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对着医院的窗户，我抹了把脸上的泪。病房里，妈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作者：巧巧聊八卦 素材：海棠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对着医院的窗户，我抹了把脸上的泪。病房里，妈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海棠啊，”妈微微张开眼睛，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青烟，“你别哭，让你请假回来照顾我，我这心里头……”
我赶紧握住妈的手：“妈，你别说了，好好休息。”
妈的手冰凉冰凉的，跟她平时煮饭时热乎乎的手完全不一样。想起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家，妈总会给我煮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飘着她自己腌的酱萝卜丝。那时候家里穷，可妈从来不让我饿着。
“诶，人都说我命硬，克夫克子。”妈的眼睛有些迷离，“你奶奶以前……”
姑姑王兰急忙打断妈的话：“弟妹，你别胡说八道，好好养病。”
我看了眼姑姑，她神色慌张，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些年，姑姑对我特别好，每次看到大伯母瞧不起我，都会帮我说话。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树叶泛着油亮的绿，跟十几年前我考上大学那年一模一样。那时候，全村人都说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一个女娃娃也能考上大学。
妈高兴得合不拢嘴，跑遍整个桐乡城给我买新衣服。我至今记得，她蹲在服装店的镜子前，帮我理裙角时说的话：
“海棠啊，你要好好读书。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争气。”
可现在，妈却躺在这张白床单上，脸色跟床单一样苍白。
“海棠……”妈又喊我。
“妈，我在。”
“那年，你奶奶……”妈说着说着，突然陷入昏睡。
我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梧桐树发呆。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很多年前，那时我才五六岁。奶奶总说我命硬，说我不是个好胎。每次大伯家办酒席，我都不能上桌吃饭。
妈就偷偷给我夹菜，趁人不注意塞给我。
“吃，趁热吃。”妈总是这么说，“别理他们。”
那会儿我不懂，为啥大伯家的孩子能上桌吃饭，我就不能？为啥族谱上有表哥表姐的名字，就是没有我的？
直到昨天晚上，妈在昏睡中说梦话，我才明白了一点端倪。
“福利院……”妈在梦中喃喃自语，“对不起……”
我愣住了，看向姑姑。姑姑的脸色变得煞白。
“姑姑，妈这是……”
姑姑支支吾吾：“没事，你妈做梦呢。”
可我知道，这不是梦。我开始回想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为什么我的面相跟爸妈都不像？为什么每次我生病，医生问家族病史，妈总是支支吾吾？为什么奶奶临终前，要单独找妈谈那么久？
人们常说，最深的记忆往往是最痛的伤。我想起十八岁那年，我跟陈明谈恋爱，大伯母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你可得想清楚，她家的女孩，命硬得很……”
妈当时就站了起来：“你这是啥意思？我女儿怎么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发这么大的火。平日里，妈总是忍气吞声，任由大伯母数落。可那天，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李玉兰，你别给脸不要脸！”大伯母也站了起来，“当年要不是……”
“够了！”奶奶突然拍了桌子，“都别说了！” 那顿饭最后不欢而散。我问妈怎么回事，妈只是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别理她。”
陈明最后还是跟我结婚了。妈把自己的金镯子偷偷塞给我：“这是妈这辈子的积蓄，你拿着。”
那是一对金镯子，足有二两重。我知道，那是妈二十年的心血。她每个月省吃俭用，就为了给我攒这么一份嫁妆。
记得结婚那天，妈穿着件旧旗袍，坐在我房间的床沿上，眼圈红红的：“海棠啊，妈对不住你……”
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外面的鞭炮就响了起来。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前几天，妈突然病倒了。大夫说是肝癌晚期，我请了长假回来照顾她。
“海棠……”妈又醒了，眼神清明了许多。
“妈，我在这。”
“海棠，妈有话要跟你说。”妈示意我坐近些，“姐，你也过来。”
姑姑在一旁坐下，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海棠，妈这辈子，对不住你……”
“妈，你别这么说。”
“不，妈必须说。”妈艰难地抬起手，抹掉我脸上的泪，“三十五年前，那是个雨天……”
妈说，那年她查出不能生育，公婆逼着爸休了她。妈一个人在雨里走啊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福利院门口。
“我看到你躺在襁褓里，那么小，那么可怜……”妈的声音哽咽了，“我就想，这是老天爷给我的孩子。”
原来，这就是真相。我不是妈的亲生女儿，我是从福利院抱来的。
“当时你奶奶知道后，气得要命。”姑姑接过话头，“可是看到你那么可爱，她就跪下了，说这是祖宗给我们家的福星。”
我愣住了：“奶奶，跪下了？”
“是啊，”妈擦了擦眼泪，“你奶奶说，这孩子是我们王家的命根子，谁也不许说她不好。后来她对你特别好，就是因为……”
妈说不下去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奶奶总是偷偷塞钱给我，为什么每次我生病，奶奶总是第一个赶到医院。原来，她是在用余生来弥补。
“对不起，海棠，妈没能给你更好的……”
我紧紧抱住妈：“妈，你别说了，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妈妈。”
后来整理妈的遗物时，我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叠汇款单。那是寄给福利院的，从三十五年前一直到现在，每个月都有。
还有一封信，是写给我亲生母亲的：
“我的姐妹，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一定很爱这个孩子。你放心，我会用尽全力爱她，像你爱她一样……”
姑姑在我身后叹了口气：“其实，你妈是能生育的。”
我回过头：“什么？”
“那年你被遗弃在福利院，是因为……”姑姑顿了顿，“你的亲生父母遭遇意外去世了。你妈知道后，就谎称自己不能生育，执意要收养你。”
“她宁愿背负骂名，也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我蹲在地上，泪如雨下。
原来，我不是因为妈不能生育才被收养的。妈是为了给我一个合理的身份，才编造了这个谎言。她宁愿被婆家看不起，承受外人的闲言碎语，也要护我周全。
这时，外面的梧桐树又沙沙作响。一片叶子轻轻飘落，落在窗台上。我想起小时候妈常说的话：“人这辈子啊，能遇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就值了。”
是啊，妈，你就是那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这个生养我三十五年的母亲，难道不是我最亲的亲人吗？
来源：日常趣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