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所用图片仅用于故事叙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所用图片仅用于故事叙述,请知悉
深夜的灯光下,陶羽馨的手指突然停在那行字上,一种莫名的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这只是一篇作文,对吧?”她喃喃自语,目光却无法从那行字移开。
电话那头的警察声音严肃:“您确定这不是学生的文学想象?”
“我不确定,”陶羽馨攥紧了手中的纸张,“但我更不确定如果我不报警,明天会发生什么。”
她轻声读出那句话:“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1
夜已经很深了。
重庆南岸区的高层住宅楼里,大多数窗户都已经熄灯。
只有陶羽馨家的书房还亮着灯。
三十五岁的陶羽馨是凌云中学的语文教师,教学经验丰富,在学校里小有名气。
她总是能从学生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他们内心深处的波澜。
今天是周五,她带回了一摞初二三班的期中考试作文。
题目是《我的心事》。
她的丈夫和孩子已经入睡,整个房子静悄悄的,只有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陶羽馨喜欢在深夜批改作文。
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完全沉浸在学生们的文字世界里,感受他们青春期的喜怒哀乐。
“妈妈还要看作文吗?”儿子在睡前揉着眼睛问她。
“是啊,你知道的,妈妈总是想第一时间把作文发下去。”陶羽馨摸了摸儿子的头。
“你的学生真幸福。”儿子嘟囔着回房间了。
陶羽馨端起茶杯,又拿起一篇作文。
作者是向明昊,一个沉默寡言的男生。
平时成绩中等,不算出挑,但也从未给过老师什么麻烦。
“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心事。”陶羽馨轻声说。
作文开头写得很平淡,讲述了一个普通初中生的日常生活。
但随着阅读的深入,陶羽馨感到文字的风格逐渐变得不同。
向明昊的文笔出奇地好,遣词造句颇有文学天赋。
这让她有些惊喜,忍不住多读了几遍,想看看这个平时不怎么起眼的学生,是如何在作文中展现自己的。
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远处的汽车喇叭声,重庆的夜晚从不真正沉寂。
就像人们的内心一样。
陶羽馨轻轻翻到第二页,钢笔在批注栏写下了“文笔流畅”的评语。
就在这时,一段文字突然跃入她的眼帘。
“我每天都站在阳台看着楼下的人,想象他们从高处坠落的样子,尤其是那个总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陶羽馨的手停住了。
她反复读了这句话三遍,心头涌起一丝不安。
也许只是青少年的哥特式幻想?她这样安慰自己。
许多孩子在这个年龄都有些奇怪的想法,这可能只是文学表达。
但她还是决定继续往下读。
文章的语调开始变得阴冷,向明昊详细描述了他如何每天记录那位“红裙女人”的行动轨迹。
什么时间出门,走哪条路线,常去哪些地方,甚至她家的门牌号。
陶羽馨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夜色中,窗外的树影被风吹得摇晃,投在书桌上的灯光忽明忽暗。
“我躲在拐角处,看着她走过来,心跳加速。她从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很快,她会记住我,永远记住我......”
陶羽馨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作文的末尾,那行字像是一把刀,深深刺入她的心:
“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陶羽馨放下钢笔,双手微微发抖。
这不像是一般的文学创作,而更像是某种...计划。
她想起学校附近确实有一位年轻女性,常穿红色连衣裙,是附近服装店的店主。
每天早上,当陶羽馨去学校的路上,都能看到她开店的身影。
书房的钟敲了十二下,已是午夜。
城市的喧嚣已经完全沉寂,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和陶羽馨急促的呼吸。
2
陶羽馨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
整栋楼大多已经黑了,只有零星的几扇窗户还亮着灯。
人们各自安睡,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却不知道黑暗里可能潜藏着什么。
她回想起向明昊平时的样子。
十四岁,身材瘦小,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总是独来独往。
最近一个月,他变得更加沉默,甚至有些孤僻。
但在老师眼中,这只是普通的青春期表现,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
“真的会有事吗?”陶羽馨自问道。
她走回书桌,再次拿起那篇作文,一字一句地重读。
越读,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
作文中描述的不仅仅是观察和幻想,还有明确的恨意和伤害的意图。
“那个女人毁了我的家,她活该承受痛苦......”
陶羽馨拿起手机,想了想,放下了。
现在是半夜,也许她反应过度了。
也许这只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少年,在文学创作中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曾经批改过无数篇作文,有些学生会写一些黑暗、阴郁的内容,但那只是青春期的正常宣泄。
但那些通常停留在抽象和情绪层面,而不是如此具体的计划。
客厅的挂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窗外偶尔有车灯扫过,在墙上投下移动的光影。
陶羽馨拿起手机,翻到了学校的通讯录。
她找到了向明昊父母的联系方式,手指悬在拨号键上。
但随即又犹豫了。
如果是虚惊一场,她这样半夜打电话过去,不仅会惊扰别人,还可能给向明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也许我该先和班主任商量?”
但班主任张老师刚生完孩子,还在月子中心。
陶羽馨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水流的声音在深夜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站在厨房的窗前,远处的城市灯光点缀着重庆的夜景,山城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那个穿红裙的女人此刻应该正在熟睡,对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明天会怎样?”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陶羽馨回到书房,再次拿起那篇作文。
她曾经教导学生,文学是表达内心世界的窗口。
但有时候,窗口映照出的可能是一个危险的深渊。
“我不能赌。”她下定决心。
即使这只是一个少年的文学幻想,她也不能冒险忽视它。
因为如果万一...如果万一这是真的...
后果不堪设想。
她拿起手机,拍下了作文的关键部分。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110。
“重庆市公安局,您好,请问有什么紧急情况?”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的女声。
“我...我是凌云中学的语文老师陶羽馨,”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在批改学生作文时,发现了一些可能的...危险信号。”
“您能具体说明一下吗?”
“一个学生在作文中详细描述了对一个女性的跟踪和...可能的伤害计划。而且他写明了'明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您确定这不是学生的文学创作?许多青少年会在作文中表达一些极端的想法,但那通常只是情感宣泄。”
陶羽馨咬了咬嘴唇:“我不能确定。但作为一名有十多年教学经验的语文老师,这篇作文让我感到非常不安。他描述的太具体了,包括目标人物的习惯、路线,甚至...实施计划的细节。”
“您知道这个学生的家庭住址吗?”
“知道,”陶羽馨迅速翻开学校的通讯录,“他住在渝中区临江路128号御景华庭3栋2单元1901室。”
“好的,我们会派人去了解情况。您能把作文内容发给我们吗?”
“马上发。”
放下电话,陶羽馨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做了正确的决定吗?
如果这只是一个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她的举动会不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如果这是真的...如果真的有人处于危险中...
窗外的天空依然漆黑,但东方已经有了微弱的亮色。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3
凌晨四点半,门铃声惊醒了陶羽馨。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靠在书桌上睡着了。
丈夫李明从卧室走出来,一脸疑惑:“谁啊,这么早?”
“可能是警察,”陶羽馨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我报了警。”
“什么?”李明顿时清醒了,“发生什么事了?”
陶羽馨简单解释了情况,然后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警察,一男一女,制服笔挺。
“陶老师?我是南岸区公安分局的韩警官,这是我的同事周警官。”男警官出示了证件。
陶羽馨请他们进屋,倒了茶。
“情况已经初步核实了,”韩警官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我们连夜派人前往向明昊家中调查。”
陶羽馨紧张地问:“发现什么了吗?”
韩警官和周警官对视一眼。
“发现了一些...令人担忧的情况。”韩警官谨慎地说。
“在向明昊的房间里,我们找到了大量关于你所说的那位女性的照片和记录。”周警官补充道,“还有一些...工具。”
“什么工具?”陶羽馨的喉咙发紧。
“一些自制的...武器。以及详细的计划书。”
陶羽馨感到一阵晕眩。
“所以...不是文学想象?”
“不是。”韩警官肯定地说,“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他确实计划在今天对目标实施袭击。”
陶羽馨颤抖着坐下:“天啊...那个女孩...她还好吗?”
“她很安全。我们已经通知她了,并会提供必要的保护。”周警官说,“多亏了您及时报警。”
窗外,天色已经微微亮起。
城市正在苏醒,街道上开始有了零星的行人和车辆。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一场可能的悲剧被阻止在了萌芽状态。
“向明昊...他怎么样了?”陶羽馨问。
“他现在在我们的监管下,会有专业的心理医生对他进行评估。”韩警官回答,“他的父母非常震惊,表示孩子平时虽然沉默,但从未表现出任何暴力倾向。”
陶羽馨叹了口气:“青少年的内心世界有时候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
“是的,”周警官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像您这样敏锐的老师。”
韩警官站起身:“陶老师,我们需要您协助我们做一些后续调查。包括向明昊的平时表现,以及可能的异常行为。”
“当然,我会全力配合。”
送走警察后,陶羽馨站在窗前,看着逐渐明亮的天空。
她想起了那篇作文的最后一句话:“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现在,明天已经变成了今天,而那个“最好的时机”将永远不会到来。
她不知道向明昊的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那个穿红裙的女人会经历怎样的心理创伤。
但至少,一个可能的悲剧被阻止了。
这就够了。
李明走过来,将一杯热咖啡递给她:“你做了正确的决定。”
陶羽馨接过咖啡,轻轻点头:“希望如此。”
窗外,重庆的清晨雾气弥漫,高楼大厦若隐若现,如同梦境。
而在这城市的某处,一个少年的心灵正面临着漫长的救赎之路。
4
周一早晨,陶羽馨走进凌云中学的校门,感觉似乎有很多目光投向自己。
周末的时间里,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警方的深入调查揭示了更多令人不安的细节。
向明昊的目标确实是那位常穿红裙的女子——林雨婷,他母亲曾经的同事。
两年前,林雨婷作为部门主管,参与了一项导致向明昊母亲被辞退的决定。
自那以后,向明昊的母亲陷入了深度抑郁,家庭经济陷入困境。
向明昊目睹了母亲的痛苦,心中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他的计划不是一时冲动,而是长达半年的预谋。
“陶老师!”办公室里,几位同事迎上来,“听说是你发现了那个危险信号?”
陶羽馨勉强笑了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太惊人了,谁能想到向明昊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在我的数学课上一直很安静。”数学老师张志感叹道。
“孩子的内心世界,有时候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陶羽馨重复着自己对警察说过的话。
校长找她谈话,感谢她的敏锐和责任感,同时要求她对此事保持低调。
“学校会保护向明昊的隐私,”校长说,“他现在也是受害者,需要专业的心理辅导和帮助。”
陶羽馨点头同意。
她深知,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一旦这样的事情曝光,对一个未成年人的伤害可能是毁灭性的。
尽管他计划了可怕的事情,但他仍然是一个孩子,一个被仇恨和伤痛扭曲了心灵的孩子。
下午,陶羽馨站在初二三班的讲台上,看着下面少了一个人的教室。
向明昊的座位空着,同学们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那个空位,小声议论着。
尽管学校试图控制信息,但消息还是以某种方式传开了。
“同学们,”陶羽馨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们要讲的是鲁迅的《祝福》。”
她看着学生们年轻的面孔,每一个都藏着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秘密,自己的痛苦与欢乐。
“文学是人类情感的镜子,它反映出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恐惧和梦想。”
她想起那篇作文中流畅的文笔和冰冷的恨意。
“但文学也是一种救赎,一种释放。当我们将内心的黑暗付诸纸笔,我们就有了面对它、理解它的机会。”
教室里安静得出奇,学生们都专注地听着。
“如果你们心中有任何困扰,任何无法对父母或朋友诉说的心事,请记住,我的办公室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一个女生——林小雨,向明昊的同桌,在其他同学都走后,走到陶羽馨面前。
“陶老师,”她犹豫了一下,“向明昊他...会回来吗?”
陶羽馨看着这个女孩的眼睛,发现里面不是恐惧或厌恶,而是关切。
“我不知道,小雨。这取决于很多因素。”
林小雨低下头:“他其实...不是坏人。他只是太爱他妈妈了。”
陶羽馨感到一阵心痛:“爱本身不是错,但爱的表达方式可能会出错。”
林小雨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教室。
陶羽馨站在窗前,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学生们。
青春期是一个复杂的时期,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有些孩子能够顺利度过这段旅程,而另一些则可能迷失在自己的黑暗中。
作为一名教师,她能做的或许有限,但至少她可以保持敏锐,倾听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语。
因为有时候,最危险的信号,就藏在最普通的字句之间。
5
一周后,陶羽馨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韩警官告诉她,向明昊已经被送往青少年心理康复中心,接受专业的治疗。
“他的情况怎么样?”陶羽馨关切地问。
“从医学角度来说,他被诊断为有严重的抑郁症和报复性妄想症状,”韩警官说,“但医生认为,有康复的可能。”
“那就好。”陶羽馨松了口气。
“不过,还有一件事,”韩警官的声音变得严肃,“那位林雨婷女士想见您。”
“见我?为什么?”
“她知道是您的报警救了她。她想当面感谢您。”
陶羽馨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我可以见她。”
第二天下午,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里,陶羽馨见到了那个穿红裙的女人——林雨婷。
她比想象中年轻,大约三十岁左右,面容姣好,眼睛却透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恐惧。
“陶老师,”林雨婷握住陶羽馨的手,“谢谢您救了我的命。”
陶羽馨摇摇头:“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警方告诉我,如果不是您的敏锐,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林雨婷的声音颤抖着。
“您现在还好吗?”陶羽馨关切地问。
林雨婷苦笑:“说实话,不太好。知道有人计划伤害你,这种感觉...很可怕。我现在总是害怕出门,害怕看到陌生人。”
“我理解。希望时间能慢慢治愈这种恐惧。”
林雨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那个孩子...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陶羽馨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真相。
但林雨婷似乎猜到了什么:“是因为他母亲的事情,对吗?”
“您知道?”
林雨婷点点头,眼中含着泪水:“我怎么会不知道?王月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推荐她进入公司的。当公司决定裁员时,我努力为她争取过,但最终失败了。”
“向明昊大概不知道这些...”
“是啊,他只看到了母亲的痛苦,看不到我的无奈。”林雨婷苦笑,“我辞职后开了这家服装店,曾经想联系王月,但被她拒绝了。她认为我背叛了她。”
两人沉默着喝咖啡,各有心事。
“您觉得...我该去看看王月吗?”林雨婷突然问。
陶羽馨思考了一会儿:“也许应该。有些误会,需要当面解开。”
“我也这么想。”林雨婷的眼神坚定了一些,“这件事让我明白,仇恨和误解可能导致多么可怕的后果。”
走出咖啡馆,阳光明媚。
重庆的春天已经来临,街道两旁的树木抽出了新芽。
陶羽馨看着林雨婷远去的背影,希望这个故事能有一个和解的结局。
但她知道,有些伤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如果能愈合的话。
回到学校,陶羽馨继续她的教学工作。
初二三班的学生们似乎比以前更加认真地对待她的课堂。
也许是因为那件事,让他们意识到了语言的力量,文字的重量。
在批改作文时,陶羽馨变得更加细致,不仅关注文笔和结构,还更加留心那些可能透露学生心理状态的线索。
“陶老师总是能看到我们写作中的情感。”学生们这样评价她。
是的,因为文字从来不仅仅是文字。
它们是心灵的窗口,是情感的出口,有时候也是求救的信号。
而作为一名语文教师,陶羽馨的职责不仅是教导文学知识,更是倾听那些无声的呼唤。
6
一个月后,陶羽馨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向明昊的母亲王月。
“陶老师,”电话那头的声音疲惫而歉疚,“我...我能见您一面吗?”
陶羽馨同意了。
第二天下午,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陶羽馨见到了王月。
她比想象中憔悴得多,眼睛深陷,似乎长期缺乏睡眠。
“陶老师,谢谢您愿意见我。”王月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不必客气,向明昊是我的学生,我关心他。”
王月的眼睛湿润了:“我来是想亲自向您道歉,也是想感谢您。”
“道歉?”
“是的,道歉。”王月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我的怨恨和痛苦影响了明昊,他不会走到这一步。而如果不是您的敏锐,后果将不堪设想。”
陶羽馨轻轻摇头:“您不必自责,每个人都有应对挫折的不同方式。”
“但我本应该更坚强,更理智。”王月哽咽着说,“我没想到我的痛苦会传递给孩子,变成他的仇恨。”
陶羽馨递给她一张纸巾:“向明昊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他的状况在好转。”王月擦擦眼泪,“他开始愿意接受心理治疗,也能够面对自己的问题了。”
“那很好。”
“还有一件事...”王月犹豫了一下,“林雨婷来看过我们。”
陶羽馨惊讶地看着她:“真的?”
王月点点头:“她解释了当时的情况,我...我终于明白她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个背叛者。这些年我一直在恨她,却没想过她也是无能为力。”
沉默片刻,王月继续说:“她甚至提出要帮助明昊,愿意为他的治疗费用做一些贡献。”
“她是个善良的人。”陶羽馨说。
“是的,比我想象的要善良得多。”王月苦笑,“这让我更加愧疚。”
两人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看着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城市的高楼上,为钢筋水泥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陶老师,您知道吗?明昊曾经是个特别开朗的孩子。”王月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他喜欢写作,喜欢观察人物,立志要成为一名作家。”
“他的文笔确实很好。”陶羽馨说。
“是啊,那是他的天赋。但我没能好好引导他,让他的才华走向了扭曲的道路。”王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恨。
“现在知道还不晚。”陶羽馨安慰她,“向明昊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次经历虽然痛苦,但也许能成为他成长的一部分。”
王月感激地看着她:“谢谢您,陶老师。谢谢您对明昊的理解和关心。”
分别时,王月给了陶羽馨一个拥抱。
“我会好好引导他,不让他的才华再次被仇恨扭曲。”
陶羽馨点点头:“我相信你们会找到正确的方向。”
走在回家的路上,陶羽馨的心情复杂而沉重。
这个事件让她更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工作的重要性。
作为一名语文教师,她不仅仅是在教授知识,更是在塑造灵魂。
文字是双刃剑,它可以表达美好,也可以宣泄黑暗;可以治愈伤痛,也可以加深仇恨。
而她的责任,就是帮助学生找到正确使用这把剑的方式。
晚上,陶羽馨又开始批改作文。
每一篇文章,她都更加用心地阅读,不仅是作为一名教师,也作为一个倾听者。
因为她知道,有时候,一行字可能藏着一个求救的信号,一个等待被发现的黑暗计划,或者一颗需要帮助的心。
7
三个月后,初二学期即将结束。
一个周五的下午,陶羽馨正在办公室整理教案,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请进。”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消瘦的男孩,戴着黑框眼镜,脸上带着局促的表情。
向明昊。
陶羽馨惊讶地站起来:“明昊?你...你回来了?”
向明昊点点头,紧张地搓着手:“陶老师,我...我能跟您谈谈吗?”
“当然,请坐。”
向明昊小心翼翼地坐下,目光游移,不敢直视陶羽馨的眼睛。
“妈妈说,是您救了林阿姨。”他轻声说。
陶羽馨没有立即回应,等待他继续。
“也救了我。”向明昊的声音更小了,几乎是自言自语。
陶羽馨轻轻叹了口气:“明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他抬起头,终于看向陶羽馨,“医生说我可以重返学校了,但需要定期复诊。”
“那很好。同学们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向明昊苦笑:“真的吗?在我...在发生了那些事之后?”
“同学们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学校保护了你的隐私。他们只知道你因为健康原因休学了一段时间。”
向明昊显得惊讶:“真的?”
“是的。”陶羽馨温和地说,“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明昊。重要的是,你能够认识到错误,并努力改正。”
向明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这是给您的一封信。我想当面给您。”
陶羽馨接过信封:“谢谢。”
“不,是我要谢谢您。”向明昊站起来,声音变得坚定,“如果不是您发现了我作文中的线索,我现在可能已经...毁了自己的人生。”
“你的文笔很好,明昊。”陶羽馨真诚地说,“只是需要找到更好的方式来使用它。”
向明昊点点头:“医生鼓励我继续写作,但写一些积极的、治愈的内容。他说这对我的康复有帮助。”
“那是个好主意。”
“我...我现在明白了很多事情。”向明昊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陶羽馨感到一丝欣慰:“这是很重要的领悟,明昊。”
告别时,向明昊在门口停下,回头看着陶羽馨:“陶老师,我能再上您的课吗?”
“当然可以。”陶羽馨微笑着说,“我们下周一见。”
等向明昊离开后,陶羽馨打开信封,里面是一篇题为《新生》的文章。
文章描述了一个迷失在仇恨黑暗中的少年,如何通过关爱和理解,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和方向。
文笔依然流畅,但内容已经完全不同。
那些阴暗、冰冷的描述被温暖、希望的词句所取代。
最后一段写道:“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总会到来。重要的不是我们跌倒了多少次,而是我们能否每次都重新站起来,面向阳光。”
陶羽馨放下文章,眼角湿润。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不仅对向明昊,对所有卷入这个事件的人来说,都是如此。
她想起那篇险些导致悲剧的作文,和今天这篇充满希望的文章。
同样是文字,同样是情感的表达,却可以通向如此不同的方向。
陶羽馨再次意识到,作为一名语文教师,她的责任不仅仅是教导学生如何写作,更是帮助他们理解文字的力量,以及如何正确地使用这种力量。
第二天是周六,陶羽馨接到林雨婷的电话,说她和王月一家人共进了晚餐。
“很奇妙,不是吗?”林雨婷说,“几个月前,他还计划伤害我;而现在,我们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像朋友一样交谈。”
“人的心灵是可以痊愈的。”陶羽馨说。
“是的,只要有正确的引导和足够的爱。”林雨婷的声音充满希望,“对了,我打算帮助王月重新找工作。她的能力很强,只是这些年因为抑郁症而自我怀疑。”
“那太好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您,陶老师。如果不是您当初的敏锐和勇气,我们可能不会有今天。”
陶羽馨谦虚地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挂掉电话,陶羽馨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
重庆的夜景灯火通明,山城的轮廓在灯光中若隐若现,美得令人心醉。
她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深夜,当她在昏暗的灯光下读到那行字时的恐惧和不安。
那时,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
但现在,她知道了。
一个危险被阻止,一个生命被挽救,一个家庭得到重建,一段误解得到澄清。
来源:一只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