那一片红海里了。
我抓起何梓脚踝将她往客厅托动,红色液体逆着头皮从她额前流到地面,被发丝扫过后留下一条条扭曲的血迹,像刚从人体内出的血管,歪七扭八的自床前沿伸到客厅,整个房间又潮又腥。
我将何梓推到沙发一角,慌忙找来块拖布拖洗地面,然后开窗户,让风吹走弥漫着的腥臭。
做着一切时,那个插板正亮着诡异的红光。
8
我疲惫的坐在沙发上,累到不想呼吸。
何梓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甜菜汁,反复擦拭过双手后,默默将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惹怒付远钦的后果是什么?他会怎么利用那些视频,又会为我量身打造一个什么样的谣言。被这些问题充斥着的大脑,让我一夜无眠。
次日,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下乌青,薄唇干裂。这张死人脸进了公司,毫不意外吸引了众多目光,他们的注视让我浑身觉得不自在,仿佛昨晚在脑海预演的最坏结果已经发生。
刚坐到工位,付远钦就凑到身边我,兴喜问:“小玉玉,你舅那厂还没找到人吗?”
没错,昨天晚上我把那条招聘启示又发了一遍,仅付远钦可见。
空调的风带来他身上特殊的黏腻气味,像厨房十几年没洗掉的油渍,有些闷头。
所有的烦乱的情绪堆砌在我脸上:“没有。没有。没有。你到底想怎样啊!”
我拧着眉,烦躁打开电脑:“你要实在不想干就去辞职,整天问问,有什么好问的。”
这是我碍于同事情分和他那位堂兄的权威,从未说出口的心里话。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可对我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我继续进击:“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和一群小女生坐在行政部,拿着三四千的工资也不怕人笑话。”随后小声嘀咕:“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
刻意控制着声量,确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隐约间我听到‘咯咯咯’的声音,不知道是他捏紧的拳头,还是咬碎的后槽牙。
待他走远,我才敢大声喘气,表面看着面色淡定,实则汗湿后背。
从抽屉里掏一个东西塞紧了内衬,这是阿梓昨晚连夜帮我缝的。
谢绝了同事们一同用饭的好意,软趴趴的贴在桌面上。
空旷的办公室,落寞无声。
猝然,一声沉闷从我身侧传来。
一转头就看到付远钦似笑非笑看着我,三角眼根本挡不住他眼底的狠劣。他靠着座椅后备:“南玉,咱们上天台啊。”
“不去。”我鼻音有点重,说出来的话带着的沉浊。
说话间,我手指在桌下摸索着手机。付远钦快步走到旁边工位,五指如铁爪抓着我手臂,将我从凳子上揪起。手臂被捏的生疼,偏又挣脱不开。越是挣扎,就被抓的越紧。
付远钦半拖半拽将我带上顶楼,玻璃围栏向四周折射着太阳的威烈,晃的人睁不开眼。
我被他甩到墙边后还没回过神,就看到一堵肉墙朝自己倾来。连忙侧身,堪堪躲过那堆肥肉。
随后,嫌恶拍着手臂上的灰:“付远钦。公共场合,请保持社交距离。”
付远钦玩味的看着我:“别这么绝情嘛,现在不乐意,一会就不一样咯。”
趁他低头操作着手机页面,我在衣袋内侧轻点后快速放下。
他将手机横屏展示在我眼前,“全屏观看”四个字还未隐没,却丝毫不妨碍我看清视频内容。
视频里反复播放的是我将何梓拖出房间的画面,只有十几秒,显然是他从其他地方截取过来的。
9
我像一个没有生息的人皮玩偶,面色惨白,双瞳漆黑,视线紧紧锁定在小小的电子屏幕上。
纵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画面切切实实出现在我眼前时,还是克制不住的震惊。
付远钦很满意我的反应,眼底的笑意更浓,伸手扒拽我手臂:“怎么?不反抗啦,刚刚的傲气呢?”
他朝地脚线吐了口唾沫,捏起我的脸,狰狞道:“我就和你们一起做行政怎么了?我就拿几千块的工资怎么呢?你有什么意见吗?”
付远钦的力道不断加重,口腔内测的嫩肉紧紧贴着我的牙缝,颌骨被他捏的生疼,每一根神经都在我痛觉上跳动。
之前我只觉得虽然他品行一般,但那是他的生活方式,自己没必要评头论足。可当那些龌龊思想毫不掩饰的展现在我眼前时,才发现眼前这个丑态毕露的人有多恶心。
被迫看几遍视频,我的心反而平静了来:“你想干什么?”
“别着急嘛,你看看这是什么?”
付远钦再次将屏幕对着我,手指随意划动屏幕。一张张带着‘暂停号’图片在眼前闪过。有我换衣服的照片、裸睡的照片,以及夏天穿小吊带的照片。
脉搏快速跳动,怒火在我胸腔翻滚:他竟然随时带着这些截屏,难怪他动不动就凑到我身边,搞一些小动作。
拇指的指甲掐着食指关节,我借助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付远钦抄着手,慵懒道:“别着急生气啊,这只是截图而已,我家还有呢。”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我原本的如潮汐潮汐般的愤怒被惊恐替代。
付远钦朝我挑眉:“更劲爆的都有,还是动态的,你要想看的话,咱们去你家看啊。我抱着你看,那才刺激。”
臃肿的身材、油腻的动作、下流的词汇、肮脏的思想,无论那一个都让我觉得生理不适。
“你监控我?你知不道偷窥别人是违反行为。”
付远钦有持无恐:“我知道啊,那又如何?有本事你就去告啊。”
他将举着手机在我眼前晃动,继续说:“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不知道是谁更受欢迎。”
“欢迎”不断在我耳边回响,垂着头将手覆在脸上,像一个毫无胜算的将军。
他说的没错。“偷拍”“隐私”“裸照”无论哪一个字眼都足够吸引眼球。视频若真流传出去,那些善意的、恶意的、指责的,各种各样的言论都将化身吃人的猛兽。即使我扛的住,爸妈却未必扛的住被人戳脊梁骨。
我顾不得墙面厚重的积尘,绝望靠着上去。双腿像木桩一样杵在地上,支撑着我。
颓废的声调从我口中传出:“你想干什么?”
为了家人、为了自己、为了颜面,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要向眼前这个阴险之人妥协。
付远钦饶有兴致左右打量着我,嘴里不停发出啧啧声:“小玉玉,你别说,你这脸蛋、身段都还算不错。”
听觉自动收取那些混话传入脑海,刺激着的我神经。我从未想过为了健康而锻炼的身材,有朝一日会被人像商品一样评估。
他的食指在下巴处来回摩搓,故作慷慨说:“要不这样,你做我女朋友,若你伺候的不错,就考虑和你结婚的。咱舅不是看不上我吗?你说我要是做了他外甥女婿,是不是就看得上了。”
这几天在何梓的帮助下,我们通过各种手段查到他不仅大专没毕业,当年还被学校责令停学,就连设计基本技能都不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聘用。
10
他毫不畏惧我怨毒望的目光,满不在乎说:“哎呦,别这样。你想啊,要是做了我女朋友,即使视频再传出去,别人也只当是情侣间的情趣。”
“不可能。”
“那你就怪不了我咯,身材火辣的裸女照片,放到黄色网站,应该能小赚一笔吧。”
我被这浑话气到浑身颤抖,指尖传来黏糊湿润,想来应该是手指被掐破了。
付远钦瞳孔上翻,垂头阴笑看我:“不怪我啊,钱和女人,我总得有一个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只能勉为其难赚点钱咯”。
过了很久,嘶哑的声音从我齿间蹦出:“我考虑一下。”
他的手抚摸着我脸部线条:“这就对了吗,小玉玉还是很乖的。”
他猛然从我的左侧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要是能再听话点就好了。”
我挣扎着去抢,却被他一掌推到墙角起不了身。
他一边动手删除录音,一边轻蔑笑道:“还以为你多聪明呢,就这么点本事。早知道你这么笨,就不该监视半年。”
随后他将手机重新扔到在我身上:“想好了早点回话,别耽误我赚钱。”
说完就往楼下走。
“对了。”
我正准备起身,却被他突然的转身,吓的跌坐回去。
“小玉玉。想好了的话,记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咱爸妈。”
说完,吹着口哨欢快往回走。
怒火早已战胜痛觉。指甲被我掐进肉里,在掌心留下一个个月牙,看着那悠哉游哉的背影,我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碎。
下午,我跟明姐请了病假。回家思索一夜,给付远钦发了消息,约他明天见面。
工作时间咖啡店人不多。除了我,前桌还有两个对坐着的中年男性。
我盯着原木桌面失神,有一下没一下搅动面前的咖啡,付远钦猛然出现对面将我惊醒。
他像没了背脊一样,瘫靠在沙发上:“给我点一杯。”
在我惊诧的目光中,再次补充:“和你一样的。情侣嘛,就该喝一样的。”
等咖啡的间隙,我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昨天说监视了我半年,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动手的?”
他不停地抖那只伸的最长的腿:“怎么?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些。”
我语气尖锐:“回答我。”
“行吧,反正迟早是一家人。”
付远钦端起服务刚送来咖啡,不慌不忙喝了起来。我知道他就是在磨我,纵然心焦却也别无他法。
“也就是半年前吧,你搬家那次。”
“不可能,当时你根本没有机会动手。”
我是过了试用期,才找的现在这个房子。当时他执意要帮忙搬家,碍于同事情分,不想把关系弄的太僵勉强同意了。在我的记忆里那次搬家并没有异常。
他语气里藏不住的得意:“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你和死去的那个小姑娘在房间收拾的时候,我在厕所里装的。”
他伸手在眉心扣弄几下,继续说:“我记得你当时还挺感激我的。”
捏着咖啡勺的指尖发白,我没想到自己的一腔感激竟被他如此利用。我抬头朝前桌对坐的两个男子点了点头,两人迎面走来。
“你好,付先生是吧。我们是C区公安分局的,请跟我们走一趟。”
付远钦瞪圆了三角眼,身体不断后坠推阻对方。他没想到我会不计后果的报警,更没想到一时大意让人逮个正着。
在他惊诧下,我淡然起身理着衣服上的褶皱。
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就应该被逮,是我想要弄清楚缘由,才给了他一杯咖啡的时间。
胳膊拧不过大腿,付远钦被押赴上远处的警车。刘备尚且大意失荆州,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满腹阴暗思想得逞,最得意之时,就是他最易落败之时。
11
审讯室
拷着双手的付远钦坐在审讯椅上,一个小时前他已经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犯罪行为。让我意外的是,除了我,他还监视了余萧,以及其他我不认识的女性。不过余萧发现的早,一个多月前就把摄像头扯掉了。
他以为我会和余萧一样,即使发现了摄像头,也只会自己扯掉装作无事发生。
再三恳求后,我如愿在审讯室隔着冰冷的铁窗见到了付远钦。他仰头靠在座椅上。见我进来,双目猩红瞪着我:“南玉,你胆子是真大啊,你就不怕吗?”
他极力前倾着上身,恶狠狠的小声说:“我进去了,你也休想安生。”
我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而已,再怎么嘶吼,也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
我看着对面身处囹圄的付远钦:“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疑问压在我心底很久了,所谓的身材好、长的好,应该不是他犯罪的理由。
“呵,不为什么,就是玩儿。”
“被学校停学后,再没回去过吧。”
付远钦的遮羞布被我揭开,种种不堪尽在眼前。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动手,却是徒劳,嘶吼道:“我没错,我没错。错的是她。”
我的语速极快,裹挟怒火:“就是你的错。”
“是她的错,我不过就是扯了她的衣服,我没动她。”付远钦暴躁又无能的声音在审讯室内回荡。
在何梓搜到的信息中有一条是付远钦学校发出来的,大致内容是学生付某某意图侵犯同校女生,被停学。
看到这个姓氏,第一个冒出我脑海的就是付远钦。
一般出现这种事,学校为了名誉都会尽可能让双方协商解决。这条消息之所以会被报道出来,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要么是女方态度强硬,要么就是压不住女方的势力。
看着坐在里面的付远钦,我真切体会到,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公安派人通知公司了,你那个远方堂兄只怕正急着和你撇清关系呢。”
警方刚才查询付远钦的人际关系网时,特别查了公司的付总。什么堂兄,根本就是隔了几代人的远亲,就这他都好意思和人攀亲戚。
警方在他屋内找到了一台投影仪,警方推测他很有可能是每天晚上将被拍者的监控画面投放到天花板,进行观看。
想到近半年的时间里,我身边都睡着这只老鼠,头皮就一阵发麻,。
努力遏制着想要干呕的冲动:“付远钦,你真恶心。”
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一动不动盯着地砖。
我又补了一句:“活该被停学。”
“停学”是他的死穴,每次提到这两个字都会触发他的暴怒因子。
付远钦捶打着面前的木板,厉声吼道:“是那婊子,成天穿着花枝招展在我眼前晃。结果我去碰她,她又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
“你们和她有什么区别,动不了她,我还不能动你们吗。”
看着狂躁的付远钦,我只觉得他可悲。将被人拒绝的失败转嫁给其他人,躲在幽暗下水道的老鼠,做着见不得光的肮脏事。
离开座椅,付远钦慢悠悠说了句:“南玉,你会后悔的。”
看到坐在大厅不锈钢排椅上何梓,我冲上前抱住她:“谢谢你阿梓。谢谢你义无反顾的帮我,谢谢你克服阴影帮我。”
我的右手摸向她耳垂后方,那里一道细小的划痕正在结痂。
锁定付远钦的当天下午,我就开始思索他这么做的目的,以及如何引蛇出洞。何梓配合我出演一部“失手杀人”。事后的言语相激,也只为让他尽快咬饵。
付远钦在天台上提出的条件,让我意识到扬汤止沸只会喂养出一个欲壑难填的怪物,不如釜底抽薪来的干脆。我借助警方的力量,彻底铲除所有视频的源文件,打消最后的顾虑。
12
接近晌午的太阳最是毒辣,晒的人头晕。
何梓注意到我沉默,关心着问:“怎么了?一路上都不说话,事儿不都解决了吗?”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心底总觉得怪异,最怪的就是付远钦最后那句话。
等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才发现何梓没跟上来:“怎么了?”
何梓停脚,盯着手机:“哦,想着今天要是早点结束带你去庆祝,写了一个备忘录,结果云端现在才传给我。”
我凝固在原地,开始将何梓的话和付远钦联系在一起。他刚刚说我会后悔,即使知道视频已被警方掌控,语气却是那么笃定。
我惊骇的看着何梓的手机,反应过来的瞬间,不顾一切往回跑。
何梓不清楚情况,下意识追在我身后。
身体所有的爆发力全都施展在这一刻。我跑到警局门口,因为刹不住脚,摔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顾不上疼的快碎裂的胯骨,挣扎着起身,一掌排在大门的玻璃上。
我喘着粗气,一瘸一拐踉跄着往里走,:“快,快看云端。”
回到刚才审讯室旁边的办公室,快速将我的猜疑告诉了警方。两位警察相视一望,立即召集人手分析从付远钦哪里查询到的所有光盘、移动硬盘,以及所有电子设备。
付远钦就是一个广撒网的惯犯,桌上那一摞各种各样的资料昭示着他的恶行。
我斜靠在警局的沙发上揉着胯骨,焦急的等待着警方消息,余光里似乎瞥见了明姐的名字,原来明姐也是其中之一。
何梓赶后来时,警方正查到付远钦的云盘,系统页面显示倒计时00:23:17。再晚一点我的视频就会被自动传输到各大网站。
我将脸贴在何梓腹部,从最初的低泣,变成痛哭。所有的压抑、憋屈、担忧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酝酿整个冬季的雷终于在春天敲响。
警局门口
我满眼悲伤看着对面的何梓:“为什么?”
她被我问的一愣:“我、我……”
长长舒了口气,我继续追问:“阿梓,我不相信网络是突然变慢的。所以……你之前就知道了是吗?”
何梓低着头:“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半个月前我就隐约发现不对劲了,可是我很犹豫,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的经历赤裸裸的摆在眼前,我怕你会抗不下去。可我又觉得,如果你和我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我们就有了共同的秘密,心底那片荒芜的角落多一个人,就不荒芜了。”
我看不懂她眼底的情绪,也看不清她。
何梓抓起我的手:“南玉,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勇敢。我为什么就不能像你一样呢?为什么呢?”
抽回手后,我神情木然同她身旁擦肩而过:勇敢吗?若是没有你,我会这么勇敢吗?
我就这样漫无目的顺着天街走,眼神空洞无焦。直到脚掌刺痛,小腿酸软,才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我知道凶手不是阿梓,这事儿怨不得她。可我还是难受,一种莫名的辛酸和寒凉堵在胸口,悬在半空。
再次回到公司,付远钦的事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在这些传闻里没有我的名字。
所以的努力都有了明确的回报,我却没有半分喜悦。
来源:紫桦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