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女儿深吸一口气,冷冰冰地回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我不认识他!”
我的丈夫是个人渣!
他家暴、酗酒、出轨,无恶不作!
二十年前,他为躲债在大年夜卷了家里所有的钱一走了之。
害得家中老老小小险些饿死深山!
二十年后,他竟在热度最高的寻亲节目上高喊“父爱如山”!
面对镜头,我们大张旗鼓的把他认了回来。
在家里他耀武扬威,享受最高级别的待遇!
可短短三个月后。
偏瘫在床的他,却哭着喊着求我们放他去养老院……
周末的家庭聚餐上。
女儿刚给我剥好一只螃蟹,就接到一通医院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女儿深吸一口气,冷冰冰地回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我不认识他!”
她挂断电话,对着我又扯出了一张笑脸:“没事儿妈,是打错电话的,您快吃吧,螃蟹凉了就不好吃了。”
谁曾想,女儿这边刚刚挂了电话,儿子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好巧不巧,他的手机收音还不太好。
电话那边依稀有几个关键词传了出来。
“周大山”、“中风”,“陪护缴费”……
周大山这个名字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听到了。
儿子刚想起身躲到外头去接,但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能草草应和几声,挂断了电话。
在我面前遮掩:“医院说有个熟人病了,问我能不能帮他找到家属呢。”
“你说的这个病人,是周大山吧?”我毫不留情的揭破了儿子的说辞。
提起周大山三个字,原本气氛热络的饭桌上,当场陷入了死寂。
儿媳佟琳以最快的速度夹了些饭菜,把她的两个孩子哄进了卧室。
儿子给我倒了杯温水:“妈,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带他回来的。”
女儿也给我顺背,轻声安抚着:“就算一定要我们负责,随便给点钱打发就是了。”
“唉……”我重重叹了口气。
周大山走的时候孩子们还小,根本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难缠。
如今他们都是有正经工作的体面人,一旦被他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年轻时我住的村子遭了灾。
我为省下家里的口粮,轻信了邻村媒婆的舌灿莲花,嫁给了周大山。
新婚当夜,周大山就踢裂了我的两根肋骨!
我的双亲得了信,连夜就要退还彩礼,想把我接走。
却被周大山用点燃的汽油瓶子赶了回去。
我的母亲因为这件事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父亲也因此患上了老年痴呆,几年后也随母亲一起去了……
自从我嫁给他,周大山没有干过半点农活儿。
每天不是拎着酒瓶出去和同村的人打牌,就是去哪个姘头家里逍遥快活。
没了钱就回到家里打砸耍泼,就连他上了年纪的父母也经常遭殃。
二十多年前的大年夜里。
他因为欠了赌债,竟然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金和粮食一走了之!
留下我们一家老小面对凶神恶煞的要债人。
若不是靠着几家亲戚的接济,只怕一家老小都要饿死在冰天雪地的大山里……
这么多年来,我骑过三轮、干过工地、卸过货车,还给别人家里做过保姆。
含辛茹苦地供养我的两个孩子,把他们一步一步带出了大山。
这几年,他们先后成家立业,还有了孩子,日子过得很是幸福。我这清净日子才过上不久,为什么这个人渣非要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聚餐结束后。
儿媳佟琳在家照顾两个孩子。
我随着儿子他们赶到医院,去和院方交涉有关周大山的问题。
我们到达医院后,本以为会看见周大山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凄惨景象。
没想到,我看见的却是单人病房里。
周大山正用半边能动的胳膊举着助行器,狠狠敲打着铁质的床架,朝着给他送饭的小护士大发脾气!
歪歪斜斜的嘴里时不时蹦出来含糊不清的脏话。
“小婊子,说了多少次!老子要次牛又,要吃海宣,要喝颇酒!你……你听不懂吗?老子要是饿使在……这,逆们统统……次不了兜热走!”
刚实习的小护士哪里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病人,只能低着头默默收拾着被他打翻的饭菜。
见我们推门进来。
周大山先是一愣,上下打量我们四个后,认出了我和孩子们。
他大剌剌地朝凌乱的病床上一躺。
混浊的老眼里看不见一丝喜悦:“日子过好了是吧!才想得起自己有个亲爹么?!”
周大山的中风症状不算严重,不激动时说话还算清楚。
我扶起了正在收拾剩饭的小护士,向她道了歉,又道了谢,示意她我们要和这间病房的病人说话。
小护士忍着眼泪转身走了出去。
儿子站在我身前,开门见山道:
“医药费我们已经结清了,养老院也找好了,现在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
“什么?养老院?”周大山动作迟缓的从床上翻身坐起,麻痹的左手挛缩状蜷在胸口:“我周大三有儿有女,凭什么去住养脑院?!”
我冷冷地白他一眼:“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有儿有女?这么多年你管过孩子们一天么?”
听到这话,周大山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暖壶,狠狠地朝我的方向砸了过来。
暖壶顿时爆裂,壶里滚烫的开水崩了一地。
“老爷们说话,你个贱人插什么嘴!老子当初怎么没把你烫死呢!!”
看到这副场景,我头顶上的伤疤又一次开始隐隐作痛。
女儿四岁时给他端酒时晚了一点儿。
周大山就疯了似得打她。
我当时出门干活不在家,儿子为了替女儿挡灾,被他活活打穿了一只耳膜!
我刚到家就看到这副恐怖的场景,拼了命地护住怀里的儿女。
周大山气急了,兜头朝我的头上倒了一整碗滚烫的鸡蛋汤。
因此,我头顶上有一块头皮,至今也长不出头发……
碎裂的暖壶也点燃了儿子的火气,他冲到病床跟前,提起周大山病服的衣领:“你他妈的,再砸一下我妈试试看!”
“救命呐!杀人啦!”面对比他高大壮实的大儿子,周大山扭动着尚且完好的半边身子,疯子似地哭天抢地。
“哥,冷静点!”
女儿楠楠理智地将儿子拦到一边。
被松开的周大山瞬间滚回了床上,不断发出杀猪似的嚎叫:“谋撒亲爹啊!”
门外经过的管床医生过来敲门,提示我们保持安静。
“够了!”我哥低吼一声,一脚踹到铁质的床架上。
“周大山,你给句痛快话,到底想干什么?”
“你以为老之愿意跟你萌废话么?”周大山擦了把歪嘴里流出来的口水。
“都给我听好喽!要么把老子带回家去,当王雪梅一样供着,要么就给老子五百万,老子自己去找人孝敬!”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妈比!”
儿子气急了,抓着他的助行器就要朝周大山脑袋上招呼。
场面瞬间换成我和女儿去拉着他了。
“周大山,你听着!我现在给你两条路!”
我抓着儿子的胳膊,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要么你收拾东西和我们去养老院,要么你就自己爱去哪去哪!如果你继续赖在医院不走,医院就会报警,我们也会直接签字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周大山含糊不清的脏话丝毫没有震慑力,只能憋足了力气朝我们吐口水。
“老纸是你们亲爹!信不信老纸让你们身败名裂!”
见他死性不改,我沉着脸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元扔到他的病床上。
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接着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隔天,我一大早接到医院的电话。
原来周大山已经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
但他具体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不过医院里被砸毁的公物,需要我们家属进行赔偿。
挂断电话,我只觉得一阵无语。
看来周大山这个无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个烫手的山芋。
这之后的几天,周大山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儿子问我,用不用他找几个靠得住的朋友出去找找看。
我说:“他爱死哪里就死去哪里,与我们无关!”
因为周大山就算再厉害,现如今也只是个中风病人。
除了滚刀肉似的讹诈,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
但事实证明,我低估了周大山的“能耐”……
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
我竟然在一档某音热度极高的寻亲栏目里。
刷到了周大山的身影!
镜头里的周大山,住在城郊最破旧的小平房里。
周大山裹着一床满是补丁的薄被,蜷缩在炕沿上。
嘴唇皲裂,脸上毫无血色。
和前几天那个在医院里掀翻饭菜,声如洪钟的无赖简直判若两人!
我紧张地盯着视频,只见当女主持人将话筒对准周大山时。
他的眼泪立刻在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了两道白线。
“我的乖鹅子,我的乖女鹅,我知道年轻的时候不债你们身边,你们怨我、恨我,可是爸爸真想你萌啊!”
说着,他颤颤巍巍地从被窝里掏出那天我留给他的几张人民币,心肝宝贝似地吻了吻。
女主持人问他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他立马哭得更厉害了:“这是我妻子雪梅给的,我舍不得花,看着这几张票子,就好像看见了她一样……”
节目最后,女主持人眼含热泪地对着镜头煽情道:“血缘是割不断的纽带,周明,周楠,如果你们在看节目的话,希望你们能看到父亲对你们无声的爱……”
我强忍着恶心把这一整期节目看完。
点开评论区,几万条评论中,只有百条评论是理性分析周大山年轻时的不作为,才导致自己晚景凄凉。
其余绝大多数的评论,都在疯狂地谩骂、攻击我的孩子们!
看得我恨不得冲进屏幕撕烂那群人的嘴!
我终于明白周大山说得那句“让你们身败名裂”的话了。
现在网上的舆论传播速度,足以在短期内摧毁一个人!
那期节目里,周大山不止一次地提到了周明、周楠和我的名字。甚至还模棱两可地透露出两个孩子的单位和住址。
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所谓的“热心网友”把我们深挖出来!
到时候,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我点开微信,想通知他们。
没想到家族群里早已经炸开锅了!
节目的视频链接,是女儿楠楠分享进群的。
她发出语音:“我们现在必须主动出击,我马上开个新号,把这件事说清楚。”
儿媳道:“我们公司的运营部有专门负责澄清这类的业务,我这就去找他们的负责人对接。”
女婿道:“我已经找律师拟好投诉材料了。”
儿子道:“后续的赡养问题我来负责,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不需要出面!”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刷屏,随后推翻了所有人先前的讨论。
“傻孩子们,周大山之所以把事情闹成这样,就是希望我们到网络平台上去和他扯皮,你越是澄清,事情就越过不去,他就越有利可图。”
“而且凭我对周大山的了解,他一个人根本想不到这些,也做不到这么周全的事情。”
“妈,那怎么办呀?”他们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同样的一条语音。
“放心吧,妈有妈的办法,你们只要配合妈就好!”
周大山,既然你这么急着遭报应,那我就提前成全你!
那天之后,我在现在自己住的房子里,腾出了一间次卧。
然后主动联系了寻亲节目的栏目组,要求再拍一期亲人相认的后续。
由于上一期节目的热度颇高,栏目组自然欣然答应。
面对镜头,我声泪俱下地扑倒在周大山身上。
抓着他盖在身上的破被,‘心疼地’捶打在他中风麻痹的小腿上。
“大山啊大山,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早和我们联系啊!那年大年夜你是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但是我们早就不怪你了呀!”
周大山的小腿并不是没有知觉,被我捶得疼了,他刚想像以前一样抬起巴掌反击。
但看到正对着他的摄像机,只能闷声不吭地忍耐着。
“我要是知道你一个人住在这破房里,我是不会不管你的呀!你说这里方圆几公里之内就只有你一个人,你腿又动不了,谁给你买粮食,谁给你换冬衣啊!”
我状似无意的哭喊,似乎给直播间的观众都提了个醒。
此时的直播间里,渐渐有了些疑问的声音……
根据儿子和女婿的调查,为了能在节目里表现的凄惨,周大山特地找了城郊尚未拆除的旧厂区平房。
工人家属搬走后,方圆几公里内早就没人生活了。
如果他当真十几年都一个人生活在这里,那么他中风倒地后,又是谁送他去的医院?
身无分文的他回来后,又是怎么支撑这么多天的?
“没……没事儿的,都过去了。”周大山似乎也察觉出不对,连忙翻了个身胡乱地摆摆手。
“大山啊,你也别怪孩子们。你走的时候,明明七岁,楠楠五岁,对你生疏也是情理之中……”
“那天在医院,他们也不是故意不认你的,他们就是觉得心里别扭。你放心吧,我都已经骂过他们了。”
说完,我抹抹眼泪招呼女儿跟儿子过来:“快,快过来给你们亲爹跪下!”
孩子们早就在家排练了许多遍,当即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
“爸,我们错了,求您跟我们回家吧。”
“爸,我们今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说完,儿子起身把周大山从土炕上搀扶起来。
“爸,和我们走吧,您的孙子孙女儿都在家等着您呢!”
也许是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周大山即使守着镜头,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好,我跟尼们奏!”周大山歪着嘴,哆哆嗦嗦道。
认亲仪式完毕,我们又在栏目组的摄像机前拍了几张亲近的合影。
在回程的车上。
镜头前一直装可怜的周大山靠在真皮的椅背上,抬起行动不受限制的那只脚,重重地踹了下我副驾驶的椅背。
“尼生的两个小兔崽子,不是挺有本事的么?再接着跟老子狂啊!”
周大山的力气很大,几脚踹得整个车厢都跟着晃动起来。
“大山,你别生气,他们不是认错了么?”
“你个贱人,跟以前一样贱!非要老子用点手段才听话!”周大山高傲地白了我一眼。
随后他又歪着身子戳了戳儿子的椅背。
“你们害老子趴了那么多天的土炕,回去给老子卡里转十万块钱,否则老子就到你单位去告你不孝!反正现在全国上下几千万人都看见你们把老子认回去了。”
“爸您别生气,我回去就给您转。”儿子毫无感情的回答道。
得到许诺,周大山在车里洋洋得意地哼起了歌。
殊不知,他张狂的一举一动,都被我们事先放在车里的微型摄像机录了下来……
女儿提前订好了本市规格最高的海鲜酒楼刚到饭店,我就吩咐女儿点了一桌子的鲜活海味。
儿媳佟琳的父母和女婿张晨的父母都来了。
一见面,他们都无比亲热地和周大山打着招呼,一口一个亲家的叫着。
开席后,张晨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茅台酒给周大山斟满。
张晨的父母也在一旁帮腔,把周大山夸得是天花乱坠。
周大山这人为人好大喜功,最受不了别人的吹捧。
酒是一杯接一杯的喝。
各式各样的生猛海鲜,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咽。
他吃多少,我和女儿就在一旁帮着剥多少。
一顿饭下来,周大山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清早,我正在厨房跟着视频学做浓油赤酱的上海红烧肉。
忽然听见周大山的次卧里传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叫喊。
“王雪梅,给老子滚进来!”
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走进屋里。
没一会儿就抱出一床被口水和汗水浸透的床单和被褥。
周大山扶着新买的助行器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而舒舒服服睡了一夜的周大山,嘴却明显歪得更厉害了。
原本还能勉强兜得住的口水,现在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流到了胸口。
“爸,您起来啦?”女儿扶着周大山在沙发上坐下,又从厨房给他端了一杯人参酒,“您先坐下看会儿电视,我把早饭给您端过来!”
不管过了多少年,周大山一样嗜酒如命。
看着女儿送过来的人参酒,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
只不过,他那只完好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满杯的酒至少有一小半撒到了地上……
而之后的半个月里。
周大山的一日三餐里,顿顿都少不了浓油赤酱的五花肉、活蹦乱跳的海鲜和他爱不释手的人参酒!
中风患者最大的忌讳就是饮酒,饮食油腻和过量的蛋白质。
偶尔一次,我在早饭时换上健康的清粥小菜,温柔地劝他保养身体时。
周大山根本不肯买账,哆嗦着端着勺子,把我新煮的热粥朝我泼来,再吵吵嚷嚷着要喝酒,要吃猪油拌饭。
我也不恼,一边哄着他,一边给他端上热气腾腾的猪油拌饭。
面对我们的百依百顺,周大山的脾气被惯得越来越大。
我有时买菜回来晚了,他也会和年轻时一样颐指气使,大吼大叫。
有好几次,周大山摔东西的动静引来了楼下的邻居。
还不等我道歉,周大山就提着助行器把楼下的邻居赶走。
然后变本加厉地在楼上摔东西跺脚。
后来,我给楼下邻居转了五千块钱,让他们暂时忍耐一段时间。
同时拍着胸脯保证,很快就不会有吵闹声音了。
一星期后。
每日清早都要嚷嚷猪油拌饭的周大山突然安静了。
我照常端了补养身体的人参酒去房间给他。
结果看到他嘴歪眼斜地流涎不止,烂泥般蜷在床上呻吟。
左手蜷成鸡爪状,右手僵直地被他压在身下。
看到我进来,他口吐泡泡地支吾半天,没拼出一个字来。
我嫌弃地将手里的厨房抹布丢在他脸上,依旧笑意满满:“大山啊,该喝酒啦!”
此时的周大山,盯着我手里的酒盅产生了应激反应。
他像是搁浅岸边的鱼,蠕动他唯一能动的脖颈,极力向后退!
“怎么了大山,你最爱的酒咋不喝呢!”我抓着他的头发,狠狠将酒灌进他嘴里。
周大山浑浊的眼珠溜溜地转,他被酒水呛到不停咳嗽,结果一使劲,前裆霎时一片湿漉……
一股尿骚味直冲我天灵盖!
我皱紧眉头,捂住鼻子挥手厌恶道:“大山,你这么大岁数还尿裤子啊!”
“呜……死……贱人……”周大山气得脸红脖子紫,抻着面部扭曲的脑袋想要咬我。
“什么?哦大山你是不是饿了?”
周大山后脑勺使劲抵着墙面想坐起来。
可他的头发都蹭出静电炸了毛,也没能如愿。
“楠楠!猪油拌饭好了没!”
“来啦!”
女儿端来一大碗猪油拌饭,我接过手,拿起勺子就要往他嘴里喂。
“呜呜,不……不……滚……”周大山咬牙闭嘴地抗争着他最爱的猪油拌饭。
油亮亮的猪油渣上,还被女儿洒满了白糖。
“楠楠,做儿女的不能嫌弃自己的父母,你去帮帮爸爸……”
女儿楠楠会意后,捏着周大山的脸颊,生生叫他的嘴巴张开个小口。
然后我毫无表情地将那一碗猪油拌饭,尽数喂进了周大山的嘴里。
看他鼻孔喷出饭粒,口水兜不住的丑态时,我又打开电视,悄无声息的用手机把寻亲节目拍摄的认亲后续,投屏放到了电视上。“这个周大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大年夜抛妻弃子!”
“先前装得这么可怜,都是摆拍的吧!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怕是早就饿死了吧!”
“人渣!垃圾!”
……
周大山虽然认字不多,但是他也能依稀看懂几条简单的高频弹幕。
他气急败坏地抖动身体,拼命反抗:“呜呜!赶……紧……电……关呜呜!”
我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不行啊,大山。”
“这些人都在骂你,你得好好看着呀,你不认字没关系,我可以一条一条的念给你听。”
“死呜……贱……打……死!”周大山费力地想起身,结果一句话还没道完,自己就直挺挺地翻白眼晕了过去……
经过一系列的抢救。
周大山活了下来,并确诊二次中风。
但先前完好的半身也彻底麻痹,再也不能动弹。
这种状态,比意识陷入混沌状态下的植物人还要更加痛苦!
周大山再也没有了往日嚣张的气焰。
只能整天靠在床上,咿咿呀呀地流着口水。
面对这样的周大山,我们依然“尽心尽力”地照顾。
为了让瘫痪在床的周大山过得舒服些,我和女儿轮班拿着湿毛巾,每隔两个小时就进来给他擦拭一下身体。
我攥着洇湿的毛巾,轻手轻脚的擦着周大山佝偻的后背,然后突然把手饶到人前面,狠狠地捂在了他的口鼻上。
周大山痛苦地呜咽着。
“你还记得我刚怀上明明时,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我仁慈地松手让周大山喘了口气,接着又把毛巾按了回去。
“怀孕五个月,我挺着肚子干完活回家,你喝醉了,在大冬天里把我的脑袋按进洗脸盆里,冷水呛进鼻子,不能呼吸的感觉我毕生难忘!现在你也要好好记住这种感觉哦!”
反复折腾了半个小时,直到周大山的屎尿泄了满床……
随后,儿子进来把周大山连人带床单一起抬进了浴室。
莲蓬头开足了热水,朝人身上冲去。
一直烫到周大山的皮肤发红,求饶的惨叫渐渐虚弱,这才停了下来。
儿子抓着周大山头顶稀疏的头发,冷冷说道:“你当初泼到妈头上的汤水比这个烫多了,你有什么资格喊疼啊?”
等到把周大山从浴室抬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儿媳也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我们的晚餐荤素搭配,四菜一汤。
周大山的晚餐还是万年不变的猪油拌饭!
现在的周大山几乎没有了咀嚼能力。
我就用搅拌机把肥肉、菜汤和米饭都混在了一起,最后又加了一大勺白糖。
黏黏糊糊的一大碗,灌在最大号的注射器里。
“大山啊,你要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对抗病魔呀。”
我说着,就把注射器对准了周大山的嘴巴。
被折腾得七荤八素的周大山偏头拼命闪躲,嘴里含含糊糊地道了两个字:“不……不吃……”
我温柔地脸瞬间沉了下来,抬手一巴掌扇到周大山脸上。
“周大山,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说不的资格吗?”
说完,我把注射器的尖端粗暴的插进周大山嘴里。
“你害死我爸妈,坑了我一辈子,你知道我多恨你吗?”
“如今老了,又想来害我的孩子?你真该死!”
大约是我推得速度太快,周大山吞咽困难,来不及吞咽的饭渣被他吐了出来。
我见状也没有再喂,而是把剩余的食物统统倒在了周大山的脑袋上!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
周大山的身体更差了!
在此期间,女儿找了个专业的剪辑团队。
把周大山认亲那天回程途中的那副嘴脸,以及因为饮食清淡而砸桌子摔碗的视频,再加上我们二次中风后全家送他去医院的口述经历,制作成了一段催人泪下的小短片,发到了某音平台上。
标题写着:“我该用什么去爱你,我的爸爸!”
短片一经发出,反响相当热烈!
人渣父亲这个词条,一连在民生榜的热搜上挂了三天,引起了极高的社会讨论。
那天,我正在给卧床的周大山剪指甲。
十根脚趾被我剪破了八根。
剪完后,我又挨着个的用酒精棉球给周大山的伤口消毒。
疼得他龇牙咧嘴。
“养老……呜呜……养……院”周大山用极其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们每次给他喂饭擦身,他总是重复着这一句话。
无视掉他的回答,我笑眯眯地问他。
“听说你离开家的这二十几年,还有了新家庭,要不要我帮忙联系一下?”
根据儿子的调查,周大山这个人渣,抛妻弃子后,辗转几座城市,和一个当年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儿在一起了。
他们有一个儿子,叫周敞,今年已经十七岁了,目前在市一中上学,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不!养老……”周大山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拒绝着我的提议。
看他激烈的反应,想来那对母子也遭到了他的折磨,所以不敢叫他们过来。
撇下一脸惶恐的周大山,我起身离开房间,叫儿子联系一下周敞。
……
一中外面的咖啡厅里,少年倔强的偏着脑袋始终不肯和我们对视。
“那个,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阿姨点给你吃。”我翻着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你们用不着和我这么亲热,我不像你们,对什么人都能那么包容,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下午还有课。”
周敞别着脸,不肯领情。
我说:“阿姨明白,你和你母亲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如果你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联系阿姨的。”
周敞红着眼圈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又把脸别开去。
“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实话告诉你们吧,周大山中风之后,你们的联系方式都是我查到后交给医院的,还有去寻亲栏目里认亲的主意,都是我给周大山出的!”
“我就是想让他去找你们!这样他才能放我妈自由!我和我妈才能有安静的日子过!”
“你们现在不是对他很好么?他的日子不是过得很快活么!为什么又跑来找我们!”
周敞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激动。
我知道,任谁看到伤害自己的人渣得了善终,心里都不会痛快的。
这个孩子不知道真相,所以才会对我们的到来无比排斥。
“那你知不知道周大山已经二次中风了?”我放低声音问他。
周敞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说到底就是这种人的报应!”
我又说:“休息日到我们家里来看看吧,你值得亲眼看看那个人渣的报应!”
当周休息日的一大早。
张晨就把周敞和他妈妈接到了家里。
女儿和张晨把他们两个带到了次卧。
当他们看见床上形同枯槁,神色憔悴的周大山时。
周敞的妈妈惊呼一声,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地跑了出去。
周大山看见周敞母子,仿佛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冲着眼前的少年咿咿呀呀。
嘴里还在不停的重复着三个字:“养……老院……”
周敞的眼圈红了,他看着病床上的周大山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老半天,他才又把头转向了我,对我说:“阿姨,你知道吗?我妈是个孤儿,是被他强奸才生下的我。”
周敞的话,说得我心里咯噔一声!
我想过千百种周大山对周敞母子的劣行,万万没想到,会是最恶劣的一种。
“从小到大每一次叫他爸爸,我都会觉得恶心,觉得我自己恶心。”周敞低下头,拳头紧紧握在身体两侧。
“不,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人渣的错。”我扶着周敞的肩膀,把这个可怜的少年抱在怀里。
半晌后,周敞抬起头来。
离开我身边,朝周大山床边走了过去。
他趴在周大山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一直躺在床上求饶的周大山突然暴躁起来。
他奋力的扭动着身子,扯着脖子大喊,朝周敞猛扑。
随着一阵剧烈的痉挛抽搐,周大山从床上一头栽了下来。
我朝周敞问道:“你和周大山说了什么?”
周敞如实回答:“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他之所以会中风是因为我在他的酒里下药了,他有今天,都是我亲手造成的。”
“所以,这是真的?你不能用你的前途开玩笑啊!”闻言,我也如周大山一样激动起来,“你用的是什么药?从哪里来的?到底下了多少?你现在正式成年了没有?”
“阿姨,你怎么也这么傻?”周敞彻底抹干净了自己挂在眼角的泪珠。
“周大山嗜酒如命,中风是必然,这是他的报应,我这样说只是为了让他再也站不起来而已。”
这次坠床之后。
周大山第三次中风了。
我们把他送到了先前联系好的那间养老院里。
并且签署了协议。
除非周大山死亡,否则不需要联系我们。
儿子给周敞和他妈妈重新租了一间小房子,让周敞安心准备高考。
周敞虽然嘴上叫着他们哥哥姐姐,却默默记下了我们花在他身上的每一笔钱。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
就在我们即将淡忘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叫周大山的时候,养老院给我打来电话。
周大山在病床上挨过了三个月零五天,在一声惨叫中彻底闭上了眼睛……
周大山死了!
我们没有举办葬礼。
只是在火葬场寄存了骨灰之后,就各自回到了原本的生活当中。
女婿张晨又升职了,女儿也接了新的项目。
儿子和儿媳妇开始共同创业,事业也登上一个新的高峰。
周敞如愿考上了国内顶尖的大学,整个暑假他都在辅导我家里两个即将升入小学的小不点。
而我则报名了老年大学。
葫芦丝,拉丁舞,让我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假期最后,我叫女儿按着市场上的家教价格给周敞转账。
周敞不肯收钱。
我转手就把那笔钱打进了他充学费的卡里。
九月时。
周敞去大学报道的那天,我们全家都去车站送他。
他和我们挨个拥抱,挥手告别。
回程时,我坐在新车的驾驶室里抬头看天。
原来世界真的这样美好。
人渣死了之后,每个人的生活都开始欣欣向荣起来。
完结
来源:快乐的阳光啊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