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爹会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把我娘卖给人牙子,拿着卖妻的钱都要来找她。
《讨好窑姐》
爹在窑子里有一个相好。
家里最穷的时候,他将我娘卖了五十两银子,拿去讨好那窑姐。
而我娘则被人活活奸污而死。
我忍无可忍,在一次深夜,将醉酒的他推进了护城河。
后来,待我拿着镰刀去寻那窑姐,想一并杀死为我娘报仇时。
才得知她已经身患脏病,只剩最后一口气。
我一顿,还是将镰刀对准了她的咽喉。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男孩忽然出声制止我:
「求你……
「让我娘完整地断气吧……」
1
那男孩年纪不大,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那双灰暗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板*上那个有气出没气进的女人。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爹的这个相好。
没我娘白,没我娘眼睛大,也没我娘好看。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爹会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把我娘卖给人牙子,拿着卖妻的钱都要来找她。
想不明白,为了这么一个女人,那个跟了他二十年的发妻在路上被人奸污致死的时候,他也只是睁开醉酒的眼睛,迷茫地说了一句:
「哦,豆娘啊……幸好是她。」
好一个幸好是她!
我想不明白,所以我不想了。
淡淡看了一眼那男孩,我将镰刀又往这女子脖子上比划了一番:
「至今为止,那个老头从我手里一共拿了二十两银子,都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你娘人老珠黄,我看除了那死老头也没别的客人,不出意外,我这二十两养活了你娘,也养活了你,对吗?」
我冷眼瞧他:
「你若是能把我那二十两还我,这女人勉强还能再吞一口气,你若是还不来,那就乖乖闭嘴,看我给她个痛快就行了。」
这话说得那男孩面色又白了白,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终却只是抿抿嘴,低下了眸子。
很痛快。
这女人终于要死在我手上了。
我想起爹不回家的那些年,娘日日夜夜抱着我看院子里那棵已经枯萎的梧桐树。
娘说:
「幺女,娘不怨。」
「娘不怨。」
娘怨不怨我不知道,但是在我看到娘痕迹斑斑,甚至被人咬掉了乳房的时候,我怨!
我怨得要疯了。
当那死老头第一次在我手里拿银子的时候,我说:
「等你从我手里拿走二十两,我就杀了你。」
他没理会,一脚将我踹得老远。
二十两,是我娘的丧葬费。
二十两,买你们两个的命!
我瞳孔一缩,手上用力。
关键时候,那男孩却是拉住了我。
他仍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却是将我的手往他怀里伸。
他说:
「小净脱,小净脱……」
「姐姐摸……」
他慢吞吞地将裹在自己身上那破旧袍子脱下,面上死气更沉了。
袍子下的身体瘦弱如纸,上面大片大片被捏青紫的指印,伴随男孩了无生气的瞳孔让我的心猛然一缩。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的声音有些麻木,却见那男孩咧嘴一笑,艰难露出不知被谁打掉的两颗牙:
「娘说……面对客人要笑。」
「娘说,可以摸小净,摸一次……二十文……姐姐摸摸小净,摸上二十两……」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茫然:
「要摸多少次,才够二十两……二十两是多少呢……」
他喃喃自语,随即自顾自地摇摇头,抓着我的手不断在他身上蹭着,小声道:
「再让娘多活一口气,就再多活一口气……」
「求你……」
「啪!」
我不知我是何心思打出的那一巴掌。
我也不知我这滔天的愤怒从哪里来。
我只是看着被我打翻在地上的孩子,一把扔了镰刀,大骂一句:
「滚!」
接着便夺门而出!
外面风雪稍大,我郁着一口气,走了没两步又折返回去。
一脚将那窑姐的板子床踢翻,也将瘦弱的她踢断了两根肋骨:
「快死了遭天谴去吧,贱人!」
2
村里人发现了我爹的尸体,寻人来问我,我闭门不出。
大抵知道我爹什么德行,也没人再多为难我,草草便将我爹埋了。
夜深之时,我又将他那被河水泡得肿胀的尸体从土里挖了出来,扔到了野狗堆里。
村里的乱葬岗野狗成群,零零散散散落着一些肉碎肢体。
天色渐晚,风雪一直不停。
回村路上,身后有微弱的脚步声。
我走他走,我停他停。
只等到村子门口,我才抽出镰刀,转身望向那片夜色:
「竟然从乱葬岗跟到这里来,吃了这么多年死人,开始想活人味了?」
「今个要是不把你们舌头砍下来,恐怕明个便敢去村里叼孩子了!」
我大吼一声,那脚步声微顿,随即有些犹豫地透过夜色出来。
是那个名叫小净的男孩。
见是他,我拧了眉头收起镰刀:
「你跟着我做什么?不回去照顾你那快死的娘……」
「她死了。」
他缓缓开口,那瘦削的身子如同雪中的一片落叶,摇摇欲坠。
我沉默一瞬,冷笑一声:
「死得好,和那死老头一起被野狗啃烂才算痛快!」
「莫要跟着我,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快滚!」
我唾骂一声,转身便走。
身后脚步仍跟,甚至越来越近。
正当我不耐烦打算再呵斥几句时,再转身,他已经到了我面前。
昂着头,那满是冻疮的手递给我一盒红色的廉价胭脂。
他的眸中透着风雪。
「她死后,浑身行当不过二两。」
「这是新买的胭脂,她没用过,我也没碰过,不脏。」
他珉珉唇,紧着自己破旧的衣衫:
「对不起。」
小净将那胭脂小心翼翼地塞到我手里,迎着风雪一步一步又走了来时路。
雪大,迷了眼。
我的心忽然一阵哆嗦。
我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也想了许久。
只觉得,这声迟到的对不起,唯独不应该由一个孩子来说。
将手里的胭脂扔到那厚厚的雪地里。
我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
牛车一早便来到了门口。
我准备搬出村子,去京城找个活计做。
隔壁的李大娘来替我收拾行李,一早上,嘴里的话便没落下。
「哎听说你爹那老相好死了,尸体在护城河,都被昨天的大雪埋了半截了!」
「死得好,死得妙,这贱人终于死了,省得天天再出来骚……」
「不过她身边那个小拖油瓶可就惨了,一早就被那老鸨送到城西破庙去了,那孩子我见过,细皮嫩肉的,可惜咯。」
「活着的时候跟他娘没有好日子过,如今又免不了被那群老乞丐拆皮烹煮的命,听说,他还是京城里哪位贵人的儿子哩!」
「那窑姐还带他去京城认过亲,你想想,那窑姐那样子,人家肯定不能认……」
她一直唠叨到我上了牛车,才拿出舀子喝了口凉水,抿抿唇,沉默半晌才语重心长道:
「阿翡,到京城自己要有分寸哈,你爹那事……可万不能说漏嘴了……」
我点点头,便一甩鞭子启程。
雪停之时赶路正好。
我明知道,不能耽误时间的。
怀里那被我重拾回来的胭脂越发冰凉沉重,坠得我直不起腰来。
罢了。
去城西破庙看看,绕不了几里路。
而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在庆幸。
庆幸这句罢了,庆幸我来了。
庆幸我推门的时候,那砍刀还没落下,他还没尸首分离。
庆幸那油锅还不热,只点点冒了几个油泡,留了他一条命。
他四肢被几个乞丐抓着,扭头看着我,那充满死气的眼睛里瞬间砸下两滴泪。
我庆幸,他哽咽着叫了我一句:
「阿姐,我怕疼……」
我重新从身后抽出了我的镰刀。
「哎,我不想带个拖油瓶。」
「希望你真是哪家贵人的公子哥吧,等找到你爹……」
「报酬可就不止二十两了。」
3
有时候一时冲动总会带来很多难以把握的事情。
比如在雪路上遇到土匪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抛下小净逃跑。
我毕竟不是什么好人。
娘一辈子为别人想,最后的下场也没有印证那句好人有好报。
所以我把小净往土匪怀里推,我说:
「大哥,这孩子是京中某位贵人的孩子,你们掳了他,可以拿到一大笔银子,放过我吧。」
我确实还有大把年华,我也不能折在这去京中的路上。
小净微微一愣。
他被土匪揪着脖颈,整个人如同一只瘦弱的小鸡崽摇摇欲坠。
他也只愣了一秒。
反手一拳便打在了那土匪的脸上。
不重,却足以激怒那粗犷的汉子。
「快跑!等到了京城便让我父王来赎我!」
他这一句,让那土匪即将扇下去的手停住了。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这么一句,足以为我争取逃跑的时间和他活命的机会。
偏偏就是那窑姐的孩子。
我晦暗地看他一眼,拔腿便跑。
不得不承认,从在破庙里救下他的时候,这一路我便一直在后悔。
他是那窑姐的孩子。
救了他,好像背叛了我惨死的娘亲。
这么多年,对那窑姐和死老头的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我。
但是多么可笑,我竟然救了那窑姐的孩子。
「姐姐,快跑!」
身后的小净大声呼喊,一张脸憋得通红。
那土匪大抵是一下子乱了分寸。
他看着我,不知该不该追。
那句「父王」震慑力实在太大。
最终那土匪还是没追上来。
他朝着小净的脸重重一拳,大骂一句:
「要是敢骗老子!看我不弄死你!」
我麻木地扭过头去,不去看小净那奄奄一息的模样。
娘,你曾告诉我要为自己而活。
我其实该逃的。
这一手好绣活,足够我养活自己,谋个好前程了。
娘,如果救他,感觉像背叛了你……
可是……
如果就这么跑掉……
我咬咬牙,脚步一转!
可是如果就这么跑掉,我感觉,好像背叛了我自己!
那土匪没反应过来,被我一嘴咬到胳膊上。
我被他甩到地上,趁乱一把抱住了地上的小净。
如铅石一般沉重的脚踢到我背上来。
我紧紧抱着那孩子,感受着他隐忍的呜咽和滚烫的泪水。
他说:
「阿姐,快跑啊……」
我咬着牙,忍住不吐出嘴里的血腥味。
「三次了。」
「我丢下了你三次。」
「再也不会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
「我叫宋翡,从今天起。」
「你就叫宋净。」
4
我梦到了我娘。
她在哭。
活着在哭,现在死了也在哭。
她抱着我,如同小时候抱着我一样。
也如同小时候一样摸着我的头,哭着对我说:
「阿翡,好孩子。」
我是好孩子吗?
我是……
「姐姐!」
一声哽咽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微微睁眼,看到了在我身边流泪的小净。
我的腿被土匪打断了,他为了护着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都是伤。
一同被抓来的有很多百姓,大家或哭,或绝望,没有一人敢说话。
有个外来商人慌了神,大声道:
「官府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我们……」
「没用的。」
人群中一打扮光鲜之人淡淡开口:
「最近正逢敌国使臣觐见,为了与敌国交好,全城上下都忙着巴结那使臣,哪有什么心思在乎我们的死活。」
他年纪不大,头冠束玉。
这也是位贵人。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
他说的大抵是真的,人群中唉声叹气越发明显。
小净往我身边靠了靠,警惕地看一眼刚才的男人。
他的眸中有千言万语,也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在流转。
最终只是小声对我道:
「阿姐,不怕。」
……
在土匪这老巢里,我养伤有些艰难。
没有药材,也得不到良好的救治。
幸亏那男子会些医术,这导致我的腿不至于感染废掉。
他说他叫顾执玉。
在这里三天,他便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包括那些土匪,跟他说话时竟也不自觉地会低一些语气。
只有小净。
总是离他远远的,警惕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他这举动究竟是为何,大多数时候,我会远离人群,和小净单独坐在一起。
伤口愈合得慢,自然也会发烧。
小净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说的却全都是以前在窑子里见到的各式各样的客人。
他说:
「娘每次接完客都会打我,娘也是苦命人,她会一边打我一边哭,埋怨我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我对不住娘。」
他说:
「娘对我挺好的,有些客人也想过让我接客,可是娘没有同意,只同意让他们摸摸我。娘说,我还太小了,会被他们玩死的。」
他说:
「姐姐,我见过你。」
「那是一个雨天,你爹偷了你的银子来找我娘,被你追来,一镰刀砍掉了他的半截头发。」
「我就躲在角落里看着你,我觉得你好勇敢,姐姐。」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而我只是慢慢将头靠在墙上。
瞥了他一眼。
瞥到了他的向往,瞥到了他眼里闪闪的泪。
到底还是个孩子。
5
土匪们每七天会抓一个姑娘进里间,进去的姑娘们都没出来过。
因为我的腿上有伤,有些地方溃烂了,他们嫌我恶心,迟迟不愿意叫我。
不过……
我看着自己已经痊愈的腿,抿抿嘴。
恐怕这种生活也要到头了。
又有姑娘破烂带血的衣衫被扔了出来。
那土匪果然点名让我明天进去。
夜深之时,我叫醒了顾执玉。
我将偷偷藏起来的那块石头递给他,眼里闪着晦暗的光。
我说:
「拜托你,把我的腿砸烂吧。」
「我娘就是这样死的,我不想走她的老路让她心疼。」
「砸烂我的腿,等明天是死是活全看我造化,就是……」
我回头看一眼正在熟睡的小净,低声哀求他:
「这孩子命苦,万一我真有什么意外,麻烦你能顺手将他也救了,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只能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顾执玉挑挑眉,眼神在小净身上流连:
「你就那么确定,我能逃出去?」
我确定,肯定。
顾执玉就算逃不出去,也一定会有人来救他。
我确定。
他同意了,在那夜色弥漫的寒冬里举起了石头。
眼里泛着冰冷的光,以及……
一抹兴奋。
我本来都打算认命了。
偏偏石头未落,小净醒了。
他紧紧抱着顾执玉的胳膊,眼神里闪烁的寒光如同一头发狂的小兽。
死死盯着顾执玉,他说:
「不准动我姐!」
两个人的气氛有些奇怪。
僵持半晌,顾执玉耸耸肩膀,扔了石头重新躺下。
而小净则是哭着握住我的手,浑身颤抖,在寒冬里呼出的冷气一口又一口。
他哆哆嗦嗦道:
「阿姐,我们逃吧。」
那是一场极其混乱的雨夜。
我被小净拉着,一瘸一拐地往寨子门口跑,身后的土匪举着金丝砍刀张牙舞爪地追着,像是饿极的鬼一般。
身后的百姓们无一人出手相助,顾执玉抱拳看着我们两个的眼神似有一些嘲讽。
我也明白。
本来我自己去死就算了。
偏生我答应了小净这个提议,这下,我们两个都要死了。
不过也罢了。
我若真死了,怕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这孩子自己在人世的。
雨水泥泞,脚插在泥地里很难再拔出来。
我的腿毕竟没好利索。
很快便摔倒在泥地里站不起来。
那砍刀自我身后重重落下。
漫天雨夜中,小小的身躯护着我,大声哭喊哀求:
「要杀就杀我吧,别杀我阿姐,别杀我阿姐……」
可是阿姐本来就是个杀人犯。
阿姐可以死。
「但是你还有大好人生。」
我一把将小净甩开。
刀落之时,竟是觉得……
这冗长一生,我没有什么遗憾。
6
我只记得那天寨门大开,无数兵马铁骑而来,拦下了那要我命的刀。
官府来人了。
他们擒住土匪,对着顾执玉行礼,尊称他世子。
我知道他身份特殊显贵。
却没想到,竟是尊贵如此。
他拍了拍袍子,缓缓起身,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泥地里的我跟小净。
接着,他路过我,将小净提了起来。
他说:
「不过是去那破落村子寻人,没想到还有这种境遇。」
「也罢,幸亏还是找到了。」
将小净甩到马背上,他高骑大马,声音低沉:
「你可让我好找啊……」
「尊贵的秦王嫡子。」
「我的表弟。」
……
原来那声父王,并不是撒谎。
我以为那句玩笑话「贵人的孩子」,也不是假的。
直到到了秦王府,被安顿下来,一切才不像是一场梦。
我养了很多天,而小净也忙了起来。
我仍然记得,那天刚到秦王府,他紧紧攥着我的手说道:
「对不起,阿姐。」
「我见过那位世子的。」
「四年前,娘带着我来秦王府认亲,透过枣红大门,我看到他就站在父……秦王身边。」
「秦王本来想让人打死我跟娘的,他说我们血脉肮脏,是他的一大污点,可是这男人当时不知道与秦王说了什么,秦王便放了我们。」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算是我跟娘的救命恩人。」
一切能说得通,可是一切又说不通。
我问他:
「那你为何在土匪寨里对他百般防备?」
小净沉默了,很久以后才说:
「因为,四年前,我跟娘回村时,娘抹着泪,一路上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永远,不要靠近那个男人。」
一声雷响,我方回神,一抬头便看到雨里那个小小的人影。
我已经六天没有见到小净了。
再见他时,他已经与当初云泥之别。
他穿着宽大的袍子,袍子上绣着金线,戴的玉冠也镶嵌了一颗成色极好的宝石。
我要不认识他了。
「阿姐!」
他冒着雨跑进来喊我一句,脸色绯红,似乎想扑过来,却又堪堪止住。
「我……我身上湿了……」
我心底一片温热,最终还是将他揽了过来。
小净还是小净。
他说,他与秦王相认,突然就要学很多东西,无数嬷嬷看着他,他行动困难。
不过幸亏今天秦王府的人都进宫了,他才能有空来找我。
他送了我一根红宝石的簪子。
他说:
「这是那天写字写得好,我问父亲讨要的,姐姐,这簪子一定很适合你。」
我心疼地看着他眼底的淤青,沉沉叹了口气。
小净并没有在这里待很长时间,他说,出来久了便会有人寻他。
他冒着雨来,又冒着雨走,如同那天大雪,他背对着我,一个脚步一个脚步走得沉闷。
而在他走后,又有人冒着雨夜前来。
顾执玉。
7
我离开了秦王府。
离开那天,大雨过晴。
我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有顾执玉给我准备的银票。
小净追了上来。
他看着我的包袱明显慌了神,也不再顾那些嬷嬷的劝阻,一把上来抱住我:
「阿姐你要去哪!阿姐你要去哪!」
又几天不见,他胖了些,终于能挂得住那尊贵的袍子。
我皱皱眉,将他推开。
我说:
「本来便已经说好,将你送到你的父亲这里,他给我报酬,我们两清。」
「莫要纠缠不休。」
心底有些烦躁,我不再去看小净的脸,将手里那一堆银票扬了扬:
「一时善心,也是有利可图。」
「你千万不要误会些什么。」
小净愣住了。
良久以后,脸憋得通红。
他问我:
「阿姐,你讨厌我吗?」
我不知道该回答讨厌,还是不讨厌。
来源:优雅的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