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两人就在这里吃了点饭,然后略微的对了一下口供,其他的就要张永辉自己灵活发挥了。
两人就在这里吃了点饭,然后略微的对了一下口供,其他的就要张永辉自己灵活发挥了。
现在晚上七点多,老两口坐在客厅里,旁边放着一个拔着烟囱的灶火,捂的严严实实,以防煤气中毒。
张永辉陪杜艳军进了屋里,老两口赶紧让他坐,非常关心的问他有没有吃饭,一个人有没有准备点什么过年的东西……
张永辉热情的应着每一句话。
“说正事。”杜艳军在下面踢了他一脚,他自己倒好,把脑袋撇过一边去看电视。
张永辉无奈的硬着头皮开口了:“叔,婶,艳军哥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娶个媳妇了。”
“谁说不是呢?可总是没有中意的,他这人也犟,现在说啥也不肯去相亲。”
婶子温温柔柔的好说话,唯有老杜刚硬的像块铁一样面无表情。
老杜知道他们俩又要说这事了,黑着脸拉的老长……
“要我说呀,他自己想娶谁就娶,要不然以后年龄大了,事都耽误了。耽误他结婚,也耽误你们抱孙子不是?”
张永辉说话水平也算可以,关键是他的态度放的特别的低,就好像他自己才是那个犯错的儿子。
“去年他骗我投资什么门窗生意,我把钱和户口本都给他了。结果呢?钱一分没见,永辉,你说说我们还能信任他吗?”
杜妈脾气已经是很好的了,要换做冬凌的爸妈,早就把皮带抽了,打她们皮开肉绽,哪有这闲工夫跟他们讲道理。
“哥,真有这事儿啊?”张永辉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杜艳军拿去给人家付彩礼了,现在他又在这装傻充愣。
“我真去投资啦!虽然没有干门窗,但是我投资了一个修理厂,现在正盖棚呢!下一年就可以接活了。”
本来是说结婚的事儿,现在又说到了创业上。
“啥?修理厂?修理啥?”老杜满脸意外。
“修汽车呀!大车小车都修。”杜艳军这下好了,满脸的得意。
“你跟谁合伙的?你自己又不会修。”杜妈只知道儿子会开车,不知道他会修车。
“我怎么不会?我什么车没修过?我跟一个修车朋友合伙的,人家是专业的,我出钱多,他出钱少。不是……今天不是说这事的。”
杜艳军给了张永辉一个眼神。
“哦,叔,你看他都有自己的事业了,男人先成家后立业,先立业后成家都一样。当然了,如果能同时成家立业,那岂不是属于双喜临门了?”
杜艳军远远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张永辉还是会叭叭的。
“哼!反正婚姻大事我不会让他做主的。”
“叔,这事吧,怎么说呢……是他自己娶媳妇,以后,后不后悔都是他自己的事。但是如果你给他安排的婚姻,他以后过不下去了,他会埋怨你一辈子的。要不然这样,咱先见见人家小姑娘。”
“什么小姑娘,那不是个小媳妇吗?”
老杜这话也算正常,但是突然就惹恼了杜艳军。
“老杜,我们俩现在是好好跟你商量,咱今天就把话说开,我就非陆晓楠不娶了,我就问问您二老,这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杜艳军直接叫他老杜——虽然以前开玩笑的时候也这么称呼他,但今天不一样。
“没有!”老杜似乎就跟他杠上了。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俩眼珠子,好像随时要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张永辉赶紧拉架:“叔,别生气,先别生气。杜艳军,你少说两句,你别再说话啦!”
张永辉指名道姓的叫杜艳军,表示事态很严重。
“有些人他都不招好。好声好气的跟他说就是说不通,如果咱真说不通的话,今天二选一。要么我把陆小楠娶回来,要么我出去住,我去给陆晓楠当上门女婿,我就住在她家,不再回来了!
“滚!”老杜拿起碗,朝杜艳军砸过去,啪的一声扔了个稀碎。
是直勾勾的冲着杜艳军砸去的,只不过他反应比较快,跳了一下躲开了。
完了!爷俩干起来了!
杜艳军的表情非常愤怒,这是他老子,这要是别人他早干了!
“滚就滚!”杜艳军只拿了一个手机,转头就走了。
张永辉看着杜妈都快气哭了,赶紧上前去安慰:“婶子,你别气,从现在开始我一直跟着他,不管有什么事,我跟你们汇报。”
然后他又转过身来跟老杜说两句好话:“叔,军哥还年轻,还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哪有老子要害儿子的呢,你都是为他好。他再大一点就会明白的。今天这事是我不对,本来今天是个小年,是祈求五谷丰登的好日子,今天我这么一来,弄得大家都挺不开心的。不过您放心,您也好,我也好,都是为了军哥能够好好的,我追上去劝劝他。”
张永辉说完这些打太极的话,就赶紧抽身了。
他跑到路口,看见了杜艳军的车子在路边拐角处等他。
坐上车之后,两个人就在车子里说话,张永辉埋怨杜艳军:“你看吧,我说我办不了,这事闹的。”
杜艳军拿了一支烟递给他,但是张永辉不抽。
“今天这事不怪你,你和稀泥还是挺好的。是我太心急了,但是我也不后悔。老这么跟他服软,他倒好,还摆上谱了。这件事情呢,我想过了,就按我说的方法干,他要是不让我娶陆晓楠,我就真的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了。不管在哪里,有陆晓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够爷们!”张永辉竖了个大拇指。
虽然杜艳军有时候会干一些糊涂事,人也有点冲动,但作为男人,他从来没有怂过。唯独作为老杜的儿子,他一忍再忍。
“不过我倒真的很想问问你,你说你搞了个汽修厂,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就是后半年才开始搞的,我有一个伙计,他是专门学这个的。”
张永辉看他真的是一本正经的在说,就觉得这事靠谱。
但是!杜艳军又说了一句,让他惊掉下巴的话:“刚从里面出来的,在里面培训的。”
里面?
张永辉当时还绞尽脑汁想了想,什么是“里面”?
然后脑瓜子突然一灵,眼睛一瞪:监狱?
他转过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杜艳军。
杜艳军也知道他的眼神什么意思,他非常坦然的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就是那个里面,吃牢饭的。刚出来那会,没地方去,我给他找的地方。”
“你人脉够广的呀!犯了啥罪进去的?住了几年啊?”
“抢劫,住了四年半。”
张永辉愣了愣,和他所经历的煎熬时间差不多。没有人知道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有多难熬。后来也许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也许住在里面的人也是这样吧?
他们犯错了,就得接受惩罚,既然父母不教育,那就让社会教育吧!
“这两天有空哥带你去见见,让你看看我们新弄的那个修理厂。”
“我还是不去了,你先把你和晓楠的事情搞定了再说吧!”
“那行,我送你回家,然后我就……去晓楠那里了。”
“不用送我了,要不然你还得绕道。我就当锻炼身体了,自己走,也没几步路。”
张永辉辉把车门关上,摆了摆手,杜艳军把车窗摇下:“那就回见。”
张永辉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人很多,但是没有路灯,乌漆麻黑的,就听见大家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肖靜瑶正要准备收拾下班——年底的这几天,她简直都要累趴了。
本来路上乌漆麻黑的,大家各走各的路,但是走着走着,突然一道光直接就射向了他的眼睛。
一个手电筒晃着他的眼睛睁不开。
“谁?!”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肖静瑶。
她拿着手电筒本来是在前面走的,但是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自己,于是像抓小偷一样突然一个回手掏拿着手电筒对着他的眼睛晃。
“永辉哥?”
张永辉转过头,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他已经听出了肖静瑶的声音,但是他没有解释。
“把你的手电筒放下。”
肖静瑶赶忙把手电筒收起来:“我以为那个有别人……”
“嗯,你有这个防范意识是对的。”
然后两个人走在一排,中间隔了一点距离,一块走回家。
张永辉时刻注意避嫌——也就倒了霉了,自带男主体质,什么事都能被人看见。背锅侠这名字非他莫属。
这次应该没有人看见吧?再说了,这也没什么关系吧?
因为肖靜瑶向他表白过,他总是躲躲闪闪的。
肖靜瑶秉持着只要他不结婚就不不放弃的原则,但她还是保持了距离的。
年三十的时候,早上贴春联,张永辉踩在梯子上,帮对门的肖静瑶家贴。然后肖靜瑶扶着梯子,再给自己家贴。
今年的晨晨大学毕业了,他有工作了,所以就没有回来。
虽然张永辉知道前面邻居家清水婶子嘴快,散播消息快,但是平常对他也是挺照顾,他就主动过去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他帮忙,人家已经贴好了。
他看了看,扛着梯子回来了。
刚回到家里,准备下午上坟用的贡品,他的电话响了。
永杰。
今天都已经放假了,永杰是还有什么事吗?
张永辉接了电话,永杰直接就开始说了一大堆:“哥,今年的福利发的晚了点,现在刚到,因为送货车在路上堵了,现在你赶快去厂里,先接到货,然后清点一下,通知所有员工今天下午三点让他们拿着自己的福利票来领东西。我就不去了,我现在在外地。我把那个司机的号码发给你,到时候你验一下货,然后去会计那屋盖个章,其他的事你就甭管了。”
就说永杰为了给大家发福利,专门买了东北大米和东北大豆油。所以今年的福利都是从东北来的,因为过节路上的车太多,堵了一天。正常来说,年下二十八九就会发给大家的。怪不得昨天他们还在讨论今年怎么没福利了?手里拿着票了,但是迟迟不见东西。
“好嘞!我现在就去等。”
张永辉关上门,带上狗,骑着他的破三轮,穿着的军大衣,还带了一顶火车头的棉帽,像个砍柴的老头一样。
这个年龄,他应该特别讲究形象的,但是张永辉却全然不在乎。
肖靜瑶喜欢他这一点,实实在在的。
冷就是冷,一定要多穿衣服,身体最重要。
夏天的时候,他为了遮住身上的刀口,从来没有穿过短袖短裤。总是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给人一种绅士儒雅的感觉,和现在这种砍柴的形象大相径庭,完全不能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张永辉刚打开门厂的大门,就听到一辆大货车,滴滴滴的按喇叭。
张永辉把司机请进来,司机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音:“你们这旮瘩真不好找,费了老鼻子气了,走一路问一路。”
“辛苦了,辛苦了,真不好意思,咱先不急。来抽支烟,休息一下。吃饭没?应该一路都没顾上吃饭吧?我给你弄口吃的。”
张永辉热情的把司机请进屋里,然后让欧婶下碗面条。
欧婶进厨房,殷殷实实的弄了一个大海碗的拉面。还给了半张烙的饼。
“这货待会谁卸?不能是你一个人卸吧?”
司机问他。
“那不能,你吃完饭,人就来了。”
有人两点多就来了,好像生怕轮到自己就没了似的来抢。
人家司机把车门打开,几百袋大米摆的整整齐齐!
“俺们公司没这么多人啊,确定没送错吗?全是我们这的吗?”
张永辉整个人都懵了。
“喏,这是电话,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司机给他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那是永杰的。
“不用问了,他说是就是。”
工人陆陆续续的来领福利了,既然来领了,也不能白领——让他们卸货。
“去库房里推个小车来!把库房的地上垫一层油纸,然后去会计室,去把小照叫出来,让她当面审计。”
张永辉站在旁边指挥,颇有几分领导的样子。
上上下下只用了一个小时,东西全部搬到库房了,数也点清楚了,票也开了,章也盖了,东北那司机大哥也顾不上休息了,也要赶回去过年。
这车上不仅有大米,有油,还有东北的苹果。
工人的福利就是:一袋大米,一桶油,一袋苹果十斤,两挂鞭炮。
当着会计的面,张永辉收一个票,领一份东西。
干起活来很快,领东西的时候人更积极。
张永辉给永杰打电话:“工人的福利都领走了,其他多余的东西,你是有其他的用处吧?”
“是的,我今天晚上到家,我来处理。哥,你看你缺啥,你都多拿点。给老欧也多拿点……算了,他拿着东西不方便,多给他一点钱吧!待会我给小照打个电话。”
“拿着东西不方便,是什么意思?”张永辉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其中的重点。
“嗯……你要是见了老欧,你自己问他吧。”
工人都走了以后,张永辉去老欧的房里,看见了他们收拾的大包小包行李袋。
这是……要走?
张永辉看到这个场面,眼圈顿时就红了。
“永辉啊,我还就说要找你说说话呢!不过,我们今天就要走啦!”
“去哪啊?”张永辉十分疑惑。
“我们啊,70多岁了,身子已经不好使了,有时候脑子也不好使。我们俩跑出来几十年了,在很多地方都干过工作,唯有在你们这里才感觉自己有了个家。有些话我就不方便说了,见了你四叔替我谢谢他,谢谢他让我们在这里安身立命。”
张永辉的眼泪唰的就出来了。
人老了,还是想要回去,都说叶落归根。
“那你们……怎么走啊?这么多东西,今年已经年三十了,路上倒来倒去的坐车方便吗?”
“呶!就这个东北老弟。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联系过了,他回去的路上路过我们那个地方的高速口。下了高速,我们在想办法打个车,四五十公里就到了,不麻烦。”
可是张永辉还在担心他,他们俩是私奔出来的。
“你留个地址给我,有空我去看看你。”
“现在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听说村与村之间都合并了,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咱不是有电话吗?到了家我给你打电话。不用担心,四五十年过去了,该走的人都已经走了,回到家里也许就没有认识我的人了,几十年前的身份证我都还保存着,就怕有一天回去没有人认识我们。我想他们都认为我们俩都死了吧。”
老欧说完最后一句,还笑了笑:“没想到我们老两口这么顽强,活了几十年,相安无事。”
欧婶坐在一旁,眼泪嗒嗒直流。
在外面这么多年,总算是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回到家里还不知道什么样。
但是,人老了,就想把自己埋在自己家的土地里。
东北大哥把车子打着热一热。
他们俩本来是想悄无声息的走,看来还是得让永辉知道。
他们只是给四叔提前打了声招呼,四叔立刻就答应了,还特意多给了他们一些钱。
“你四叔给我们了一些钱,说回家的路是钱铺出来的,回家哪哪都得用钱,他还说谢谢我们这么些年在这里尽心尽力的工作……”
老欧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包容,相互成全的。
四叔在18年前收留了他们,他们就为四叔的煤厂干了18年……
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切都在眼泪里了。
东北大哥在一边开始催了:“叔,婶,天黑的很快,咱们该走了。”
张永辉帮忙往车上扔东西,然后扶着欧婶爬上那高高的驾驶室。
“永辉,见了艳军跟他说一声,就说我们走了,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让他不要怪我们。”
欧婶虽然知道杜艳军调皮叛逆,而且喜欢说一些不着调的话。但干起事来没有人比杜艳军更有能力。
张永辉看着大货车离去,四叔和永杰都没有来送他们……或许是因为他们也承受不了这种分别吧!他们已经属于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
欧叔看着倒车镜里愈来愈远的永辉一直在目送他们,眼泪叭叭直流。
“一路平安!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张永辉突然想起这句话的时候,车子已经走的很远了,他大声的喊着,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够听得到。
都已经不重要了,心意到了就行。
此时的他,突然就领略到了那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句话的含义。
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晚上,张永辉锁上了煤场的大门。任由几只狗在里面随意的奔跑。
每天他都得要来喂狗了。
这几只狗是老欧一手带大的,老欧走的时候,狗的眼神里都很失落。
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要聚个餐。
永杰从外地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了。
还是他们这一家人,四叔作为最小年龄的长辈,但是同样是最有实力的,所以大家对他的信服度很高。
“咱们今天这个聚餐,可不是简单的吃饭了,咱们得招俩看大门的人。像老欧和那样的人可能是找不到了,但至少找一个认真负责的,态度谦和的才行。”
四叔今天就在家里,但是他没有去送老欧,他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要换做往年这种发福利的活都是四叔亲力亲为的。
“那还用找别人吗?我爸跟我妈都闲着呢!”
张凤遥已经不上学了,整天拿着个手机打游戏。家里还有十几亩地,但她却觉得爸妈闲的没事。
“你爸……脾气不好,你妈呢又慢吞吞的。我这来了车就得赶紧给人家开门,别人说什么又不能生气,你爸你妈不行。”
当着全家的面,他说自己的二哥二嫂不好。
其实有时候用亲戚是一个非常不好的选择。
他们仗着自己有点关系,态度散漫,还会跟人家发生口角。
他这里是厂子,是以和为贵要做生意的。
四叔的意思是:永辉。
他没有什么负担,也没有什么牵挂,正好把狗带去,一个人还能兼好几份职,甚至连家都不用回。
倒也不是四叔非要压榨永辉,但就是觉得他最合适。
二叔二婶明显不高兴了。
但四叔是个生意人,不能因为别人的一时不高兴而耽误了自己的生意。
来源:万分之一的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