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这应该是普京总统在俄乌冲突爆发后,比较系统清晰地阐述俄罗斯的目标。在2022年俄罗斯发动“特别军事行动”之前,普京提出的目标就是“去纳粹化”“去军事化”,这也符合“特别军事行动”这个名称。到了2022年3月末,俄乌在伊斯坦布尔达成一项协议,
直新闻:据俄罗斯全俄国家电视广播公司18日发布的一段采访视频,俄罗斯总统普京阐述了符合俄罗斯需要的“合理结局”,您对此有何观察?
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这应该是普京总统在俄乌冲突爆发后,比较系统清晰地阐述俄罗斯的目标。在2022年俄罗斯发动“特别军事行动”之前,普京提出的目标就是“去纳粹化”“去军事化”,这也符合“特别军事行动”这个名称。到了2022年3月末,俄乌在伊斯坦布尔达成一项协议,在俄军大兵压境之下,乌克兰基本满足了俄罗斯的要求,包括不加入北约以及相关领土安排,但是这一协议随着当年4月初形势逆转而被搁置至今。
回顾来看,这大概是俄罗斯最接近实现“胜利”的时刻。俄乌冲突已经进行到第四个年头了,俄罗斯面临的形势也在不断变化。在此之前,俄罗斯对这一军事行动的称呼也有些变化,比如“冲突”“战争”,但现在又回到了“特别军事行动”这个最初的说法,说明俄罗斯还是想坚持最开始的目标。至于具体目标是什么,俄方一直讳莫如深,有一段时间的表述就是“既定目标”。现在普京提出“合理结局”,看起来与最初的目标相差不大。
除了“维护那些把俄语视为母语,把俄罗斯视为祖国的人民的权益”这一条比较具体之外,其他三条的弹性较大。但即便是把俄语视为母语的群体的权益,也会引起很大争议,因为苏联解体之后,很多加盟共和国都有俄语人群,这无疑给俄罗斯提供了干预的理由。
“消除引发这场危机的根源;创造实现持久稳定和平的条件;保障俄罗斯国家的安全”,这其中至少包括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重构,俄罗斯认为危机的根源之一就是北约的东扩,而保障俄罗斯国家安全需要一系列的缓冲区,乌克兰不可以加入北约。当然,现在欧洲提出的自愿联盟也不会被俄罗斯接受。俄罗斯之所以提出这样的目标,原因还是在于普京认为,当前俄罗斯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和手段。
不过,战场的态势其实没有发生逆转,而是一种僵局。特朗普上任以来对乌克兰进行施压,俄罗斯获得了很大的外交和战略优势,但是并没有扭转战争态势,而现在特朗普对俄罗斯的和平意愿也颇为怀疑。为什么普京认为现在俄罗斯有足够的力量和手段了呢?
一是,俄罗斯面对制裁已经逐渐适应并建立了战时经济体系,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俄军的战斗能力也在提升,包括适应了无人机作战等,最近俄军对乌克兰发动了最大规模的无人机袭击,俄罗斯能够在消耗战中继续熬下去。二是,特朗普虽然没有让乌克兰全面接受俄罗斯的要求,俄乌关系也有所缓和,但俄罗斯认为特朗普不会大规模军援乌克兰。俄罗斯配合特朗普进行和平谈判表演,但是在战场上又丝毫不让步,而且金融制裁的威慑力已经下降,除非特朗普拿出比拜登更有力的武器给乌克兰。特朗普的“和平总统”人设让他在普京面前少了谈判的筹码。
俄罗斯的“合理结局”意味着俄乌战争还要继续下去,以当下的态势来看,我们甚至不能为战争结束提出时间表,也许只有突变因素才能打破僵局。
直新闻:美俄领导人将进行通话,而欧洲领导人也与特朗普进行了通话,强调对俄罗斯制裁的必要性,您有什么观察?
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自5月10日以来,围绕俄乌冲突已经出现了谈判外交的场面,尤其是在伊斯坦布尔,除了备受关注的俄乌代表团不太成功的谈判之外,各方在伊斯坦布尔也进行了一连串的谈判,一时之间,伊斯坦布尔成了世界外交中心。我们简单梳理可以发现,外交谈判并不意味着俄乌冲突要结束了,也不是边打边谈,而是谈判服务于打仗。
从这个角度来说,最近一连串的谈判都带有非常明显的表演性,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但还是要去谈,就像俄乌之间的谈判,只是达成了战俘交换的协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成果。而且双方的戏份十足,乌克兰不仅总统出马,而且派出了具有话语权的军政高官,展示其达成停火的诚意,而俄罗斯则将2022年3月的代表团又派出来了,显示出俄罗斯坚持三年前协议的意志,虽然完全没有达成共识的可能性,但俄罗斯还是要展现普京总统无条件谈判的话是真的。
不过,俄乌的谈判更多是演给特朗普看的,特朗普的机会主义操作在这次谈判中表现得淋漓极致。如果普京出面,俄乌首脑谈判,特朗普也会从中东飞到伊斯坦布尔,若能促成停火,那将是特朗普的一个大成绩。后来普京拒绝赴会,特朗普只能说,自己不去的话,俄乌没有任何成果。俄乌谈判多少还是给了特朗普一个面子。
这一轮外交谈判始于英法德波领导人在基辅会谈期间,给特朗普打了个电话,明确表达了要求俄罗斯停火30天,否则要对俄罗斯进行严厉制裁,而且这个提议最初是特朗普提出的,等于给特朗普戴了个高帽。普京的回击是,跟乌克兰不设前提直接谈判,等于把停火的事情给回避过去了,不设前提进行谈判,也显得诚意满满。随后,双方围绕谈判进行了一系列博弈,泽连斯基在伊斯坦布尔等普京,国家领导人之间的斗法也是充满了戏剧性。
在美俄首脑通话之前,各方的博弈也非常精彩。泽连斯基与美国国务卿鲁比奥、副总统万斯进行了会面,释放的信息是,谈得比较好,尤其是万斯,算是在白宫吵架之后的和解吧。而美国中东特使威特科夫继续给特朗普应援,他认为,“美俄总统通话可以消除一些僵局,让我们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前进。这将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通话”。
但从目前的态势来看,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最大规模无人机袭击,而乌克兰情报部门公布,俄罗斯将发射洲际弹道导弹,并且公布了导弹发射的地点。特朗普的电话没有办法达成和平,而在现在的态势之下,这一通电话可能结束这一阶段的谈判外交,特朗普的注意力可能会转向关税和贸易问题。
直新闻:美国国务卿鲁比奥表示,美国可能出台新的对俄制裁措施,您有什么观察?
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在特朗普逐渐意识到普京在利用他之后,美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转折期,鲁比奥的此番表态是有可信性的。一方面,鲁比奥兼任了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成为基辛格之后第二个全面掌握美国外交与安全战略的人,说明他得到了特朗普的信任,改变了过去一段时间在俄乌问题上的边缘角色。有一段时间,中东特使威特科夫成了话事人,这对鲁比奥是很大的冲击和打击。
另一方面,经过几个月的周旋,特朗普也放弃了快速结束俄乌冲突的想法,最终还是要回到常规的战略与外交的轨道。此前我多次提到,特朗普无法突破美国形成的“两洋战略”传统,维护大西洋共同体的稳定是美国的战略传统。鲁比奥掌握了外交大权,也算是特朗普这届政府中的“成年人”,另外,他与俄乌冲突的各方都开始打交道,包括乌克兰以及欧洲各国领导人,也会逐渐认识到俄乌冲突的复杂性,不可能靠特朗普的一通电话就解决复杂的地缘政治冲突问题。
除了鲁比奥之外,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也表示,"拜登政府时期的制裁措施效果很差,因为他们担心国内油价上涨,所以制裁力度一直很低”。言下之意是什么呢?美国有可能对俄罗斯的石油出口下手,当然,还有可能是让中东产油国增产,把油价打下来。另外,贝森特表示,“无意束缚美国总统特朗普与俄罗斯就乌克兰问题进行谈判的手脚”。贝森特自己就是资深的交易员,他对特朗普的“战略不确定性”还是非常欣赏的,但他能否把特朗普的“战略不确定性”变成交易筹码并且获利,还需要观察。
如今,贝森特在特朗普政府的地位得到确认和巩固,鲁比奥和贝森特成为特朗普财经和外交的左膀右臂,而泽连斯基和乌克兰也与这两位建立了比较顺畅的沟通。经过两个多月的磨合后,泽连斯基似乎适应了特朗普政府的节奏,并于近日表示自己愿意以任何形式与俄罗斯对话,还感谢梵蒂冈成为直接谈判平台。这种谈判姿态无疑是特朗普喜欢的,而泽连斯基也愿意提供这种情绪价值。
此外,泽连斯基还致信特朗普,提出了关于在国防、工业和贸易领域合作的建议。此前双方签署了矿产开发协议,但是美方没有提供安全保障,而乌克兰则从欧洲国家得到了更多的安全承诺。对美国,泽连斯基大概希望在经济合作的框架下加强国防工业合作,在白宫的时候,他也提到乌克兰在无人机的优势。本月初,美国国务院批准了为乌克兰提供3.1亿美元F-16的维护合同,用飞机坟场无法使用的战斗机零部件为乌克兰的F-16提供备件来源。由此可见,现在俄乌冲突态势在回归,而欧洲国家给予乌克兰的支持将发挥更大的作用。普京有可能误判了特朗普的“战略不确定性”,而错过了一次结束冲突,至少是走向结束冲突的机会。
来源:直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