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国强,你疯了吗?这么大岁数还要去北大荒?”邻居王大爷难以置信。
李国强颤抖着手指抚过泛黄手帕上的“等你”二字。
五十三年了,这个承诺如鲠在喉。
“国强,你疯了吗?这么大岁数还要去北大荒?”邻居王大爷难以置信。
“我得去,这是未完的约定。”他攥紧手帕,望向远方。
当年那个马尾辫姑娘是否还在原地等他?或许早已忘记?
李国强将手帕捂在自己心口,“赵梅,等我。”
经过多方打听,李国强终于找到了赵梅如今的住所。
他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那扇陌生的门铃,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大门缓缓打开,当他看到眼前一幕瞬间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01
风吹过北大荒的麦田,岁月的列车呼啸而过。
李国强站在自家阳台上,望着远处黄土高原起伏的山峦,一缕炊烟在夕阳中袅袅升起。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桌上的药瓶,高血压、糖尿病,年龄带来的种种困扰已成为日常。
儿女都不在身边,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广州,平日里只能靠视频电话聊聊天。
他们忙,他懂,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院子里的柿子树又结果了,火红的果实挂满枝头,像一盏盏小灯笼。
这是他退休后亲手栽的,如今已有十年。
每到秋天,他都会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看着这满树的红,想着远方的人。
今天也不例外,他端着一杯热茶,慢慢踱到树下。
太阳西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国强,在乘凉呢?”邻居王大爷探头过来打招呼。
“是啊,秋天了,天气好。”李国强笑着回应。
“你家柿子熟了,明天我帮你摘点?”
“行啊,你来帮忙,到时候分你一半。”
王大爷笑着应了,转身离去。
李国强啜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远处的群山上。
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和昨天一样,和前天一样,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淡如水。
回到屋里,他习惯性地打开电视,声音调得很小,只是为了有个动静,不显得太冷清。
电视里正播着一档寻亲节目,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终于找到了失散几十年的亲人,激动得老泪纵横。
李国强看着,心里一动,他放下茶杯,走向卧室的衣柜。
那个铁盒子放在最里面,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擦去上面的灰尘,慢慢打开。
里面是一些泛黄的照片、几封信、一块手帕,还有一支已经不能吹的旧笛子。
他的手指拂过这些物件,每一样都承载着过往的记忆。
那天收拾抽屉,他在最底层发现了那个尘封多年的铁盒。
打开盒子,泛黄的照片、布满褶皱的信纸,还有那块绣着“等你”二字的手帕,时光瞬间倒流。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1970年北大荒建设兵团,永远不忘”。
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中间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身上,赵梅,他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站在那里,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扎着马尾辫,笑得那么灿烂。
那时的她才十八岁,眼睛里闪烁着希望和梦想。
李国强记得那天拍照,大家排着队站好,农场领导说要拍一张纪念照。
赵梅站在中间,他站在最后一排,因为个子高。
照相的瞬间,他偷偷看了她一眼,刚好她也转头望向他,四目相对,他慌忙收回视线,心跳如鼓。
李国强把照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照片上的每个人都那么年轻,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那时候他们虽然生活艰苦,但心里充满希望,相信明天会更好。
现在呢?这些人都在哪里?他们过得好吗?赵梅,她还好吗?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赵梅的脸,仿佛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五十多年了,他从未忘记过她,只是生活的重担让他无暇顾及那段青涩的感情。
如今年老了,儿女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倒有了时间去回忆过去。
02
那是1969年的夏天,十七岁的李国强随知青大潮来到北大荒。
站在辽阔的黑土地上,远离家乡的孤独与迷茫一下子袭来。
北大荒的天空很蓝,却也很冷。
第一个冬天,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冻得人睁不开眼。
简陋的地窝子里,大家围着火炉,呵着冻得通红的手指。
那天分配宿舍,他被安排在一个男知青宿舍,十几个人挤在一起。
晚上睡觉前,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每个人都说说自己的家乡。
轮到李国强时,他说起陕北的黄土高原,说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民歌。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语调带着浓厚的乡音。
“你唱一首陕北民歌给大家听听吧。”一个北京来的知青提议。
李国强有些不好意思,但在大家的起哄下,他清了清嗓子,唱起了《兰花花》。
歌声在简陋的宿舍里回荡,悠远、深沉。
唱完后,大家都鼓起掌来。
“没想到你唱得这么好。”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国强抬头一看,是一个女知青,她穿着蓝色的棉袄,扎着马尾辫,站在门口,眼睛亮亮的。
“这是赵梅,哈尔滨来的,分在女知青宿舍。”有人介绍道。
“你们陕北人不是最能吃苦吗?”赵梅笑着递给他一块烤红薯,“吃点热乎的。”
赵梅是哈尔滨知青,比他大一岁,家里是知识分子,父亲是大学教授。
她皮肤白皙,说话时总带着一点书卷气,在一群灰头土脸的知青中显得格外不同。
“你懂什么,我们陕北人吃的是黄土高原的苦,不是这冰天雪地的罪。”李国强接过红薯,故意学着秦腔的调调。
赵梅被他逗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一刻,李国强觉得北大荒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那个冬天特别长,漫长的黑夜里,知青们除了劳动就是学习。
赵梅借给李国强一些书,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有《牛虻》,还有一些诗集。
李国强读得很慢,但很认真。
每次还书时,他都会和赵梅讨论书中的内容。
“保尔是个英雄,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李国强说。
“每个人都可以是英雄,只要坚持自己的信念。”赵梅认真地回答。
“你信念是什么?”
“我想当一名医生,救死扶伤。”赵梅的眼睛闪闪发亮,“你呢?”
“我想当一名教师,像我爹一样,教书育人。”李国强低头笑了笑。
冬天过去,春天来临,大地开始解冻。
农场到处是新生的气息。李国强和赵梅被分到同一个小组开荒。
挥锄头、扛石块、挖水渠,赵梅的手上很快磨出了血泡,但她从不喊累。
一天,他们在田边休息,赵梅摊开手掌,手心都是血泡和老茧。
李国强看了,心里一疼,他悄悄把自己的手套塞给她。
“城里姑娘也挺能干。”李国强说。
“谁说不是呢,不过还是比不上你们陕北后生。”赵梅笑着回应,却没推辞他的好意。
春耕时节,大家忙得脚不沾地。
03
一天从早干到晚,累得腰酸背痛。
赵梅却总是笑着,给大家讲笑话,唱歌,让气氛轻松起来。
农场领导看在眼里,夸她是个好榜样。
李国强喜欢偷偷观察赵梅。
她干活时的认真劲儿,她休息时的活泼样,她给大家讲故事时的生动表情,都让他着迷。
但他不敢表露心迹,只能在暗地里默默关注她。
那年夏天,李国强病倒了。
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
医疗条件有限,赵梅跑遍了附近几个农场找药。
夜里,她守在他床边,用湿毛巾一遍遍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你别走……”半梦半醒间,李国强抓住赵梅的手。
“我不走,我在这儿呢。”赵梅轻声回答。
李国强记得那天晚上,赵梅给他讲了很多故事,关于哈尔滨的冰灯,关于她小时候的趣事,关于她想要成为一名医生的梦想。
她的声音像一条小溪,流进他发热的梦境里。
“你小时候去过哈尔滨吗?”赵梅问。
“没有,我从来没离开过陕北,直到来北大荒。”李国强虚弱地回答。
“哈尔滨很美,特别是冬天,到处都是冰灯和雪雕。我小时候最喜欢去中央大街,那里有很多西式建筑,还有好吃的俄式面包。”
赵梅眼睛里闪着光,“等你好了,我给你画画哈尔滨的样子。”
“好,我等着。”李国强微笑。
“我爸是医学教授,从小我就想跟他学医。看到他救了很多人,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工作。”
赵梅继续说,“来北大荒之前,我已经自学了很多医学知识。”
“难怪你知道怎么退烧。”李国强感激地看着她。
“这只是最基本的,以后我要学更多。”赵梅给他换了一条毛巾,“你呢?为什么想当教师?”
“我爹是村里的小学老师,他教了几十年书,村里的孩子都叫他李老师,很尊敬他。我想像他一样,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让他们有出息。”李国强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你会是个好老师的。”赵梅笑着说。
“你也会是个好医生。”李国强回应。
病好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农忙之余,他们会在麦田边散步,看星星从东边升起。
有时候,李国强会拿出随身带的笛子,吹一曲《兰花花》。
赵梅听着,眼睛里闪着光。
那是一个特别的夜晚,月光如水,照在北大荒的土地上。
他们坐在麦田边的小土坡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声和微风吹过麦田的沙沙声。
“你看,那是北斗七星。”赵梅指着天空。
“在我们那儿,老人说北斗七星是天上的七位神仙。”李国强跟着望天。
“科学告诉我们那是七颗恒星组成的星群。”赵梅笑道。
“嗯,但神话故事更有意思。”李国强也笑了。
他们就这样坐着,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却感到无比安心。
李国强偷偷看了赵梅一眼,月光下,她的侧脸柔和而美丽。
他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赵梅愣了一下,没有抽回去,两人的手就这样牵在一起,谁也没说话。
“等我们回城后,我想考医学院。”过了一会儿,赵梅打破沉默。
“我想当教师,像我爹一样。”李国强看着远方。
“那就这么定了,你教书,我看病,多般配。”赵梅笑着,脸有些红。
李国强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那得先把你爹妈说服了,让大学教授的闺女嫁给陕北农民。”
“哎呀,我爹妈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了,你现在也是知青,以后也是城里人了。”赵梅轻轻推了他一下。
04
就这样,在北大荒的星空下,两个年轻人许下了简单而美好的约定。
他们开始谈论未来,谈论他们想要的生活,谈论他们的梦想。
每天清晨,李国强都会早早起床,帮赵梅打好热水,送到女知青宿舍门口。
晚上收工后,他们会一起去看电影,农场每月都会放映一部。
虽然都是宣传片,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娱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农场的知青们都知道他们在谈恋爱,有时候会开玩笑,但更多的是羡慕。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有一份真挚的感情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冬天又来了,这次北大荒的严寒没有让李国强感到孤独和害怕。
有赵梅在身边,一切都变得温暖起来。
他们一起参加农场组织的文艺演出,赵梅唱歌,李国强吹笛子,配合得天衣无缝。
演出结束后,农场领导专门表扬了他们,说他们是知青的榜样。
春节前,李国强收到了家里的来信。
父亲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但还能坚持上课。母亲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在农场工作。
信的最后还说,村里已经为他物色了一户人家的姑娘,等他回去后可以见见。
李国强看完信,默默地把它塞进口袋,没有告诉赵梅。
“怎么了?家里有事?”赵梅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没事,就是我爸身体不太好。”李国强勉强笑了笑。
“别担心,会好的。”赵梅安慰他,“要不我教你一些简单的医疗知识,以后可以帮助家人。”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李国强感激地看着她。
就这样,赵梅开始在休息时间教李国强一些基本的医疗常识,如何处理感冒发烧,如何包扎伤口,如何识别常见药物。
李国强学得很认真,他知道这些知识在农村很有用。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李国强开始考虑未来,他想过留在北大荒,和赵梅一起在这里生活。
但他也知道,父母年纪大了,早晚要回家照顾。
这个矛盾一直困扰着他,但他没有和赵梅说,不想给她压力。
1972年春,不幸发生了。
李国强接到家里的信,父亲病重,家里已经向上级申请让他回乡照顾。
得知消息的那天,李国强坐在农场的谷仓旁,看着夕阳西下,心里乱极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赵梅。
他们已经约定好了未来,但现在一切都要改变。
他想过带赵梅一起回陕北,但他知道那不现实。
赵梅是城市知识分子的女儿,怎么可能跟他去偏远的陕北农村?
再说,就算她愿意,她的父母也不会同意。
晚上,他一个人在麦田里走了很久,试图整理思绪。
月光照在他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想起和赵梅在这里散步的日子,想起他们的约定,想起那些美好的时光。
如果可以选择,他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和赵梅在一起。
但生活从来不给人选择的机会,它只是推着你往前走,不管你愿不愿意。
第二天,他决定告诉赵梅这个消息。
他们约在了收工后的小河边。
春天的河水刚刚解冻,流得很急。
李国强站在河边,看着水流,心如乱麻。
“国强,你找我有事?”赵梅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嗯,有件事要告诉你。”李国强深吸一口气,“我爹病重了,家里申请我回乡照顾。”
赵梅的笑容凝固了,她愣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什么时候走?”最后,她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后天一早。”李国强没敢看她的眼睛。
“这么快?”赵梅的声音更加颤抖了,“你会回来吗?”
“会,等我爹的病好了,我就回来。”李国强终于抬头看她,发现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当晚,他们坐在麦田边,谁都没说太多话。
月光洒在赵梅的脸上,她看起来比平时更苍白。
“我等你三年。”赵梅突然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等你三年。”
“三年太久了。”
“不久,对我们来说不久。”赵梅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绣着“等你”两个字,“这个给你,带着它,别忘了回来找我。”
李国强接过手帕,紧紧攥在手心。
他想说很多话,但都哽在喉头。
最后,他只是轻轻抱了抱赵梅。
“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等我。”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等你,不管多久。”赵梅靠在他肩上,声音哽咽。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北大荒的星空,直到很晚。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看星星了,李国强想把这一刻永远刻在记忆里。
05
后天清晨,天还没亮,李国强就背着包袱站在农场门口。
寒风吹过,他把衣领竖起来挡风。
远处传来脚步声,赵梅朝他跑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
“给你带了点干粮,路上吃。”赵梅气喘吁吁地说。
“谢谢。”李国强接过小包,心里一暖。
卡车的喇叭声响起,是来接他的车到了。
李国强转身准备上车,赵梅突然拉住他的手:“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
“我一定回来,你等我。”李国强紧紧握住她的手,然后松开,上了车。
赵梅站在路边,目送卡车远去。
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晨雾中。
李国强回头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转回身,擦去眼角的泪水。
第二天清晨,李国强坐上了返乡的卡车。
赵梅站在田埂上目送,直到车子变成远方的一个小点。
他不断回头,把赵梅的身影刻在记忆里。
回到陕北后,李国强的生活并不如想象中顺利。
父亲的病情加重,家里的重担全压在他一个人肩上。
他一边照顾父亲,一边帮母亲干农活。
村里人都说他是个孝顺的好儿子,但没人知道他心里的苦。
他给赵梅写了很多信,但因为农场地址变更,信件全部退了回来。
他试着通过其他知青打听赵梅的消息,但联系越来越困难。
每一封退回的信,每一个没有回音的问询,都让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时能下床走动,有时又卧床不起。
李国强陪他去县城看过医生,但效果不大。
在那个医疗条件有限的年代,重病往往意味着无力回天。
“国强,爹对不起你,耽误你了。”父亲有一次清醒时对他说。
“爹,别这么说,我是您儿子,照顾您是应该的。”李国强握着父亲的手。
“我知道你在北大荒有个姑娘,对不对?”父亲问。
李国强愣了一下,点点头:“嗯,有个哈尔滨来的知青,我们……”
“你喜欢她?”
“嗯。”
“你想回去找她?”
“我答应过她会回去的。”
父亲叹了口气:“等我走了,你就回去吧,别辜负了人家姑娘。”
“爹!别说这种话。”李国强声音哽咽,“您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再回去。”
父亲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手。
三年很快过去,国家政策变动,知青返城安置变得复杂。
李国强的父亲去世后,家里只剩下他一个劳动力,村里不同意他再回北大荒。
他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只能把那块手帕和思念一起锁在心底。
村里的队长来家里,说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是隔壁村会计的女儿,人勤快,会记账。
李国强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母亲看出了他的心思,说:“儿子,那个北大荒的姑娘,你还惦记着?”
“嗯。”李国强低头。
“可你回不去了,她等得了多久?女孩子家,年纪大了不好嫁人。”
母亲叹气,“再说了,人家是城里人,家里有文化,怎么会跟你过这苦日子?”
李国强沉默了。
他知道母亲说的都是实话。
他回不去北大荒了,赵梅也不可能来陕北农村。
他们之间隔着看不见的山和水,隔着身份和出身,隔着现实的残酷。
那一晚,他坐在院子里,拿出那块绣着“等你”的手帕,轻轻抚摸。
月光下,那两个字依然清晰。
他想起赵梅的笑容,想起她的声音,想起她站在田埂上送他的背影。
一切都那么近,又那么远,就像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即。
06
第二天,他告诉母亲,同意见那个姑娘。
随后的日子,李国强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沉默寡言,开始积极参加村里的工作。
他加入了村里的扫盲班,教大人小孩认字。
他白天干农活,晚上教书,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
1978年,政策宽松了,李国强通过考试进入西安师范学院学习。
毕业后,他回到县城小学任教。
三十岁那年,经人介绍,他认识了后来的妻子,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他没有辜负妻子的好,但在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未解的结。
婚后,他有了儿女,有了自己的家,生活平淡而踏实。
他很少提起知青岁月,那段记忆被他小心翼翼地封存。
直到妻子去世的第五年,他退休后独自生活,那些被压抑的记忆才渐渐浮出水面。
李国强走出回忆,看着手中的照片,突然下定决心。
他要回北大荒一趟,哪怕只是为了了却一桩心愿。
他不知道赵梅现在在哪里,是否还记得他,但他想试一试,为了那个未兑现的诺言,为了那块绣着“等你”的手帕。
那天接到老战友刘铁柱的电话,说北大荒知青要组织一次返乡活动,问他要不要参加。
李国强握着电话,沉默了很久。
“喂,国强,你还在吗?”刘铁柱在电话那头问。
“在,在。我……我想参加。”李国强终于说道。
“好啊,那我把行程安排发给你。下个月十号出发,西安集合。”
“行,谢谢你,老刘。”
挂了电话,李国强立刻开始准备。
他打开尘封多年的铁盒,取出那块手帕,小心地放进钱包。
然后他给儿女打电话,说自己要参加一个老知青聚会,去趟黑龙江。
“爸,您这么大岁数了,就别折腾了。”儿子在视频那头劝他。
“就是啊,那么远的路,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女儿也附和。
李国强知道孩子们是关心他,但这次,他决定任性一回。
他没告诉孩子们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只说想见见老朋友。
“我身体好着呢,放心吧。”李国强安慰儿女,“再说了,老刘他们都去,大家一起照应。”
儿女见劝不动他,只好嘱咐他路上小心,有事立刻打电话。
李国强答应着,心里已经飞到了北大荒。
接下来的日子,他开始准备行装。
他把那些年存的钱取出一部分,买了新衣服,配了老花镜,甚至去理发店染了头发,把白发染成了黑色。
他想以最好的状态见赵梅,如果能找到她的话。
十月初,李国强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透过车窗,他看到外面的风景飞速后退,就像他的人生,匆匆而逝。
列车穿过黄土高原,穿过华北平原,穿过东北松嫩平原,一路向北。
车厢里人来人往,有打工的年轻人,有探亲的老人,有游玩的学生。
李国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变换的风景,思绪万千。
五十三年前,他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满怀希望地去北大荒开荒。
现在,他是个七十二岁的老人,带着未了的心愿重返故地。
岁月改变了太多,但有些东西,时间带不走。
列车停在哈尔滨站,李国强下车,在站台上和刘铁柱会合。
刘铁柱也老了,但比李国强胖,脸色红润,看起来精神不错。
“国强,你这老小子,还是那么瘦。”刘铁柱拍着李国强的肩膀。
“你倒是胖了不少。”李国强笑着回应。
“哎,城里生活好啊,吃得好,住得好。”
刘铁柱得意地说,“来,我给你介绍,这些都是当年的战友。”
李国强和其他老知青一一握手,有些人他认识,有些人已经记不清了。
大家都已是满头白发,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睛里的光彩依然如故。
07
一行人坐上大巴,前往当年的农场。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回忆着当年的趣事。
李国强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听着,偶尔插几句话。
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前方,想着即将可能的重逢。
抵达黑龙江时,他惊讶地发现,昔日的北大荒已经变成了现代化的大农场,高楼林立,道路宽阔。
知青们当年住的地窝子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楼房和机械化的农田。
在知青聚会上,李国强见到了许多老面孔。
大家举杯畅饮,诉说着各自这些年的经历。
有人成了干部,有人做了生意,有人和李国强一样,当了教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欢笑,有泪水,有成功,也有遗憾。
李国强试探着问了赵梅的消息。
“赵梅啊,她留下来了,现在都是老院长了。”刘铁柱告诉他。
“她还在这儿?”李国强心跳加速。
“在啊,就在红星农场,离这儿不远。”
“你知道具体地址吗?”
“知道啊,我上次回来还去看过她。她现在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老中医,退休了还坐堂给人看病。”刘铁柱说着,在纸上写下了地址,“你要去看她?”
“嗯,想去看看。”李国强点点头。
“行啊,那我明天带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李国强婉拒了,他想一个人去见赵梅。
当晚,李国强躺在宾馆的床上,翻来覆动睡不着。
明天,他就要见到赵梅了。
五十三年不见,她变了多少?她还记得他吗?她会原谅他的食言吗?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李国强起床洗漱,换上新买的衬衫和西裤,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镜中的他已经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但他希望赵梅能从这张老脸上认出当年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李国强打车来到红星农场,这是一个安静的小镇,街道两旁是整齐的楼房,几个老人坐在路边晒太阳。
他问路找到了刘铁柱说的地址,站在那栋黄色的两层小楼前,手心里全是汗。
他在口袋里摸到那块旧手帕,上面的“等你”二字已经褪色,但依然清晰可见。
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忐忑地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门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咯吱——”一声,门开了,李国强抬头望去,门内的场景却让他顿时如遭雷击,双脚止不住地颤抖,
“您是?”一个年轻女孩打开门,好奇地看着他。
女孩大约十六七岁,扎着马尾辫,眼睛又大又亮,像极了年轻时的赵梅。
“我……”李国强一时语塞。
“您等一下,我去叫奶奶。”女孩转身走进屋内,喊道:“奶奶,有位老爷爷找您!”
屋内传来欢声笑语和孩子们奔跑的声音。李国强站在门口,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一个身材略显丰满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头发全白了,但那双眼睛,李国强一眼就认出来了。五十三年过去,赵梅的眼睛依然明亮如昔。
“你是……”赵梅望着他,眼中先是疑惑,随后瞪大了,“国强?李国强?”
“是我,赵梅。”李国强声音有些颤抖。
两个老人站在门口,相对无言。五十三年的时光如洪水般涌来,淹没了他们。
“奶奶,这位是谁啊?”屋里走出几个年轻人,好奇地问道。
“这是……”赵梅犹豫了一下,“这是奶奶的老朋友,知青时代的老朋友。”
“请进,请进。”赵梅回过神来,热情地招呼李国强,“别站在门口了,进屋坐。”
李国强跟着赵梅进了屋。房子不大但很温馨,墙上挂着全家福,茶几上摆着鲜花,电视机里正播放着节目,声音很小。屋子里热闹非凡,赵梅的家人们正在为她过生日。
08
“今天是我七十三岁生日,孩子们都回来给我庆祝。”赵梅解释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国强环顾四周,看到三个中年人应该是她的儿女,还有五个年龄不一的孙辈,欢声笑语充满整个房间。他站在客厅中央,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坐,坐下说。”赵梅招呼他,“这么多年了,你还能找来,真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妈,这位是?”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疑惑地问道。
“这是李国强,当年我们一起在建设兵团的老朋友。”赵梅介绍道。
“哦,原来是李叔叔。”男子伸出手,“您好,我是赵梅的大儿子张明,今天是我妈七十三岁生日。”
李国强这才注意到,客厅的桌上摆着一个大蛋糕,上面写着“祝母亲七十三岁生日快乐”。
“对不起,我不知道……”李国强感到尴尬,“我可以改天再来。”
“别,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饭。”赵梅拉住他,“这么多年没见,难得你还记得我。”
张明也热情地邀请:“是啊,李叔叔,既然是妈妈的老朋友,就一起吃个饭吧。”
李国强不好推辞,只好点头答应。赵梅把他安排在餐桌的主位旁边,自己坐在了主位上。全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热烈而温馨。
“李叔叔是从哪里来的?”张明的妻子问。
“陕北,我是陕北人。”李国强回答。
“哇,这么远啊,专程来看我奶奶的吗?”赵梅的小孙女好奇地问。
“我是来参加知青聚会的,顺便来看看你奶奶。”李国强微笑着说。
饭桌上,李国强得知赵梅嫁给了农场医院的医生张医生,生了三个孩子,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她按照自己的梦想学医,成为了农场医院的医生,后来担任了院长,直到退休。她的丈夫十年前去世,但儿女孝顺,孙辈围绕,晚年生活丰富而充实。
“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赵梅问他。
“我在县里当了一辈子教师,娶了妻子,有两个孩子,现在都在外地工作。”李国强简单地概括了自己的一生,“我妻子五年前去世了,现在就一个人住。”
“您和我奶奶是同一批知青?”赵梅的小孙女又问。
“是啊,我们在同一个农场开荒。”李国强笑着回答,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赵梅。
“那时候条件很艰苦吧?”张明问。
“是啊,住地窝子,吃窝窝头,冬天零下三十多度。”李国强回忆道,“但年轻人不怕苦,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
“是啊,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虽苦但很纯粹。”赵梅接过话茬,眼中带着怀念。
“奶奶,你给我们讲讲那时候的故事吧。”另一个孙子央求道。
赵梅笑了笑:“好啊,不过先吃饭,吃完饭再讲。”
饭后,大家在客厅里坐下,赵梅给孙辈们讲起了知青岁月的故事。她讲得生动有趣,孩子们听得入迷。李国强坐在一旁,看着这个温馨的场景,心里五味杂陈。这本可能是他的家庭,这些本可能是他的孩子和孙子,但命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晚饭后,赵梅的儿女们带着孩子告辞,只留下李国强和赵梅两人。夜色已深,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灯。
“要不要出去走走?”赵梅提议,“这边有条小河,晚上很安静。”
两个老人沿着河边的小路慢慢走着,十月的北大荒已经有些寒意,但还不至于难以忍受。
“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找我?”赵梅打破了沉默。
李国强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旧手帕:“我一直留着它。”
赵梅看着手帕,眼睛湿润了:“你知道吗,我等了你三年,整整三年。”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李国强终于说出了这句压在心底五十多年的话。
“后来有人告诉我,你在家乡已经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赵梅的声音平静,“我很伤心,后来也就接受了现实。”
“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但都退回来了。”李国强解释道,“我父亲病重,家里只有我一个劳动力,村里不让我回北大荒。我想过千方百计回来找你,但那时候的政策你知道,我们都身不由己。”
“我明白,那个年代,谁不是身不由己呢。”赵梅叹了口气,“后来我嫁给了医院的张医生,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我们一起工作,一起养育孩子,日子过得也不错。”
“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李国强真心地说。
09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一段路,都没再说话。月光下,河水泛着银光,远处的农田一片宁静。这与他们记忆中的北大荒很不一样,但那种宁静的感觉却是相似的。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赵梅突然问。
“记得,你要当医生,我要当教师。”李国强笑了,“倒是都实现了。”
“只是不在一起实现。”赵梅也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赵梅,这么多年,你恨过我吗?”李国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恨过,当然恨过。”赵梅坦然道,“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以为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恨过你,也恨过自己,恨这个无情的世界。不过,时间长了,也就看开了。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各自安好就是福气。”
“我对不起你。”李国强又说了一遍。
“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那个时代的错。”赵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你能记得我这么多年,我已经很感动了。”
“那块手帕,你是什么时候绣的?”李国强问。
“就在你走的前一天晚上,我熬了一夜。”赵梅笑着说,“那时候针线活不怎么好,绣得歪歪扭扭的。”
“我一直带着它,这么多年了。”李国强轻声说,“它陪我走过了这大半辈子。”
“那你的妻子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她。”李国强摇摇头,“她是个好女人,对我很好,可是……”
“可是她不是我。”赵梅接过他的话。
“嗯,她不是你。”李国强承认,“我尽力做个好丈夫,但心里始终有个结解不开。”
“我们都一样。”赵梅叹了口气,“张医生也是个好人,对我很好,但他知道我心里有别人。有一次他问我,我告诉了他实情。他没生气,只是说他会让我幸福的。”
“他做到了吗?”李国强问。
“做到了,他是个负责任的丈夫,好父亲。”赵梅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他去世前,还叮嘱孩子们要好好照顾我。”
两人走到一片开阔地,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月光下,麦田泛着银色的光芒,像极了当年他们常去散步的地方。
“你还记得那首《兰花花》吗?”赵梅问。
“记得,怎么会忘呢。”李国强微笑。
“你现在还吹笛子吗?”
“很少了,老了,气息不足了。”
“吹一曲吧,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赵梅请求道。
李国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笛子,这是他随身携带多年的老伙伴。他把笛子放到嘴边,吹起了《兰花花》。悠扬的笛声在夜空中回荡,载着两人的回忆,飘向远方。
夜深了,两人回到赵梅家。李国强说要回宾馆,赵梅坚持让他住下。
“客房都收拾好了,这么晚了,别折腾了。”赵梅说。
李国强不好推辞,只好答应。躺在陌生的床上,他想着如果当年他能回来,如果他们没有分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他就是那个和赵梅一起变老的人,也许那些孩子和孙子就是他的血脉。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第二天清晨,李国强起得很早。赵梅已经在厨房忙活,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餐。
“北方人的早餐,你还习惯吗?”赵梅问。
“习惯,在陕北这么多年,早就忘了北大荒的味道了。”李国强笑着说。
吃过早饭,赵梅提议带他去看看他们当年住过的农场。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农业示范区,但还保留着一些老建筑作为纪念。他们来到当年的宿舍,现在已经成了展览馆,里面陈列着知青时代的物品和照片。
“你看,这是我们当年合影的地方。”赵梅指着一处空地。
“是啊,就是这里。”李国强点点头,回忆涌上心头。
他们走到一块石碑前,上面刻着“北大荒知青纪念碑”几个大字。碑下摆满了鲜花,显然有不少人来这里缅怀过去。
“你知道吗,这块碑是十年前立的,张医生参与了筹建。”赵梅说,“他虽然不是知青,但他理解那段历史的重要性。”
“他是个好人。”李国强由衷地说。
10
中午,他们回到赵梅家吃饭。饭后,李国强说他该走了,下午有返程的火车。
“这么快就走?”赵梅有些不舍。
“是啊,不能再打扰你了。”李国强说,“孩子们还等着我回去呢。”
临别时,李国强把那块旧手帕递给赵梅:“这个还给你吧,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承诺,虽然晚了很多年。”
赵梅接过手帕,轻轻抚摸着上面褪色的字迹:“你知道吗,我当年绣这个的时候,真的以为我们会有一辈子。”
“年轻人嘛,总是充满希望的。”李国强微笑着,“不过我们不也挺好的吗?你有你的家庭,我有我的生活,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赵梅重复着这句话,眼中闪着泪光。
他们在赵梅家门口告别。李国强转身要走,赵梅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李国强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新手帕,上面绣着“珍重”二字。
“这是我昨晚熬夜绣的,手艺还是那么差。”赵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谢谢,我会珍藏的。”李国强小心地把手帕放进口袋。
赵梅又问:“你有空常联系吗?”
“好啊,我把电话号码给你。”李国强写下了自己的号码。
“我也给你我的。”赵梅也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人又站在门口,谁都不愿先离开。最后还是李国强先迈出了步子:“赵梅,保重。”
“你也保重。”赵梅微笑着挥手。
李国强转身离去,这次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有些情感,一辈子足矣;有些约定,兑现了就是圆满,即使迟到了半个世纪。
在回家的火车上,李国强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异常平静。北大荒的星空下,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会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就像那支《兰花花》,悠扬、深情又带着几分遗憾。
回到家后,李国强把那个铁盒子重新收好,放在书柜的最上层。他把赵梅送的新手帕放在里面,和那些照片、信件放在一起。儿女们问起他的旅行,他只是笑笑,说见到了老朋友,很开心。
晚上,他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山峦和夕阳。他想,人生就像一列长长的火车,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有人同行一段,有人陪伴终生。重要的不是旅程的长短,而是旅途中的风景和情感。
他拿起手机,给赵梅发了条信息:“到家了,一切安好。”
手机很快响起,是赵梅的回复:“好,注意身体。”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李国强感到温暖。也许他们不能在一起度过余生,但至少,他们还能以朋友的身份,互相关心,互相牵挂。
他又给儿女发了信息:“下个月,你们有空的话,回来看看爸爸吧。”
手机很快响起,是儿子的回复:“好的,爸,我和姐姐已经约好了,一定回去陪您。”
李国强笑了,他想,这就是生活,有遗憾,也有温暖。北大荒的那段青春,像一颗种子,虽然没有开花结果,却在心底生根发芽,成为了生命中最美的风景。
夜深了,李国强关上灯,躺在床上。他想,如果有来生,他还会认识赵梅吗?他们还会在北大荒相遇吗?也许会,也许不会。但至少在这一生,他们相遇了,相爱了,虽然错过了,但至少,他完成了那个迟到五十三年的承诺:我回来找你了。
梦里,他又回到了北大荒的麦田,年轻的赵梅站在田埂上,冲他微笑。风吹过麦浪,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美好得像一幅画。他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望向远方的地平线,那里,是他们共同的未来。
来源:卡西莫多的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