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道如灯照清江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5-20 03:11 1

摘要:病房的消毒水气味在晨光里渐渐淡了。我正给母亲按摩浮肿的小腿,忽然听见隔壁床传来一阵熟悉的恩施口音。转头望去,那位穿着浅蓝色条纹病号服的妇人正望着我笑,眼角的细纹像水面漾开的涟漪:"你是小黄吧?妇幼班的班长!"

2025年

病房的消毒水气味在晨光里渐渐淡了。我正给母亲按摩浮肿的小腿,忽然听见隔壁床传来一阵熟悉的恩施口音。转头望去,那位穿着浅蓝色条纹病号服的妇人正望着我笑,眼角的细纹像水面漾开的涟漪:"你是小黄吧?妇幼班的班长!"

二十七年光阴在师母的眸子里轻轻一晃。她依然保持着将鬓发别在耳后的习惯,只是霜雪染白了乌丝,当年医专教职工宿舍楼前那株木芙蓉似的温婉,如今沉淀成了秋阳下的白菊。她腕间的住院手环微微晃动,原来她患关节腔积液在做理疗。

师母看到段老师的学生,显得特别高兴,她说起段老师最后的日子。四年前的一天,外地出差回家的段老师说自己不能喝酒了,以为是老胃病复发,便去找中医科的主任开了中药调理。然而,吃了一个星期的中药,没有一点效果,镜子里映着他蜡黄的脸。"他扶着洗手台冲我笑,说老段同志要当逃兵咯。"师母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被角,仿佛还能触到丈夫手心的温度。确诊那天,段老师攥着病理报告在医院长廊坐了很久,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即将燃尽的蜡烛。

那时正是疫情最严峻的时节。师母每天天不亮就戴着双层口罩去菜场,在冻得发硬的鲫鱼堆里翻找最新鲜的。段老师总嫌中药太苦,她就用砂锅慢慢煨,药香混着蒸腾的白雾,把十平米的小厨房熏得暖融融的。"有天半夜他说想吃合渣,我第二天大清早地跑到菜市场买。"师母说着忽然笑起来,眼角的泪光却比窗外的晨露更晶莹。

记忆如退潮后的贝壳,在时光的沙滩上渐渐显露。1995年秋,恩施医专的梧桐叶刚落,段老师抱着花名册走进教室。作为学工处长还兼我们妇幼班的班主任,他总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那年民主选举班长,我缩在教室后排无聊地数窗外的麻雀,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在掌声中炸开。段老师把班务日志递给我时,掌心有粉笔灰的触感:"当班长不是当官,是当秤砣。"

他教我用秤砣的智慧平衡班务。那年春天,教室后墙贴满粉红信笺,都是外班男生写来的情书。段老师不疾不徐召开班会,让女生们轮流朗读《林巧稚传》。当读到"产房是生命的起点,更是医者的圣殿"时,窗外的桃花正簌簌落在从实验室出来的少女们的白大褂上。后来我们班包揽了年度奖学金,段老师非常开心。

周末去段老师家给他儿子补课,总看见师母在阳台上晾晒衣服。她转身端来桂花醪糟,发梢沾着金黄的星子。那时段小弟刚上小学,学习成绩不太好。段老师工作太忙了,也没时间辅导他功课。如今那个拿起书本就打瞌睡的小男孩,已是学院的老师了,现在正在读在职博士。

医专并入民院那年,段老师办公室的灯光常亮到深夜。有次我去送材料,看见他伏案写着什么,眼镜滑到鼻尖,白发在灯下泛着银光。他抬头笑说:"小黄啊,合并就像动手术,总要经历麻醉和阵痛。"后来听说他退休返聘到一所新开的大学时,更是像拼命三郎,经常熬夜加班,硬是把蓝图上的学校一点一滴建设起来。

病房的呼叫器突然响起,打断了师母的讲述。她要做胃镜了,儿媳扶着她慢慢坐起。走廊尽头,轮椅碾过地砖的声响忽远忽近,让我想起那年冬天,段老师推着自行车送发烧的学生去诊所。车铃叮当,碾碎满地月光。

看着躺在病床上休息的师母,往事如药液静静流淌。毕业后总想着来日方长,直到去年听闻段老师患癌去世的噩耗。师母做完检查回来,脸色苍白却带着笑:"胃镜管子还挺粗的呢。"做胃镜前灌肠,不停拉肚子,做完胃镜后,师母又不停呕吐,原先神采奕奕的她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眼,没有一点精神。

夜幕降临时,师母依然躺在病床上熟睡,我伸手理了理她的被角,然后交代护工注意输液瓶里的液体,如果没有了就按床头的铃子,叫护士来换药。

女儿给母亲喂完饭,我们就准备回家了。我轻轻翻开陪护日记,写下:"五月十九日,晴。遇见师母,说起段老师。"墨水在纸上洇开,像一滴积蓄了二十五年的泪。窗外,恩施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医学院旧址的方向有群星闪烁。那些曾被段老师照亮的生命,此刻正在群山之间继续照亮更多生命。

来源:精进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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