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19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日前落幕,与此有关的两桩事让人津津乐道:一是美籍华裔陆逸轩荣获金奖,这是华裔钢琴家第三次登顶,倘若算上有部分华人血统的邓泰山,那更了不得;二是16岁的中国选手吕天瑶在比赛中以一曲《摇篮曲》感动全场、日本选手中川由美子在演奏《雨滴前奏曲》
第19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日前落幕,与此有关的两桩事让人津津乐道:一是美籍华裔陆逸轩荣获金奖,这是华裔钢琴家第三次登顶,倘若算上有部分华人血统的邓泰山,那更了不得;二是16岁的中国选手吕天瑶在比赛中以一曲《摇篮曲》感动全场、日本选手中川由美子在演奏《雨滴前奏曲》时动情落泪,传为佳话。“肖赛”成绩摆在那儿:肖邦,亚裔很懂。
由“肖赛”,我想起今年早些时候,老同学、旧体诗诗人、超级乐迷庞兄发给我一段钢琴家鲁宾斯坦谈肖邦的视频,从而认定肖邦不属于浪漫乐派。为此,我俩发生了一点儿争论。
鲁宾斯坦怎么说呢?“肖邦生活在浪漫主义时期,当然,他要使用浪漫的‘语言’,但他一点也不浪漫。他是巴赫和莫扎特热情的追随者,并用怀疑的眼光看待贝多芬。他让学生们演奏贝多芬的奏鸣曲,并对他非常尊敬。但贝多芬的浪漫主义引起了他的怀疑,这就是为什么他也不喜欢舒曼,对他来说太浪漫了……”
鲁宾斯坦不经意中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生活在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家也可以不浪漫,当然,他要使用浪漫的“语言”。我想,这句话,才是实质性的论断。换言之,浪漫乐派音乐家在现实生活中可以表现得不那么浪漫,但无法摆脱充满浪漫的时代赋予他的精神气质。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唐朝人、宋朝人乃至现代人,可以用四言来模仿“诗经”写法,然而其三观及意识、心理、情绪、技术等却无法摆脱时代、环境的影响,以致创作的内在肌理已经不可能完全回到“诗经”时代。
西方音乐史分期,长期来比较明确、稳定,巴赫和莫扎特被公认分属巴洛克乐派和古典乐派,贝多芬则忽进忽出,有人把他分为两期,前期归古典乐派,后期归浪漫派。我还可啰唆一句:古典乐派中蕴含巴洛克乐派元素,印象乐派杂糅浪漫乐派因子,十分正常——影响和借鉴本是音乐发展的必由之路嘛。
不过,对于肖邦,人们从来视为浪漫乐派中坚,基本上没有太多争议。
作为肖邦的同胞和顶级钢琴家,鲁宾斯坦的诠释具有相当权威性,他甚至用古典乐派的范式来演绎肖邦,不过只是有此一家罢了。事实上,不要说演奏家无法一锤定音,甚至连作曲家本人也未必清楚自己究竟属于哪支哪派,因为,所谓流派都是后世专家学者归纳出来的。
值得一提的是,如何准确定义肖邦,我以为我们更须关注肖邦的挚友、知己,同属浪漫乐派大师、钢琴巨擘的李斯特怎么看。
李斯特在《肖邦》一书(中文版改名为《李斯特论肖邦》)中写道:“1832年,在肖邦来到巴黎之后不久,音乐和文学中开始形成一个新的学派,出现了大刀阔斧地抛弃掉旧公式的枷锁的青年天才……浪漫主义出现在日程上,开始了赞成和反对两派的残酷搏战。一方面是绝不容许与前人不同的写作,另一方面是要求艺术家有充分的自由选择与他的感情相一致的形式,并认为,形式的规律和感情的表达之间有密切的联系,因此任何一种特殊的感受方式必然要产生出自己的特殊表现方式,这两派人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丝毫妥协。”(P124)
李斯特又提到:“肖邦以其洞察一切的眼光不难发现,现有的典范,不管它多么美妙动人,既不能完全概括由艺术得到新生命的感情,也不能概括艺术所能够利用的形式……他指责自己的敌人——古典主义者,认为他们既然否认以预先确定的形式表达不同的感受是不可能的,因此就使灵感遭受削足适履的痛苦。”(P125)
李斯特还说:“一般称之为艺术中的古典主义的一切,在他看来,施加了过多的方法上的限制,他不允许把自己的手脚套在这个枷锁之中,以这个程式系统冰冻住自己,他不愿意被锁在牢笼的对称之中……”(P129)
显然,这就是肖邦之所以选择浪漫主义的社会基础和个人意愿。这也是我们认为肖邦仍然应该留在浪漫乐派的理由之一。自然,用耳朵去听肖邦,以区分他跟巴赫、莫扎特乃至贝多芬的差异,几乎是最好的方法。
《李斯特论肖邦》,人民音乐出版社1965年12月北京第一版,1979年3月沈阳第三次印刷。我肯定不会在1965年或1979年就买了它,记得应该是《肖邦书信选》(人民音乐出版社1986年第1版)出版后不久,在差不多时间里将两书一并收入囊中,只不过《李斯特论肖邦》是从旧书店淘来而已。
栏目编辑:华心怡 文字编辑:史佳林
来源:新浪财经