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民国文坛,群星璀璨,在众多闪耀的名字中,郭沫若与鲁迅的名字尤为醒目。
民国文坛,群星璀璨,在众多闪耀的名字中,郭沫若与鲁迅的名字尤为醒目。
他们既是笔尖下的猛士,也是时代洪流中的思想火种。
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两位文坛巨擘,却因性情和观念的不同,展开了一场接一场“纸上对决”。
有人说,他们的交锋不输今日网络“互撕”,一纸文稿胜似百万雄兵。
而那场“四字骂战”与“五字回敬”,更成为传世经典,令人拍案叫绝。
他们说了什么?我们不妨拨开历史的帷幕,回看这场不动刀枪的“文人争锋”...
1928年,北平文坛热闹非凡。
新文化运动的浪潮已经将旧时代的残余冲刷得七零八落,一批批才情横溢的新文人正如春笋般冒头。
其中最耀眼的两颗星,一是鲁迅,一是郭沫若。
彼时,郭沫若刚刚从诗歌的浪漫云端回到现实的泥土中,他的文风尚带余温,一如他青年时期那部掷地有声的《女神》。
他笔下的语言如同盛放的蔷薇,热烈、奔放、且带着些许理想主义的甜蜜气息。
而鲁迅则不同。
鲁迅的笔是冷的,是硬的,是锋利的。
他的文字像是从铁轨上取下的锈铁条,一刀下去,绝不含糊。
文章中不见半分情趣,字字句句却击中要害。
他深谙中国旧社会的黑暗与愚昧,用笔作矛,毫不留情地刺破那些蒙在众人眼前的遮羞布。
他写《狂人日记》,写《阿Q正传》,写《呐喊》与《彷徨》,不是为了赏心悦目,而是为了惊世骇俗。
两个性格、风格、表达方式都迥然不同的人,却在1928年不期然地走到了同一张纸面之上。
那一年,《语丝》杂志上刊登了鲁迅的文章,文章里鲁迅字里行间的讽刺与自辩如刀锋一般。
他反击了文坛上一些对自己的指责,尤其是一些年轻作者对他“苛刻”、“固执”的批评。
文章笔锋凌厉,他以一贯的“针砭时弊”的风格道出,批评可以接受,但应有深度,不能是肤浅的嘲弄。
郭沫若读后,怒火中烧。
他觉得鲁迅不过是自诩为“新文化领袖”的独裁者,容不得半点不同意见。
在一篇文章中,郭沫若借笔讽刺,直言鲁迅是“封建余孽”,这一帽子扣得不轻。
他指责鲁迅思想保守、自命清高,不但听不得别人半句批评,还自我中心,反对的不是旧文化,而是别人对他的挑战。
“封建余孽”这四个字,犹如一记重拳,直击鲁迅的胸口。
身为一生以反封建、启蒙为己任的鲁迅,这四字无疑是对其人格与信仰的极大羞辱。
一时间,文坛上风声鹤唳,众说纷纭。
鲁迅自然没有沉默,他在后来的文章中逐字逐句反驳郭沫若的观点,甚至回击得比郭更为辛辣。
人们议论纷纷,有人站在鲁迅一边,称他坚守原则,不畏权势,也有人支持郭沫若,认为他敢于挑战权威,是新青年应有的锐气。
他们的第一次正面对决,不动声色却杀机四伏,也彻底揭开了那个时代文人之争的最强音。
1931年,民国文坛再起风云。
鲁迅先出招,这位惯于冷嘲热讽的文学“斗士”,在一篇新文章中毫不留情地抨击了一类人:
他们身穿西装,说着新思想的词句,接受着新式教育,却在私生活上依旧守着旧时“多妻多妾”的陋习。
他在文中写道:“这种人,表面上看风度翩翩,实则内里腐朽,不啻是新时代的‘旧式情圣’。”
文章字字锥心,虽未点名,但细读之下,聪明人都知道,鲁迅这一回是在指桑骂槐,矛头直指郭沫若。
郭沫若看到文章后,脸色铁青。
论作品,他自信不输任何人,论贡献,他也曾为国家披荆斩棘。
但私生活上的混乱却始终是他心中无法抹去的一道痕。
他的婚姻并不稳固,情感经历更是纷繁复杂,鲁迅这一番讥讽,恰好是戳中了他的软肋。
郭沫若是个直性子,咽不下这口气。
他没有再写长篇大论来回击,而是怒声道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这四个字,字面带帽,语气凶猛,不仅是反击,更是宣战。
他把鲁迅从“文人”直接拉到了“禽兽”的层次,意指鲁迅口是心非、伪善至极。
在那个纸墨传情、话语动人的年代,文坛上人的一句闲话,往往比政坛上的一纸公文更有杀伤力。
一时间,“衣冠禽兽”四字成了文人圈子里热议的关键词,有人皱眉,有人拍桌,却鲜有人为郭沫若叫好。
鲁迅收到这四字评价时,倒没有立刻暴怒。
他反而像一个审稿人一样,略作沉思,然后提笔,在纸上回敬了五个字:
“才子加流氓。”
有人拍案称绝,有人笑弯了腰。
鲁迅不愧为语言大师,一句“才子加流氓”,可谓妙笔生花。
他先是一句“才子”,不吝对郭沫若文才的赞誉,再加一个“流氓”,则是毫不遮掩对其人品的嘲弄。
这一加一减之间,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既不失文人风度,又让人拍手叫好。
郭沫若的四字,是怒火中烧下的脱口而出,而鲁迅的五字,则是冷静沉思后的沉稳落笔。
文坛众人也在这场交锋中看得明白,鲁迅那把“笔刀”,不但快,而且稳,能剖析世相,也能讽刺入骨,杀人于无形。
这场看似“泼皮骂街”的争执,其实背后藏着的,是两种文化人理念的深层对立。
一个信仰浪漫与激情,一个坚持冷静与理性。
一个纵情于人间烟火,一个横眉冷对千夫指。
可他们的碰撞,正是那个时代思想火花最耀眼的体现。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日本关东军入侵中国东北,中华大地再次陷入战火之中。
在这生死存亡的历史节点,鲁迅与郭沫若这两位长期“笔仗交锋”的文坛巨匠,却悄然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彼时,两人的关系仍旧紧张。
文人相轻,原本就是常态,鲁迅与郭沫若之间的论战又早已超越了学术的分歧。你来我往之下,两人早已积怨颇深。
可国家危亡之际,仇恨再深,也敌不过心中那份对民族的赤诚。
1933年前后,上海与北平文坛开始出现一股“和解”的声音。
部分学者与进步青年呼吁,两位最具影响力的文人不该再为私怨所困,而应团结起来,合力对抗更大的敌人,日本帝国主义。
他们不是无病呻吟的笔杆子,而是肩负唤醒民族意识、激发民众斗志的精神领袖。
在这样的呼声中,一篇署名鲁迅的文章悄然问世。
文章没有回顾过去的争执,也没有直接提及郭沫若的名字,却语气平和、立场明确。
他写道:“今之文人,虽学识观点各异,笔法风格不同,然于民族存亡大义之前,实无不可共事之理。”
文章末尾,他用了一个近乎温情的比喻:
“如同旧友相逢于烽火之地,纵有旧怨,也当搁置案头。”
读罢此文,敏感之人立即察觉,鲁迅的这番话,分明是在向郭沫若递出橄榄枝。
没有火药味,也不再咄咄逼人。
那冷峻文字背后,藏着的竟是一份难得的宽容与沉静。
郭沫若收到消息后,沉默良久,他当然明白鲁迅此举意味着什么。
自两人交恶以来,这是对方第一次“放下身段”,足见其对国家前途的忧虑远胜个人情绪。
郭沫若没有立刻回应,但行动已经说明一切。
不久后,他也发表了一篇文章,强调文化工作者应在民族危亡时刻“各尽其责,不计私怨”。
“若能以笔作炬火,照亮山河,不负此时之使命,纵有旧日不合,也当相忘于江湖。”
这篇文章发表后,大家纷纷感叹,文人之气节,不仅在于锋芒毕露时的凌厉,更在于危难关头的放下与团结。
鲁迅与郭沫若的这场“破冰”,虽无握手言和的剧烈戏码,却在不动声色之间,完成了转变。
从此之后,两人虽未真正亲近,但在抗战宣传中却屡有“并肩”之迹。
他们的声音不同,节奏也各异,但合在一起,却成了一曲响彻天地的民族战歌。
这是一个时代的选择,也是两个文人的觉悟。
在山河破碎的背景下,有些仇可以慢慢化,有些敌却等不得。
那一刻,他们不再是彼此的“对手”,而是并肩书写历史的同行者。
恩怨落幕惺惺相惜1936年10月19日,鲁迅病逝,终年五十五岁。
消息传来,举国震动,文人学者纷纷致哀,工人学生走上街头自发悼念。
鲁迅的一生,冷峻、坚定、不妥协,他以笔为枪,在那个黑暗沉沉的时代,为沉默的大多数发出了不容忽视的怒吼。
远在国外的郭沫若,在得知鲁迅病逝的消息后,久久伫立于窗前,一言不发。
他没有亲临葬礼,却在异国的清晨,提笔写下挽联,送给这位曾经的“对手”。
第一副挽联字字沉重,意象恢弘:
“方悬四月,叠坠双星,东亚西欧同殒泪。钦诵二心,憾无一面,南天北地遍招魂。”
这不仅是一则哀悼之辞,更是郭沫若将鲁迅之死,与东西方文明之星陨并列,显示出他内心对鲁迅卓越贡献的高度肯定。
第二副挽联更令人动容:
“孔子之前,无数孔子;孔子之后,一无孔子。鲁迅之前,一无鲁迅;鲁迅之后,无数鲁迅。”
郭沫若将鲁迅与孔子相提并论,不仅是对鲁迅文学地位的顶礼膜拜,更是对其思想深度和时代价值的全然认可。
“鲁迅之后,无数鲁迅”,是一种传承的预言,也是一种敬畏的致敬。
这是一个曾经用“衣冠禽兽”怒骂对方的人,所能给出的最动情的赞美。
谁能想到,在那场持续数年的笔墨争锋之后,两位文人之间最后留下的,竟是如此深沉的缅怀与认可?
鲁迅已去,但郭沫若从此再未言其过。
那些看似不能调和的理念与个性,在时代洪流中沉淀之后,也只剩下惺惺相惜的叹息。
有人说,他们的关系如同古人笔下的“瑜亮情结”,相互欣赏,又因太过相似而彼此排斥。
可在生命的尽头,所有的锋芒与执拗终将归于沉静。
鲁迅用短短一生写尽人的劣根与挣扎,郭沫若则以长长一生记录民族的觉醒与崛起。
他们站在不同的文学坐标点上,却指向同一个方向,民族的未来。
恩怨终成过往,怀念才是永恒。
岁月流转,当年文坛的战火早已熄灭,留下的却是两个时代巨人,共同撑起了中国新文学的脊梁。
来源:法无穷尽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