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5月18日上午8时,身穿迷彩长袖长裤、头戴迷彩遮阳帽的姚亚虎,已在江苏常州丁塘河湿地公园芦苇荡的栈道上守候了近3个小时。面对苇塘而立的他,将手搭在同样“穿”了迷彩外套的相机上,保持着随时可以按下快门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抓拍到它们飞起的瞬间”。
5月18日上午8时,身穿迷彩长袖长裤、头戴迷彩遮阳帽的姚亚虎,已在江苏常州丁塘河湿地公园芦苇荡的栈道上守候了近3个小时。面对苇塘而立的他,将手搭在同样“穿”了迷彩外套的相机上,保持着随时可以按下快门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抓拍到它们飞起的瞬间”。
姚亚虎正在对黑鳽进行观察。 陆士卿摄
姚亚虎口中的“它们”,是指迁徙季来常落脚的黑鳽,目前已进入繁育期。姚亚虎自2019年在这里遇见它们起,就一直关注着它们,拍下了数百万张照片,将它们的求偶、育雏、试飞、白变、清洁、环志等,都记录了下来。而对这片苇塘的关注,还让姚亚虎拍摄到了栗苇鳽、黄苇鳽等“苇鳽”的亲戚。
“狡猾”的“鸟中长颈鹿”,他的镜头记录了数百万张
身披蓝黑色的“隐身衣”,胸前是棕、黑、白三色的“湿地迷彩”,腿粗爪大,长喙又直又尖,白天常潜伏在茂密的芦苇丛中,夜晚则出没于湿地捕食鱼虾,平日里静默无声,捕食时迅猛有力,疾飞时似黑色闪电,犹如芦苇丛中隐藏的“忍者”……它,就是黑鳽。作为鹈形目鹭科苇鳽属的鸟类,黑鳽又叫黑苇鳽,还有着乌鹭、黑长脚鹭鸶、黄颈黑鹭等俗名,是一种中型涉禽,身长约60厘米,是苇鳽属中体型较大的鳽。
伸脖子的三“鳽”客 姚亚虎摄
“它们主要以湿地或周边河塘的小鱼、泥鳅、虾和水生昆虫为食,每年春季4月末5月初迁徙来到丁塘河湿地公园,5月至7月是繁殖期,直到9月末10月初离开。”多年的生态拍摄,让姚亚虎把黑鳽在常的生活周期摸得一清二楚。
2019年5月的一个大清早,姚亚虎正走在湿地公园的荷塘边,一个黑影猛地从他的头顶掠过……他仔细观察,发现了在苇塘中营巢的黑鳽,也由此开启了长达6年的追踪拍摄。
“这个地方有水,水里有泥鳅、小鱼等,黑鳽在这里能找到它所需要的食物。同时,这里的苇塘给了它安全的生存空间。”姚亚虎觉得,黑鳽生性胆怯、机敏过人,很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被持续记录6年的环志黑鳽个体
“最有趣的一点是黑鳽遇到天敌或威胁时,本来就一身保护色的它们,还会把脖子竖着伸得很长,伪装成一根芦苇。正因为黑鳽的脖子伸到极限时可以达到腿长的两倍以上,它也因此得名‘鸟中长颈鹿’。黑鳽如何筑巢,鸟爸爸如何勤劳觅食,鸟妈妈如何温柔哺育,鸟宝宝如何见风就长……”姚亚虎对黑鳽一家的故事如数家珍。日积月累攒在硬盘中的照片已有数百万张,他精心挑选其中部分,做成了精美的《遇鳽》画册。
那些可遇不可求的瞬间,不少连专业鸟类研究者都没见过
在一片再力花的掩映中,感受到威胁的黑鳽将脖子伸长到了它的“经典状态”——棕、黑、白三色组成的脖颈被拉长,用类似人类证件照正面视角来看,整只鸟仿佛成了直戳天空的芦苇棒子;两棵树的树梢,一雄一雌两只黑鳽相向而站,在完成了求偶飞行后,仿佛是琴瑟和鸣、夫唱妇随的场景;黑鳽的双腿只有在起飞或降落的瞬间才会是下垂的姿态,像是人类回家时进门一瞬间的切换……
黄苇鳽喂食
姚亚虎说。他总结出来的经验是,在黑鳽的繁殖期,每天的最佳观察时段是5时至8时,傍晚时分也有可能观察到。
“我现在所在的IT公司离丁塘河湿地公园不远,最自由的时间是上班前,所以我每次都是五六点到湿地公园,8点左右撤离,提前10分钟左右‘收摊’,就能准时打卡了!”正是这样的坚持,让他拍摄到了黑鳽生活中很多可遇不可求的瞬间,不少甚至连专业的鸟类研究者都没有见过。
姚亚虎记录了许多珍贵瞬间:去年湿地公园因栈道破损而封闭维修,整个繁殖季,黑鳽都没有被行人打扰,姚亚虎记录到了它们在栈道上旁若无人地觅食;作为夜间更为活跃的鸟类,黑鳽如何营筑极为隐蔽的巢穴让人好奇,姚亚虎抓拍到了黑鳽衔枝、补窝场景,6年来共拍到过两次;亲鸟育雏时多见雏鸟伸长脖子嗷嗷待哺,但即使是雏鸟间也充满竞争——一株硬挺的再力花枝顶端,同胞手足挥“翅”相向,大打出手……
唯一一次记录到的黑鳽在栈道上旁若无人地散步觅食
“很多拍摄到的内容,我会查找资料或向专业人士请教,但有时找不到答案。”姚亚虎说,他对比大量的照片发现,求偶期的黑鳽眼先部位裸露的皮肤会呈现较深的紫红色,但雄鸟因眼先部位的颜色较深而特征不明显,这在他所查找的所有关于黑鳽资料里此前都没有提及过。他还发现过独一无二的黑鳽白变现象——一只雏鸟双翅的飞羽、覆羽和小翼羽上出现了比较罕见的白变,与正常状态下的深色羽毛完全不一样。此外,姚亚虎还发现了黑鳽在繁育中,还出现了类似人类“多孩”现象:“不是指一窝有多只雏鸟,而是说同一个繁育期,即便一窝繁育成功,黑鳽仍会再次营巢,进行第二次繁育。这与以往资料上所说的,因前一次繁育失败后才出现多次营巢有差别。”
坚持野外生态拍摄,寻找艺术与观察的平衡点
姚亚虎的《遇鳽》,用180页为我们讲述了黑鳽、栗苇鳽和黄苇鳽在丁塘河湿地公园生活的影像故事。数码相机日益智能化的当下,他更想做的是用镜头记录下身边不为人知的真实世界。
“我挑选出的栗苇鳽、黄苇鳽图片,与黑鳽是一脉相承的,除了它们各自的物种特征外,我也有意识地将它们的共同属性,编排成完整的图片故事。”姚亚虎说。
衔枝筑巢的黑鳽 姚亚虎摄
比如黄苇鳽育雏时的喂食特征是否也适用于苇鳽属,就是他的一个思考。黄苇鳽的嘴巴很长,随着雏鸟的逐渐长大,亲鸟的喂食过程就有误伤的风险。在姚亚虎的镜头里,亲鸟觅食归来先停在雏鸟的附近,待雏鸟磕磕绊绊靠近后,亲鸟会先低下脑袋方便雏鸟张开喙咬住它的头部。之后,亲鸟再逐渐转动头部将自己的喙对准雏鸟的口腔,再从嗉囊中吐出食物滑入雏鸟口腔内进行喂食。喂食完成后,亲鸟会立即挣脱雏鸟的咬合并赶紧飞走,以避免雏鸟纠缠。“亲鸟头枕和颏喉处的羽毛其实经常被雏鸟咬得参差不齐,甚至是出血,伤痕累累,实在不容易。”
姚亚虎展示《遇鳽》
在与安徽大学张保卫博士等国内鸟类专业研究者的请教沟通中,姚亚虎的生态摄影理念更多了一份自然观察记录者的自觉。2019年他就在持续记录时发现了黑鳽群体中有只被环志过的个体,多年来,经过大量照片拼接和确认,姚亚虎最终在去年辨认出其完整的环志编号为“J08-3710”。与国内鸟类环志中心联系,他还试着去追溯这只黑鳽在与其相遇之外的故事:“它是在江西遂川于2015年9月12日被环志的,到如今已有10年,是只名副其实的‘老鸟’。从黑鳽的繁育特点来看,丁塘河这儿的种群个体里,不少应该是它的后代。”
今年,这只被环志的黑鳽再次与姚亚虎在丁塘河湿地公园相逢。据悉,姚亚虎还将其发情期照片与正常时期进行了对比,进一步确认了黑鳽繁殖期嘴先至喙端发红的现象。“这种不持续记录的话是很难被发现的。这样的找不同,让人很有成就感!”
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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