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雨，你的家人来了吗？"李教授拿着话筒，目光扫向台下的博士毕业生们。
"小雨，你的家人来了吗？"李教授拿着话筒，目光扫向台下的博士毕业生们。
我点点头，指了指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手里紧紧攥着一束向日葵，脸上带着局促的笑容。
那是我的继父张建国，一个在工地搬砖的普通工人。
李教授顺着我的方向看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手中的话筒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整个礼堂的人都转过头来，空气凝固了几秒钟。
"李...李教授？"我小声问道，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李教授回过神来，弯腰捡起话筒，声音有些颤抖："没事，我们继续。"
台下的张建国也看到了台上的李教授，整个人僵在那里，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这两个本不该有交集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01
2015年春天，我刚上大学二年级，正值青春敏感的年纪。
那个周末回家，推开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正跟我妈有说有笑。
妈妈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我很久没见过的笑容：
"小雨回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张建国，以后就是你的..."
"我不需要什么新爸爸。"我打断了妈妈的话，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
张建国站起身，伸出手想跟我握手：
"小雨，我是你妈的朋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的手很粗糙，指甲缝里还有黑色的污垢，左腿似乎有些不太灵便。
我没有伸手回应，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还小，不懂事。"妈妈在外面解释着。
"没关系，慢慢来吧。"张建国的声音很低沉，透着一股无奈。
那天晚上，我听到妈妈和他在客厅小声说话。
"小雨她爸走得早，这孩子一直很敏感。"妈妈说。
张建国说："我理解，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接受一个陌生人突然闯进家里。"
"王丽，你放心，我会对小雨好的，就像对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在房间里冷笑，谁要你对我好？我有自己的爸爸，一个在我心中完美无缺的爸爸。
第二天早上，张建国起得很早，在厨房里忙活。
我走出房间，看到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包子和小菜。
"小雨，快吃早饭，一会儿你妈送你回学校。"他说话的时候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坐下来，咬了一口包子。味道很香，比妈妈平时买的那种冷冻包子好吃多了。
"这包子是你做的？"我问。
他搓着手："嗯，早上四点起来和面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馅的，所以包了三种。"
我心里有一点点意外，但嘴上还是很冷淡："我吃什么都行。"
张建国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以后我每个周末都给你包。"
"不用了，我不常回来。"我放下包子，拿起书包就往外走。
妈妈在门口等我，看到我出来，眼中有些歉意：
"小雨，妈妈知道你不容易接受，但是妈妈一个人这么多年真的很累。”
“建国他人很好，你慢慢接触就知道了。"
我忍不住问道："妈，你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人？"
"他一看就是个干粗活的，配得上你吗？"
妈妈叹了口气："小雨，你还年轻，不明白。”
“人品比什么都重要，建国虽然文化不高，但是他善良、踏实。而且..."
"而且什么？"
妈妈的声音很轻："他说愿意供你读完大学，妈妈一个人，真的很难承担你的学费。"
我心里一紧。爸爸去世后，家里的经济状况确实不太好。
妈妈一个人在超市当收银员，工资微薄，我的学费和生活费确实是个负担。
我硬着头皮说："我不需要他的钱，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孩子，妈妈不想让你背着债务开始人生啊。"妈妈摸摸我的头。
"建国他腿脚虽然不太好，但是手艺不错，在工地上干活，收入还行。"
回到学校后，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室友们谈论起家里的事情，我总是沉默不语。
我无法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突然成为我的继父，更无法接受用他的钱来完成我的学业。
2016年夏天，我再次回家，发现妈妈的肚子大了。
"小雨，你要有个弟弟了。"妈妈羞涩地告诉我。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也意味着我在这个家里的位置会更加尴尬。
张建国那天回来得很晚，身上满是泥土和汗水。看到我在客厅，他有些意外。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包："小雨回来了？我去洗个澡，一会儿陪你们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给妈妈夹菜，嘴里说着："多吃点，两个人呢。"
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我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嫉妒？失落？还是恐惧？
"小雨，你在学校还好吧？"张建国试图跟我聊天。
"挺好的。"我简短地回答。
他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骄傲："听你妈说你学习很好，年年拿奖学金。"
"真不愧是老李家的孩子，聪明。"
"我姓李，不姓张。"我冷冷地说。
张建国的笑容僵在脸上，妈妈赶紧打圆场："小雨，建国没有别的意思。"
张建国放下筷子："我知道，小雨，我没想过让你改姓。”
“你爸爸是个好人，我听你妈妈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事情。”
“我不是要替代他，我只是想照顾好你们母女。"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的防线松动了一点点，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
三个月后，弟弟张小宝出生了。
当我看到张建国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儿，眼中的温柔和喜悦时，心里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他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在乎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吗？
这种担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得到了验证。
张建国确实非常疼爱小宝，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孩子，给孩子洗澡、喂奶、哄睡觉。
他对小宝的耐心和温柔，让我想起了已故的父亲对我的好。
但令我意外的是，他对我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小宝的出生而改变。
每次我回家，他依然会给我做我爱吃的菜，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
有一次，我的笔记本电脑坏了，需要修理。
妈妈正在坐月子，家里开销很大，我不好意思开口要钱。
张建国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主动找到我："小雨，听说你的电脑坏了？"
"嗯，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去图书馆用。"我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钞票："那怎么行？学习要紧。"
"这是一千五百块，应该够修了吧？"
我看着那些钞票，上面还带着泥土的痕迹，心里五味杂陈。
"你的钱留着给小宝买奶粉吧。"我没有接。
他把钱塞到我手里："小宝的奶粉钱够了，你别担心。再说，你也是我的孩子啊。"
我拿着那些钞票，眼眶突然湿润了，但我还是嘴硬地说："我会还给你的。"
"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他笑了笑，"好好学习就行了。"
2018年，我顺利考上了省城一所985大学的博士研究生，这个消息让全家都兴奋不已。
张建国比任何人都激动，在工地上逢人就说："我家小雨考上博士了！博士啊！"
同事们都恭喜他，他总是摆手说："不是我的功劳，孩子争气。"
但我知道，如果没有他这三年来的默默支持，我不可能安心学习，更不可能考出这样的成绩。
那天晚上，张建国喝了点酒，有些话多。
他的眼中有些迷茫："小雨，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读过什么书。"
"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梦想，也想过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但是命运弄人啊，一场工伤，什么都没了。"
"什么工伤？"我第一次主动问他的事情。
他拍拍自己的左腿："在一个工地上，脚手架倒了，压到了我的腿。"
"当时差点儿就废了，住了半年医院，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心里一阵心疼。原来他腿脚不便是这个原因。
"那时候我才二十多岁，觉得天都塌了。后来慢慢想开了，人这一生，能平平安安就是福。"他看着我："但是小雨不一样，你聪明，有机会去看更大的世界。”
“无论如何，我都要支持你读完书。"
我问道："为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张建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孩子，家人之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爱你妈妈，自然也就爱你。再说，这三年相处下来，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女儿。"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三年了，我第一次觉得，也许我真的误解了这个男人。
"可是我对你一直不好。"我哽咽着说。
他笑了笑："你有什么不好的？年轻人有脾气很正常。"
"再说，你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肠很软。”
“每次我生病，你都会偷偷给我买药；每次我受伤，你都会帮我包扎伤口。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愣住了，原来我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关心，他都看在眼里。
02
就在我们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的时候，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天，张建国在工地上干活，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建国，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张建国的声音在颤抖。
"我一直在找你，这么多年了，你过得还好吗？"
张建国看了看周围，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你找我干什么？"
"我想见见你。"
张建国的声音很冷漠："不必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建国，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当年的事情..."
张建国直接挂断了电话，手还在抖。
从那天起，张建国变得心不在焉。
有好几次，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眼神中透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爸，你最近怎么了？"我终于忍不住问道。是的，我开始叫他爸爸了。
"没什么，工地上的事情有点烦。"他勉强笑了笑。
但我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在工地搬砖的人，会有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心神不宁？
2019年9月，我正式开始了博士生涯。
导师李教授是这个领域的权威，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说话温和但很有威严。
第一次见面时，他详细询问了我的家庭情况。
"小雨，你家里做什么的？"李教授翻看着我的资料。
"我母亲在超市工作，继父在建筑工地干活。"我如实回答。
李教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家庭条件不太好是吧？"他问。
"还行，能维持生活。"我有些不好意思。
李教授合上资料："嗯，寒门出贵子。你能考到这里来，说明你很优秀。"
"我会给你安排一些研究助理的工作，可以有额外收入。"
"谢谢老师。"我有些意外，一般博士一年级是不安排助理工作的。
从那以后，李教授对我格外关照。
不仅在学术上悉心指导，还经常给我一些项目任务，让我能有额外收入补贴生活费。
有一次，他甚至主动问我："小雨，生活费够吗？如果有困难就告诉老师。"
"够的，老师，家里每个月都会给我寄钱。"我说。
说到这个，我心里其实很复杂。
每个月15号，我的银行卡里都会准时到账1500元。
妈妈说这是家里凑的生活费，但我知道，以家里的收入状况，1500元不是个小数目。
有一次我回家，无意中听到妈妈和张建国的对话。
"建国，你这个月又加了那么多班，身体吃得消吗？"妈妈心疼地说。
"没事，多干点活多赚点钱，小雨在省城花销大。"张建国揉着自己的腰。
"我打听过了，博士生虽然有补助，但是光靠那点钱肯定不够。"
"可是你的腿..."
张建国站起来，走向阳台："腿没事，能挺住。我得去敷个膏药，明天还要早起。"
我悄悄跟过去，看到他在阳台上脱下裤子，整条左腿上贴满了膏药，有些地方还有淤青。
他动作很轻，怕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小宝。
那一刻，我的眼泪掉了下来。原来每个月的1500元，都是他用这样的方式赚来的。
我想起了他每天早上5点就出门，晚上8点才回家，满身泥土和汗水的样子。
我想起了他总是说腰疼、腿疼，但是从来不舍得去医院检查。
我想跟他说不用给我那么多钱，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但是当我看到他拖着不太灵便的腿，艰难地往工地走去的背影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知道，如果我拒绝他的资助，他会觉得我还是没有接受他，没有把他当作真正的父亲。
博士二年级的时候，我开始参与导师的一个重要项目。
这个项目的合作方是一家大型建筑公司，需要经常去工地做实地调研。
第一次去工地的时候，我穿着安全帽，跟着项目经理四处查看。
突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张建国！他正在搬运钢筋，汗水湿透了衣服，脸上满是灰尘。
我想喊他，但又怕他在同事面前尴尬。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我。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他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但马上又变得局促不安。
"小雨？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放下手里的钢筋，快步走过来。
"我跟导师来做调研。"我说，"你也在这个工地？"
"嗯，已经干了两个月了。"他搓着手，"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项目情况，张建国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眼中满是骄傲。
"我女儿真厉害，都能指导我们这些工地的事情了。"他对旁边的同事说。
同事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老张，你女儿是博士啊？太厉害了！"
"那当然，我家小雨从小就聪明。"张建国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看到他在同事面前毫不掩饰地炫耀我，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调研结束后，张建国悄悄跟我说："小雨，你别告诉你妈妈你在这里见到我了。"
"为什么？"
"你妈妈知道我在这么危险的工地干活，会担心的。"他挠挠头。
"我跟她说的是在另一个工地，比较安全。"
我点点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为了多赚点钱供我读书，连妻子都要瞒着。
"爸，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我问道。
他笑了笑："不拼命怎么行？你现在花钱的地方多，以后找工作、结婚、买房，哪样不要钱？"
"趁着我还能干得动，多攒点。"
我的眼眶湿润了："可是你的身体..."
"身体没事，我心里有数。"他拍拍我的肩膀，"你只管安心读书，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回到学校后，我把这次经历告诉了导师。
李教授感慨地说："你的继父很不容易啊，为了供你读书，这么拼命。"
"是的，老师，我有时候觉得很愧疚。"我说。
李教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小雨，你要好好珍惜这份感情。能有一个这样关心你的父亲，是你的福气。"
我忽然问道："老师，您怎么对我这么好？您对其他学生没有这么关照。"
李教授的表情有些复杂："也许是因为我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吧。我也是从贫困家庭出来的，知道求学的不容易。"
但是我总觉得，李教授对我的关照，不仅仅是因为同情。他的眼神中有时候会闪过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特别是当我提到继父的时候。
博士三年级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妈妈一个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
"妈，建国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妈妈正在给小宝喂饭，听到我的问题，手顿了一下。
妈妈说："他以前啊，干过很多工作。"
"年轻的时候在工厂上过班，后来工厂倒闭了，就到处打工。"
"他有没有上过大学？"我追问道。
妈妈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上过，他其实挺有文化的，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
妈妈叹了口气："后来出了那场工伤事故，人就变了。"
"他很少提起以前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
我心里更加疑惑了，一个上过大学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在工地搬砖这么多年？
他的过去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03
这种疑惑在几个月后得到了部分解答。
那天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张建国的一本旧日记。
日记很旧，封面都已经发黄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翻开了。
第一页写着：1995年9月15日，大学新生报到。
我的心跳加快了，1995年，那时候张建国应该是18岁，正是上大学的年纪。
我继续往下翻，看到了一些关于大学生活的记录。
他的字写得很工整，文笔也不错，看得出来是个有文化的人。
但是日记到1999年就中断了，最后一页写着：一切都结束了，对不起，老李。
老李？这个名字让我心里一跳，我的导师就姓李！
会不会只是巧合？但是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
我开始回想李教授的一些表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李教授对我的关照确实超出了师生关系的范畴。
他不仅在学术上指导我，还经常关心我的生活，甚至给我额外的工作机会增加收入。
而且，每当我提到继父的时候，他的表情总是很复杂，眼中闪过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难道，李教授和张建国之间真的有什么关系？
我决定试探一下，第二天，我故意在李教授面前提到：
"我继父年轻的时候也上过大学，只是后来没有继续读下去。"
李教授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批改论文："是吗？那很可惜。"
我接着说："他好像很后悔没有继续深造。"
"有时候看到我读书，他眼中会有一种很复杂的表情。"
李教授放下笔，摘下眼镜擦了擦："小雨，你继父叫什么名字？"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张建国。"
李教授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这个名字很常见。"
"是的，老师。"我表面平静，心里却掀起了巨浪。
李教授绝对认识张建国！从他刚才的反应可以看出来，而且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过往。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我开始回想这几年来的种种细节，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蹊跷。
李教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在我提到张建国的时候总是表情复杂？
张建国的日记里为什么会出现"老李"这个名字？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李教授和张建国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2022年6月，经过四年的努力，我终于迎来了博士毕业的日子。
毕业论文答辩非常顺利，评委们对我的研究成果给予了高度评价。
李教授在答辩结束后，特别找到我说："小雨，你的论文质量很高，我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老师这几年的指导。"我由衷地说道。
"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李教授笑了笑，"对了，毕业典礼你的家人会来吗？"
"会的，我妈妈和继父都会来。"我说。
李教授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复杂："那很好，他们一定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毕业典礼定在6月15日举行，前一天晚上，张建国和妈妈就坐火车赶到了省城。
我去火车站接他们，看到张建国拖着行李箱走出站台的时候，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他明显比几年前老了很多，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爸，妈，你们辛苦了。"我迎上去，接过行李箱。
"不辛苦，能看到小雨毕业，再辛苦也值得。"张建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妈妈拉着我的手，眼中含着泪：
"小雨，妈妈真为你骄傲。博士啊，我们老李家出了个博士！"
张建国也激动地说："小雨，你知道吗？”
“我在工地上跟所有人都说了，我女儿要博士毕业了！大家都羡慕死我了！"
听到他说"我女儿"的时候，我的眼眶湿润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我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
当天晚上，我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
张建国和妈妈一晚上都很兴奋，不停地问我关于毕业典礼的事情。
"小雨，明天我们需要穿什么衣服？"妈妈问道。
"随便穿就行，不用太正式。"我说。
张建国说："那不行，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定要穿得体面一点，我特意买了套新西装。"
第二天早上，张建国早早起来，认真地打理自己。
他穿上那套新买的西装，虽然款式有些过时，但看得出来他很用心。
"爸，你很帅。"我真诚地说道。
张建国不好意思地笑了："哪里帅啊，老了。”
“不过今天是小雨的大日子，我得打扮得像个样子。"
我们一起来到学校的大礼堂,典礼还没开始，张建国就四处张望，显得有些紧张。
"小雨，你的导师是哪个？"他问道。
"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了，他会上台发言的。"我说。
"我真想见见他，好好谢谢他这几年对你的照顾。"张建国说。
"会有机会的。"我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李教授见到张建国会是什么反应。
典礼开始了，校长首先致辞，然后是各个学院的院长发言。
最后，轮到导师代表发言，李教授走上了台。
我指着台上的李教授对张建国说："爸，那就是我的导师，李教授。"
张建国顺着我的方向看去，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眼中闪过震惊、痛苦、复杂等各种情绪。
与此同时，台上的李教授也看到了台下的张建国。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李教授手中的话筒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整个礼堂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发生了什么。
"李...李教授？"我小声问道，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李教授回过神来，弯腰捡起话筒，但声音明显在颤抖："抱歉，手滑了，我们继续。"
他开始发言，但明显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停顿了。
而台下的张建国也一直盯着台上，眼中的表情越来越复杂。
我坐在中间，感受着两边传来的紧张气氛，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们果然认识！而且看起来关系还很不一般。
典礼结束后，李教授匆匆下台，似乎想要避开什么。
但是张建国已经站起身来，向台前走去。
"老李。"张建国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李教授停下脚步。
李教授缓缓转身，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但是他们两个依然站在那里，像两座雕像一样。
我走过去，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老师，这是我的继父，张建国。"
李教授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张建国点点头："你好。"
"你好。"张建国也回应道，但声音很僵硬。
气氛极其尴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时，妈妈走了过来。
"小雨，这位就是你的导师吧？"妈妈笑着说，"李教授，谢谢您这几年对小雨的照顾。"
李教授勉强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小雨很优秀。"
"李教授，今天晚上您有时间吗？我们想请您吃个饭，表示感谢。"妈妈热情地邀请道。
李教授正要拒绝，张建国突然开口了："李教授，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个饭吧。"
李教授看着张建国，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终点头答应了："好的。"
晚上，我们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聚餐。
整个过程中，李教授和张建国都很少说话，只是偶尔客套几句。
04
妈妈不停地向李教授敬酒感谢，而我则在观察着两个男人的反应。
他们明显都在克制着什么，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李教授突然说："张先生，能单独跟您聊几句吗？"
张建国点点头："可以。"
他们走到餐厅外面的阳台上，我透过玻璃看到他们在低声交谈。
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可以看出，这次谈话并不轻松。
十几分钟后，他们回来了。
李教授的脸色很沉重，而张建国的眼中则带着一种释然的表情。
"小雨，老师还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张建国说。
"好的，老师再见。"我站起来向李教授告别。
李教授看着我，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小雨，你要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你的父亲..."他停顿了一下："你的继父，是个很好的人。"
我点点头，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特别强调这一点。
李教授离开后，我忍不住问张建国："爸，你和李教授以前认识吗？"
张建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认识。我们是大学同学。"
我的心跳加速了："那你们为什么刚才表现得那么奇怪？"
张建国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吧。"
"现在不能说吗？"我追问道。
张建国看着我，眼中有些犹豫："小雨，你真的想知道吗？"
"想。"我坚定地说。
张建国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讲述他们的过去。
"那是1995年，我和老李都是刚入学的大学新生。"
张建国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回忆遥远的往事。
妈妈也安静地听着，显然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
"我们住在同一个宿舍，很快就成了好朋友。老李家庭条件比我好一些，学习也比我刻苦，但是我们关系一直很不错。"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原来李教授就是张建国日记里提到的"老李"！
"大学四年，我们几乎形影不离。”
“一起上课，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一起参加社团活动。”
“老李的成绩一直比我好，每次考试都是班里前几名，而我的成绩就比较平庸。"
张建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时候我们都有自己的梦想。”
“老李想继续深造，将来当教授做学问。”
“而我，我想毕业后进入一家大公司，闯出一番事业。"
"那后来呢？"我问道。
张建国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后来到了大四，要准备考研了。”
“老李的成绩很好，考上的希望很大。而我的成绩不够，需要加倍努力。"
"就在这个关键时候，我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妈妈关心地问道。
张建国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父亲突然得了重病，需要大笔医疗费。”
“我家本来就不富裕，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医生说如果不及时治疗，我父亲可能撑不过半年。"
我的心沉了下去，预感到接下来的故事不会很美好。
"我当时急疯了，到处借钱，但是能借的都借了，还是不够。就在我绝望的时候，老李知道了这件事。"
张建国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
"老李当时也没什么钱，但是他想办法帮我。”
“他把自己的奖学金全部给了我，还去找其他同学借钱。”
“最后，他甚至把自己准备考研的资料都卖了，把钱给我救急。"
我震惊了，李教授竟然为了帮助张建国，连自己考研的机会都放弃了。
"有了这笔钱，我父亲的病总算是稳定了。”
“但是我知道，仅凭这些钱是不够的，后续的治疗费用还需要更多钱。"
张建国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那时候我想，如果我能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就能解决家里的困难。"
"所以你放弃了考研？"我问道。
张建国的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不仅是放弃考研，我做了一件让我至今都后悔的事情。"
空气似乎凝固了，我们都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有一家公司来学校招聘，待遇很好，但是只招一个人。”
“我和老李都投了简历，因为那个职位的薪水确实很诱人。"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预感到故事的关键部分来了。
"面试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偷篡改了老李的简历，把他的成绩改低了，还在上面添加了一些不实的信息。"
张建国的声音颤抖着："结果第二天面试，老李因为简历的问题被直接淘汰，而我顺利通过了面试。"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简直是背叛朋友的行为！
张建国的眼中满是悔恨："老李当时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简历会有问题。”
“他来问我，我心虚地说可能是打印的时候出了错。"
"他当时还安慰我，说没关系，反正他还要考研，这个工作更适合我。"
妈妈也震惊地捂住了嘴："建国，你怎么能..."
"我知道，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张建国低下了头。
"但是当时我真的太绝望了，为了救父亲，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李教授知道真相吗？"我问道。
张建国苦笑了一下："知道，毕业前夕，有个同学无意中说漏了嘴，老李才知道是我篡改了他的简历。"
我可以想象当时李教授的愤怒和失望，最好的朋友，为了一份工作背叛了他。
"他当时什么反应？"
张建国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找我对质。”
“只是在宿舍里静静地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对我说了一句话：'建国，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做。'"
"就这一句话，比任何责骂都让我痛苦。"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毕业典礼上，他坐在一边，我坐在另一边。”
“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现在明白了张建国日记最后一页写的"一切都结束了，对不起，老李"是什么意思。
"那份工作呢？"妈妈问道。
"我拿到那份工作后，确实赚了一些钱，父亲的病也得到了治疗。”
“但是工作了两年后，在一次出差中发生了工伤事故，腿被压伤了。"
张建国拍了拍自己的左腿："公司只赔偿了一点医疗费，我就被辞退了。"
原来如此，张建国用背叛朋友的方式得到的工作，最终也没有给他带来幸福。
张建国擦了擦眼泪："从那以后，我就只能干一些体力活。”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找机会向老李道歉，但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想到，他竟然成了小雨的导师。"
我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李教授对我这么好，不仅仅是因为同情，更因为我是张建国的女儿。
"所以今天晚上，李教授跟你说了什么？"我问道。
张建国的声音哽咽了："他原谅我了，他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等我道歉。”
“不是因为我篡改简历的事情，而是希望我能主动承认错误。"
"他还说了什么？"
张建国看着我："他说，看到小雨这么优秀，他很欣慰。”
“虽然我当年做错了事，但是我用另一种方式弥补了。"
"他说我把小雨培养得这么好，说明我本质上还是个好人。"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原来李教授对我的关照，不仅是因为我的努力，更是因为他对张建国的复杂情感。
"小雨，你会原谅我吗？"张建国突然问道，"我知道我做过错事，不是个完美的父亲。"
我站起来，紧紧抱住了他："爸，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父亲。"
张建国也抱住了我，父女俩都泣不成声。
妈妈在一旁也跟着哭了起来："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建国，你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小雨都看在眼里。"
"对不起。"张建国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让你有这样一个不完美的父亲。"
"爸，每个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知错能改。"我抽泣着说。
"这么多年来，你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你是个好人。李教授也这么说，不是吗？"
张建国点点头，眼中的负罪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李教授打来的。
"老师。"我接起电话。
"小雨，明天上午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和你父亲再聊聊。"李教授的声音很平静。
我看了看张建国，他点点头。
"有时间，老师。"
"那就上午十点，在我办公室见面吧。"
"好的，老师。"
挂了电话，我告诉张建国李教授想见我们。
"他还要说什么？"张建国有些不安。
"不知道，明天去了就知道了。"我说。
05
第二天上午，我和张建国来到了李教授的办公室。
李教授已经在等我们了，桌上摆着茶具，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请坐。"李教授示意我们坐下，然后亲自给我们倒茶。
"老李，不用这么客气。"张建国有些局促。
"都是老朋友了，应该的。"李教授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我们坐下后，办公室里一时陷入了沉默，最终还是李教授先开口了。
李教授放下茶杯："建国，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关于过去的事情，我想说几句话。"
张建国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真正恨过你。"李教授的话让张建国愣住了。
"我知道你当时的处境，为了救父亲，你确实很绝望。"
"老李..."张建国的声音颤抖着。
李教授摆摆手："让我说完，虽然你当时的做法确实伤害了我，但是我后来想通了。”
“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上，面临同样的选择，我可能也会做出类似的决定。"
我震惊地看着李教授。我没想到他会这样理解张建国的行为。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你的选择也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李教授继续说道。
"如果我当时得到了那份工作，可能就不会选择考研，也不会有今天的学术成就。"
张建国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李教授笑了笑。
"你走了你的路，我走了我的路，最终我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可是我..."张建国还想说什么，被李教授打断了。
"更重要的是，你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你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李教授看着我。
"小雨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你这些年的支持和付出。”
“一个能够为了孩子的教育拼命工作的父亲，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李教授不仅原谅了张建国，还肯定了他这些年的付出。
"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在关注你。"李教授的话让我们都很意外。
"虽然我们没有联系，但是我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你的近况。”
“知道你工伤后生活困难，知道你娶妻生子，也知道你一直在为小雨的教育努力工作。"
张建国震惊地看着他："你一直在关注我？"
"是的。我甚至想过要主动联系你，帮助你度过难关。"李教授说。
"但是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接受我的帮助。所以我只能默默关注，默默祝福。"
"那你为什么对小雨这么好？"我问道。
李教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建国："一方面，小雨确实很优秀，值得我用心培养。”
“另一方面，我也想通过这种方式，间接地帮助建国。"
原来如此！李教授对我的关照，确实有着复杂的原因。
李教授继续说道："当我知道小雨的继父叫张建国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
"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直到昨天在毕业典礼上看到你，我才确认了这个事实。"
"老李，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向你道歉。"张建国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
李教授站起来，走到张建国面前："建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的年轻人了，也都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了后果。”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活着，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
张建国也站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老李，能原谅我，我这辈子就满足了。"张建国的眼中满含泪水。
李教授伸出手："还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张建国紧紧握住李教授的手，两个分别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终于重新站在了一起。
我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无限的感慨。
人生真的很奇妙，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又让他们重逢了。
李教授转向我说道："小雨，你有一个很好的父亲。"
"虽然他年轻时犯过错误，但是这些年来，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什么是真正的父爱。"
我点点头："我知道，老师，我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
张建国听到我这么说，眼中又涌出了泪水。
"对了，小雨，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李教授问道。
"我想留在高校工作，继续从事学术研究。"我说。
"很好，我可以帮你推荐几个不错的职位。"李教授说。
"以你的能力和学术成果，应该不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谢谢老师。"
"建国，你呢？还在工地工作吗？"李教授关心地问道。
"是的，不过身体大不如前了，可能干不了几年了。"张建国有些无奈地说。
李教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到学校的后勤部门工作。"
"工作轻松一些，待遇也还可以。"
张建国愣住了："老李，这...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李教授笑了笑。
"再说，小雨马上就要工作了，你们家的经济压力会小很多。是时候让你轻松一点了。"
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李教授不仅原谅了张建国，还要帮助他改善生活条件。
"老李，我..."张建国哽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李教授拍拍张建国的肩膀，"我们是老朋友，不是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李教授的助手走了进来："老师，您约的记者到了。"
"记者？"我疑惑地问道。
李教授解释道："哦，是学校的宣传部门，想要报道一下优秀毕业生的故事。"
"小雨，你愿意接受采访吗？"
我看了看张建国，他鼓励地点点头。
"可以的，老师。"
记者很快就进来了，是个年轻的女孩，手里拿着录音设备。
"您好，我是校报的记者小王。听说您的求学故事很感人，想要采访一下。"记者说。
"好的。"我点点头。
采访很快开始了，记者问了我很多问题，关于学习经历，关于家庭背景，关于未来规划。
当问到家庭对我的支持时，我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张建国。
我说："我的继父为了供我读书，这些年一直在工地上辛苦工作。"
"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他用汗水换来的。"
"能具体说说吗？"记者继续问道。
我详细讲述了张建国这些年的付出，从默默承受我的冷漠，到拼命工作赚取学费，再到今天能够出席我的毕业典礼。
张建国在一旁听着，眼中满含着泪水。
我总结道："我觉得我很幸运，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给了我比亲生父亲还要深沉的爱。”
“如果没有他的支持，就没有今天的我。"
采访结束后，记者离开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小雨，你刚才说的话，让爸爸很感动。"张建国擦着眼泪说道。
我握住他的手："爸，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这些年来，是你让我明白什么是无私的爱，什么是责任和担当。"
李教授在一旁看着我们父女情深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06
一个月后，那篇报道在校报上刊登了出来。
题目就是《继父工地搬砖供我读博，毕业典礼上导师看到继父后，突然脸色大变》。
报道详细讲述了我的求学经历，张建国的无私付出，以及他和李教授的意外重逢。
很多人看了都很感动，纷纷转发评论。
最让人意外的是，这篇报道被一家大型建筑公司的老总看到了。
他主动联系学校，表示愿意为张建国提供一个管理岗位的工作机会。
"小雨，你爸爸真的要去那家公司工作吗？"妈妈在电话里问我。
"是的，那家公司的待遇很好，而且工作不累，很适合爸爸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说。
妈妈的声音里满含喜悦："那真是太好了，你爸爸这些年太辛苦了，总算可以轻松一点了。"
张建国接过电话："小雨，爸爸觉得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不仅跟老李重新成了朋友，还有了更好的工作机会。"
我说："爸，这都是你应得的，好人有好报，不是吗？"
"是啊，好人有好报。"张建国感慨地说道。
半年后，我顺利入职了省内一所知名大学，成为了一名年轻的教师。
张建国也在新公司工作得很顺利，不仅工作轻松，收入也比以前高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状况有了明显改善，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腰酸腿疼。
李教授偶尔会来看望我们，每次来都会跟张建国聊很久。
他们谈论过去，谈论现在，也谈论未来。
两个老朋友重新找回了当年的友谊，甚至比年轻时还要深厚。
有一次，李教授对我说："小雨，看到你和建国现在这么幸福，我真的很高兴。”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
"老师，您觉得我们的故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我问道。
李教授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最大的意义就是证明了一个道理：真正的感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不管是友情还是亲情，只要是真心的，就不会因为误解或者分离而消失。"
"您和我爸爸的友情是这样，我和我爸爸的父女情也是这样？"
"对。"李教授点点头，"你们父女俩从最初的隔阂到最终的相互理解，这个过程本身就很不容易。”
“建国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什么是真正的父爱，而你也用自己的成长回报了他的付出。"
今年春节，我们全家一起过年。
小宝已经上小学了，非常崇拜他的博士姐姐。
张建国看着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张建国对我说："小雨，爸爸有时候觉得很奇妙。"
"如果当年我没有遇到你妈妈，如果你没有考上老李的研究生，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
我说："那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完美的结局了，所以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是啊，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张建国重复着我的话，眼中满含深情。
除夕夜，我们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
张建国举起酒杯："这杯酒，我要敬我的女儿小雨。”
“谢谢你让爸爸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骄傲和幸福。"
我也举起杯子："爸，这杯酒我也要敬你。”
“谢谢你这些年的默默付出，谢谢你让我明白什么是无私的爱。"
妈妈在一旁擦着眼泪："你们父女俩，说得妈妈都要哭了。"
小宝也举起他的果汁杯："我也要敬姐姐和爸爸！"
我们一起干杯，这一刻，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后来，有很多人问我，如何看待张建国年轻时的那个错误。
我总是这样回答："每个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如何面对错误，如何用后半生来弥补。”
“我的继父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一个人的品格不是由一时的过错决定的，而是由一生的选择决定的。"
是的，张建国年轻时确实做错了事，背叛了最好的朋友。
但是他用后半生的时间，用对家庭的责任和对孩子的爱，证明了自己本质上是个好人。
而李教授的宽容和理解，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胸怀和智慧。
他没有纠结于过去的伤痛，而是选择了原谅和帮助，最终让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赎。
现在，我已经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庭。
但是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张建国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他或许不是最完美的父亲，但他绝对是最爱我的父亲。
他用工地上的汗水供我读完博士，用粗糙的双手为我撑起了一片天空。
这份恩情，我会用一生来报答。
而那个在毕业典礼上让所有人震惊的意外相遇，最终成就了一个关于原谅、理解和爱的美好故事。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转角会遇到什么。
但是只要心中有爱，就不怕任何风雨。
张建国教会了我什么是坚持，李教授教会了我什么是宽容，而妈妈教会了我什么是包容。
这些珍贵的品质，将伴随我一生，也会传递给我的孩子们。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生活还在继续。
我相信，只要心中有爱，每个人都能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是的，爱让一切都变得美好。
来源：夜语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